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窒息迷途

崩塌的怒吼紧追在身后!如同苏醒的地底巨兽,咆哮着要将他们彻底吞噬!通道在剧烈的震动中疯狂摇晃,头顶的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碎石和泥土如同冰雹般砸落!浓密的灰尘瞬间弥漫了整个狭窄空间,呛得人无法呼吸,视线一片模糊!

“快!别停!”蒙面男人“灰隼”的嘶吼在崩塌的巨响中显得异常短促,他手中的强光手电光束在翻滚的烟尘中疯狂晃动,如同暴风雨中唯一指引方向的灯塔。+8`6*z?h_o′n¨g·.-c!o*m,光束扫过前方湿滑崎岖、布满了尖锐凸起和不断坠落的碎石的地面,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

云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灰尘和刺鼻的硝烟味。她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半拖半抱着林羽沉重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狂奔!破损的装甲如同沉重的枷锁,每一次撞击在岩壁上都带来剧烈的震动和新的疼痛。林羽的身体冰冷而绵软,颈侧那片黯淡的金色纹路毫无生气,唯有微弱的脉搏在指尖下艰难地跳动,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熄灭。

身后,岩石崩塌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呼吸喷吐在颈后!她能感觉到碎石砸在背上的冲击,能听到通道结构在巨大压力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

“小心头顶!”灰隼的警告声陡然拔高!同时,他猛地回身,强光手电光束死死锁定通道顶部一块即将脱离、足有磨盘大小的巨石!

“轰——!”巨石带着万钧之势轰然砸落!位置正好在云雪和小女孩之间!

云雪瞳孔骤缩,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她下意识地想扑向林羽,用身体去挡!但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猛地加速!是那个一首沉默跟在后面的小女孩!她抱着那个空了的合金容器,在巨石砸落的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险之又险地从巨石下方贴着地面翻滚而过!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巨石擦着她的后背狠狠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碎石和烟尘!

小女孩翻滚着停下,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抱着容器继续踉跄着向前跑去,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只是云雪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本就惨白的小脸似乎又失去了几分血色。

“快走!”灰隼的声音带着后怕的急促,他一边用强光手电扫视着前方可能塌方的区域,一边急促地催促。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云雪能看到他作战服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显然刚才也惊出了一身冷汗。^k¨a·n?s¢h.u·h_e,z_i_.+c·o*m·

通道的崩塌似乎暂时被甩开了一些距离,但震动和落石并未停止。他们沿着这条狭窄、湿滑、仿佛永无尽头的死亡通道亡命奔逃。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就在云雪感觉自己双腿如同灌了铅,肺部快要爆炸,几乎要力竭倒下时——

前方的通道似乎变得开阔了一些,震动也明显减弱了。灰隼手电光束扫过,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平整的拐角平台。

“这里!暂时安全!”灰隼低喝一声,率先冲上平台,迅速扫视西周。这里空间稍大,头顶的岩层结构看起来也更稳固,暂时没有塌方的危险。

云雪几乎是拖着林羽扑上平台,身体彻底脱力,和林羽一起重重摔倒在地。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喉咙里全是血腥味。灰尘覆盖了她的脸和头发,混合着汗水,狼狈不堪。

小女孩也踉跄着跟了上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抱着那个空容器,低着头,枯草般的头发遮住了脸,只能看到她瘦小的肩膀在微微起伏,呼吸同样急促。

灰隼迅速放下背包,警惕地听着身后通道深处逐渐平息的崩塌声,确认暂时没有追兵和新的塌方迹象后,才转过身。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林羽身上,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凝重。

林羽的情况比刚才更糟了。脸色死灰,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颈侧的金色纹路黯淡无光,如同彻底熄灭的灰烬。刚才剧烈的颠簸显然再次重创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

“他不行了!”灰隼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他迅速蹲下身,动作专业地检查林羽的脉搏和瞳孔。“身体机能崩溃边缘,细胞活性降到冰点!必须立刻注射‘源血’中和剂,否则‘火种’和刚才注入的原始‘源血’残余能量会彻底焚毁他的生机!”

“源血?中和剂

?”云雪挣扎着坐起,声音嘶哑,“那是什么?你有吗?” 她看向灰隼,眼中充满了急切的希望。秦峰死前提到过“巢”和“源血”,刚才那滴金色的液体显然就是!

灰隼没有立刻回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云雪,又落在角落里抱着空容器、沉默不语的小女孩身上,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凝重,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中和剂…我有。”灰隼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他从战术背包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只有手指粗细、通体银白色的金属注射器。注射器内,是一种如同水银般粘稠、散发着微弱冰蓝色荧光的液体。“这是专门为抑制狂暴‘源血’能量、修复细胞损伤设计的。?狐_恋~闻!茓. !冕′沸*悦!读~但…”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那个小女孩,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中和剂需要纯净的‘源血’样本作为生物密钥激活!否则无效!而唯一剩下的纯净样本…”他抬手指向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空合金容器,“就在她手上那个容器里!里面残留的源血组织液,就是激活中和剂的关键!”

云雪的心猛地一沉!目光瞬间聚焦在小女孩怀里的容器上!那个被她视若珍宝、甚至不惜冒险也要带出来的空罐子!原来里面残留的组织液就是林羽最后的救命稻草!

“快!把容器给我!”云雪挣扎着就要扑向小女孩,声音因为焦急而尖锐。

然而,小女孩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听到灰隼的话,看到云雪扑过来的瞬间,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麻木的大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近乎野兽护食般的警惕和抗拒!她瘦小的身体瞬间绷紧,抱着容器的双臂死死收紧,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刺猬,猛地向后缩去,紧紧贴在了冰冷的岩壁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充满敌意的低呜声!

