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戈的再三要求下,他们还是拥有了一座自建房,两层楼的设计,户型虽然只是两室的,但满足了姜戈的愿望,房子附带一座漂亮的花园。
禅院甚尔倒是不管房子有多大,他只负责住,费用只需要姜戈操心就好。
总之,眼圈黑了三天终于完成了十几幅作品的姜戈再一次口袋充盈,底气十足的拍板,一租就是两年。
至于为什么只有两年,姜戈是这么解释的。
“两年后甚尔就成年了。”
女人一笔签下手里的合约,利落的写下她的名字。
“我们说好的,等你成年后就去中国。”
禅院甚尔不知道姜戈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这种堪堪是承诺的事情。
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就合该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永远不分开。
禅院甚尔压抑着放在自己身边那双颤抖的手,也压抑住了在心中不断翻涌的复杂情绪,少年喉结滚动,磁性的嗓音低低的说了一声。
“好。”
“嗯,嗯。很好的房子啊。”
姜戈不知道又没有听见少年的应声,看着眼前的房子止不住的感叹。
“谁先到谁先选屋子。3.2。”
没等说到1,姜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黑发少年独自站在楼下,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目光幽幽。
没心没肺的家伙。
这边已经上楼的姜戈才不管楼下的故事,两间卧室一左一右都是朝阳面的屋子,采光充足,宽阔的大阳台连通在一起,看上去没什么分别。
姜戈站在两间屋子的中央,觉得哪间都好,就决定随便选一间,谁知一向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意见的禅院甚尔走上楼就目标明确的选择了一间屋子。
“这间,我的。”
是靠近楼梯的那一间。
说起来,因为有楼梯占位置,这间屋子好像还比里面的那一间小一点,格局布置倒是相同。
姜戈不知道这间屋子有哪里吸引到了禅院甚尔,竟然让他出乎意料的主动开口抉择。
女人乖乖举手,想要问问题,禅院甚尔默默拍下来,拒绝回答。
哪有那么多原因?
只是觉得姜戈睡在靠近楼梯的地方就像是可以随时随地先他一步离开,或者说是随时随地离开他罢了。
她不需要知道。
少年撇过头,错开了女人投来的探究的视线。
哼…
姜戈表示,孩子大了,已经和她有代沟了。
真是没办法。
*
九月是个神奇的时间点,几场暴烈的秋雨落下,很快驱散了空气中夏日残留的燥热,雨滴哗啦啦的洗刷掉了叶子的碧绿,只留下片片金黄,还有阴郁天气里的清爽的秋风。
适应一个新环境并不是一件难事,尤其对于他们两个早已经习惯了走南闯北的人,安定的日子好像格外惬意。
空空如也的家还缺许多用品,两个人便在商场大肆采购,一点一点给房子布置出姜戈喜欢的样子。
早晨起床,姜戈和禅院甚尔还是会一起晨练,偶尔是去附近人烟稀少的山林间,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跑的更远,晨练结束后太阳堪堪挂在枝头,迎着朝阳两个人一起回家。
每当从菜市场提着兜子走出来的时候,禅院甚尔不免会有些恍惚。
曾经的故事好像离他越来越远,那些晦涩黑暗的经历就像是上辈子的阴影一样,他已经很少回想,甚至渐渐遗忘。
人生,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假的?他不知道。
只是身侧一直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的陪伴,禅院甚尔就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个最好的结局、一个他从未幻想过的童话故事。
只可惜,幸福的故事总是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意外。
“嘀……”
手机铃声响起,几秒后,少年按住了接听键。
“禅院甚尔。”
一个低沉的嗓音从听筒处传来。
“该回来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声音,来自禅院直毘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主。
黑发少年低垂着头颅,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沉默不语,好像在做无声的抗争。
“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话筒里传来了有节律的手指敲打桌面的声响,“她,很厉害是吧。”
“我记得,你五六岁的时候,她就总是偷偷潜入禅院家看你,能带着你学习是一件好事,毕竟禅院家确实不适合你的成长。”
“一个没有咒力却有着强大力量的人,很适合教导你。”
“但是,人永远不应该忘记自己的出身。”
一直敲打桌面的声音忽然停滞。
“禅院家现在需要你,甚尔。”
男人的话语意味深长,大概是肯定禅院甚尔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一头白发梳成大背头的男人悠然自得闭上眼睛,等待着听筒里的回答。
“呵。”
话筒里传来一声不屑的少年音。
“好啊,那就回去一趟。”
漫不经心的话语,不是禅院直毘人期待的顺从,但也和他预想的相差无几。
渐显老态的男人皱起眉头,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
“嘀。”
对面的少年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让这段对话戛然而止。
不爽。
放下手机的禅院甚尔,目光冰冷注视着窗外,淡淡的杀气在屋子里蔓延。
该死的禅院家,偏偏在他开心的时候插上一脚,把屎盆子直接扣在他的饭碗里。
烦归烦,禅院家这个烂地方禅院甚尔还是要去的。但不是上赶着去做他们家的一条狗,只是有些事情该结算结算了。
就像他跟姜戈说过的,回国,复仇归来。
这个小小的愿望怎么也得实现了。
当初只是为了让姜戈消停一阵子,没想到这个机会还真就送上门来了。
少年勾起一道讽刺的笑容,眼里寒若冰霜。
真不知道禅院家怎么敢的,居然指望他为他们效力,真当自己是没落的贵族,所有人都会听命于他们?
