第四十二章尴尬
第35章改
七点半，一行人回到客厅。
苏禾真松口气，这顿饭总算吃完了。
她揉了揉胃部，总觉得再吃下去自己都要消化不良。
当时她坐在霍太太的右手边，对面是霍百川，旁边坐的则是章九梵。
霍太太身体不适，吃到一半就回房休息了。两个未成年吃着吃着，跑到屋外去看天上飘落的雪花。
于是饭桌上就只剩下她和霍家舅甥两，连个活跃场合的人都没有。苏禾真没兴趣没话找话，只好闷着头吃东西，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章九梵注意到她揉腹的动作，小声问道：“胃不舒服？我去给你那些助消化的药。”
苏禾真立马放开手，忙道，“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霍百川闻言，瞥了苏禾真一眼，起身离开了大厅。
苏禾真避之不及的态度让章九梵有些受伤，他沉默了下，道：“多谢你救了我妹妹。”
苏禾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章淼是你妹妹。”潜台词是我不是因为你才救的章淼。
章九梵却道：“这才更应该谢谢你。”
苏禾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完，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坐了一会儿，霍太太下楼了，苏禾真向她提出告辞。
霍太太挽留：“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不再坐一会儿？”
苏禾真摇头：“外头下雪了，再不走待会儿雪厚了不安全。”
苏禾真这样一说，霍太太也不好勉强：“这倒也是，那我让人送你回家。”
“多谢您。”苏禾真没有拒绝，来时她就发现了这里大归大，但人烟寂静也是真的，估计没有出租车会跑到霍家门口等乘客。
“我来送吧。”
章九梵正想说自己可以送苏禾真回家，却发现舅舅霍百川已经开口了，迟了一步，便失掉了开口的先机。
苏禾真想拒绝，霍百川却道：“我要回公司，正好顺路，免得司机多跑一趟。”
这话一出苏禾真再不好拒绝。
天上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大了，庄园里却是灯火通明，章淼和霍天赐围着雪地跑来跑去，见苏禾真出来，小男孩忙凑了过来，问道：“阿姨，你也要来玩雪花吗？”
苏禾真摇摇头：“我要回家了。”
“啊。”霍天赐有些失望，看着苏禾真可怜巴巴的，“阿姨就要走了吗？”
“嗯。”苏禾真点了点头，“雪大了开车不安全，所以要早点离开。”
霍天赐理解地点了点头，看着这漫天大雪，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劲。他嘟囔一句：“真讨厌，我现在不喜欢下雪了。”
苏禾真摸了摸他的脑袋，湿漉漉的。雪花落在小孩头上，经过体温一热尽数化作了雪水，把头发都沾湿了。再被冷风一吹，非常容易感冒。
她道：“快进屋吧，让阿姨带你洗个热水澡，把头发烘一烘，别感冒了。”
“好。”霍天赐乖乖应下，却没有进屋。苏禾真对他摆摆手，劝道：“进去吧，别生病了。”
霍天赐这才转身往屋里去，走两步回一次头，十分依依不舍。
“阿姨，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快进去吧。”
霍百川开着车从车库出来，就见儿子围着苏禾真，像是小奶狗般依恋不舍，心底不禁五味杂陈，越发坚定之前的想法。
他开着车，停到苏禾真身边，放下副驾驶车窗，说道：“上车。”
苏禾真本来以为开车的是司机，没想到会是霍百川。她习惯性地往后座走，却听霍百川道：“坐副驾驶。”
苏禾真犹豫了两秒，还是按照霍百川所说的做了。实在是这人气场太盛，让人不由自主地顺从。
苏禾真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霍百川突然递过来一个小棕瓶，苏禾真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助消化的药。”霍百川目光正视前方，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道：“车前的储物箱里有水，自己去拿。”
“拿了水，吃两颗药。”
“谢谢。”苏禾真依言拿了一瓶矿泉水，借助水吞了两颗助消化药。
车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苏禾真打开瓶盖，喝水吞药，合上瓶盖发出的一点窸窣声。
等她把瓶盖拧好，轿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静，只有车导航偶尔发出几句提示声。
霍百川专注地开着车，苏禾真无事可做，又不好一直玩手机，只好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雪花。这毕竟不是坐出租车，没办法那么泰然自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周围的路景越来越熟悉，苏禾真知道再过不久就快要到家了，她不禁松了口气。车里气氛太沉寂，坐在其中的人并不轻松。
就在苏禾真放松的时候，霍百川突然开口了，“为什么撒谎？”
“什么？”苏禾真惊讶地看向霍百川，没有回过神。
轿车缓缓停在苏禾真家小区门口，霍百川转过头，他看着她，目光深沉，又问了一遍：“明明没有对象，为什么要说谎？”
“啊？”苏禾真没想到霍百川会问这个问题。
她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霍百川没有催促，同样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她不回答就要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许久，苏禾真才道：“那只是权宜之计。”她只是想找个理由婉转而不失体面地拒绝霍太太的相亲局。
