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荒凉的大山山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林立的树木间,一颗巨大的石头,互相搂抱着的一男一女,以及站在远处好像在看戏的一名少年。
不,不是好像。
五条悟就是故意靠近这里的,然后又故意的发出声音。
啊,没想到普普通通做任务的一天还能遇上这样有趣的事情。
少年猫猫在内心感叹。
他一丝不漏的看到了,从姜戈抗拒一直到沉溺的全部过程。
五条悟觉得自己从这一幕中学到了太多,例如:如何成为一名芳心诈骗犯,又例如:走向吃软饭的巅峰的一百种方法。
不得不说,他对对面那个黑色碎发,从面上就能看出灵魂里带着反派气质的男人非常鄙夷。
一头凌乱白发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朝这边靠过来,单脚踩在两人面前的大石头上,摸着下巴,痛心疾首的说道。
“呀咧呀咧,这么漂亮的地方不看日出可惜了。”
姜戈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让本就面色不善的禅院甚尔脸色更黑了。
“不想死就滚开,五条家的小鬼。”
只是一眼,禅院甚尔就已经认出这个没有边界感的欠揍的家伙是谁了。
少年的身上穿着黑色高专制服,修长笔直的长腿被同样黑色的裤子紧紧包裹着,彰显出少年腿上肌肉流产的线条,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男人压低声线,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本意是想让这个打扰气氛的家伙快点滚蛋,可谁知五条悟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少年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摇摆着身子,根本没把禅院甚尔的威胁放在心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还伸出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动作欠揍极了。
至少禅院甚尔眼底瞬间涌起了杀意。
“啊,等等。”
五条悟一下子摘下了脸上的黑色墨镜,透蓝色如钻石般闪耀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前面的男人,语气惊讶。
“是禅院家的那个零咒力的家伙对吧,那个血洗了整个禅院家,以一己之力去除近乎四分之一人口的清理大师。”
白发的少年一脸激动和兴奋的样子让姜戈有些不知所措,她轻咬了一下下嘴唇,侧头瞥了一眼禅院甚尔。
自己竟然不知道啊,甚尔对禅院家下手的事情。
真的是有不少秘密在身上,该死的家伙。
莫名有些不爽的姜戈拍掉了禅院甚尔束缚在她腰间的大掌,清脆的巨响和男人发红的手背无不彰显着这一下子的效果。
五条悟皱巴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咂舌,眼里分明是看热闹的期待,可嘴上却和禅院甚尔共情。
“哇哇哇,好痛痛痛。”
禅院甚尔无视了这夸张的配音,侧着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姜戈,后者却根本不愿意擡眼看他。
“你是谁?”
姜戈有些好奇也有些警戒,可看着他只是神经病一点却还是很友好的表现,她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是个友善的人物。
“哎?已经把我忘了吗?”
五条悟失望的敛下眼睫,弯曲纤长的白色睫毛微微颤抖着,就像被冬雪覆盖的枝叉,带着一种脆弱和悲伤的气息。
啊,糟糕。
姜戈心底一沉,表面波澜不惊,脑子里却再反复的复盘自己曾经的经历。
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忘记一个人,这也太糟糕了吧。
有良心的姜戈感觉自己有些愧疚,语气更加柔和了。
“麻烦你再说一次名字吧,这一次我一定记住。”
“啊。”
少年身形一顿,随即陷入思考,他的手杵着下巴,认真的说道。
“其实上一次我们也没说话,所以也没有说名字。”
???
不是大哥你!
姜戈无语凝噎,短短的几句对话,她好像已经看出这个少年有些欠揍的本质了。
“哈哈哈哈哈。”
“你的表情也太好笑了。”
少年捧腹大笑,眼角甚至有一滴眼泪划过,五条悟不在意的摸了一下眼角,将手上的水珠甩掉。
这幅模样真让人生气。
被无视的禅院甚尔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
一柄小小的飞刀直直朝着五条悟飞了过去,几乎是一刀封喉的锋利程度。
五条悟一个踉跄闪了过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语气中有些抱怨。
“喂喂喂,友好一点好吧,不能因为我们约定过要打一架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朝人家扔武器好吧。”
“不是无下限吗?还需要躲?”
禅院甚尔语气平静,眼里却带着浓浓的讽刺。
刚刚这一下子不过是为了抒发心中的燥气,他很清楚,像五条悟这样的家伙,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伤到他。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无下限能开多久又都是什么时候开着,但总不会被这小小一击伤到分毫。“哎?你不说我都忘了。”
少年语气惊讶,可他悠闲自在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忘了的样子,很明显是在说谎,一点也不真心。
大概是又想到了什么趣事,五条悟又来了精神。
原本站在石头前面的五条悟将踏在石头上的脚放下来,双手插兜,嚣张又懒散的姿态,朝着两人慢慢靠近。
或者说只是一个人,禅院甚尔。
如同钻石一般璀璨闪耀的蓝色眼睛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的黑发男人,比起五年前相遇的时候,现在的他更让五条悟觉得兴奋。
那个高大又深沉的背影内敛中带着一丝疯狂的气息,看似随意的姿态,眼里却积攒着浓厚的血腥气息。
一个趋于成熟的对手。
对于从小就是天才的五条悟来说,找到一个对手简直是难于登天的事情,他这双跟作弊没什么区别的眼睛,以及更加逆天的咒术,真的是强到没朋友。
所以,对于禅院甚尔这样不管是身世还是能力都非常有趣的家伙,他自然免不了想要靠近。
至于到底是惹人厌的靠近还是友善的靠近,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呐呐,跟我讲讲细节吧,你到底是怎么血洗禅院家的,是从庭院里开始的?还是屋子里边?用的什么咒具?是刀子?锤子?还是筷子?”
