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入一品了?!”
曹府夫人端茶的手猛地一抖,青瓷茶盏在碟子里发出细碎的磕碰声。¨第,一/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她抬眼望向曹绝,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可话音刚落便自觉失态,忙用帕子掩了唇,身子也往前倾了倾。
曹绝看着眼前年轻的曹府夫人,没有回答。但他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却已表明了答案。
此时厅外忽然刮过一阵穿堂风,吹得檐下铁马叮咚作响。
曹府夫人缓缓站起身来,边将鬓间玉簪扶正,边轻笑一声:“你表舅前些日子还念叨着你,说如今的太医院里没几个年轻人能接他班的。”
她目光落在曹绝身上,略一沉吟,接着说道:“不如这样,等你表舅回来,我便与他说说你的事。待问清他何时休沐,我再与他一同去赴你的宴席。”
“如此甚好。”
话音落下,曹绝已长身而起,朝着曹府夫人恭谨作揖,眉梢眼角俱是藏不住的欣喜之意。
“舅妈,时辰不早了,阿绝便不再叨扰,先行告退。”
曹府夫人眼波含笑微微点头,但在她那眼底深处,却是不知究竟藏着怎样的谋划。
……
夜深人静。
张景盘坐在厢房的榻上,凝神吐纳。-5·4*看,书¢ ¨追~最`新/章^节-
默默运转了几次太素诀后,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打了盆净水简单梳洗一番。
经过今日在侧门外的一番苦练,他越发体悟到了习武的至关重要。
若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在官场上与二皇子周旋,试图将其斗倒,简直难如登天。
且不说二皇子身为皇室贵胄,自幼便研修帝王之术,深谙权谋之道,单是像潘洪这样的追随者,势力庞大,稍有不慎,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取了张景的性命。
所以张景必须留有后手。
想到这里,张景心中已有成算。他暗自下定决心,想着在等待内院考核的这段时日里,定要更加勤修武艺,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沉思片刻,又取出几张宣纸铺展开来,提笔在上面挥毫书写。
这是张景要做的第二件事——编纂医书。
他其实留意过,这方世界的医书极其稀少,尤其是在民间流传的医书,大多非残即漏。
只是不知,太医院内收录的医书是否会精良些,张景心想等有了空闲,就去找黄院丞问问。
但也正因如此,那些行走江湖的郎中若想研习医术,往往只能依赖口口相传的传统方式,这也使得拜师收徒的风气逐渐兴起。·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张景虽说在这太医院不过是寻个容身之处,但他心底何尝不想为此做出些改变?
于是此后,白日里,张景忙完差事,便勤练武功;到了晚上则挑灯伏案,奋笔疾书。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只是令张景颇为尴尬的是,侧门不时会有一两位回太医院的医师大夫经过,他们满是好奇地打量着他,还问张景是不是新来的门房。
张景不想解释许多,便索性承认了下来。此后,他每日依旧是雷打不动地在那块练武。
很快,太医院上上下下也都知晓了——侧门那儿新来了个小门房。
这日,张景正在侧门外一边扎着马步,一边捧着自己所编纂的医术翻看。却听得院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秦公子,你确定真的不会有人发现么?”
“你放心吧,我亲眼瞧见那姓沈的小胖子出了门,现在这里不会有人的。”
“可是……薛老不是给了咱俩银两么?为何还要来这偷药材?”
“什么叫偷?这些草药放在这儿,不就是让人拿的么?这叫做‘任君采撷’。”说话之人撇撇嘴,又压低声音道:
“再说了,银两用来看病多浪费?听我的,咱俩待会就用这些银两去怡红楼找俩头牌,我保证比这些药材管用!”
谈话间,院内的两人也走到了侧门。
可当他们刚刚跨过门槛,却听到一旁传来声轻笑:“秦公子,原来你是个小贼啊!”
二人闻言如临大敌,手脚一阵慌乱,可待他们看清来人时,神情却瞬间尴尬不已。
张景目光含笑,望向眼前二人,朝那身形尤为魁梧者拱手一礼,朗声道:“洪将军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他又笑眯眯地看向旁边的人,“秦公子也是。”
不错!从院中走
出来的这两人,一位是洪参洪将军,另一位则是秦河秦公子。
“张公子,别来无恙。”洪参讪讪一笑,同时把手中装草药的袋子藏到了屁股后头。
“洪将军这是来太医院采药?”张景挑眉,目光却是落在秦河身上:
“秦公子,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怎么能带洪将军来做这种事情?”
洪参喉结滚动,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是的,是我……我路过此处,见这金银花开得正好,便想……”
“便想顺几枝回去泡茶?”秦河打断他,伸手拍了拍洪参的肩膀,“张公子莫怪,洪将军前几日染了风寒,嫌内院医师开的药方太苦,非要自己来薅草药。”
闻言洪参的脸却是更红了,几乎要埋进甲叶里。
张景却是丝毫不在意,站起身朝洪参温和一笑:“将军若是信得过,张某可以替你看看。”
洪参猛地摇头,后退半步撞在门框上,甲叶发出“哐当”一声响。
“不、不必了!不过是小风寒,过几日便好。”此事本就是他理亏,又如何敢再劳烦张景为自己诊病?洪参甚至在说话时目光都时常躲闪,不敢直视张景。
此时秦河却凑上前,笑得不怀好意:“张兄不是要进京拜访亲戚的么?怎么如今竟在这太医院当了个门房?”
张景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的确是去拜访了亲戚,但如今拜访完了,亲戚便给我在这太医院安排了个闲职。”
秦河闻言,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却又听到洪参忽然咳嗽起来,他用拳头抵着嘴闷声咳了几声,甲叶随着咳嗽微微颤动。
张景见状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洪将军既是染上了咳疾,正该多多歇息才是。那些药材只管拿去。”
听闻此话,不等洪参开口,秦河便转头对张景笑道:“也罢,那我们便先告辞了,改日我再请张公子喝酒赔罪。”
说罢他便拖着还在咳嗽的洪参转身就走,洪参手里的金银花藤还晃了晃,几片花瓣飘落在了青石板上。
张景望着他们渐渐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淡淡一笑。
但此时的他还尚未料到,秦河口中的“改日”,竟然就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