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期待的两个人就坐在看台上,随意的聊天,任由下注的小马疯狂奔跑,却没人在意。
等到比赛结束之后,两人才通过广播得了比赛结果。
不出什么意外,姜戈选择的那匹小马很光荣的赢了。
其实这一点倒不难,像她一样习武的人对于肌肉走向和精神状态的分析是最犀利的,只单单考虑马匹的因素的话,几乎可以场场获胜,加上其它七七八八的因素倒是只能达到七八成的胜率,也是不错的。
因此,她也不是很能理解禅院甚尔为什么赌运这么差,不会只是无所事事单纯想浪费钱吧。
姜戈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的猜测竟然和真相差不多。
禅院甚尔赌马其实很随意,主打的就是一个花钱就行。毕竟独自一人的生活,他那空洞又压抑的情绪总得得到释放,花光所有钱也没关系,谁知道哪天他就死掉了也说不定。
要说他为什么选择赌马场,还是有人引导他接触的。
那还是姜戈离开的第一个月,其实禅院甚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疯狂的行为,只是因为血洗禅院家的壮举,还是吸引了不少黑暗中行走的人,其中就包括喜欢和诅咒师做一些小生意的韩国商人。
孔时雨。
禅院甚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从一个昏暗的小巷口走出来,一脸厌恶地擦拭着手上飞溅到的几滴鲜血,至于血液的主人,大概已经去见撒旦了。
又是一天吗?
黑发少年不紧不慢的朝着路灯下的街道走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黑色的瞳孔泛着空洞的漩涡。
禅院甚尔拿着刚刚在那个咒术师身上搜刮出的钱包,将里面的钞票抽了出来,黑色皮质的钱夹子被他随手一扔,掉落在肮脏泥泞的街巷边。
这些钱应该够活一周了。
禅院甚尔打量了一眼手里的钞票,蛮不在乎的收进兜里。
不过,死也无所谓,就是没有找到姜戈那家伙,恐怕他死了也不能瞑目。
才十六岁的少年,既没有任何毕业证书,也不具备融入社会正常工作的能力,只有一身杀人的伎俩,更何况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些禅院家派来的渣滓来打搅他的生活。
听上去是很操蛋的人生吧。
本来就是浸没在腥臭的世界里,好不容易被一双手拉了出来,结果又一次被抛弃。
呵。
一头过长的黑色碎发遮挡住了少年的眼睛,隐隐约约能看到他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
刚要迈步的禅院甚尔忽然擡头,朝着巷口探去,目光凌厉,带着还未消散的肃杀气息。
“嘿,别激动,这位…少年。”
站在街角的男人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双手高高举起,表示自己绝对无心反抗。
这幅臣服的姿态也算是为男人迎来了活命的时间,虽然很不耐烦,但禅院甚尔还是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少年轻轻扬了一下下颌,示意他有事就说,只是那双如野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的眸子,还是让孔时雨绷紧神经。
“我是一个生意人,只是单纯的想给您提供一个还算不错的生意,不知道愿不愿意了解一下。”
很聪明的孔时雨不敢去叫眼前的少年的名字,谁知道提起禅院两个字会不会是少年的大忌,他还没有想早日归西的打算。
一直在暗暗打量禅院甚尔神色的男人看得出他并没有不耐烦,于是快速的再介绍了一下他平日的工作。
“您知道的,咒术界和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一样,都会有些争执,这争执多了,可就涉及到一些其它的事情了。”
男人缓缓走了过来,没有避讳脚下泥泞的道路,锃亮的高级黑色皮鞋溅上了几滴泥渍,他却不在意的继续向禅院甚尔靠拢。
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气息,在小巷中回荡着。
“不管是性命还是物件,只要有人出钱,我这里就会有工作。”
“只是一次的报酬,就足以普通人吃喝不愁的一生。”
“要考虑一下吗,少年。”
听完这一番话,禅院甚尔表情依旧淡淡的,金钱其实并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是有一样东西可以。
“我只接杀人的工作。”
还没有成年的少年看上去稚嫩又单薄,说出来的话却让孔时雨有些心颤。
“可以。”
男人快速眨了一下眼皮,十分自然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那我们,合作愉快。”
就这样,禅院甚尔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术师杀手。
不管是怎样艰巨的任务,这个单薄的少年都会毫不犹豫的接下,然后沉默不语的离开。
就好像,燃烧生命疯狂一样。
站在柜台后面的孔时雨看着少年又一次离去的背影,在心中想到。
他见过很多次少年受伤的样子,甚至有时候禅院甚尔只能瘫倒在现场,咬着牙用手机拨通他的电话。
“目标完成,尸体在xx街道的马路边上。”
少年每次都沉稳的说出这句话,气息平稳的让人意识不到他的处境。
可当他驱车到达现场的时候,斑驳的血迹和靠在墙上的两个身影让他以为这里有两具尸体。
推开门下车,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个蜷缩着一条腿,呼吸和胸口起伏微乎其微的少年,血迹几乎将他的衣服殷透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个神秘又奇怪的男孩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好像成为了他的同伴一样。
所以当禅院甚尔又一次递过来任务的人头的时候,孔时雨喊住了对方。
“要不要去一个地方。”
少年转过头,侧脸在朦胧的灯光下模糊了他的五官。“有不有趣我不确定,但确实可以打发时间。”
听到这儿,禅院甚尔才算是有了反应,慢半拍的点了下头。
“那就去吧。”
毕竟回去也是一个人躺在那个花园里。
从此以后,被领进赛马圈的禅院甚尔终于有了一个消耗金钱的途径,至于为什么选择赛马场的原因,就像是他想的那样随意。
他真的只是因为对缰绳很好奇。
每次坐在看什么台上,或许别人都以为他一脸严肃是看着赛场上奔驰的马,其实只是看着缰绳发散思维而已。
至于什么思维?
