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 章 及尔偕老

“从今往后,凡有抄家灭族之事,我东厂留七成!剩余三成上缴国库。+j-i/n·c?h_e.n^g*h,b·g\c′.\c*o^m!”

陆正淳平淡的话语落在众厂卫耳中却如同晴空霹雳。

抄家那不是锦衣卫的活吗?什么时候轮到他们了?

“督主?”

陆正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待陛下归来,锦衣卫将不复存在!”

他陆正淳可是睚眦必报,原随他下扬州的厂卫,岂可死的不明不白?

若不是陛下亲征,锦衣卫倾巢而出,陆正淳早就发作了。

……

杨府。

“老爷,您怎么就下值了?”

杨威的妻子邹氏面色担忧的问道。

杨威不耐烦的瞪了邹氏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去去去,别碍了我的眼!”

要说邹氏嫁给杨威之前,那也是名动一地的美人,奈何美人迟暮,如今年过半百的她哪还有昔日的容貌?

她不再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

杨威新纳的这房小妾,如今方二八年华,模样比起这糟糠之妻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邹氏面色一变,“老爷莫不是还要去那狐媚子那不成?!如今可是当值的时间,若是……”

“住嘴!!”

杨威不爽的一把推开邹氏,邹氏反应不及,被推倒在地。

但杨威丝毫没有关心,甩着袖子冷哼一声,急忙朝后宅去了。

邹氏看着杨威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垂泪。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今日过后,她再不会再劝他半句,是死是活皆与她不相干!

邹氏也是个有性子的,若不是看在儿女的份上,她早己不想再劝。

但杨威如此玩忽职守,她怕某天祸从天降,连累了儿女!

“夫人。”

侍奉邹氏的丫鬟连忙搀起她。

邹氏听到后宅传来的笑声,心若死灰的开口道:“你去帮我东西收拾出来,日后我便在佛堂礼佛,家中的事也不必再问我了。”

丫鬟连忙劝道:“夫人,您如此岂不是遂了那狐狸精的意?她可是一首盯着您这管家的权呢。”

邹氏摇了摇头,“什么权?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我也累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传来,依稀可闻一道声音:“开门,快开门!吾乃东厂千户!”

邹氏面色一变,没想到祸事来的如此快!

开门的小厮不敢阻拦拿着令牌的海大富,早己将杨府侧门大开。?微¢趣?晓*税+网? ?庚¢芯`醉~快/

等邹氏赶到,就见一群带刀的东厂番子首冲后宅而去。

“公公,里面请~”

一个小厮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邹氏心如坠冰窟。

“敢问几位公公有何要事?”

邹氏虽一妇道人家,此刻倒是有些胆识,竟敢上前询问。

引路那小厮连忙介绍道:“公公,这是我家夫人。”

海大富也不管,只知道将人带回去交差。

……

贾政出了工部衙门,一面派人回去报信,一面往宫里赶去。

荣国府。

一众小的都上学去了,男子进族学读书写字,女子同李纨学做女红。

唯有贾宝玉与别个不同,今日他只是佯装头疼,老太太便心疼的不让他去族学了。

宝玉倒是喜写诗,词等被贾政认为是旁门左道的事,唯独不喜读那些个之乎者也。

每次到了族学,他就头疼的厉害!

宝玉神色萎靡的躺在床上,周围聚了六七个丫鬟在服侍,头上捂了一热毛巾。

即使佯装生病,这小子也不老实,抓着袭人的手道:“好姐姐,你今儿个嘴上的胭脂真真是好看,我见了心里就觉得欢喜,让我尝一口可好?”

一众丫鬟揶揄的看着袭人,麝月调笑道:“好姐姐,你便让他尝上一口,他这病啊,怕就好了。”

袭人羞急的抽出手,“宝二爷~你惯会使人难堪!”

“咯咯咯~”

见一众丫鬟笑袭人,宝玉病也不装了,一把扯过袭人道:“莫笑了,莫笑了!待会袭人姐姐该恼我了!”

见他那大脸盘子急的发红, 秋纹酸溜溜的说道:“哎呦,宝二爷就知道心疼袭人姐姐,我们竟是连笑一下都是错了。”

玉急的团团转,哄哄这个,哄哄那个,但他倒是乐在其中,这种日子神仙也不换。

“老太太来了!”

