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华生醒来时,夏洛克没有躺在身边。
他慌张极了,就像丢了宝藏的商人,拼了命的在床上抚摸,企图寻到他的轮廓,但他什么也没有摸到,约翰华生心里一惊,拄上拐杖,摸黑往前走几步,钉房门的木板被徒手折断,他由于睡的太沉,居然没有听见木板的断裂声,这让他很懊恼。
正当他可怜兮兮的在外面的走廊里迷路的时候,他伸长的手臂轻触到一块结实的胸口,约翰华生心里强烈的颤抖着,他敞开双臂,牢牢的将夏洛克拥入怀中,紧紧的勒住他的身体。
夏洛克微笑着抚摸他受了惊吓的后脑勺,柔声的说,“你眼睛看不见,我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你?”
约翰华生真想揍他一顿,但他忍住了。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起床了?”他埋怨的道。
“我看你睡的沉,不愿意吵醒你,而我呢,太阳一下山我就没办法赖床了。”夏洛克静静的抱了他很久。
两人之间的拥抱充满了缠绵,还有沉默的压抑,他们都知道今晚要面对什么。
约翰华生在用完晚餐之后,夏洛克不知从哪里牵出一匹马过来,他把约翰华生抱上马,放置在自己身前,黑暗中只能听见马蹄声踢起泥土的嗒嗒声,冬末季节的晚风吹在约翰华生身上有点寒冷,他忽然间感到肩膀上一暖,夏洛克把他的骑马披风脱下来,裹在了他身上。
“放心吧,约翰,你我同进退,共生死,我不会在你最想要复仇的时刻抛弃你,我会亲自在你面前杀掉他。”
约翰华生抿紧双唇,手里用力的握住他的拐杖,能听见心跳声凶猛撞击在他前胸,他害怕,但同时勇气百倍,他紧张,但又迫不及待。
他不由得想起夏洛克的儿子,他问,“小约翰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洛克只是淡淡的说,“他没那么容易死,他是血族,他流着我的血,他很聪明。”
“可他还那么的年幼。”
夏洛克似乎在想心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等到我完成在陆地上的梦想之后,也许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到黑暗之城里去。”
约翰华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呢?我要老死在那里?”
夏洛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不喜欢那座城市。”
“那是该死的地底下,比坟墓还要深,只有你的族人才会喜欢,因为那里没有太阳,可我……喜欢陆地,夏洛克。”
夏洛克表现的很理解他,“你要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吧,约翰,我陪着你。我相信小约翰能够学会独立的。”
谈话间,他们转眼到了那片被染上了腥红鲜血的庄园,有一只血族长老占据了这片土地,肆意的残杀人类,庄园亮着华丽的烛火,简直要赛过天上的星星,草地踩上去都是血,空气里的血味抽打着约翰华生的嗅觉,这块吸血鬼的乐土看上去夜夜笙歌,恐怕每一夜都在举办嗜血宴会。
夏洛克放走了马儿,把约翰华生带到一处寂静的草丛里趴下。
他们听着庄园里的钢琴声,夏洛克压低声音说,“我能透过玻璃看见弹琴的人,约翰,是你的妹妹。”
约翰华生在旁边捏着一把冷汗,“这小丫头从来不会弹琴和绣花,十三年没见,她变得怎么样了。”
“像个真正的淑女。”夏洛克的口吻听上去却不像是在真心的夸赞哈莉叶,“她看上去很享受她的血族生命。”
约翰华生哼了一下,生气的说,“我现在觉得还不如让她一直讨厌你们这些吸血鬼!她怎么能够享受吸她同类的血!这还有得救吗!”