男人但笑不语,黑眸闪过一丝暗光。
“这里只有赛马吗?”
姜戈环视一周,好像除了赛马的场地那边还有几个大门,入口处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把手,看上去也不简单。
“那边是什么?”
女人有些好奇,指着其中一个大门问道。
“那边?”
禅院甚尔擡眸瞥了眼,随后收回视线,嘴角挂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
“要么赌牌,要么赌人。”
“哦…”
姜戈恍然大悟,露出一个纯洁灿烂的笑容。
“看来甚尔也没少去那边。”
听上去有些讽刺啊。
禅院甚尔没有解释,只是淡淡一笑,纤长的五指抓着手里的可乐杯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
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他确实去过,也玩过。
只是不耐烦里面一些臭嘴的鸟儿,把场地弄脏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兴致了。
“走吧。”
禅院甚尔站起身,随手将手里的可乐瓶一扔,一道红色的弧线直接滑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传来叮叮咣咣的碰撞音。
“嗯。”
姜戈也学着男人的模样将手里的易拉罐扔了过去,两人就准备离开这间赛马场。
赛马场的位置其实离市区不近,在京都靠近郊外的位置。如今夜色降临,月明星稀的秋夜里风中带着一丝寒意,本就四下无人,甚至连路灯都没有,在冷风的加持下更显凄凉。
两人是打车来的,可现在再想打车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直接跑回去?”
姜戈挑眉,眼里带着一丝兴奋。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放肆奔跑过了,在古今镜中的五年一心只顾着寻找到禅院甚尔在的世界,她甚至连一天都没有休息过,更不用说跑步了。
“好。”
禅院甚尔点点头,很乐意奉陪。
借着微弱的夜色,两人开始在大路上奔跑,见到森林便蹦到树上开始久违的林间穿行。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当姜戈的秀发随着一次次跳跃移动在风中不停摇摆,月色下森里发出窸窸窣窣的杂音,她感觉自己又一次活了过来,心脏激烈的跳动着,也在狂欢。
禅院甚尔就跟在他的身边,不同于多年之前,现在的他不需要再蜷缩在姜戈的怀抱里,他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跟在她的身边,并且永远跟下去。
被涌上心头的一种心情影响,姜戈伸出手抓住了禅院甚尔的手臂,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可下一秒就收回了。
她,手里的感觉不太对啊。
哪怕摸不出半分其它的东西,可姜戈就是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一层隔阂,甚至有些恶心的感觉。
女人一脸狐疑,扒住禅院甚尔的手臂,制止了他继续奔跑的步伐,两人就停留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谁都没有动身的打算。
禅院甚尔倒是表情很淡定。
“别装了,快说啊!”
姜戈大声催促道,她就不相信禅院甚尔身上没有什么秘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嗯?你自己不会看吗?”
男人挑眉,有些玩味的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女人。
“快说…”
姜戈半眯着眼睛,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已经逐步趋于危险状态。
“我觉得你应该高兴一点。”
禅院甚尔摸了摸自己胳膊上鼓胀的肌肉,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挂起一道轻笑。
“这下我就不会再研究你的那些武器库的秘密了。”
“因为我有了这个家伙。”
男人指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后方,看着只有空气。
“丑宝。”
丑宝表示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