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二月初二(公元一八六年十月初二)。
杨家军共十二万人出朔方分三路向五原而去。一路上旌旗招展,士气如虹,三日内连克西安阳、成宜两县。
这日,宜梁以西的平原上。
两支军旅正一西一东的在这平原之上列阵开来,东边乃是乞付部二十余万人马,其中十余万骑军分居左右两侧护住其中军。
西边是杨家军军阵,相比较乞付部的排兵布阵,杨家军的军阵要更为严谨一些,只见高顺的陷阵营在大军的正前方,其后是张辽的奋威营分左右向后延伸,形成一个三角形,三角之中则是黄忠的飞羽营,飞羽营正后方是杨帆的护军营,护军营两侧分别是关羽的迅捷营与赵云的疾风营各向东北方与东南方延伸。
从天空往下看的话,杨家军的阵型就像一个大大的‘w’字,这也是典型的分流骑军的战阵。杨家军军容肃穆,不动如山;乞付部人数虽众,却杂乱不堪,喧闹无比。
清风徐来,却吹不散这肃杀的气息,烈阳高照,杨帆擡头望去,暗道好一个艳阳天。杨帆朝身旁的典韦看去,典韦会意,随即策马奔出本阵,来到两军之间勒马而立,挥舞着手中的铁戟,大喝道:“我乃陈留典韦是也,谁人敢与我一战?”
乞付部头领唤作乞付完颜,只见他伸手朝典韦一指,其身旁一将顿时打马朝典韦冲来。
这将身材高大,亦是魁梧不凡,提着一根狼牙大棒就与典韦战作一团。二人皆是力大之辈,你来我往之间,兵刃相撞之时,声声震耳的碰撞声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眨眼间,二人竟斗了五十余个回合,典韦一时拿他不下,只见他突然打马回撤,那鲜卑战将自然是穷追不舍,紧随其后。典韦随即从腰间摸出数把小戟就朝身后那鲜卑战将甩去。
那将一时不慎,前胸顿时中了典韦两戟,应声掉落马下,典韦得势不饶人,随即调转马头朝那鲜卑战将奔去,手起戟落,一颗大好人头便伴随着鲜血冲天而起。
“喝……”“喝……”“喝……”
杨家军将士见典韦首战立功,纷纷高举手中武器大喝,一声声怒喝,犹如浪潮一般汹涌澎湃的朝着鲜卑军阵拍打而去。
典韦亦是拍马舞戟,大喝道:“还有谁敢来送死?”
乞付完颜见状后,再次派出两将迎战典韦。典韦不怕反喜,只见这位来自陈留的莽汉双手各持一戟不退反进的迎了上去。
这两名鲜卑将领长相相似,招式相同,显然是同出一门的孪生兄弟。这二将虽武艺不及典韦,但这二人的武艺却有相辅相承的作用,一时间,竟把典韦给弄得狼狈不堪。
杨帆见状后立即朝远处的文聘喊道:“仲业,你去帮恶来。”
文聘闻言后连忙打马而出,分开一将战之,文聘的加入顿时令典韦压力大减,不消片刻就把一将斩落马下。文聘那边也是初上战场斗将,自然是要在杨帆面前表现一番,只见他招招用尽全力,式式逼向要害,只二十余招,就把另外一员鲜卑将领给斩落马下。
乞付完颜没想到杨帆麾下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好手,刚才被斩的三员将领已经是他族中数一数二的勇士了,却在那汉将手中走不过数十招。
乞付完颜恼怒不已,当下大手一挥,两支万人骑军便离开了鲜卑大阵朝着杨家军中军冲来。典韦、文聘二将见状后连忙打马赶回本阵。
