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三十几个同学分为两队。
万海潮和江若愚，还有万家安和骆元森都是跟着万冲云这一队。
他们这一队去的地方比较远一点，还要走两家。幸好这两个同学的家住在相邻的两个村。
蔡智信和江向东带着另外一队去近一点的那位男同学家，温百聪和梁文静也在其中。
清点了人数，万冲云说了几点注意事项，大家就出发。争取早去早回。
十几个十多岁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一个接一个地穿梭在乡间的小路上。
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过年就种下的花生已经冒芽了。点点绿意点缀在路两边高高低低的山腰上。
这些都是坡土，花生的产量应该没有那些田地的那么高。不过此时的景色很美。
春风拂面，带着些许泥土的清新，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湿润的泥土和刚萌出来的新芽。让人心旷神怡。
如果不是这一次行程的原因有些令人压抑，有些人都想停下车来撒撒野。
万海潮一直看着骑在她前面的万家安，时不时地“哇”一声，弄得她自己都想笑。
到了目的地附近，他们就下了车推着走。有熟人带着，很快就看到了那位叫方梅的女生的家门口。
全部人一起涌进去感觉有点吓人。万冲云便和大家商量，先让两三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万海潮和江若愚跟方梅的关系一般，虽然大家都是在宿舍里住，也没发生过什么争吵，但各自有自己要好的小团体，平常交流不多。
她们和其他那些跟她们俩差不多情况同学在离方梅家的院子还有四五十米外的路边的树荫下站着，让万冲云带着两个平时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进去。
万海潮站的位置可以稍稍看到方梅家的侧面，但听不到院子里的人在说什么。
万海潮没看到方梅的身影，院子里的那一对应该是她的父母。只看见万冲云和另外两个同学嘴巴时不时地动一动，应该是在和他们说着话。然后每个人都靠近过一个房间的门，然后又走开。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方梅的身影。
万海潮身边的同学纷纷猜测方梅是不是不在家了。
江若愚说道：“要是出去了也不奇怪，回来过年时还有工作的人早就走了。没多少工厂是这么迟开工的。”她父母都是打工一族，对这些一点都不陌生。
过了一会，万冲云向他们走了过来，说道：“方梅在家，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见我们。”
同学们面面相觑。
万海潮问道：“那他她父母怎么说？”
万冲云抹了一把脸，“都说家里困难，她也不想读了。他妈说她的身份证已经办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过两天就跟她亲戚出去进厂打工。”
万海潮看一眼周围的同学：“那大家是什么想法？”
有人小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看她这样子是不想回学校了。”
万海潮看向万冲云，万冲云点点头。
万海潮说道：“那我们一起去跟她打个招呼吧，既然都来到她的家门口了，不管怎样，跟她说一声，我们再走。”
其他人纷纷附和。
来到了人家的大门口。招呼都不进去打一下就走，总感觉灰溜溜的。
十几个人扔下自行车，一起走到方梅的家门口。
他们先和方梅的父母打了招呼，谈了几句。方梅父母的话跟万冲云刚才出去说的差不多。
那就没得勉强。
万海潮首先对着方梅的房门开口道：“方梅，我是万海潮。跟我一起的一共有十几位同学。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是来看你的笑话，大家都是农村人，都知道农村学生的难处。只是同窗一年多，虽然我们交流不多，但都知道你的成绩不错，为人也不错。这学期没看到你回去上课，大家都很担心你，就一起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既然你不想见我们，那我们就先走了。打扰你了，不好意思。你以后保重。”
其他同学也纷纷说了一些话。看着那个房间还是没有动静，大家对方梅的父母打声招呼，就走了。
他们还有下一家要去。
骑了那么远的路，最后连人的面都没见着。大家的心情多少都有点低落。
从方梅家出去的时候有一段路比较难走。加上大家心情不好，就没有骑车，都推着车子走。
万海潮听到有人说：“方梅这么绝情吗？我们这么远来一趟，她连个面都不给见。”
有人没说话，有人叹气。
万海潮想了想，说道：“她也不是绝情，应该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们。我们这么多人，这么隆重地来找她回去上学。就算是出来见了面，最后她还是回不了学校。盛情难却，又不知道如何面对，干脆就躲开。”