霍百川点了点头，又问：“因为你不想和我相亲，你讨厌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苏禾真：“……”这话让我怎么回你？
难不成我还能当着您老人家的面儿说，对，我就是讨厌你，看不上你！
这得多脑残，多没情商的人才能做得出的事儿，这话一出那不是把对方得罪地死死的吗？
苏禾真忙摇头。
霍百川点了点头，问：“明晚忙吗？”
苏禾真下意识摇了摇头。
“行，我明白了。回头我联系你。”
苏禾真有些惊愕，不明白霍百川到底是明白了些什么，又要联系她做什么？
然而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打开车门锁，对苏禾真道：“到了，下车吧。”
苏禾真下了车，对方并没有急着走，一直到她走进小区，然后才离开。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禾真接到了姜雨漫的电话，约她一起喝咖啡。苏禾真知道她有话想说，便去赴约了。
“怎么样，说开了吗？”
姜雨漫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喜意，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禾真，联姻是假的。”
“严笙没有要结婚。”
苏禾真皱了皱眉：“你要说的就这个？严笙没说他为什么让人偷拍你？”
姜雨漫摇了摇头，身子弯了下去，手肘抻在桌面托着腮，显得有些低沉：“说了。”
“说得什么？”
“我不知道。”姜雨漫有些茫然，过了许久，她问道：“禾真，如果有一天章九梵回来找你，你会和他复合吗？”
姜雨漫知道当年的苏禾真有多爱章九梵，两人的爱情是最好的模样，一起努力，相互成就。
她还以为两人会从校服到婚纱，成为最受人羡慕的情侣，然而这段恋情仅仅只持续了一年多，最后终结在高三那个夏天。
姜雨漫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分手，但她见过苏禾真分手后的模样。夜里失眠，成宿成宿无法入睡，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手上长疱疹，还有莫名其妙地掉眼泪。
“不会。”苏禾真摇头，语气非常坚定。她和章九梵早就结束了，苏禾真不可能再走回头路。
但姜雨漫和严笙不一样，两人从没有开始过。没有开始也就意味着没有结束，没有结束就还有机会。
更何况姜雨漫是个死心眼，这么多年都没有真正放下过严笙，如果不让她试一试，她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
试过了无非是两个结果，成，皆大欢喜，不成，也好私心。总好过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
“你在纠结什么？”苏禾真看出姜雨漫与往日的不同，有些跃跃欲试，又有点胆怯畏缩。
“我有点怕。”姜雨漫道，“一直期盼的事情成真，我有点不敢置信，还很惶恐。”
严笙说动心的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他对她的喜欢不比她对他的少。但他是大人，他比她大那么多岁，感情之外，更应该懂得克制。
从世纪会所离开后，严笙带她去了自己的家，不是严家老宅，而是严笙自己的别墅，里面有一整间房放的都是她的东西。
十岁，她刚刚失去所有亲人，满心惶恐，惶惶不安，严笙为了安抚她，带她一起拍的合照。
十二岁，参加青少年绘画比赛，淘汰后将被主办方丢进垃圾桶的画稿。
十三岁，她和同学们一起拍的可爱大头贴。
初中三年，她用过的食堂饭卡。
十五岁中考，收到后又遗失的高中录取通知书。
十六岁，严笙去给她开家长会，老师发下来的成绩排名表。她的名字被人用彩色笔仔细地框选了出来。
十八岁，她参加高考，用过的文具包和准考证。
高考后，她准备拖去废品站卖掉的课本书籍和写过的试卷作业本。
大一参加完军训，被她淘汰的大学军训服。
大三第一次参加实习，用过的临时工牌。
参加工作后拿到第一笔工资，请严笙吃饭看电影，留下的电影票存根。
不久前过期的临时身份证。
所有，重要，不重要，见证了她每一个成长瞬间的物件，都被他好好的保存了下来。
苏禾真从这许多的物件里，看到了严笙的喜欢。也看到了他的真诚，某种意义上他担起了姜雨漫父母的职责。
也因此，姜雨漫读懂了他那句“感情之外，更应该懂得克制”的意义。
除了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喜欢她，他还站在了姜雨漫父母的角度来审视自己，一个成年的比姜雨漫大许多岁的男人是否适合和她在一起。
于是他克制自己，没有接受姜雨漫的告白，他在等，等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一个足够理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成熟女人。
ps：
怎么说呢，虽然年龄差是八岁，但不同的年龄段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比如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人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算了，这个想都不能想，犯法的。
同样的，二十六岁的成年男人和十八岁的小姑娘，恋爱不违法，但会不会让人觉得是老男人在引诱小姑娘？
而三十六岁的成熟男人和二十八岁的成熟女人就不一样了，因为都长大了，增长了见识，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