杨帆笑道:“区区两万骑军,就想打破我的大阵?传令下去,陷阵营结防御阵型,飞羽营五段无间隙射击,让他乞付完颜尝尝我杨家军箭阵。”
随后陷阵、飞羽二营闻令而动,只见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下,迅速的结成了防御大阵,飞羽亦是纷纷弯弓搭箭。
只待那支骑军万人队来到其射程之内,随着黄忠的一声令下。两校飞羽营士卒率先射出手中的箭矢,其后又有两校士卒射出了手中的箭矢,随后接二连三,两校一波连绵不绝,飞羽营射出的箭矢犹如那狂风暴雨一般,洒落在那两支正在冲锋的骑军阵型中。
顷刻间就打断了鲜卑骑军的冲锋之势,无数鲜卑士卒中箭掉下马来,亦有无数战马中箭倒地,一时间,被践踏者,被绊倒者不计其数。
鲜卑人虽然悍不畏死,但面对这从不间断的箭矢,绕是他们意志坚定,却也被击出了心中的一丝波澜。
这时,飞羽营也是停止了射箭,若仔细看去,你就会看见每一名飞羽营将士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盏茶的功夫,飞羽营竟射出了至少一百万支箭,其收效也是非常显著,只见那两万鲜卑铁骑仅有数人带伤逃了出去。
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这片死寂的草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箭影仿佛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杨家军将士目瞪口呆,鲜卑人亦是呆若木鸡,乞付完颜暗道这不就是那早已失传的大秦箭阵?
冲天的煞气在鲜卑军阵中凝聚不散,杨家军刚才那残酷的打击却没有打碎鲜卑人那坚强的心,反而令他们更加的同仇敌忾。
只见乞付完颜大手一挥,数万鲜卑铁骑嚎叫着便朝杨家军的军阵冲来,那悍不畏死的气势瞬间冲散了他们心中悲伤。
杨帆脸色一变,连忙朝左右沉声道:“大战才刚刚开始,传令奋威营压上去。”
随着杨帆的一声令下,两万奋威营将士随即朝前压了过去,紧紧护住陷阵营的两侧,飞羽营的将士则面露坚毅,只见他们再一次取出了弓箭搭在弓上。
黄忠游走于士卒之间,不断鼓舞着将士们的士气。陷阵营大阵中,高顺死死的盯着不断靠近鲜卑铁骑,手中的战刀紧紧的握着,相对于两侧喊声不断的奋威营,陷阵营此时却像是即将捕杀猎物的雄狮一般,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数万鲜卑骑军的冲锋,飞羽营不过阻挡了一下他们的冲锋之势,随即就被其杀到跟前。
陷阵营犹如一只怪兽般,不断吞噬着四周鲜卑骑兵的生命,相对于陷阵营的轻松,奋威营的将士们却是用血肉之躯死死顶住了鲜卑骑军的冲击。
若不是奋威营事先在地上挖了个小坑,把巨盾插在坑里,再用身体死死顶着盾牌,这才堪堪挡住了鲜卑骑军的冲势,绕是这般,奋威营还是付出了数千人的生命为代价,才没被攻破。
杨帆双眼充血,刚才不过短暂的碰撞,己方就伤亡了上万人,此时见鲜卑骑军已没了速度的优势后,只见他咬牙道:“让奋威营合围过去,护军营也上去。”
典韦闻言一愣,随即说道:“护军营上去了,主公的安危咋办?”
杨帆沉声道:“压上去!”