毫无边界感的五条悟眼里闪着八卦又兴奋的光芒,他不断朝着两人的空间压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姜戈的眉头越发紧促。
她不喜欢这个少年。
这还是第一次,姜戈被无视的这么彻底,不过讨厌他的原因却不是这样。
她也能看出来,这个少年表面上嘻嘻哈哈的样子,内心却骄傲至极,根本不屑于去和她这样看着普通的家伙对话,偶尔的戏弄也不过是兴致所在,很快热度就会下降。
一个傲慢到头的家伙,和她的观念简直大相径庭。
禅院甚尔很明显并不想这么容忍五条悟的行径,他的手缓缓探向锁骨旁的前肩,姜戈能感觉到丑宝已经张开了一张大嘴,周围的风向在不经意间就此改动。
一场蓄意的谋杀即将开场。
只可惜,一个温柔男声打断了禅院甚尔的动作。
“悟!不要这么失礼。”
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赞同。
夏油杰的目光扫过那边的一男一女,他微眯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光是站在那儿就有一种黑暗气息的禅院甚尔,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一个噬血的咒术师杀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光是去年一整年禅院甚尔就杀掉了三名一级咒术师,至于那些没有名录的人就更多了,死在他手底下的亡灵简直不计其数。
哪怕没说什么,少年的心中一凛,精神开始紧绷。
黑发少年自然的走了过来,站到了五条悟的身边,一搓刘海随着他的走动左右摇摆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走吧悟,任务已经结束了,早点回去。”
夏油杰轻轻对着姜戈和禅院甚尔点了点头,彬彬有礼的样子倒不会让人觉得不适,随后转头对着自家挚友提议。
“或许可以玩新到的那个游戏。”
“哎?好呀!”
被游戏重新吸引住了注意力的五条悟一脸幸福,很快就将眼前的禅院甚尔忘得一干二净,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让人胸口一滞。
两个少年一边说话一边就要离开,自然交谈中的夏油杰却没忘暗自留神禅院甚尔的动作。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让他们离开。
果不其然,禅院甚尔并没有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们离开,幽暗的瞳孔盯住两人移动的身影,如同盯住猎物的蛇,眼底泛着冷冷的光泽。
忽然,禅院甚尔动了。
他从脖颈处那只丑陋的咒灵嘴里抽出了一柄双刃的刀,以一个不同常人的速度靠近两人,手上的动作简单,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直指五条悟的后胸口,一旦刺中,必将是个致人死亡的贯穿伤。
夏油杰没有任何思考,双手合十直接召唤出了一只特级咒灵。
一条绿色的大虫腾空出世,嘴上两只红色的尖角泛着瘆人的紫光,那里沾染着它本体分泌的剧毒的汁液。
天逆??很可惜的扎进了绿色大虫的身体,发出噗嗤噗嗤的奇怪声响,大虫也因为体内激烈的灼烧感,痛苦的嘶鸣左右摇摆着寻找发泄痛苦的对象。
站在它面前的黑发男人简直是一个最合适的目标。
五条悟回过身,一跳一跳的离开现场。
夏油杰额角一跳,眉头紧皱,可下一秒又释然地松开。
这种家伙,死了也就死了吧,没什么遗憾的地方。
站在危险中心的禅院甚尔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面对着这只大虫的血喷大口和它威风凛凛的毒牙,他显得格外淡定,插在大虫身体里的天逆??并没有顺势抽出,反而更进一步的往里插了一下,动作干净利落。
因剧痛更加疯狂的大虫根本有有任何动摇,大嘴朝着禅院甚尔袭去,那尖锐的毒牙下一秒就要贯穿禅院甚尔的脖颈,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此时此刻,还是无动于衷的禅院甚尔就显得太不同寻常。
他甚至嘴角上扬,如同一潭死水般沉寂的眼眸此刻却带着一丝光亮。
为什么呢?
五条悟不解。
简直就像是,有持无恐?
“咔嚓咔嚓咔嚓。”
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同时好像切碎的千万吨的铁板,伴随着这道声音,大虫却不动了。
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就停留在禅院甚尔不足半公分的位置前。
“哗———”
那虫子,竟然变成了一堆肉渣?
五条悟半眯起眼睛,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