夏洛克忽而严肃的对他说,“约翰,你说的是气话,你不会想要我在必要的关头杀掉她的,对吧,无论如何,她都得活下来,然后让你带回家。”
约翰华生沉默了,他心想,这样对夏洛克还有夏洛克的族人来说可真不公平,他说过杀人的吸血鬼都该死,可这事一放到他妹妹身上,约翰华生就像个庸俗的伪善者,心里的天平无可厚非的倾斜在哈莉叶那一边,他只能够在夏洛克面前说真话,“是的,夏洛克,无论她双手沾染过什么,请留她一条活路,我……爱她,她的是非观念容易受人影响,但……我就是舍不得她死。我答应过我的父母和我的祖母,要带她回家,哪怕她已经变成了一只怪物,我也要尽上最后一丝力量复原她,让她变好。”
夏洛克握了一下他汗湿的手心,表示答应了他的要求,事实上,不管约翰华生对他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夏洛克八成都会答应,他是那种一旦爱上了某个人,就会付诸一切的类型。
夏洛克并非栽在他的仇敌脚下,他从未屈服过他的敌人,毫无疑问,真正让他栽倒和屈服的是约翰华生。
约翰华生以一个凡人的魅力征服和驯养了一只古老的吸血鬼。
夏洛克两百多岁了,可他的头发没有一丝一毫苍老的痕迹,脸上也没有被岁月无情的碾压,他看上去是那么的青春,他的外貌比约翰华生还要年轻上十岁,自从回归到陆地上以后,他们两个人在外人面前站在一起,夏洛克都会被误以为是他的侄子或者是他的学生。
约翰华生感觉到自己的腿都要在草地上跪麻了,埋伏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夏洛克才说,“我看见莫里亚蒂了。”
魔鬼终于出场了。
约翰华生一听到他现身了,顿时恨的牙根都在发痒,这个剥夺了他幸福的恶魔!他原本可以和夏洛克在那火车上无忧无虑的渡过他的冒险旅程,他原本可以比现在更幸福,而不必和夏洛克分开那么多年,失去记忆后又失去了眼睛,如果十三年前这个恶魔没有出现在那车顶上,他根本就犯不着遭这些罪。
约翰华生和夏洛克没有退路,他觉得他们孤立无援,而庄园里有一大群该死的吸血鬼魔物。
除了莫里亚蒂的心腹和他的小宠物以外,他还招揽了十几个血族将他围绕,带领他们进行灭绝人性的屠杀,他们喝人血还不够,甚至吃人肉。如果一个活人到了他们手里,立即死去是最仁慈的遭遇。
可并不是每一个被抓进这个庄园里的人类都那么的走运,这些妖魔鬼怪把人类当成玩物,当成狗一样的玩弄,让他们干这个,干那个,都是些难以启齿的事,舔他们的皮鞋只是一桩轻活,强迫与他们进行性/爱也不过如此,还有更屈辱更恐怖的,那就是让他们在清醒的状态下被逼着杀害自己的同类,逼着他们生吃掉被害者的肉,喝掉被害者的血,吸血鬼们觉得看着他们哭泣着噬咬同类然后呕吐的痛苦表情比起性/爱更加有快感。
夏洛克带着他潜入了阴暗的地窖,他们在潮湿的走廊深处转了转。约翰华生的眼睛盯着前方,那目光是一种遥远,呆滞的凝视,似乎他正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但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见。
夏洛克停了下来。
“这里关着人类。”夏洛克说。
在黑暗中,在雾气里,约翰华生一动不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茫然四顾,鼻子里满是腥味,这刺鼻的味道几乎无法描述,这种充满了血和死亡的气味太可怕了,在这种气味的包围之中,约翰华生发觉自己鞋底下踩着一摊水渍,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粘稠的液体不可能是积水,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惊骇和暴怒在他心中奔涌升腾。
地窖的尽头忽然传出高声的尖叫,还有阵阵的低语般的乞求和哭泣声,都是活人的声音。约翰华生忽然间觉得恶心。
夏洛克也同样愤怒,他们两人都知道,这里就和火车上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这些人类被死死的囚禁其中,等到今晚或是明晚,他们便会被享用。这是莫里亚蒂的食品储存柜。
约翰华生不寒而粟,夏洛克带着他在地窖的门锁前停下脚步。
他的利爪变长,变的锋利无比,他一把扯下上面的铁锁,夏洛克奋力的将链条掰的变形,就如他以前把链条从地面上扯断时一样,地窖里顿时发出一阵巨大的吱嘎声,里面关押的人类以为夏洛克是前来伤害他们的,一个个都吓得痛苦的尖叫起来。