江若愚开始也觉得方梅有点不近人情，听了万海潮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代入自己想想，说道：“如果换了是我，我可能也不太想出来见你们。你们有学上，而我想上没得上，要离开家去打工。本来就难受，见了你们可能会更加难受。”
很多人都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听了之后面面相觑。那下一家到底还要不要去？
万冲云也开始觉得有点头疼，他沉默了一会，说道：“还是去吧。都到了这里了，不可能就这么回去。还是像刚才那样，两三个人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于是出发继续走向下一家。
下一家就在下一个路口进去的那个村子。那女生叫张岚。
可能是刚才万海潮说几次话，万冲云想让她和张岚上学期的同桌罗彩娇一起打头阵。
万海潮摆摆手，说道：“你是班长，还是这次行动的牵头人，你去才合理。而且张岚的性格和方梅不同。她就算不去，也会大大方方地出来说清楚的。”
张岚也是住宿生，平常是一个很开朗活泼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让同学吃闭门羹这样的事情。
万冲云看向罗彩娇。罗彩娇点点头。于是他们两个就先进去。
等一会儿，万冲云走出来，脸色很正常，说道：“大家都进去吧。张岚在家，也没躲我们，她的事情用点复杂。”
大家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复杂。不过听到说她没躲大家，都心头一松。
万海潮跟在大家后面进去。
张岚家的房子跟方梅家的差不多。都是泥坯做墙上面盖陶瓦。
万海潮刚才一路走过来，看到这边的房子，大多数都是泥坯的。
从万爸当小青年的那个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山里人的生活好像普遍比住在海边的差一些。
万海潮经常听万爸说他以前在生产队熬海盐的时候，那些山里人怎么怎么辛苦去海边挑盐来卖，走那么远的路，带的饭都是萝卜晒干以后煮软再加点酱，要么就是红薯。
这边多是丘陵地带，山多田少。多数所谓的田是两座山之间的那条缝隙。不像万海潮
万海潮村里那些田，多数都是围海造的。虽然地势不一样，但起码每一层有一大片。不像这边，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再过个十十年以上吧，山里人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了。因为那时候山被开发起来了。种果树种经济林木，外出发展的人也越来越多。
现在除了外出做生意或者有一技之长的。要是全靠种地，家里条件一般都比较差一些。
万海潮走进院子的时候，张岚正在勤快地往外搬椅子。
估计是把她家的椅子全搬出来了，还不够，又去搬那种坐来吃饭的长条凳。
走在前面的万冲云看她正搬着一条长凳子出来，赶紧过去接。
同学们纷纷说道：“不用搬了，别客气，我们来看一下，很快就要回去了。”
万海潮听了这话又想笑，不过都是同学，怎么想就怎么说，不用在意那些社交原则。张岚应该不会介意。
张岚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们还会过来找我。真是……”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词，就转换话题，“我本来也是不太想上了。不怕你们笑话，你们也看到了，我家里条件一般，我成绩也不是最好那一批的。就算考上高中也没办法读大学。而且考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的高中。不过我爸说怎么也得读完初中。我现在没去学校报告是因为身体原因，可能过几天吧，我会回去的。谢谢你们。”
和刚才在方梅那里压抑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张岚是笑着招呼他们，她的父母脸上也带着朴实而真挚的笑容，可能也为女儿得到那么多同学的关心而高兴，正张罗着给他们搬凳，倒水。
看到张岚一家人这样，也没有人不识相地去问她身体问题是什么问题。跟他们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万冲云叮嘱张岚一定要去学校，要不到时会带全班人来请她，云云。
然后就带着大家告辞了。
回到学校，万海潮和江若愚赶快跑上宿舍去洗澡。
现在的气温也有20多度，他们就穿一件单衣和一件薄外套，也出了一身汗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自修课的预备铃还没响。
万家安和骆元森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温百聪则霸占了骆元森后座的位置，他们几个好像在讨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