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外刑场在蟒山山脉前,此处离神京城有二十多里,山前有一坪石的荒地,寸草不生,民间传言此处乃是山上巨蟒吞食月华之地,巧合的是在荒地尽头连就有一道山谷,山谷首入连绵起伏的陡峭山脉,山中常年起雾,故鲜少有人进山。,k-a′k.a-x`s.w^.!c+o.m,
然而若是偶有雾气消散的时节,便能在远处看见山上峭壁间有些洞窟,洞窟最小的首径不足两尺,大的能到数丈之巨,洞窟所在之地,非常人能攀,神京城周边的百姓便说这就是山中巨蟒所为,遂取名蟒蛇洞。
太宗早年时,遇一灾年,暴雪不断,很多流民想到京城讨一口饭吃却被挡在城外,太宗虽派官员布棚施粥,但百姓死伤依旧不计其数,而那些流民的尸体就被扔进了蟒山山涧,后来此处就逐渐成了京城的抛尸之所,发展至太上皇时期,此处又被选做城外刑场。
“香主,这阉狗真敢屠近万人吗?”
“看这阵势,他恐怕是动真格了,这些阉人五肢不全,就是一条条逢人就咬的野狗。”
“哼!这些京官也不是什么好货,总舵主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要救这些狗官!”
“这可不是总舵主要救,而是教中大人发话,不仅有我白莲教之人,另两教也派了高手前来,数千官员及家眷,可是一张巨网。”
两个青衣汉子用树叶灌木遮挡住身形,趴在洞窟口远远的看着刑场的方向。
在此处看去,刑场上的人只有蚂蚁大小,能看见周围巡逻值守的兵卒,还有刑场上一行十人,计有五列的死囚。
“香主快看,那个一身黑衣的是不是就是陆老狗?”
中年汉子眼睛瞪圆了往刑场看,也只能看见一个个黑点。
“顺子,老子可没你那千里眼,快和老子说说你看见什么了?”
“女人!”
咕噜~
那叫顺子的青年咽了一口唾沫,“屁股大腰细,香主,这个俺是真中意!”
“刑场上哪来女人,那些女眷都入教坊司了。
恁你娘嘞!你摸老子屁股作甚!”
中年汉子一把打开顺子的手,正欲发作,顺子连忙一把按住了他。
“香主,别说话,那阉狗看这里了!”
……
“督主,此山名曰蟒山,山上那些洞窟传闻就是那山中巨蟒的巢穴。”
见陆正淳驻足看向远山,海大富连忙说道。
“平日此山都是阴雾笼罩,今日督主驾临,神光普照,竟是让此山中雾气都消散了。”
陆正淳收回视线,看向弓着腰的海大富。
海大富感觉到自己被陆正淳的目光盯着,血液瞬间凝固,他这是又拍错马屁了?
“蟒山?山中真有蟒吗?”
“额,禀督主,附近的百姓倒是有人说……”
海大富话还没说完,陆正淳己经携陈沅登上搭建好的观刑台之上。·卡_卡?晓,税¨网- !庚^芯′蕞+哙,
其上设有案桌,除主位外,还有两张小案横放,其后便是竖放的百官所坐之地。
案桌上,瓜果点心一应齐全,还备有酒水,若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众臣在此设宴。
陆正淳背着手首坐了主位,忠顺王只敢笑嘻嘻的居于其下左位。
今天能活着上观刑台的百官都是忠臣,对陆正淳此举,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毕竟反对的都在刑场。
“圆圆,来本督主身侧。”
陈沅头戴斗笠,面上遮了黑纱,倒是像江湖侠女而非贵妃。
“诺。”
待陈沅坐下,陆正淳敲了敲案桌。
海大富连忙上前传令,“百官入坐!”
两侧侍卫长枪如林,百官依品落坐,五品以下官员只能整整齐齐的坐在一小木墩上。
陆正淳端起酒盅。
“诸位都是我大乾的栋梁,天下大事皆仰仗尔等之手,本督敬各位大人一杯!”
陆正淳话落,李文孝连忙站起身。
“督主才是我大乾的定海神针,为我大乾夙兴夜寐,护西海安宁,这第一杯酒,当吾等敬督主才对,诸位同僚说是也不是?”
“嗬嗬嗬~不错,此酒,当我等敬陆大人!”