典韦连忙领着剩下的护军营将士压了上去,只留下许褚带着上百人护在杨帆四周。
杨家军的战斗意志坚定,鲜卑人亦是如此,双方的伤亡正在不断攀升。最后奋威营还是没有辜负杨帆的期望,与鲜卑骑军相互交织在了一起。
乞付完颜从未见过这样的汉军,只见他随手一挥,五万鲜卑步卒顿时呐喊着朝杨家军冲来。
杨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个唯一能取胜的机会。只见他与郭嘉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皆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兴奋之色。
杨帆随即高声道:“让迅捷营、疾风营出击。”
片刻后,杨家军中一直以逸待劳的两支骑军顿时策马扬鞭,关羽、赵云二人更是凭借着马快,犹如出弦的利箭一般,朝着乞付完颜冲去。
第一百二十八 枪出如龙 血战过后满地伤
因为年龄的原因,赵云平时与张辽关系最好,此时见奋威营都快要打没了,赵云可谓是心急如焚,好几次他都想要违抗命令冲去帮助张辽。这时见主公杨帆下达命令后,他顿时怒吼一声,策马就朝乞付完颜冲去。
因为他知道只有斩杀了那名异族老头,这场战争才会结束,故而杨帆的命令一下,他就犹如疯子一般,朝着乞付完颜冲去,赵云此时的眼中只有那个人。
迅捷营、疾风营,宛如两股旋风,一左一右朝着乞付完颜的本阵冲去。
乞付完颜顿时大惊失色,在他想来,汉军的这两支骑军没动,是在打他步卒的注意,没想到,人家骑军的目标却是他。
只见他朝左右怒吼,道:“快,结阵,结阵。”
两军相距不过百丈,况且杨家军这边又有世之名将赵云、关羽的存在,虽然这二人还没有达到他们在历史上的那种高度,但是劣石岂能与宝玉相比?
只见赵云、关羽各率着疾风、迅捷二营一左一右扎进了鲜卑人的中军大阵。名将、猛将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赵云枪法刁钻,那破军枪在其一阵急舞之下,不断收割着鲜卑人的生命,片刻后,赵云身旁就没有一人再敢上前;关羽则是大开大合,手中冷艳锯随便挥舞一下,就有数名或数十名鲜卑士卒倒下,相对于赵云的一枪一个,关羽这边就真的是杀戮之地,让人见之变色。
乞付完颜也算是一代枭雄,在经过了前期的惊慌失措后,他才渐渐恢复冷静,当下照搬杨家军的战法,命步卒上前缠住赵云、关羽两营骑兵,随后下令己方骑军后撤,意图吃掉杨家军的这两支骑军。
有时候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是太过残酷,赵云、关羽、管亥、周仓等人又岂是那些三脚猫功夫的鲜卑战将所能相比?
这群人,不管放在何处,都能绽放耀眼的光芒。
杨家军大阵处,早已杀红眼的张辽见鲜卑骑军欲撤,哪会让他们如意,只见张辽一人一骑朝着鲜卑骑军的统兵将军冲去,混乱之中,那鲜卑大将竟被张辽给一刀砍落马下,刚刚还有组织撤退的鲜卑骑军随着统兵大将的阵亡,又变得混乱不堪。
乞付完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处的战况,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的部下会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后撤,反而各自为战,被汉军一点点的分割吃掉。
现在可由不得乞付完颜发呆,就在他这愣神之际,赵云已经杀到他的跟前,只见赵云艺高人胆大,独自深陷鲜卑人群中却是毫不畏惧,其手中那杆金枪不知沾惹了多少人的生命。
乞付完颜大惊,伸手指着赵云高喊道:“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鲜卑士卒听到乞付完颜的命令后,再一次奋力压向赵云,赵云不断挥舞着破军枪,每一次枪影闪过,必有一人应声倒地。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他们会悍不畏死,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是刀山火海,亦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有时候又会变得胆小如鼠,即便前方是比他们还要弱小的人,但他们也会选择逃避,离开。
赵云一人独占数百人,那般勇武已经深深的烙在了鲜卑士卒的心中;关羽犹如世之杀神,所过之处不是断手就是断脚,那场景更是让人胆寒。
普通人往往会趋吉避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不智之举,只见在赵云枪挑了一人后,其余鲜卑士卒再也承受不住这不断前去送死的古怪气氛,随即便有一名鲜卑士卒率先丢了手中的武器,仓皇而逃。
榜样的作用是无与伦比的,特别是在有共同命运的人群中,所起到的效果,就像是烈火燎原一般,瞬间席卷了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鲜卑士卒的心灵。
鲜卑大阵仿佛崩塌的大厦,再也没有一人能承受住这天塌地陷的感受,只见余下的鲜卑士卒,不是落荒而逃,就是跪地乞降。
乞付完颜不断朝四周怒喝:“站起来,别跑,站起来,别跑。”不管乞付完颜的声音是多么的洪亮,此时却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赵云嘴角微微一翘,策马就朝乞付完颜奔来,赵云那完美的容颜在乞付完颜看来比之地狱恶魔还要恐怖数分。
“我要杀了你!”乞付完颜突然面色狰狞,朝着赵云便冲了过去。
但他又岂会是赵云的对手?二人错马而过,只见赵云的枪尖上就多了一具尸首。
随后赵云高高举着手中的金枪,怒喝道:“乞付完颜已伏诛,尔等还不跪地投降,更待何时?”
