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废墟中,浓烟如巨蟒般在断壁残垣间游走。受伤的w意识在剧痛与黑暗中浮沉,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爆炸的轰鸣。她艰难地撑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那些如怪物般可怖的萨卡兹战士突然集体僵立,染血的武器纷纷垂下。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敬畏的恐惧。
"真是...稀奇..."w想发出嘲讽,却只咳出一口血沫。她的听力在爆炸中受损,世界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但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战场上突然降临的诡异寂静。
战场中央,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那似乎是个菲林女性。w转动眼球,看见不远处的伊内丝正剧烈颤抖着——这个向来冷嘲热讽的女人此刻死死攥着自己的衣领,指节发白,紫色的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
“你在…怕什么…”w想这样问,但黑暗正在吞噬她的意识。在彻底昏迷前,她的余光捕捉到另一个身影:那是个萨卡兹,却散发着与血腥战场格格不入的平和气息,银白的长发在热风中飘扬,如同黑暗中升起的一轮月亮,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整个战场为之停滞。这个惊鸿一瞥的画面成为记忆中的最后一帧,随后世界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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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灯光。这是w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她下意识想摸腰间的铳,却发现自己全身缠满绷带,被固定在一张金属框架的医疗床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机械润滑油的刺鼻味道,头顶的管道不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伊内丝靠在对面的墙边,正用一块沾血的布擦拭着她的匕首。火光下,w注意到伊内丝的作战服有多处撕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小的伤口。
"这是...哪?"w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伊内丝头也不抬,匕首在她指间翻转出一道寒光:“船上。我们护送……护送的运输队本队。"说到“护送”这个词时,她情不自禁地顿了顿,补充道:"赫德雷在和雇主谈判。”w注意到伊内丝说"雇主"这个词时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w试图撑起身子,一阵剧痛立刻从肋部炸开。她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些…敌人…?"
"全灭了。"伊内丝终于抬起头,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被那个白发的女人和她身边的...怪物。"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柄上的刻痕,"我们只是...侥幸被捡回来的野狗罢了。"随后她冷笑一声,“说是护送,被护送的反而更像是我们……”
“有没有可能……”w笑了起来,语气却因为受伤而显得断断续续。像是一种“尽管伤很痛,也要笑着说”的顽固,“我们的任务就是为他们吸引火力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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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当w勉强能下床行走时,她开始探索这艘神秘的舰船。走廊的金属墙壁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管线,有些区域还裸露着未完成的焊接痕迹。她蹒跚着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突然被一个娇小的身影拦住。
"请、请止步!"一个卡特斯族女孩慌张地挥舞着双手,长长的兔耳因为紧张而竖起,"前面的区域还在施工!凯尔希医生说很危险!"
w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胆战心惊的小家伙:"哦?有多危险?"她故意向前迈了一步。
"会、会触电的!"女孩急得耳朵都红了,"昨天就有工程部的干员被电晕了!"
w正想继续逗弄这个有趣的看守者,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拐角处传来。
"第七次!这是今天的第七次短路!"一个尖利的女声几乎要刺穿耳膜,"我要把这些该死的门都拆了重装!不!把这整个破船的系统全部重装!"
"冷、冷静点,可露希尔..."另一个温和的声音试图安抚,"伤员们的伙食预算还没..."
"预算?!"被称作可露希尔的声音陡然拔高,"让那个绿眼睛的吝啬鬼看看!保养维修这些古董系统才是在烧钱!"
w循声转过拐角,看见一个红眼睛的萨卡兹女性正对着一扇故障的自动门拳打脚踢。而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让w的呼吸为之一窒——银白的长发,平静如湖水的眼睛,正是她在战场上惊鸿一瞥的身影。
特蕾西娅殿下。卡兹戴尔的流亡君主。此刻她的指尖沾满检修时的油污,袖口卷到手肘,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机械师。
"啊,你是..."特蕾西娅注意到了w,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赫德雷的队员。伤好些了吗?"
w僵在原地。她曾在无数传闻中听说过这位殿下——铁血,果决,以一人之力统合萨卡兹门阀的传奇领袖。但眼前这个为故障门苦恼的女性,与想象中相差甚远。与w记忆中那个铁血领袖形象形成奇妙的反差。
"佣兵w。"她最终干巴巴地回答,"只是...出来走走。"
特蕾西娅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这艘船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她的目光扫过错综复杂的管线,"我们打算叫它罗德岛,虽然...这也许不是它原本的名字。"
"原本的名字?"w皱眉。
"在船体最深处,我们发现了一些记录。"特蕾西娅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讲述一个童话,"罗德岛...听起来很温暖,不是吗?"
w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见过太多人给武器起名,给战马起名,却从未见过有人为一艘破船的名字如此认真。
"你呢?"特蕾西娅突然问道,"w只是个代号吧?"
w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腰间的铳——前任w的遗物。"在卡兹戴尔,名字没什么意义。"她生硬地回答,"今天记得,明天就忘了。"
特蕾西娅的眼神黯淡了一瞬:"我不想忘记任何人。"她轻声说,"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也许你可以有个更好的名字。"
这番对话被匆匆赶来的凯尔希打断。这个冷峻的菲林女性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w,尾巴不悦地甩动着。"你不该在这里闲逛。"她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锋利,"伤口会裂开。"
当w返回医疗区时,走廊尽头的一个身影让她猛地停住脚步。那是个全身笼罩在宽大兜帽下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阴影中。即使看不清面容,w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这个人——被称作"博士"的存在,周身散发着令她毛骨悚然的气息。她不自觉地后退半步,突然完全理解了伊内丝对此地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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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德雷已经回到了临时病房。他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一枚罗德岛的徽章,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谈判...怎么样?"w试探地问。
赫德雷苦笑一声:"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上的纹路,指节发白。
“你也不用告诉我,我没那么感兴趣。”w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不自禁地有些好奇,这种情绪似乎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
而w看向赫德雷时,那个总是精于算计的佣兵头子眼中闪过一丝w从未见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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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w独自站在舷窗边。玻璃反射出她缠满绷带的脸,与窗外无尽的星空重叠。在这艘名为罗德岛的方舟上,她第一次思考起"w"之外的可能性。远处传来工程部连夜施工的声响,像是这艘沉睡巨兽的心跳。
"更好的名字...吗?"她轻声自语,手指抚过冰冷的舷窗。甲板下方,特蕾西娅或许正在与博士规划卡兹戴尔的未来,而像她这样的雇佣兵,本不该与这样的未来产生交集。
但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照进舷窗时,w发现自己仍在回想特蕾西娅说起那个名字时,眼中闪烁的微光——那是一种她从未在卡兹戴尔见过的,名为希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