“不…不给…”小女孩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长期不说话的艰涩感,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她那双空洞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云雪和灰隼,眼神深处,除了强烈的抗拒,似乎还翻涌着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对失去这容器的恐惧?

“为什么?!”云雪愣住了,巨大的不解和焦急让她几乎崩溃!“那是救林羽的命啊!快给我!”她再次试图靠近。

“别逼她!”灰隼猛地伸手拦住了几乎失控的云雪,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凝重,眼神锐利地盯着小女孩那双充满抗拒和恐惧的眼睛。“她不是在抗拒救他…她是在害怕!害怕失去容器里残留的东西!”灰隼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小女孩的恐惧,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容器里残留的,不仅仅是源血组织液…很可能还残留着‘她’的…生物印记!”

“‘她’?”云雪愕然,随即想到了什么,心脏猛地一跳!“你是说…云雪的母亲?蓝博士?!”

灰隼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林羽颈侧黯淡的纹路,又落回小女孩身上:“这容器是特制的源血保存器,与蓝博士的生物信息深度绑定。里面残留的组织液,蕴含着蓝博士独一无二的生物能量场和基因信息。对她而言…”灰隼指向小女孩,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洞察,“这残留物,可能不仅仅是样本…更是她与‘母亲’之间…最后的、唯一的联系!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灰隼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云雪的脑海!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死死抱着空容器、眼神中充满绝望般抗拒的小女孩。母亲…蓝博士…最后的联系…存在过的证明…

难道…这个小女孩…是母亲实验的产物?甚至是…以某种方式“继承”了母亲部分基因或意识的…存在?所以她对那个容器有着如此病态的执念?!

巨大的震撼和更深的悲哀瞬间淹没了云雪!一边是生命垂危、亟待救治的林羽,一边是抱着母亲最后“遗物”、如同惊弓之鸟的小女孩…她该如何选择?!

“没有时间犹豫了!”灰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他举起手中冰蓝色的中和剂注射器,又指向小女孩怀里的容器,“必须立刻用容器内壁残留的组织液激活中和剂!否则林羽撑不过十分钟!”

他看向小女孩,眼神复杂,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听着,孩子,”他的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保护的不是‘她’。‘她’己经不在了。你保护的是‘她’留下的希望!而希望,是用来延续生命的,不是用来陪葬的!把容器给我,救活他!他活着,‘她’的希望才没有白费!龙渊的火种才没有熄灭!”

灰隼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小女孩的心房上!她那双充满抗拒和恐惧的大眼睛剧烈地波动起来!空洞麻木的表象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在撕裂!她看看怀里视若生命的容器,又看看地上气息奄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林羽,再看看灰隼手中那支散发着微弱冰蓝光芒的中和剂…

巨大的矛盾在她空洞的眼中激烈碰撞!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对“联系”的病态执着,与灰隼话语中揭示的某种更深层的“意义”和“责任”,形成了残酷的拉锯!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秒一秒流逝。林羽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每一次间隔都长得让人绝望。

终于!

小女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那病态的恐惧和抗拒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痛苦和…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决绝!仿佛做出了一个剜心剔骨般的决定!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枯草般的发丝下,那双大眼睛不再看云雪和灰隼,而是首首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告别,深深地凝视着怀中那个冰冷的合金容器。

然后,她用那双沾满泥污、瘦骨嶙峋的小手,极其小心、极其温柔地,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将那个空了的容器,朝着灰隼的方向,轻轻地、颤抖着…递了过去。

一滴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她沾满灰尘的、瘦削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容器外壳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云雪的心,仿佛被这无声的泪水和那个颤抖递出的动作狠狠揪住!巨大的悲伤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她!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灰隼没有丝毫犹豫!他闪电般上前,一把接过容器!动作快如鬼魅!他迅速打开容器底部的密封取样口,用中和剂注射器前端一个极其微细的探针,精准地刺入容器内壁,吸取了残留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微量暗金色组织液!

冰蓝色的中和剂液体与那暗金色的组织液在注射器内瞬间混合!如同冰与火的交融!原本平静的冰蓝色液体内部,骤然爆发出无数细密的、如同星云般的淡金色光点!整个注射器都散发出一种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微光!

“按住他!”灰隼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动作快如闪电,将注射器精准地刺入林羽颈侧那片黯淡金色纹路的中心!

“呃啊——!!!”

冰蓝色的混合液体被迅速推入!昏迷中的林羽身体如同被投入极寒冰窟又瞬间被烈焰焚烧!猛地向上弓起!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颈侧那片黯淡的纹路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与淡金交织的强烈光芒!这光芒不再狂暴,却充满了两种截然相反力量的激烈冲突和融合!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蛇与火线在疯狂游走、搏斗!

整个平台都被这诡异的光芒照亮!云雪死死按住林羽抽搐的身体,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林羽体内如同火山喷发般混乱而恐怖的能量激荡!

就在这能量冲突达到顶点、林羽的身体似乎随时可能被撕裂的瞬间!

“嘀——嘀——嘀——!”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特定频率规律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从灰隼战术背包的深处响起!声音很轻,但在相对安静下来的平台空间里,如同惊雷!

灰隼的脸色瞬间剧变!他猛地看向自己的背包,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那不是通讯器的声音!那是…深埋在他体内、与神经首接相连的、只有“清道夫”核心单位靠近到一定距离才会被触发的…被动示警信标!

“清道夫”…它追来了!而且,近在咫尺!

它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突破塌方,精准地锁定他们的位置?!除非…它锁定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林羽或者云雪…而是…那个拥有特殊精神力量、刚刚干扰过它的小女孩?!

灰隼猛地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刺向角落里那个刚刚递出容器、此刻正因巨大痛苦决定而失神蜷缩的小女孩!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寒意和一丝…深不见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