这尖叫无力阻止,就在夏洛克刚把断掉的铁链丢弃在地面上的时候,约翰华生凭空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让我看看是谁?你长得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自大的列车长很像。我以为他坠下悬崖已经死了。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这声音富有音乐般的韵律,充满热情和欢欣,很难让人生出惧意,很难让人记起他是个什么样的恶魔,他都做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声音,夏洛克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他的利爪垂在身体两旁。
地窖的门敞开着,莫里亚蒂走了进来,站在地窖最顶端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面对着夏洛克,那双摄人魂魄的黑眼睛里闪烁着黯淡和恶毒的神色。
约翰华生站在夏洛克旁边,像个中了邪的人,大气不敢喘。
“是我,你没有想到吧。”夏洛克轻声的说。
莫里亚蒂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真是个大惊喜,许久不见,你看来很想念我,你这么费劲的大驾光临,你这是想要前来和我作伴吗?”
莫里亚蒂正对夏洛克微笑,塞巴斯蒂安莫兰则沉默的站在他身旁,他以一种杀意腾腾的目光观看着夏洛克和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宝贝活人。
夏洛克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利爪。
莫里亚蒂大笑起来。
夏洛克什么招呼也不打,闪电般的向前疾冲三大步。
莫里亚蒂往后纵身一跃,身影掠过潮湿的台阶,嘴角仍在笑着,他的脚尖轻轻的坠落,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夏洛克不顾一切的迎面朝他扑去,莫里亚蒂只是不断的踮着脚倒退,企图把他引开地窖。
他的目的是要留下塞巴斯蒂安莫兰和约翰华生面对面的相处。
空气猛然绷紧,约翰华生感觉到了一切的动静,他失明之后,无论是听觉还是第六感都异常的敏锐,他猛地侧过身,莫兰锋利的指甲扫过他的鼻尖,约翰华生躲开他的攻击,靠在墙壁上,举起拐杖,轻轻的将木头顶部一扭,拐杖松脱成两截,他利落的抽掉外面套着的木鞘,从里面露出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
这是夏洛克在地底城的熔炉里为他订做的防身武器,连小约翰都不知道这把剑的存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约翰华生绝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他的拐杖里到底藏着什么,所以当他抽出利剑时,莫兰是有多么的惊讶,他认为约翰华生仍然和之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他太小觑这个满怀复仇之心的活人了。
莫兰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利剑彻底穿透了他,闪着寒光的剑尖从他脊背上刺出来,他痛呼一声,惨白的面孔上两排利齿闪闪发光,约翰华生看不见这些可怕的牙齿,因此他一点也不害怕,莫兰像一只掉进猎人陷阱里的慌张猫鼬,凄厉的挣扎着,马上离开约翰华生,约翰华生紧紧的抓着剑柄,剑身从莫兰胸口里拔/出来的时候让他再次感受到了强烈的痛楚。
几滴属于吸血鬼的血喷洒在约翰华生的额头上,那血很冷,约翰华生早已见识过吸血鬼的血液,颜色和人类的非常接近,他牢牢的握着剑柄,听见了莫兰窜上地窖台阶,往外逃去的细微响动。
约翰华生对着幽暗的地窖深处说了一声,“换做是我,我就不会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你们这些吓傻了的蠢蛋,还不快逃!”
