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动与名字
“这是什么?”
坐在座位上的姜戈豪迈的一口气要来了十扎不同牌子的啤酒,刚想收手就看见了酒馆小黑板上书写的大字,红色的粉笔加粗了一个单词“wiesenbier”。
“这是啤酒节的特供。”
身穿特色民族服饰的男侍者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他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跳动。
“美丽的小姐可以尝一尝,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美味哦。”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动摇的姜戈。
“那就来两扎。”
姜戈笑着点了点头,爽快的同意了高大的德国小哥的推荐。
禅院甚尔觉得有些好笑。
“你自己要喝完这些?”
一扎啤酒就有将近一斤的量,怎么看姜戈这个小身板也装不下这么多的酒水,即使女人不说,禅院甚尔也知道她打定了让自己一起加入。
“独酌有什么意思,所谓对饮才是饮酒正确的打开方式。”
姜戈换了一种文艺的说法,努力掩饰她的目的。
“我觉得咱们两个绝对没问题。”
虽然她还没有喝过酒,但姜戈不觉得自己的酒量会很差,笑话,他们师门可就没有一杯就倒的家伙,当初师伯们酿造的白酒她偷尝了一杯都没有问题,更何况这里的酒不过就是带点味道的小麦果汁。
女人一脸骄傲,对自己的能力迷之自信。
“希望如此。”
禅院甚尔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和姜戈一起喝酒的计划。
他也不觉得自己会醉。
酒精的感觉对他这具怪物一样的身体应该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这个消息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了。
禅院甚尔想知道,姜戈最近的反常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只需要等到女人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再开始打探。
两个人的计划,看来都需要酒精完成。
各怀鬼胎的一男一女举起酒杯,灯光闪烁下,笑容灿烂。
“呼——”
姜戈一口干掉了杯子里剩下的三分之一黄色液体,白色的泡沫顺着碧绿的啤酒瓶缓缓滑下,还有一些沾染在她的嘴角,看上去有些可爱。
平时的她,绝对不会任由自己这般形态的。
虽说姜戈看上去自由散漫,但是骨子里的文化思想还是深刻的扎根在她的脑海中,衣衫不整和形象不佳都是她的大忌。
禅院甚尔瞳孔闪烁,随后变得越来越暗。
很好,姜戈开始上头了。
夜越来越深,这座城市却越来越热闹,小酒馆里的人来来往往舞池里的靓影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只有角落里的座位上,他们两个的身影一直都在。
四扎啤酒下肚,姜戈感觉到胃已经沉甸甸的装满了液体,可是为什么禅院甚尔看着还是那么正常?
女人心中警铃大作,目光在他身上游移。
“我们还要继续喝吗?”
禅院甚尔扶额,将脸埋在手掌下,语气有些茫然。
“好像…有些头疼。”
低沉的少年音带着一丝哑意,应该是被酒精熏染后的干涩。
姜戈兴奋的差点要跳起来。
还差临门一脚,她又怎么可以前功尽弃?
女人无视了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语气坚定的制止了禅院甚尔打的退堂鼓。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尝尝特色吧。”
姜戈把那杯颜色更深闻起来也更纯的wiesenbier推到禅院甚尔面前,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还是让甚尔自己喝就好了,这杯酒的度数蛮高的,她担心自己喝完了就没有理智去询问一些事情了。
禅院甚尔可是很了解眼前的女人的。
他装作不愿意的样子,微微蹙眉,眼神迷蒙透露出一丝烦躁。
这下,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喝下去的姜戈一瞬间就将自己的顾虑全都抛之脑后了。
“我们一起喝,来,啊——”
姜戈张开嘴,诱导着禅院甚尔继续喝下去,可是看着少年怎么也不肯张开的嘴,女人心一横,爽快地仰头连喝了三大口。
禅院甚尔盯着姜戈看了一阵子,随后动作缓慢的也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三大口,眼神渐渐朦胧。
内心狂喜的姜戈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也变得软绵绵的,困意缓缓袭来。
随着精神一阵天旋地转,伴着杯子里最后一滴酒水划过嗓子,姜戈不胜酒力半趴在桌子上。
“砰。”
歪倒在桌子上的啤酒杯沿着桌面滚动,在即将坠落的时候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大手揽住。
禅院甚尔擡头,弯腰的动作正好和趴在桌子上的姜戈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足以让禅院甚尔嗅闻到姜戈樱唇中呼出的淡淡酒气。
他们很久没有靠得这么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禅院甚尔摸了摸嘴唇,目光幽深。
好像是从姜戈发现自己长出喉结和胡须开始。
她一向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知道在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就做什么事,在不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就不做什么事,分寸感被她轻而易举的拿捏着,可彬彬有礼的样子多少也有些让人不爽。
禅院甚尔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难道是期待已经长大的自己还被姜戈背在背上、抱在怀里?还是说会和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担心他会害怕,然后彻夜守护和他畅谈人生?
