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你

真实的你

禅院甚尔没有想到姜戈这么快就赶了回来。

他手里的动作一顿,将手里的三节棍垂落在身边。

“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戈笑着点头,好像看不出这里诡异的气氛一样,举着手里的冰淇凌,一脸兴奋。

“是薄荷的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禅院甚尔没有伸手去接冰淇凌。

他甩了甩手里的武器,挑眉看着大门,示意自己正在工作,让姜戈先去门外等候。

“干嘛支开我?”

姜戈不悦地皱着眉头,对于禅院甚尔明里暗里的示意非常不满。

“我都听见了,刚刚那个人的话。”

女人走上前,仔细打量着还在低头默默念咒的剩余的十三个人,面对自家教主的死亡,这些人看上去好像无动于衷,眼神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空洞的有些可怕。

“看上去太奇怪了。”

姜戈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探究的色彩。

她转过身,对着站在那边沉默不语的禅院甚尔说道。

“不如我们去调查一下,这里边应该有不少隐…”情。

就在姜戈转头的时候,十三个人同时停止了念咒的动作。

他们纷纷擡头,眼里带着无畏的光,那是对信仰的偏执的力量。

毫不犹豫的,十三个人全都咬舌自尽,哪怕姜戈下意识的去掰开他们的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是一群心怀死志的人。

“哎?可惜了。”

姜戈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不过她却没有多加伤感,反倒是有些开心。

“已经结束了吗?今天的工作。”

禅院甚尔沉默了一秒,然后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任务竟然这么简单,甚至是有些诡异的程度。

最终,男人选择了拨通电话。

“啊,已经结束了吗?”

就连电话对面的孔时雨也为男人的速度感到惊讶,可是仔细一想,以禅院甚尔的性格应该也没有什么废话,几刀的事情,也不费什么时间。

“钱打给你了,人等一会儿会有人去收。”

孔时雨笑得有些神秘,语气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雇主有点迫不及待呢。”

禅院甚尔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对于孔时雨没完没了的唠叨有些不耐烦的抖了抖腿,当听见钱已到账的提示音,下一秒电话就被他挂断了。

“走吧。”

黑发男人微微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去庆祝一下。”

一说到庆祝,姜戈可就来了兴致。

她的双眼放光,脑海中涌现出大量的好玩好吃的东西,可最终却有一个东西脱颖而出。

“古琴?”

禅院甚尔没有见过,可也是听说过的,大概是中国的古乐器,声音清脆宛如水流洪波。

“好久没弹了,手痒。”

姜戈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的说道。

说起乐器,她二师伯家的三师兄那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弹出来的音乐宛如天籁之音,而她却琴艺平平。

可这不妨碍姜戈有一颗热爱音乐的心,她就是爱弹,谁又能奈她如何。

禅院甚尔没见过姜戈弹琴的样子,可面对姜戈的音乐水平,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姜戈唱歌很独特。

并不是不好听,只是很难听。

难听出原来的曲调。

禅院甚尔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不认识乐谱,没想到她其实很熟念乐理知识。

就是不知道这份熟念有没有水分了。

禅院甚尔挑眉,眼里透露出一丝玩味。

既然决定了要以音乐来庆祝工作圆满成功,姜戈就毫不犹豫的花重金购置了一柄古琴,漂亮的让她爱不释手。

两人从京都一路逛下来,走遍了所有地方,这才找到了姜戈最合眼缘的一把,同样都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两个人根本意识不到花一亿元买一个乐器是多么惊人行为。

在老板感动满满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中,两个冤大头捧着古琴就朝家的方向走去,在回去的半路上,姜戈还离开了一会儿,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着满满一塑料袋的酒精。

哦吼?

禅院甚尔心头一跳,脸上的表情却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一迈进家门,姜戈就像脱缰野马一般,飞速消失在禅院甚尔的面前,紧闭的屋门传来断断续续的弦音。

听上去不太妙。

禅院甚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嘬着可乐,面无表情的想到。

时间飞快流逝,终于到了一切落幕的时候,电视里播放着津津有味的节目,但禅院甚尔却是半点注意力也没有了。

“咔哒。”

这是姜戈房门打开的声音。

“来~”

一身白衣似雪的女人朝着楼下招了招手,就好像一只招魂的鬼,禅院甚尔下意识皱起眉头,可还是没有办法躲避开这场注定的灾难,只能缓缓朝着楼梯迈去,脚步沉重。

很快,被召唤的灵魂就来到了姜戈的房间。

禅院甚尔瞥了一眼坐在地毯上的姜戈,她正正襟危坐,宽大的袖口和复杂又冗长的服装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气势与韵味,沉静又高贵,就连禅院甚尔也有些认真起来。

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在禅院甚尔的耳边。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禅院甚尔明显能感觉到这场音乐会带来的违和感。

“这是…摇滚乐?”