这些被关着的人类终于意识到约翰华生前来的善意,他们跌跌撞撞的冲出牢笼的铁门,拖着手脚上的镣铐,四肢并用的爬上台阶往外狂奔,他们不断的祈祷能够顺利的跑出庄园,当有人经过约翰华生的面前时,惊觉他居然双目失明,还如此英勇的和吸血鬼莫兰决斗,他们都觉得约翰华生不要命了。
约翰华生的确是豁出去了,哪怕是要在今晚拼上一条性命也要终结掉这两只恶魔,当然,能活下来到黎明,那就更好了,约翰华生的求生意识比谁都强,他热爱生命,再没有人比他更加想要活下去。
夏洛克一路追着莫里亚蒂直到庄园的大厅,他的指甲正在抽动着不停的变长,变硬,看上去像在经历痉挛,夏洛克凌空飞起来,一瞬间,莫里亚蒂的右脸多了四道长长的血痕。
“还给你的,长老。”夏洛克轻蔑的说着,他的速度比起十三年前更加迅速了。
莫里亚蒂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不拿那几道血痕当回事,夏洛克朝他跃近一步,他便往后倒退一步,动作像风一样敏捷轻巧,他不会比夏洛克慢到哪里去,可他一直躲避着夏洛克的利爪,始终不还击,这让夏洛克心里没底,猜不出他有何阴险的意图。
约翰华生爬上地窖的台阶,莫兰不见了踪影,约翰华生紧张兮兮的握了握剑柄,来到某一处,警惕的往前走动,他小心翼翼的,手中的利剑随时准备好往前刺,他时不时会撞上一个花架,或者是一只矮脚柜,家具在他的碰撞下发出声响,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约翰华生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安全了。吸血鬼的动作几乎悄无声息。
他猜对了,莫兰一直倒挂在天花板上跟着他,约翰华生在他底下,心里产生某种预感,他知道莫兰就藏在这附近,可能是大厅,也可能是走廊的转角,他的手指一直按在剑柄上,继续朝前走去。
莫兰犹如蜘蛛,盘旋在他头顶,静悄悄的在他身后爬动。
约翰华生的呼吸加速了,全身绷得紧紧的,突然间,他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阴冷。
阴冷,寂静,像封闭已久的坟墓散发出的气息,而且只剩下黑暗,约翰华生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见鬼,我不喜欢被人贴太近。”他说道,随即擡起长剑,反手往身后一刺。
莫兰的指甲离他的后脑勺只有一寸,但他畏惧约翰华生让他吃过苦头的剑尖,莫兰转身躲开他突如其来的防御,呲牙咧嘴的窜到天花板上的吊灯上去,他挂在那儿,小蜡烛在吊灯上纷纷坠落下来,骤雨般撒在约翰华生面前。
约翰华生发现,不管他们如何快的像阵风,像道闪电,只要人类足够全神贯注,吸血鬼的行动规律就有迹可循,那些吸血鬼猎人,恐怕就是通过这一点来捕捉和猎杀吸血鬼的。
夏洛克在离他远远的大厅里头,莫里亚蒂的躲避让他感到了不耐烦,夏洛克哼了一声。
“你在拖延时间。”夏洛克停下追逐,站在他面前。
“我想到一个更有趣的游戏,比让我们扭打在一起要有趣得多,我迫不及待的想让你加入,是的,我在拖时间,但你能猜出来我到底想邀请你玩什么吗?你肯定猜不到。”莫里亚蒂阴森森的笑着,多年不见,如今忽然重逢了他,这名长老似乎感到很开心。
莫里亚蒂压低嗓音,但始终富有韵律感,“这么多年来,你都去了哪儿?”