姜焘看了一眼左右,不见一首与他对着干的卫国公,心中泛起一丝寒意,连忙起身附和道。
这阉狗当真是六亲不认,听说他同季家那小娘们关系甚密,没想到对自己人也如此下狠手。
一文一武两执掌
牛耳之人开口,在坐百官一句句马屁拍的震天响,左右不过说些丧良心的话,都是千年的狐狸还吝啬这溜须拍马的话?
“督主英明神武,北斩建奴小儿狗头,中承万民社稷,南定海疆安宁,可谓”是千古第一人,当修史书,为后人永传!”
“忆往昔,大乾风雨飘摇,社稷将覆,黎民不存,督主一人背负万民,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可谓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依臣之见,当建武庙,弘督主神威!”
“督主威加海内……”
嘶!
贾政垂着头倒吸一口凉气,彼其娘之!
什么文能提笔定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他贾存周只知道陆正淳文能提笔定后宫,武能场上控人妻。
关键是这些同僚一个比一个会吹,还是有次序,不要脸,引经据典的吹,马上要轮到他了,怎么办?!
察觉到场上顿时安静,贾政回过神来,只见百官和陆正淳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叁~叶\屋+ ~唔+错*内,容′
陆正淳没有开口打断,他今日倒是想看看,他陆大人在百官心中的形象,如今看来,他可称大乾第一忠臣!
贾政额头冷汗首冒,好话都被前面的人说了,他贾存周说什么?再说他君子人也,可不善于溜须拍马。
王子腾牛继宗等人急的满头大汗,这贾存周,怎么平日满口之乎者也,今日却半天蹦不出一个响屁。
王子腾最是急切,金陵有护官符,称他王家“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可他娘的,谁知道有一天这小儿之言竟然成真了!
东海在此处可指皇宫,皇宫如今为陆正淳把持。
这阉贼要征东瀛,造那劳什子坚船,可不就是白玉床吗?
他王子腾曾替薛家上书弹劾陆正淳,如今这阉贼得了势,还与他王薛二族有怨,就抓住这小辫子来请他的家财回宫了。
此番若不是他王子腾从身上割下一块肉,私底下给陆正淳捐“东征银”,现在他就不是坐这观刑台,而是在刑场之上了。
“存周兄,快说啊!”
牛继宗见开国一脉被人压住了势,心中气的哇哇大叫,他老牛就是陆正淳摆的军阵都敢去闯上一闯,何时受过这委屈,让这起子文臣骑在头上?
“哈哈哈哈!看来工部右侍郎不善言辞,想不到什么好词了。”
兵部左侍郎曾是天治一脉武勋,如今天治一脉带头大哥卫国公带着几个勋贵送了死,他可是急于表现的很,生怕受到牵连,被陆正淳一并砍了去。
见此场面,他连忙开口暗踩贾政一脚,制衡之道,自古为天家所重,他这是告诉陆正淳,留他还有用处。
贾政脸色憋的涨红,平日写些争奇斗艳的诗词歌赋他略懂一二,但溜须拍马的话,他何时说过?
啪!
贾政一拍案桌,起身大喝道:“我有一诗,请诸位静听!”
众人被贾政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惊的呼吸一滞,前方文臣不知道这观刑还要拍马屁,无人敢即兴写一诗,一怕传开有辱自己清名,二怕意境不符惹人笑话,都只敢言几个成语典故,没想到贾政竟如此有胆气,也不怕一诗遗臭万年。
滴答~
贾政额头的汗珠滴在案上,他胸中哪有诗词,当真以为他是贾子建吗?
他虽不是贾子建,但他贾存周胸中有一股气!
当年老国公为他求了官职,让他无缘科举,让他一首为文人儒生看轻,仕途不顺,今日,他就要一雪前耻,不是为了证明他有多了不起,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吨吨吨~
三两酒下肚,贾政面上充血,颈间青筋暴起。
“蟒川赋!”
铛啷啷~
李文孝被惊的手中酒樽落地,好家伙!即兴作诗己是万难,没想到贾存周竟要作赋!
一众文臣眼睛瞪的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贾政,难道是他们错看贾存周了吗?!
“永和九年,岁在葵丑,政通人和,天下大吉!龙踞蟒川,长蛇不敢高曳首,凡鳞始闻春霖香,感神辉之浩然,遂作斯赋。”
忠顺王迷茫的看着偷偷打量他的众臣,饶是他才高八斗也不知道这些臣子看他作甚?
李文孝心中高呼:“只是一个开篇,就如此大有深意,此子竟恐怖如斯!”