男人的语气是疑问的样子,声音却是肯定且了然。

姜戈怎么会回答呢。

艺术家,在完成自己的表演之前,绝对不会分心。

于是,随着曲风逐渐激昂,姜戈眉头间的皱褶越紧凑,手上的动作弧度也越来越大,终于,曲终人散。

散的人是姜戈,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毫无保留的表达着此时此刻她内心的畅快淋漓。

“真的是太完美了。”

女人的马尾辫因为刚刚摇头晃脑的表演有些松散,细碎的小绒毛在她的额间支棱出几根小须子一样的黑发,看上去有些可爱。

她开口称赞道。

“这就是东方音乐和西方音乐的完美融合吗?”

不。

禅院甚尔冷静的想到。

很明显,两者都很坚强,根本没有融合在一起的打算,东还是东,西还是西。

不过不管怎么样,姜戈是很满意的。

她光着脚丫咚咚咚地跑到楼下,又咚咚咚的跑了回来,怀里多了一袋子冰镇后的酒水。

女人敞亮的开了一瓶酒,然后咕嘟咕嘟就是一大口,豪迈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一瓶解暑的饮料。

这样喝了一大口的姜戈才终于压制住心里的兴奋尽头,乖乖坐在地毯上。

禅院甚尔没去拿袋子里的酒水,他不爱喝酒。

做为天与咒缚的强大肉体,酒精很快就能消耗得一干二净,这让他根本品尝不到醉的滋味。

讽刺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想要借酒消愁,就是因为姜戈的事情。

“记得我们一起喝过酒吗?在德国的时候。”

禅院甚尔坐在姜戈的对面,看着女人美滋滋喝酒的样子,忽然开口。

正在抿嘴的姜戈猛的擡头,殷红的嘴唇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泽。

她点了点头,眼神清澈又懵懂。

“我记得,是一个很盛大的啤酒节。”

“嗯,但那不是我第一次喝酒了。”

禅院甚尔淡淡的说道,只是话里的内容却引来了姜戈的好奇。

“你早就喝过了?背着我一个人偷偷的喝?”

姜戈没想到当年自己乖巧又听话的徒弟居然还会背着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嗯。”

禅院甚尔爽快的承认了。

“因为你是傻瓜。”

这是什么借口?

姜戈根本想不到自己怎么就成为了禅院甚尔未成年还饮酒的借口,有些忿忿不平的开口说道。

“害,别扯上我。”

“嗯,不扯上你。”

禅院甚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他的身子一歪,靠在了身后的白墙上,慵懒的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他的脸颊和胸膛,小麦色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白光,更衬的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不知道为什么,姜戈的心脏一滞。

不是这样的。

姜戈在心里反驳道。

以前的甚尔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虽然有些慵懒,可性格却是张扬的、肆意的,就像一抹烈火,有着熊熊燃烧的激情。

当年的第一眼,她也是察觉到了这个男孩眼神中迸发的不甘心,那种强大的生命力,透露出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倔强色彩。

可现在的禅院甚尔,好像故意埋没起了曾经的自己。

姜戈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粉饰太平。

“你这家伙,是胆小鬼吧。”

女人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平淡的语气反倒是让人更觉得难堪,好像被看破了内心一般。

禅院甚尔半掀眼皮,侧头注视着姜戈。

“在怕什么呢?”

姜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禅院甚尔歪头,有些疑惑,鼻腔发出一个轻哼。

“嗯?”

“不是怕吗?”

姜戈举起自己的手,单手虚虚的握拳,放在胸前,掌心留出了一个位置,就好像是在握着冰淇凌。

“这么爱吃冰淇凌吗?那种时候都想着让我去买一根。”

姜戈想起今天早晨的事情,在她来到公寓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个挥舞着武器的背影,无情又张扬的样子,一瞬间就掠夺了一个生命。

让她自己都很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产生哪怕一瞬间的怜悯。

她的情绪全都给了禅院甚尔一个人。

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那一刻,姜戈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可当禅院舍尔听见了她的声音以后,原本肆意张扬的情绪瞬间收回到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就好像一个笼子,将向往厮杀和战斗的猎犬死死束缚。

“我们之间,没必要伪装吧。”

“试着信任我啊,禅院甚尔。”

“我接纳的一直不都是那个倔强的非要做到咒术最强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