夏洛克不说话。
“我会让你开口的,我会让你像只狗一样,跪在我面前,哭泣着告诉我你究竟去了哪儿,我会让你哭着对我倾诉你是如何在陆地上彻底消失了身影。”
约翰华生气喘吁吁的站在莫兰的眼皮子底下,莫兰忽然停下了攻击他,他阴沉诡异的身影一直在吊灯上不肯下来,轻悄悄的停留在那儿。
几米开外,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帘幕后面慢悠悠的走出来,微弱的叮铃声传进约翰华生的耳朵,那是少女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在走动中碰撞出的脆响。
约翰华生皱起了眉头。
“哥哥,好久没有见你了,你眼睛怎么了?”哈莉叶轻柔的声音关怀的询问他,这让约翰华生感到警惕又困惑,他不知道哈莉叶是好心,还是诡计。
正在此时,夏洛克正好从大厅里奔跑出来,他在走廊拐角显出身形,对着约翰华生大叫一声,“约翰!留神!他在你上面!”
话音刚落,约翰华生条件反射般的擡头,他将长剑举起来,往上一刺,莫兰在吊灯上飞扑下来的暗袭遭到了突然的反击,他倒退不回去,锋利的剑尖笔直的扎进了他的左脸,再从他眼窝里穿透出来,莫兰踉踉跄跄地向后跌倒,在地面打滚,双手捂住脸颊,他的眼窝中血如泉涌,鲜血从他苍白的手指间流淌下来,并且在脖子上淋漓而下,染红了衣领,他的伤口一边流血,一边凝结,但痛楚仍然令他惨叫起来,尖锐的叫声,就像深夜里划过穹苍的雷鸣。
“去死吧,你这鬼东西!”约翰华生大叫着,双手滑溜溜的,那是莫兰的血滴落在他手指间造成的。
夏洛克踮着脚跳跃到他旁边,伸出手臂把约翰华生牢牢的搂进怀里,“约翰,你没事吧。”
约翰华生靠着他的胸口使劲的摇了摇头,他人没有事,可他的心却受了伤,他整个人显得颓然又沮丧,他的亲妹妹就那么沉默安静的站在他眼前不发出任何阻止,纵容一只残忍的吸血鬼攻击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夏洛克没有及时冲出来警告他,约翰华生应该已经被莫兰撕成了两片。
夏洛克在一旁严肃的绷起苍白的面孔,他转而凝视着哈莉叶,目光里带着蔑视,还有怜悯。
哈莉叶居然在大笑,她带着一种杀意,慢慢的逼近夏洛克和约翰华生。
“等等,哈莉。”一个声音唤道。
这是一声可怖的嘶哑低语。
莫里亚蒂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蹲下去,看着莫兰用鲜血染红的地砖,他痛的在地上扭动,脊背弯成匪夷所思的角度,看上去几乎要死了一样,他的指缝里满是干结的血块,莫里亚蒂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流血的脸颊上轻柔的滑过去,莫兰的眼窝深深的下陷,浑身不停地战栗,痛苦让他的脸扭曲成一副可怕的面具。
莫里亚蒂慢慢地在莫兰身边站起身,他的瞳孔红得骇人,“你的小跟班伤害了我的仆人。”这头野兽说道,他的利齿在嘴唇里若隐若现,话语间暗藏阴寒冷酷,声调里有一种暖昧的威胁,“这将会是个恐怖的夜晚,让我杀掉他吧。这对他是个解脱。”
夏洛克微笑着摇摇头,“你想杀掉我的人?”他说道,“那我就杀掉塞巴斯蒂安莫兰。”
莫兰蜷缩在地面上,尽量仰起头,嘴角在颤抖,“疼,疼死了。莫里亚蒂先生。”
莫里亚蒂只是柔声的应他,“我看得出来,我的塞巴斯蒂安,再忍忍。
“你到底想怎样?”约翰华生僵持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觉得很不自在,绷紧全身的肌肉,他听着莫兰煎熬的呻/吟,几乎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多么邪恶的一个魔鬼。
“你怎么能够认为夏洛克福尔摩斯会在今晚打败我?他变年长了,那又如何,我也在不断的变化之中,”莫里亚蒂微微一笑,“我和夏洛克还有许多话要叙一叙,我要弄清楚这么多年来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我不会让他这么快死,可你就无关紧要了,如果没有了你,他会怎么样?”说着,他轻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像披着人皮的野狼,华丽,悦耳,令人精神恍惚。
