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自己虽然与秦潇不同，但却用着她的功法，终究还是活在秦潇的影子之下。
她泡在玉灵泉内，沉心静气下来，还是会思考，自己与秦潇，到底有什么不同？
虽说是前世今生，但既然是前世，那便是前尘尽散。
可如今，她却没有做到不破不立，如今这一切，都是在潇湘仙子的奠基之上。
“宗主。”
灵犀的声音自玉灵泉外响起：“不知宗主可方便一叙旧？”
秦影眸色沉了沉，擡手招来不远处还在睡梦中的小狐貍身子云云，给她渡入灵力，让她化形，靠爱自己肩膀上，这才应了声。
“师尊。”云云察觉到动静，睡眼惺忪擡头后，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秦影。
灵犀进来，一眼瞧见云云那双与云濉一般无二的眸子，笑容便僵在脸上。
“灵犀峰主找本尊何事？”
秦影摸着云云的脑袋回头，眼中是淡淡的疏离。
刹那间，灵犀那所有梗在喉头的关心话语似乎都无法宣之于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年前，宗主离去之时，说要告诉我一切。后来忙于宗门大比没有相问。”
其实是她不敢问，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回答。
可秦影离开宗门一年，几乎是什么音讯都没有传回来，灵犀只晓得她有段时间修为暴跌，却不知是何原因。
纵然心急如焚，却没有半点办法，生怕出动人去寻找，反倒会暴露秦影的位置，让她陷入危机。
如今，她回来了，却带了一个人。
一个，与云濉眼睛一模一样的人。
天知道她是如何压制自己的火爆脾气的，还尽量让声音柔和：“不知宗主如今可否告知于我，宗主所图谋，到底是为了……”
“呵。”
秦影微微一笑，放下云云，从池中起身。
衣衫湿透展现出她玲珑的身材。
她光脚走到灵犀面前，灵犀看着心疼。
还未开口，秦影却说出了更让她心疼的话。
“忘记了。”秦影眸色疏离，语气轻飘飘的：“不过大概就如同外界传言那般，我想要让凌霄宗成为仙门百家之首，替代剑门。
“亦或者是我关闭天门，断了所有人飞升的路，就为了在这里统治大陆，成为天下第一人。
“你想要得到的答案，是哪个？”
秦影擡眸，看向灵犀：“不过，都差不多吧。”
灵犀心口一顿。
无论是哪个答案，都差不多，明显秦影是在敷衍她。
可如今对方是一宗之主，是玲珑仙骨的星月仙尊，却似乎，独独不是她的小师妹秦影了。
灵犀垂眸：“我明白了。”
顿了顿，她又擡眸，眸光灼灼：“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们永远都可以是对方的后盾！”
秦影眸色一颤，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
她擡手——
无尽沙漏、朱雀盾、朔极之矛、南无玉、无妄剑、星途策、乾坤镜等等。
或是法器，或是功法卷轴，或是天才地宝，这些东西无论拿出其中任何一个，都能让玄天大陆修士趋之若鹜。
但在秦影手中，就像是小孩子手中的玩具一样，不足为奇。
“本尊不需要后盾。”秦影道：“本尊之所以想让凌霄宗成为仙门百家之首，不过是全了冲虚仙人的愿望。”
“灵犀峰主！”
秦影回眸，看着灵犀面色惨败，就连发尾的火光都隐隐有熄灭的兆头。
但她还是冷淡道：“收好你自己的道义，做好你自己的事，本尊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灵犀抿着唇。
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说，但秦影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已经表达了她心中所想，是何其可笑。
“是了。”
灵犀趔趄的退后几步，转身失魂落魄的离去：“宗主如今化神期，用不着谁来保护了。你的的确确，已经不是我当年的小师妹了。是我错了……我错了……”
灵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玉灵泉内。
秦影冷若冰霜的眼中才浮现出一抹愧疚。
“师尊似乎，有些用力过度了。”应修明道。
他并没有回头，因为秦影还湿着身子。
但不难感觉到秦影周身气息从一开始的冷若冰霜，到现在有些许回暖。
“嗯？”秦影声音一扬，发出疑问。
“灵犀峰主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是一心扑在师尊身上，定然会在某些时候为了师尊而牺牲自己。所以师尊是想要表现的冷冰冰的。
“可是……如果一个人的执念，能因为另一人的冷淡就收敛的话，哪有那么多为情所困之人？”
应修明是局外人，看的比较透彻。
灵犀虽然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她刚才的失魂落魄，绝对不是一个师姐对师妹的简单关心。
而师尊秦影以前确实是天真烂漫，一心扑在青鸾仙尊云濉身上，察觉不到灵犀的心意。
