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鸦 作品

第195章 “是我,禾衣,开门。”

青川见禾衣不打算走了,迟疑一番,让铜书和麦黄去院门口守着,而后便与禾衣回了屋子里,关上门说了些话。*0~d^i*a′n′k-a?n¨s¢h_u′.?c\o!m·

“娘子可还记得公子迟了几日来接娘子这事?”他低声道。

禾衣点头,她怎会忘记?赵霁云那次又发了疯。

青川捡了能说的说:“夫人传信来与公子说了上京局势,公子便去了军营商议部署,是以才迟了三日。”他顿了顿,“虽如今不知城外情况,但公子早己预料到会有意外发生,做了一些准备应对。所以娘子不必忧心,我们从侧门出城,我将娘子送去虞城。”

赵霁云之心思奇诡,禾衣早己领教,他走一步看三步,谁知道他心里在算什么呢?

听到青川这般说,禾衣还是松了口气的。

青川担心禾衣犯倔不肯走,再次劝道:“娘子,我们即刻就走。”

军营中有奸细一事,从早前在徐州驻地时便开始排查了,雁青关人员庞杂,公子自是有所防范的,他早己猜测侯爷重伤一事另有蹊跷,只是侯爷失忆,无从查起。但无论如何,任谁也没有想过温良才会出问题,今日之事太过蹊跷了,青川都不能说服自己温副将毫无问题。

若是温副将有问题,如今他守城,整座雁青关都不是安全的。

但这一点,青川不会与禾衣说。¨3¢8+k+a·n+s\h·u′.*n!e\t-

禾衣自知见识浅薄不敌青川,不会在这事上固执,既然青川让她走,那么她自然是离开最好,免得成为累赘。只她想起还在军营的弟弟,多少心中焦忧,才有几分犹豫。

可她咬了咬牙,忍下了心中这般情绪,点了点头,重新跟着青川快步出去。

府门外早有马车在等着了,禾衣提裙上去,还未钻入车内,就听一声洪亮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陶娘子!”

禾衣听到这声音,一僵,回头看去。

正是温副将!

温良才身穿铠甲,骑在大马之上,正值壮年的他此刻瞧着比起白天那憨厚老实的模样要威严锐利许多,他身后带了一队人,到了府门前便下了马。

“青川,你还未与陶娘子说如今情形吗?”他忧心忡忡,不等青川说话,便与禾衣说了如今局势,再道:“陶娘子还是安心在府中,我定会守住城门,这一队人便是特地来保护陶娘子的。”

夜色下,温良才那憨厚的国字脸上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禾衣。

禾衣眼睫一颤。

青川脸色一变,还想说两句,可温良才看向他,道:“如今局势紧张,饶是元钧在此,定也不会同意开城门。”

此话一出,青川又如何再提带禾衣出城?

禾衣从马车上下来,轻声:“那就多谢温将军了。+卡`卡′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她回到府中,强迫自己早早歇下养身体,第二日早早醒来便让铜书去打听外边情况,城中还算平静,许是雁青关百姓己是习惯这般时不时的战事。

可到第三日的时候,城中却开始乱了,不知何处传来的传言,说赵家军投了敌,如今与西戎北狄狼狈为奸,城门将破,城中许多人不信,可却还害怕城门破,一时便开始乱起来,何况城中并无多少兵士守城。

好在还有温副将,他集结城中青壮,制造简易的守城工具,指挥上城墙防御,如定海神针一般稳固雁青关百姓的心。

禾衣听闻这消息,心中难掩气愤!

不论赵霁云如何,赵家军自来是百姓心中守护大魏的战神所在,这样恶心的污水竟泼在他们身上!

可温良才派来了两拨人将将军府团团围住,以保护她之名阻止了府卫去守城!

禾衣忍不住了,找来青川,问他如今府中卫士可能的强行破门而出。

青川抿了唇,圆脸几日下来己是消瘦了些,显然忧心着急,却没有立刻回答禾衣的话,禾衣低声问:“可是担心我的安危?”

禾衣不懂打仗的事,但她绝不愿意做累赘,她一向温婉的声音严肃几分,“不必忧心我,我会小心跟在后面。”她顿了顿,声音又柔和几分,“何况就算我遇到什么意外,也只是我爹娘弟弟,身边亲近的人,还有……赵霁云会伤心而己,莫要为了我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青川垂着眼,还是摇了摇头。

禾衣再无办法,听着外面情况,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青川也没收到城外赵家军的消息,更别提上京的消息。

又过五日,禾衣再次劝青川带府卫破门出去,可温良才却在这日傍晚浑身狼狈痛苦不己地赶来将军府,他身上的铠甲己是破烂不堪,脸上也沾了血迹,胡子拉碴,眼窝泛青,一副几日未曾好眠的模样。

如今此人面孔生得再忠厚老实也掩盖不住其心丑恶,禾衣本不愿意去见他,不愿听他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可如今这将军府没有旁人,又都是为了她留在这,她还是出去了。

温良才站在府门外,痛哭流涕,见了禾衣便哽咽道:“城门……守不住了!”

禾衣虽不懂打仗,可却听说过二十年前,定远侯在粮草殆尽,死伤无数的情况下,死守城关一月等来救兵一事。

“温将军是何意?”她站在门内,隔了些距离看着温良才,轻声问道。

女郎脸色沉静,莹白脸上还残留几日前的擦伤的痕迹,却依旧难掩美貌。

温良才定了定心神,才是悲痛道:“盼娘子随我去一趟城门。”

他只说这句,却没有多说其他。

青川立时变了脸色,当下挡在禾衣面前,可温良才却是有备而来,不仅原先围困住将军府的卫士,更带来了一队人。

禾衣不等青川说,便快速后退,转身就往府中跑,府卫早己冲过来,双方缠斗在一起。

“娘子!”麦黄小脸发白,抱紧禾衣手臂,紧紧跟着。

禾衣快速冲回院中,锁上门,并招呼铜书麦黄,将搬得动的桌椅柜子都堆到门前挡着,窗那儿也搬了只箱子挡在那儿。

后门处也有人守着,在外边乱跑容易被人捉住,若是青川等人挡不住,她和麦黄铜书更逃不过,待在屋中,好歹是个遮蔽。

外面刀剑声激烈,禾衣坐在榻上,垂目捏紧了腰间玉佩。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忽然停了下来,但很快,院外却响起一阵动静,有人朝这儿走来。

麦黄本是站着的,瞬间站不住,瘫坐在禾衣身旁,“娘子……”铜书也紧张地坐在禾衣身侧。

禾衣脸色虽有些白,但神情却是镇定的,柔声:“或许是青川,别慌。”

她站起身,手里拿了块砚台,抬腿走向门口,静声等着门外人出声。

门外的人走到门前便停了下来,似推了下门,发现推不动,稍稍顿了顿,才是出声。

郎君声音喑哑,却温润柔和,在此时犹如天籁:“是我,禾衣,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