他不觉得自己贪图的是这些柔软的呵护。
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他不想要姜戈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挪开。
少年再一次缓缓贴近已经有些困乏的女人,低沉的嗓音好像恶魔的轻语在姜戈的耳边回荡。
“姜戈,你想做什么?”
姜戈。
禅院甚尔在心中叫过千万次的名字,可每次开口却又不得不化作一句师父。
大概是潜意识里不想这么称呼眼前的女人,少年一向都选择省略对她的称呼,然后再轻轻的在心里叫上那么一句。
姜戈。
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的姜戈还是有些意识的,她小声的嘟囔着:“是师父啊…”
“姜戈,你想做什么?”
禅院甚尔动作不变,语气和先前一模一样再一次问道。
“师父…”
女人执着地纠正他的称呼,可是少年比她还要执着。
“姜戈,你想做什么?”
一声声的姜戈,一句句语气冷淡的询问,终究打破了女人的心防。
“我想……”
姜戈半趴着,思索了半天才呢喃道。
“想知道甚尔…”
“甚尔的什么?”
少年慢慢贴近,嘴唇动作间若有若无贴上了她的耳垂。
“甚尔的愿望。”
愿望?
黑发少年的头颅僵在原地,鼓起的喉结上下吞咽,看得出他的迷茫和惊讶。
姜戈是在在意他的愿望?为什么?
大概是说到了自己内心的纠结,长期存放于心中的疑问被女人如倒豆子一般全部吐露出来。
女人缓缓睁开双眼,无处可避的禅院甚尔瞬间崩紧了全身的肌肉,上下的牙齿死死咬住,目光幽幽盯着她的动作。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姜戈的目光涣散,瞳孔的视线对上了远处舞池里闪烁的灯球,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无礼行为。
“甚尔真的太讨厌了,一直都是听我的听我的,不管是去哪里做什么都是全盘接受,还总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散发着一股我随随便便死了就好,不用管我的气息,简直是让人火大。”
禅院甚尔听着女人的抱怨,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真的有这么过分吗?他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一个这么没有求生欲的人。
“不过,其实甚尔也蛮乖的…”
女人微微皱眉,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开始替少年找补。
“一直都很靠谱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就会信任,在他身上总是会让我学到很多新的东西,而且…”
“我很喜欢和甚尔生活在一起。”
姜戈忽然露出一个笑容,配上脸上的两朵红晕,看上去傻傻的。
“甚尔很好,那些对他不好的人很坏。”
“对!回日本!我得教训那些坏人。”
义愤填膺的女人说着说着便要从桌子上爬起来,可软绵绵的身子折腾了半天还是重新歪倒在桌子上,粗粗的喘着气,看样子累得不轻。
往日里,她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呢?
还有些神志的姜戈在心里默默唾弃了自己这幅没用的样子,顺便再掉了一把鳄鱼的眼泪,对自己发誓绝对不会再喝酒!
然后,耗尽精力的女人眼皮犹如千斤重,开始缓缓的合拢。
“甚尔…”
在失去意识之前,姜戈拽住了身边这个让自己安心的存在。
“带我回家。”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的衣角好像着火了。
不然为什么两个人相连的地方涌出了一股热意。
就连他身上也带着难言的燥热,喉咙痒痒的让他的心脏也开始不规则的乱跳。
家。
少年无声的在心里默念了这个陌生的字眼。
一个听上去神圣又遥远的字眼,他一直都以为这是一个讽刺的词语,毕竟之前是用来形容禅院家的宅子。
可是,他们的家。
听上去倒是很不错。
禅院甚尔笑了。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道清晰的弧度,目光第一次这么柔软,带着星星点点的光,将女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他伸出手,缓缓的、稳稳的抚摸着女人的发丝还有她的侧脸。
时间在此刻静止。
“先生。”
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温馨空间。
“要不要我帮你扶着这位小姐出去?”
那个随便对着人笑容谄媚的德国服务生又一次出现在两人的桌前。
举止轻浮,脸上的笑容令人作呕,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滚。”
禅院甚尔毫不留情,冰冷的眼眸下着刀子。
……
真是个坏脾气的先生啊。
服务生感叹道。
呦呦呦 甚尔你这不值钱的样子(我是土狗我爱写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