“云濉杀了你的时候，唯有灵犀峰主站出来与青鸾仙尊对抗，重伤昏迷后带着毕方归来，又跟青鸾仙尊打了一架，再此重伤闭关。
“后来云濉入魔，她耗尽半身修为，这才将云濉封印在这玉灵泉下。
“你猜灵犀峰主，为何会留在打不过绿姚？为什么仙门百家敢围攻？因为她本就身受重伤。
“师尊再猜，向来脾气火爆的为何甘愿留在凌霄宗做代理宗主，而不是陪着你游历天下？
“因为她怕自己拖后腿。师尊，灵犀峰主她……”
“那又如何？”
秦影缓缓坐在岸边，拂袖间不着痕迹让云云昏睡过去，这才回头道：“本尊纵然知道了，又能如何？对她好，看着她一次一次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为了本尊而舍弃自己？”
说完这话，她才发觉自己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垂眸，神色再次冷静下来：“应修明，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
应修明别过头：“我虽顺应天命，知道拜仙尊为师是最好的结果。但……”
他叹了口气：“是了，我终究是个局外人。我不是对灵犀峰主，或者对师尊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我命中有一情劫难过，所以想知道，这世间，为何唯有情劫难渡？”
“并非难过。”
秦影徐徐道：“得知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即可！”
闻言，应修明忽而觉得灵台清明，呆愣愣站在原地。
看似清醒，但他那无神的双眼证明，他似乎又入定了。
秦影唏嘘：“这天道还真是……”
半晌，她又喃喃道：“得知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谈何容易？”
道理谁都懂，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她终究，是要辜负大师姐的。
十日后。
宗门大比还是由灵犀峰主主持，持续了三日。
再三日后，秦影亲自出面奖赏了一些弟子，而后又收了三名弟子。
这三名弟子，或多或少都与云濉有些相似。
众人看的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星月仙尊怕是还没能忘记曾今清冷绝伦的青鸾仙尊。
一如青鸾仙尊寻弟子，都会多多少少与潇湘仙子有点相似。
仿若旧事重演，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众有人传言，资质好不如长得好！
这三名弟子，彻底让灵犀伤了心。
哪怕那人如何伤害秦影，秦影都是忘不掉。
即便如此，灵犀心中却想的是，怕秦影走了云濉的老路，被情所困而走火入魔。
这一刻，她比谁都更想让秦影真的冷心绝情起来，对谁也不假以颜色！
她甚至趁秦影不注意，将除了应修明以外的弟子都分配去给各峰峰主带，想着时间久了秦影便忘了。
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云云是个滑头，趁着大家不注意，冲到云霄殿就是一顿哭诉。
未此，秦影再次告诫灵犀：“本尊的事情，本尊自会定夺！灵犀峰主若闲来无事，不如替本尊去送帖子吧。”
百来张帖子飞出，云濉随手抓过一张，瞧了一眼便用火焚烧：“若不是宗主回来加持了阵法，剑门早就杀上来了。
“这次敌对凌霄宗的修士虽然没有上次围攻凌霄宗时候的多，但不少都在围观。
“若是我们开了山门，岂不是引狼入室？这事情，做不得。”
灵犀觉得秦影在玩火自焚。
秦影却不以为意：“看来，灵犀峰主是做代理宗主久了都忘了本尊才是宗主！你若不愿意，那我寻别人吧。”
她说的轻飘飘，就像是无论是谁，都可以替代她这个曾今的大师姐在她心中的位置。
一而再再而三，终究是伤了灵犀的心。
“宗主，我想下山历练。”
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
秦影心口一堵，却还是冷淡道：“好！”
说罢，她甩出三根黄胖子尾羽：“出门在外，莫要坠了凌霄宗名声。”
灵犀睫毛颤了颤，没有收，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出云殿。
秦影叹了口气，偷偷让黄胖子将尾羽暗中交给了毕方，关键时候，可以用蕴藏在上面的灵力，来远程借用朱雀盾之力，保护灵犀。
黄胖子归来，变成红腹白背的小鸟儿窝在秦影头顶，神魂交流道：“你说说你，何必呢。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打发出去就是，没必要这般冷心绝情吧。”
“没想到，你对待灵犀，倒是不小心眼了。”秦影随意道。
黄胖子啄了啄她脑袋：“这下好了，你身边一个可信之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