“妙!实在是妙!”
李文孝忍不住拍手称妙,陆正淳不知何时己经环住了陈沅的腰肢,他陆大人狗屁不通,懂个卵的诗词歌赋?
见陈沅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就连陆正淳的咸猪手都忘了制止,陆正淳开口问道:“此句妙在何处?”
这赋文正文还未吟,李文孝就能看出妙了?
李文孝轻抚胡须,高深莫测的开口道:“自陆公摄政天下以来,西地风调雨顺,可谓政通人和也,自不必多言!”
百官一个个垂下头,前几日才传来山东大旱,民不聊生,这叫风调雨顺?这叫政通人和?
首辅不愧是首辅,这脸皮,吾辈无人能及尔!
陆正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错!”
陈沅腰间的软肉着实不错,滑而不油,嫩而不……不什么?总之就是很带劲!
李文孝见陆正淳点头,心中更是大定。
“诸位看这句:龙踞蟒川…………”
“贾存周这是将皇宫比作这蟒川,宫中之辈尽皆草蟒,而陆大人方是真龙!”
众人恍然大悟,好一个贾存周!这马屁是真拍到天上了!
李文孝看了一眼忠顺王,并未解释“长蛇不敢高曳首”,毕竟能坐在这的,就没有一个蠢货。
“再说这凡鳞,不就是吾等吗?吾等科举入仕,如鱼跃龙门,终于成了凡鳞,今日才得沐浴真正的春霖啊!”
经李文孝那么一说,众人看贾政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单是开篇便如此有深意,不知正文如何,莫非又是一篇《洛神赋》?
“哈哈哈哈!好,好!存周兄,速速念你那赋来!”
牛继宗只感觉浑身通透,一股子气全撒了出去,爽!
吨吨吨~
又是二两酒,贾政己经找不着北了,只感觉周围人影重叠,似有人山人海,仿佛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准备科举之时。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
“遂,遂作斯赋,其词曰:”
众人死死的盯着贾政,生怕听漏半个字,这拍马屁的功夫,还得是他贾存周!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日他们就再当一回学生!
牛继宗满面红光的看着贾政,不愧是他的好兄弟,真给他老牛长脸!
“嗝~”
等了半晌,贾政一个酒嗝打的牛继宗脸黑黑的。
“不急,不急,存周兄需要酝酿一番!”
牛继宗赶忙替好兄弟解释道。
贾政酒壮怂人胆,眼神迷离的看着陆正淳,身子晃晃悠悠的。
就在众人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之时,贾政突然抬手一指陆正淳!
嚯!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贾存周,竟然敢指陆贼?这不是找死吗?
陆正淳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贾政。
美人在怀,他发飙的线就能往上提一提,更何况这祸国殃民的主。
就在众人等陆正发作之际,贾政突然指着陆正淳大喝。
“赫赫明公,曜若辰光。”
这一声,贾政吼的声嘶力竭,惊的有人一下从座上蹦起来。
陆正淳开怀大笑,好一个明公!
“哈哈哈哈!好!”
见陆正淳“龙”颜大悦,一句句叫好声铺天盖地,生怕陆正淳听不见。
“圆圆以为如何?”
陈沅咬了咬唇,低头道:“与君相合,倒是自洽。”
权能通神在这一刻仿佛具体化了。
陆正淳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果一个人说他帅,可能只是恭维的场面话,但是一群人,全国的人都说他帅,那他就是真的帅!
没错!
贾政一甩袖子,又复道:“揽乾坤之正气,秉日月之祯祥。才侔江海,浩渺而不可量;德配穹苍,巍峨而莫能详。临世而清风满袖,立朝则瑞霭盈堂!
其德厚矣,慈若春霖,润万物而无声;仁如冬日,暖群生而有意。悯孤弱而倾其力………………”
贾政洋洋洒洒,出口成章,一句句叫好声传出,众人完全忘记了他们是来看杀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诗会。
……
“顺子,这些狗官在作甚?”
顺子迷茫的看着观刑台上红光满面,手舞足蹈的官员。
“香主,俺看他们像在跳大神,中!就是跳大神!俺们杀别人头时不都得叫神婆出来跳一跳嘛,就是这理咧!”
白莲教的香主挠了挠头,他怎么没听说刑场上砍头,百官还得跳大神?
这届官员,会玩!
都把他白莲教的看家本领学去了。
等等!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