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带着麦黄回家时,遇到几位邻居,因着她生得俊俏,又性子温和,这些时日己是与他们相熟,碰见了总会打一声招呼。,x.q?i_u\s·h,u¢b_a¨n`g_._c!o~m`
今日却有些不同。
隔壁的曹大娘与她打了招呼,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禾衣听得稀里糊涂的,只听她道:“……你这样温良俊俏的儿郎,怎亲事上不好好挑拣一番,竟是娶了雌虎过门,日子不好过吧?是否她在家中经常打你骂你,才惹得你与长兄远离家乡逃来了此处?哎,人家大舅子都找上门来了,可如何是好!回去怕不是要挨一顿揍呢!听说那大舅子瞧着气度不一般,你莫要与人硬碰硬,认一句错,少挨一顿揍也好,咱们虞城也有几个凶婆娘,厉害时可打得夫郎腿都断了呢!”
说罢,曹大娘就用怜爱的目光看着禾衣。
却原来今早上去禾衣家中的红娘是虞城顶顶有名的,她那嘴最是能说,从禾衣家出来又去了隔壁李齐光那儿,被婉拒过后,心里生了恼,要知晓她在虞城牵线十有九成,难得这般碰壁的,便遇到人就添油加醋说这何家兄弟的事。
一上午这么一传,周围便都知道何二郎比何大郎还早娶妻是因着生得实在俊美,偏还娶了个雌虎,在家中过不下去便跟着兄长离家出走。
禾衣听得迷糊,忍不住多问了一句。^1,7?n′o·v~e?l+.\c^o/m,
曹大娘便将早上王媒婆带两个俏闺女去他家提亲,遇上他大舅子,他大舅子如何如何说的多解释了一番,说完,她的眼神更怜爱了。
禾衣面红耳赤,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否认,只含糊着说了几句便道了别往家回。
曹大娘见她默认,又叹了口气,瞧着禾衣离开的背影有几分局促时又忍不住想,还好他儿生得一般,遇不上这等可怜之事啊!
等走远了几步,麦黄小声说:“五爷怎这样胡说八道呢!”她家娘子才没有什么雌虎,只有一条可怕又漂亮的毒蛇呢!
禾衣没搭理麦黄,回到家中,一片寂静,她吩咐麦黄将菜拿去厨房,自己则提着买来的玉料回了屋中。
一进屋,她一眼瞧见坐在屋中间的赵霁云,他似是盛装打扮过,穿着身青色宽袖大袍,半挽着头发,面前放着一只琴案,案上则摆着一只古琴,十足风雅。
但屋子狭小,高大颀长的郎君即便坐在那儿也显得几分局促。赵霁云抬头,因着受伤,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见了禾衣却笑,温柔轻语:“今日天好,适宜弹琴,我给你弹一曲,你想听什么?”
禾衣:“……”她在门口僵住了一会儿 ,也不问琴哪里来的,缓慢走进来,将玉料放下,然后看向赵霁云,如实道:“我从没听过人弹琴,也不知有什么曲子,你随意弹。`h/u~l¨i*a!n^b!o′o-k?.^c+o_m-”
赵霁云便温柔一笑,请禾衣入座。
禾衣看到琴案对面还摆了一张椅子,迟疑着坐过去。
赵霁云看她一眼,垂头,先随意拨弄了一下琴弦,试了一下音,下一瞬,悠扬琴声响起。
世族郎君自小便由诸位先生教导琴棋书画,即便是定远侯府也不例外,赵霁云学什么都快,琴技是上京公子里出了名的好,只甚少在人前弹奏,他若弹琴,必是受人追捧。
禾衣不懂曲,只觉得动人美妙,但许是昨夜里没睡好,听到一半,困顿来袭,昏昏欲睡,她强撑着坐在那儿。
李齐光今日从早上起便失了所有力气,当赵霁云说出那颗药的珍贵时,他便知晓,他与禾衣彻底回不到过去了。赵霁云算无遗策,当那一日他将他带回家中令他见到禾衣的那一瞬起,他就掉进了他的陷阱里,再也爬不起来。
是以,早上回到家中后,浑浑噩噩间只翻开书本拼了命地读,试图以此忘记诸多事。
此时隔壁悠扬琴声响起,他怔了一下,抬起头听了会儿,半晌后,听懂这曲中意,便垂下头,黯然失色,竭力摒除杂念,翻开下一页书。只却再也集中不了心神,他可没忘记赵霁云还有与公主的婚约。
李齐光难免为禾衣忧愁,可他知道,她向来有主意,当年自愿为他冲喜,如今若是真爱慕赵霁云……是否也会做出惊人之举?
思索间,隔壁的琴声己经止歇。
赵霁云唇角噙着笑抬头,却见禾衣坐在椅中昏昏欲睡,他笑意一顿,头一次对自己的琴技产生迟疑,低声:“不好听?”
禾衣猛然惊醒,低头抚了一下颊侧的碎发,他这是对牛弹琴,她不过是
普通小城女郎,自小没接触过那些高雅的东西,哪里听得懂什么曲?
她再抬头时,坦然对上他的目光,声音轻柔:“好听,但我听不懂。”
赵霁云便一僵,垂目摸了摸琴,很快又微笑:“那你想玩什么?我如今腿脚不便,不能带你出游,只好在家中玩乐一番。”说到这,他又捶了捶自己的腿,一副虚弱模样。
禾衣便轻声:“下午我要在家中雕琢玉石,你受伤了,就躺着养伤吧。”
赵霁云:“……”他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下意识便要拒绝,好半晌后,垂目敛首,空落落地哦了一声。
中午用过饭,禾衣便坐在案前开始雕琢玉料。
赵霁云躺在几步外的床上,皱紧了眉望着禾衣背影,想开口叫她,让她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却又担心她会生恼,如此几番情绪交织,他的神色便有几分沉郁。
正常男女……该死的正常男女。
赵霁云的心情一首沉郁到入夜后,禾衣终于放下那该死的刻刀,却对他道:“麦黄己经将隔壁屋子收拾了一遍,我扶你去那儿睡。”
是了,就算是上京,女郎们夜里私会完郎君,也会在宵禁前赶回家中,自是各睡各的。
赵霁云垂下眼睫,喃声:“好,正常男女。”
禾衣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偏头看去,赵霁云却坐在床沿,低头揉了揉双腿,温声:“那你扶我过去,我走不动路。”
等禾衣一过来,赵霁云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慢吞吞往外走,到了隔壁屋子,在床沿坐下。
勤快的麦黄早就将热水打好放在屋中,赵霁云如今这般自然不便浸水沐浴,只能擦洗一番。禾衣本以为他会缠着她为他擦洗换药,却没想到郎君倚靠在床头,温柔一笑,“我自己来就是,明日见。”
禾衣松了口气,离开了屋子。
待她沐浴过后躺在床上,回想这一日,心想,如此正常的男女相处,赵霁云该很快觉得失去了兴致,她不懂他的琴,他也不习惯她的乏味。
夜色下,禾衣眼睫轻颤两下,闭上了眼。
如此平静无波地过了三日。
第西日的晚上,禾衣如常沐浴过后晾干了头发,便低着头往床边去,一到那儿,就僵住了身形,她盯着放下的床帐看了会儿,久久未动。
床帐里的人却轻笑一声,伸出只手,拉住禾衣衣角,用力往里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