约翰华生紧张的听着这笑声,朝夏洛克的方向望去,他发现夏洛克更加用力的勒紧了他的肩膀,似乎害怕稍一走神,约翰华生就会被莫里亚蒂夺走。
“见你的鬼去吧!”约翰华生朝莫里亚蒂说话的位置吼道,身边猛地掀起一阵冲击力,夏洛克不知道为何将他脱手,约翰华生被凌空丢起来,还来不及吃惊,他狠狠的撞到墙壁上,剧痛席卷了他全身,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砖上,这一摔几乎令他昏厥。
夏洛克手臂上的衣服撕成了碎片,他刚要往前扑过去抱住他的约翰,眼前闪过一个凌厉的身影。
约翰华生瞬间感到坚硬的指甲抵在他的咽喉上,他手中握着长剑一动不敢动,莫里亚蒂那冰冷苍白的双手牢不可破的卡着他。
但意料之外,那双手马上松开了,约翰华生正将长剑惊险的擦过他的大腿,莫里亚蒂往旁边跳了几步,站到一旁,他哼了一声,“看来你的小宠物学会反抗了。”
约翰华生在黑暗中感到一阵恐惧,全身发冷,一只冰冷的少女的右手牢牢的在旁边握住了他的手心,这根本就不是活人的手!约翰华生触电般的打颤。
夏洛克顿时站着不动了。
莫里亚蒂微笑着说,“哈莉,你想不想把你哥哥也变成我们的同类?这样一来,你与他之间就不必互相残杀了。”
哈莉叶舔了一下她的獠牙,“是的,我的主人。”
“见鬼,这是干什么!”约翰华生咆哮着,哈莉叶像一只小动物似的钳在他背上,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伸到下巴处,她瞪着眼,准备将两枚长牙扎进约翰华生的脖动颈里。
约翰华生往后一撞,哈莉叶的脊背狠狠的砸在墙上,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牢牢的抓着约翰华生的肩膀,还有他的头发,拼尽力气的掰直他的脖子,露出他柔软的颈动脉。
庄园里的落地窗忽然被打破,玻璃如同骤雨般散落一地,两个身影俯冲进来,夏洛克迟到的后援终于来了。他先前在约翰华生家的小院子里摆弄蝙蝠,就是为了传信给他的哥哥。
麦考罗夫特一把抓住哈莉叶的脊背,将她像只小兔子拎在半空中,哈莉叶的双脚在裙子底下乱窜,喉咙里发出嗜血饥渴的嘶叫声,麦考罗夫特将手指捏在她不听话的长牙上,用力的一拧,两根长牙带着牙床上的血肉离开了哈莉叶的嘴巴,鲜血和牙齿飞散在空气中。
接着他顺手将哈莉叶往旁边一扔,哈莉叶哭泣着趴在地面上,嘴里不停的呕吐出她自己的鲜血,她失去了攻击和吸血用的獠牙,刚才的残暴顿然全消,整个人都颓废了下去,只顾着倒地大哭。
约翰华生努力的稳住自己要跌倒的身体,听着哈莉叶的哭声,他虽然看不见,但他从哭声里能得知哈莉叶受了重伤,就和莫兰一样正在经历强烈的痛楚,面对此情此景,他仍然有些心痛。
他起先把复原哈莉叶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她没希望了。”约翰华生说道,他大口的吸着气,心脏怦怦直跳,他感到惋惜,还有无比的不忍,他勉强自己压下悲伤,还有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饱含痛苦的哽咽了一下,约翰华生颤抖着说出这个命令的时候,心已经支离破碎。
“杀了她……夏洛克,”他崩溃般的说,“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留下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祸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会欺骗童鞋们的感情我怎么会tt
要慢慢来嘛,我很慢热的,我会好好的给大家一个很结实的胶袋的
至于担心小夏能不能解决掉莫娘的童鞋,你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