“乞付完颜已伏诛,尔等还不跪地投降,更待何时?”
“乞付完颜已伏诛,尔等还不跪地投降,更待何时?”
“乞付完颜已伏诛,尔等还不跪地投降,更待何时?”
疾风营与迅捷营的将士见状后纷纷大吼道。
一道道参杂着喜悦、兴奋的怒吼传到了还在交战的鲜卑骑兵耳中,不少人闻言后转头看去,只见自家头领果真被一名年轻的汉家将军用金枪挑着。其周围的鲜卑士卒不是跪地乞降就是仓皇而逃。
直到这时,鲜卑人再无斗志,一些人打马而逃,一些人直接下马投降,最为搞笑的还是那支被乞付完颜派出来支援的军旅。
这支队伍先是朝着杨家军冲锋,可刚冲到杨家军阵前,又听见头领乞付完颜命令后撤的鸣金声,可这伙人还未跑回本阵,又见自家头领已死,本阵士卒不是投降就是逃跑。
一时间这支队伍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待那汉朝红脸将军率军赶至跟前时,他们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他们败了,这支五万人的队伍自始至今未动一刀一枪,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投降了。
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众人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唯有张辽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一匹已经死亡的战马的身体上,面色平静的看着四周的惨状,眼光至处,均是奋威营将士的尸首,大多已是残破不堪。
此时杨帆来到张辽身旁,拍着他那布满血浆的肩膀,轻声道:“战争一开始,地狱便打开,我们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文远还需振作起来。”
杨家军的三次大战,血战,其中两次就是张辽的部队来打,伤亡也是最重。两次都是所剩无几,只有一些运气好的士卒拖着残破不全的身体在那里哀嚎。
听着杨帆的话,张辽轻声说道:“大哥,这样的战争我们还要打多少?”
杨帆一愣,随即擡头看向远方,说道:“我不知道。”
见张辽情绪低落,欲有厌恶战场的趋势,换作杨帆来说,他又何尝不是这般想法,但每每想到朔方百姓的安居乐业,杨帆又再一次坚定了心中的理想。
只见杨帆站起身来,高声道:“将士们,我朔方的百姓生活的好不好?”
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卒,正在救治伤员的士卒,正在低声哭泣的士卒,正在感叹人生的士卒……均是停下手中的事情,转头看向杨帆,场面顿时寂静下来,随后才有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好!”
杨帆大吼道:“怎么?没人回答我吗?”
“好!”
杨家军的将士们随即高声回道。
杨帆吼道:“那其中有没有你们的父母亲人?”
“有!”
这时,杨家军低落的情绪略微有些回升。
杨帆说道:“如果有人不让我们过上这种日子,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打!”
将士们纷纷握紧拳头,高举手臂,怒吼道。
杨帆吼道:“我要让所有的百姓都过上这样的生活,让我汉民的种族得以延续,即便是粉身碎骨,我杨帆亦是无怨无悔,诸君愿与我一道吗?”
“我等愿为主公爪牙!”
杨家军的全体将士们在这一刻得到了一次升华,也坚定了他们心中的信仰与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