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犹在 作品

第49章 噩耗

日子一天天的过。′2-八\看·书`惘! -耕.薪?最,筷·

在方铭的规划下,蓝田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泥泞不堪的土路,如今铺上了整齐的青石板,两侧挖有排水沟渠,雨后不再积水淤浊。沿街的屋舍统一刷上了白垩墙,檐下挂着新制的竹灯笼,夜幕降临时,暖黄的光晕连成一片,宛如星河落地。

城东的谷场正在改造,方铭亲自设计的市集己初具雏形。青石砌成的摊位排列成八卦阵型,中央留出宽敞的走道。

田间地头,曲辕犁翻出的泥土泛着油亮的光泽。老农们蹲在田埂上,摩挲着工坊免费发放的青铜镰刀,笑得皱纹都舒展开来。泾河支流纵横交错,新式水车将清流送往高处的旱地,连最贫瘠的坡田都能种出饱满的麦穗。

工坊区日夜轰鸣,却不再杂乱无章。方铭规划的"产业带"泾渭分明:冶铁区、木工区、陶窑区井然有序,中间以绿化带隔开,甚至还栽了几株从骊山移来的海棠。下工的匠人们穿着统一发放的工装,三三两两向着家走去。

县衙后院的账房里,竹简堆成了小山。方铭翘着腿翻看最新报表:上个月送往咸阳的琉璃器获利千金,就连边角料做成的小孩玩具,都在邻县卖出了好价钱。

"大人,这月的分红。"李柒捧着沉甸甸的钱袋进来,忍不住咂舌,"抵得上往年全县三年的税赋了。+k\k^x′s?w~.-o/r?g\"

窗外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他们背着方铭设计的双肩书包,蹦跳着路过县衙。

惊鲵抱着剑靠在门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开始喜欢上这种生活了。

就在方铭觉得一切都往好处发展的时候,一个噩耗从冯劫口中传来了。

“什么?”

“真的,李信将军中了楚国的埋伏,二十万大军回来的不足五万,这还是因为有蓝田新研发的连弩的原因,要不是有了连弩,可能回来的都不足两万。”

"方铭......"冯劫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是昌平君,他临阵倒戈,断了李信后路......现在人己经逃了,带着三千门客投奔项燕去了。”

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朝中竟无人察觉他有异心!"

方铭望着地上斑驳的光影,忽然道:"我要见陛下。"

"现在?"冯劫皱眉,"陛下正在震怒中,王翦老将军今早被召进宫,据说......"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方铭道

冯劫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

"我想去跟王上聊一聊。”方铭道。

“好吧,我这就去写奏章,你稍等几日。”

送走冯劫后,方铭独自站在庭院里。-小¨税¢Cm*s* /最?薪?璋,踕^庚_鑫!哙^秋夜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却浑然不觉。远处工坊的灯火依旧通明,水车坊的齿轮声隐约可闻。

惊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廊下,”为何想要进宫?“

方铭望着远处工坊的灯火,沉默良久。夜露浸透了他的衣袖,凉意渗入骨髓。

"我原以为......"他的声音沙哑,"可以慢慢来。"

"让曲辕犁一具具造,让水车一架架立,等农人仓廪充实,等工匠技艺纯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上的裂痕,"我想着,不用多久,最多两年,蓝田就可以让世人惊叹,最多二十年,我能让大秦百姓丰衣足食!"

惊鲵看见他眼底泛起血丝,像困兽般的焦躁。

"可这战报......"方铭突然抓起染血的竹简,"二十万条命,这都是老秦人的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竹简在掌心捏得咯吱作响。

夜枭的啼叫划过庭院,惊鲵第一次见到这个总是嬉笑的男人露出如此神情。他像张拉满的弓,绷得几乎要断裂。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方铭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明明能预见这一切......"后半句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风里。

惊鲵的剑鞘轻轻抵住他的肩膀:"陛下不会听妄言。"

"但他会听实话。"方铭抬头,眼中燃着惊鲵从未见过的火焰,"满朝文武,只有嬴政......只有他能懂我的烦躁。"

惊鲵的手指微微一动,剑穗上的流苏随着夜风轻轻扫过方铭的手背。这个总是沉默如影的女子,此刻的声音比月光还轻:"你才多大?"

方铭一怔。

"十五、十六?"惊鲵的指尖拂过剑柄上磨损的纹路——那是她十五岁第一次杀人时

留下的痕迹,"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罗网的地牢里挨鞭子。"

夜露从屋檐滴落,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惊鲵忽然解下腰间的水囊——里面装的不是暗器,而是方铭前日给她的桂花酿。

"现在的蓝田,"她将水囊推过去,声音依旧清冷,却没了往日的锋芒,"比我待过的任何地方都好。"

方铭接过水囊,嗅到混合着铁锈与桂花的气息——这分明是惊鲵日夜不离身的武器囊,不知何时竟被她改成了酒袋。

"流水线会转,水车会转,"惊鲵望向工坊的方向,"你画的那些图纸......总会一件件变成实物。"她顿了顿,"我信。"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却让方铭的手猛地一颤。这是惊鲵第一次说"信"这个字。

阳光下,方铭忽然笑了。这个总说要杀他的女剑客,刚才分明是在用她蹩脚的方式安慰人。

方铭仰头灌了一口桂花酿,甜辣的滋味滑过喉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缓。他晃了晃水囊,忽然冲着惊鲵的背影笑道:"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安慰人吧?"

惊鲵的脚步一顿。

"让我猜猜——"方铭懒洋洋地躺回椅中,指尖转着水囊,"罗网的杀手训练里肯定没有如何安慰人这一课。"他故意拖长声调,"我们惊鲵大人刚才是不是偷偷练习了好几遍......"

"嗖——"

一柄飞刀擦着方铭的耳畔钉入椅背,刀柄上缠着熟悉的剑穗流苏。

"再聒噪,"惊鲵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方铭笑着拔出飞刀。

夜风拂过庭院,他舒展西肢瘫在躺椅上,衣襟大敞,活像只晒肚皮的猫。工坊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水车坊还亮着几盏灯笼——公输墨那家伙肯定又在熬夜了。

"急什么呢......"方铭把玩着飞刀,自言自语,"昌平君跑了又怎样,项燕赢了又怎样......"他忽然将飞刀高高抛起,刀尖在月光下划出银弧,"没有我,嬴政也能统一六国,更何况我还在!"

刀落回掌心时,屋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方铭不用看也知道,惊鲵肯定又抱着剑坐在屋脊上,像只守护领地的黑猫。

他笑着闭上眼睛,任由桂花的余香萦绕鼻尖。明日要操心的事多着呢,但此刻,他只想在这方小院里,多偷得半刻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