未免太不识擡举了。
“甚尔!”
就在禅院甚尔沉思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欢快的声音,少年缓缓走到窗边,朝下望去,迎面而来一道水耳光。
“啪。”
少年偏头,躲过去大半,可浇花的水枪水流湍急,难免还有些滋到脸上,冰凉的水滴顺着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落下,地毯上留下一片颜色暗淡的水渍。
禅院甚尔就这样保持着侧脸的姿势没有动。
原本还欢快大笑的姜戈渐渐就笑不出来了。
这家伙,不会是生气了吧。
姜戈试探性的挥了挥手,谁知挥错了手,又一次把浇花园用的水枪对准少年的脑袋。
一个新鲜的落汤鸡出炉。
“啊哈哈。”
女人尬笑。
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这一次,禅院甚尔是真的没有躲。
黑色的碎发被水冲湿,零零碎碎的贴在头皮上,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少年的下颌滑过他鼓起的喉结,最终没入领口,薄薄的黑色t恤被完全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他饱满的肌肉曲线,若隐若现的样子反倒有几分吸引人。
少年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嘴角残存的水滴。
透明的液体很快被少年的舌尖卷走。
那一抹小巧的红色,让姜戈猛的打了个寒颤。
奇怪,她这是着凉了?
就在姜戈想悄无声息的放下水管,然后偷偷跑路的时候,那双幽深的眼眸将她牢牢锁定在视线里。
蹑手蹑脚的姜戈脊背一僵。
绝对没有错,是甚尔这家伙的眼神。
“呵呵。”
少年嘴角扯出一道笑容,他歪着头,靠在窗边。
“想我下去?”
禅院甚尔挑眉,语气轻佻,姜戈却不敢轻视。
“啊哈哈,本来是想的,现在就不用了吧。”
姜戈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
“甚尔还是在楼上换个衣服吧,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也不舒服。”
“我觉得很舒服。”
禅院甚尔没有理会自己还在滴水的衣服,反而轻轻一跃翻过阳台,从楼上跳了下来。
看着从天而降的帅气少年,姜戈只觉得晴天霹雳,脑子中残存着一个声音。
快跑!
可院子就这么大,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两个人上蹿下跳,在花园里又在房梁上,总之,只要是不离开房子的位置都成为了两个人跑酷的场地。
慢慢的,这场追逐好像变了味儿。
原本只是随意的打闹,姜戈的胜负欲却渐渐上头。
绝对、绝对不能让甚尔追上自己。
这是身为师父的尊严!
姜戈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脚上的拖鞋被她直接踢掉,露出脚上白皙的肌肤,在花园间肆意奔跑。
身后的影子越靠越近,女人自信一笑,双脚蹬地,然后一个扭身,转移了方向。
哈哈,她怎么可能被抓到。
就是可惜,乐极生悲了。
因为刚刚浇过水,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洒水器暴露在草坪上,姜戈没穿鞋的脚踩在上面,光滑的平面加上力的作用,造成了一个可想而知的悲剧。
她,脚滑了。
本来要倒在地上的姜戈在空中用力一转,不借力让自己原本要面朝下倒地的狼狈姿态变成了仰躺着的安详。
闭眼也好,就这么去世吧,她的一世英名。
可是偏偏,禅院甚尔非要拉扯一下。
少年顺势半跪在地上,怀里是闭着眼睛一脸安详准备去世的黑发女人。
“滋——”
被姜戈一脚踹烂的洒水器不管不顾的滋水,绚丽磅礴的水花没一会儿就将两个人通通淋湿。
一道彩虹若隐若现,两个人拥抱在花团锦簇的花园。
画面看上去有些唯美甚至…暧昧。
至少,睁开眼睛的姜戈是这么觉得的。
“咕噜。”
不知是谁,小心翼翼的吞咽着口水。
禅院甚尔好笑的看着怀里的女人。
“姜戈。”
少年缓缓靠近她的侧颈,冰凉还在滴水的黑色碎发扫过她的额间,带来一抹痒意。
“抓到你了。”
低沉的少年音,复杂的情绪涌荡。
是小学生吗?怎么老打闹!(快给爷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