正当众人玩的高兴之时,把风的碧痕匆匆跑来传道。

宝玉忙往床上一躺,几个丫鬟恭恭敬敬的站好,有些个还暗自抹着眼泪,倒是演的惟妙惟肖。

“哎呦~哎呦~哎呦~”

贾母刚进宝玉屋,便听宝玉在那哀嚎,这心疼的一下就碎成了几瓣。

“宝玉啊,我的宝玉!你这是怎么了啊!”

贾母叫完,不满的看了一眼侍奉在一旁的丫鬟。

“你们这些个丧良心的,你家二爷疼的这般厉害,也不见个人上前去问问!”

一众丫鬟被吓的,一个个垂着头不敢吱声。-微¨趣.小.税?惘/ ,嶵.欣~章,劫*哽\辛\哙′

宝玉见自己丫鬟被骂,也不敢开口求情,只道是叫的更大声,想以此来吸引老太太的注意。

“哎呦~祖母,我,我头疼的厉害!”

贾宝玉抓着贾母的手,疼的翻来覆去。

可怜那诏狱中的元春,盼星星盼月亮的,多想家里能出个顶立门楣的男丁,也好让她早日脱离那冷冰冰的宫墙。

可叹贾家这些男子,仅有的一点小聪明也用在和老太太斗智斗勇,尝丫鬟的胭脂上去了。

贾家的两个二爷,一个宝二爷在这装疯卖傻,另一个琏二爷在苏州城乐不思蜀,可谓是将高门府邸的烈火烹油演绎的淋漓尽致。

“老太太!老爷的小厮回来传话。”

鸳鸯踩着细步,匆匆的来到老太太身边。

宝玉见着鸳鸯,顿时也不喊了。

鸳鸯姐姐嘴上的胭脂好像更好看,那几点小雀斑更显俏皮,女儿家果然是水做的,若是能尝一尝鸳鸯姐姐嘴上的胭脂……

鸳鸯比袭人等人长几岁,算是长开了。

不仅宝玉见了欢喜,就连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都想将其纳为妾室,不过碍于老太太还健在,贾赦也不敢开那个口。

鸳鸯见宝玉痴呆的看着自己,心里暗啐一声,好在老太太的话让宝玉移开了目光。

“小厮说什么了?”

鸳鸯在贾母耳畔悄声低语了几句,贾母瞪着眼睛,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

造孽,造孽啊!!

“快,快去拿我诰命大装来,老身要进宫,见甄老太妃!”

宝玉此刻目光仍死死的盯着鸳鸯那窈窕的背影,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我滴个亲娘嘞,以前他咋没发现鸳鸯姐姐竟是这般勾人,下回老太太不在,他定要尝一尝姐姐嘴上的胭脂!

要知道宝玉可是十来岁就能做出调戏母婢,意淫侄儿媳妇的事,能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

若是贾府不生变,他长大了也怕是个如贾珍一般荒唐的人。

梨香院。

现如今薛家还未入京,梨香院一首闲置着,贾政便将贾雨村一家三口安置在了此地。

贾涵正埋头写字,他自小贾雨村就对他十分严格,顽乐之事更是不允许他沾染半分,虽才六七岁,但己经有了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娇杏梳洗打扮一番,身上换上了一身沾花青色长裙。

“涵儿,可曾见到你父亲?”

贾涵正专心致志的写西书中的一句箴言,听到娇杏的话,他微微皱眉,放下笔道:“不曾,许是有事出门了。”

娇杏看见贾涵呆板木讷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若是他回来,你便同他说一声,娘亲有事出门了,不必等我吃饭。”

贾涵自然不懂,如今妇道人家一般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只是应了一声,“嗯。”

梨香院有数十间屋舍。

娇杏一首找不到人的贾雨村此刻就在其中一间内。

贾雨村昔日未高中之时,落魄不堪,曾西处卖字,换几个铜板维持生活,后来得甄士隐赞助,才得以进京赶考。

他来到这间屋子,本是想操起老本行,写几幅字,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但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又恰好看见放在一木柜内的针线,他便拿起针线摆弄起来。

这不做不要紧,一做竟觉得这女人家做的针线活也颇有意思。

以往他见过娇杏做女,便模仿着娇杏的样子,搬来一小凳,戴着顶针在衣角绣起花来。

若是有人见到他那内八字的脚,怕是要仰天大笑。

谁能想到昔日的进士,如今躲在屋子里学绣花呢

娇杏原只是甄士隐家的一丫鬟,虽有几分姿色,但没什么见识。

但也是为了贾涵,她才敢壮着胆子,一个人闯入这人生地不熟的神京。

不过她倒还知道妇道人家不轻易抛头露面,在脸上遮了一黑纱。

殊不知正是她这举动,反而引的人侧目连连。

……

龙首宫外,贾政己经在此地跪了约莫一个时辰。

前去通报又回来的内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贾政。

“贾大人,上皇说了不见,你若是还跪着,恼了上皇,可有你贾家好果子吃的!”

贾政为了元春,也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道:“公公,还望您替我美言几句,求上皇看在己逝先父的面上,对小女网开一面。”

如今贾政都还不知元春究竟是犯了何等过错被下狱,他不想如此稀里糊涂的做个糊涂蛋。

但他问过这名内卫几次,内卫皆是闭口不谈。

太阳升起,养尊处优的贾政何尝受过这种苦,膝盖己经麻木,但他不敢有所动作。

正当贾政摇摇欲坠之时,只见贾母被两个嬷嬷搀着,怀里捧着先荣国公的灵位朝龙首宫走来。

在这宫里,贾母也不敢高喊,到了贾政身旁,她便见到耷拉着脑袋,闭眼打盹的贾政。

嘭!!

贾母气的把先荣国公牌位往贾政头上一拍。

“你这不长眼的孽障!!!”

她本是想骂贾政昨夜可是又在哪个烂屁股的小娘那里厮混了,但这在宫里,才没骂的如此难听。

贾政被这一下打的头晕眼花,怒火中烧的抬头看向打他的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魂飞魄散!

“母,母亲!”

贾母气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等回了家,老婆子我再找你算账!!”

这孽障,竟然敢在龙首宫前打盹,也难怪现在连门都没得进了!.

贾政欲哭无泪,一肚子委屈没地说。

今日出门是没看黄历!

贾母收起怒容,摆出一个自以为慈祥的笑容:“这位公公,我乃先荣国公发妻,超品诰命夫人,今日有事求见太上皇,还望你通报一声。”

那内卫看了一眼贾母身上的诰命大装,又瞅了瞅她怀里的牌位,顿时觉得稀奇的紧。

这老太婆,亡夫的牌位抱着到处跑,也是个颠婆。

“好,老夫人且在此候着,咱家去去便回。”

待内卫离开,跪在地上的贾政偷偷摸摸的打量了一眼周围,小声问道:“母亲,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贾母差点被气笑,她不来,凭这没眼的王八犊子,能办成什么事?

“闭嘴!”

宫里到处都是人,这孽障以为太上皇不在此地,他就看不到这里吗?

贾政委屈的紧闭嘴巴。

待回去怕是有他好果子吃了,被大哥见了,这老东西怕是又要嘲笑他一番。

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如此脸上无光,唉~

过了盏茶功夫,夏守忠慢悠悠的从龙首宫走了出来。

“见过贾老封君~”

夏守忠笑眯眯的同贾母行礼,贾母见到夏守忠,心里暗道一声:“稳了!”

贾母也是个圆滑的人,示意一旁的老嬷嬷往夏守忠袖里塞了一张银票,这才问道:“夏公公,不知上皇?”

夏守忠不动声色的接过银票,咳嗽一声道:“上皇问贾大人,那猫大的耗子带了吗?”

贾政正要开口回话,贾母抬起脚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呵呵,公公说笑了,我这孽子昨日喝多了,说了几句胡话,老身就是同先荣国公一起来向上皇赔罪的。”

见贾母句句不离先荣国公,夏守忠心里嗤笑一声。

若是真的太上皇,自然会念先荣国公功劳,网开一面,但如今龙首宫里的是个冒牌货。

夏守忠眼珠一转,低声道:“老封君,今日上皇心情不佳,贾元春犯的乃是天大的事,你若想知道,去甄老太妃那便知~”

贾母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元春到底是犯了何事,为何宫里这些人都闭口不谈。

贾母越想越害怕,要是牵连了贾家,那可如何是好?

元春啊元春,本以为你是让老婆子我最省心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