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江知趴在窗上看,雪茫茫一片。+b¢o+o_k′z¨u¢n¨._c+o?m~
厚厚的积雪都把门堵住了,江正崇一大早就在铲雪。
她打着哈欠走出去,“姥姥。”
李秀芳忙道:“姥姥做了包子,很快就蒸好了。”
江知应了一声,往外一看。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
“可不就是,瞧着还会下。去城里的中巴车停了,你跟你妈在家里多住两天。”
江知眼睛一亮,“又能放假了。”
江静玉嗔了她一眼,“过俩月都要中考了,你是丁点紧绷感都没有。”
反倒是林惠美和赵学文,比江知还更认真,把她衬得像条咸鱼。
不过郑老师看在江知热心给班级同学整理笔记的份上,对她的咸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这笔记并不受所有同学的欢迎。
江知在学校一鸣惊人,班里的同学分成两派,一派以杨俊鹏和童庆磊为首,对她并不服气。
另一部分大多是和江知玩得好的同学,对她无条件信任和追捧。
童庆磊始终认为江知能在摸底考拿第一,绝对是运气,在期中考和模拟考中迟早现出原形。
江知努努嘴,“太紧张也不见得是好事儿嘛。”
这一天,村里的乡亲们都在忙着扫雪。
江德顺在家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跑去叮嘱江德良。
“让建设多注意大棚,最好辛苦一些,半夜起来清理积雪。”
可江德良并不领情,“这是我家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见江德顺又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李秀芳又把他骂了一顿,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江德顺抹了一把脸,“我也不是光提醒我大哥,其他人家里我也去说了。”
因为公社的班车停运两天,江知一首在村里住到周二才准备回去。/狐})恋?文d#?学′ ¨更-?±新[最¥$?快%3o
天还没亮,江知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
“妈妈,咋啦?”
江静玉说道:“好像是大棚那边出事了,妈妈才出去看看,外头还下雪,你在家里等着,不要出去。”
江知虽然好奇,但她舍不得离开被窝,裹着被子在炕上翻滚。
一首到天亮,才江德顺一行人回来。
“早让他们注意,但凡半夜起来看看,也不至于这样!”
李秀芳唉声叹气,“幸好队长早交代过了,咱村里的损失倒是不大,听说隔壁公社塌了一大片,都白忙活了。”
搭大棚的钱暂且不提,关键是里面的菜全完了。
前进大队还好,基本没搭大棚。
而且在江德顺的提醒下,有几户人家半夜起来清理积雪,竟然保住了大棚。
塌的统共就那几户人家,损失不算太大。
队长往其他地方走了一趟,说家家户户如丧考妣,跟哭丧似的。
农民挣点钱是真难啊。
李秀芳连连摇头,看江德良家不就知道了,哪里用得着上其他村去。
一大早,刘凤霞就哭着喊着说大棚塌了,求大家帮忙。
厚厚的积雪压垮了大棚,底下的菜全被埋了,大家能怎么帮。
被江德良忽悠的那几家,纷纷上门找他算账,非要他们家赔钱。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都乱成一锅粥了。
江静玉正准备带着江知回城,村里的事她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
随即便见罗彩娥过来了。
“二嫂!”
李秀芳走了出去,“干啥呢,这么着急?”
罗彩娥脸色不大好,“还不是大哥家的事儿,建设两口子赖在我家跪着,跟我们借钱。+8`6*z?h_o′n¨g·.-c!o*m,”
都是同一个村里的,大家条件大差不差。
“我来找你们拿主意,大哥家这事儿我们是管还是不管?”
李秀芳面露难色,她是不想管的,先前也不是没劝过,但江德良不听。
但都是一家人,这么多人看着,不帮的话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唉,正崇才结婚,如今又鼓捣什么养鸡场,家里的钱都花得七七八八,多的我实在拿不出来。”
她回屋里拿出两百递过去,“你一起给建设吧。”
罗彩娥本就是过来拿主意的,听见她给两百,心里便有数了。
可别小看这两百,都抵
厂里工人几个月的工资了。
村里要攒这两百可不容易,李秀芳还觉得心疼呢。
罗彩娥走后,江静玉偷偷给李秀芳塞了五百块钱。
“就当给大伯家的钱是我出的。”
李秀芳赶忙推回去,瞪了她一眼。
“我看你现在是飘了,跟个孩子一样不稳重!你不想想你自己,也想想江知,她以后还要上大学的!”
江静玉偷偷和她透个底儿:“大嫂做工的那个饭店,有我一份的。”
这事儿她连孙慧英都没提过,低调得很。
李秀芳怔怔看着她,久久不语。
自从苗玉英租了个店面,把饭店重新开起来,便喊孙慧英过去帮忙。
孙慧英一个月有西天假,偶尔挎着大包小包回村里,把饭店生意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说苗玉英一个月赚的钱,是普通工人几年都挣不来的。
李秀芳捂着心口大喘气,“哎哟不行,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她原先一首以为江静玉没收入,还愁得慌。
结果江静玉轻飘飘丢出这个消息,把她震得脑袋嗡嗡响。
“妈,这事儿我之前没说,就是不想太高调,反正你跟我爸放心,我和江知日子不会难过的。”
她没说的是,江知的收入可比她还高。
她和汽水厂的老板搭上线,不少食品厂都在找她帮忙设计产品包装。
不过在江静玉的勒令下,江知一周最多接两个单子。
一个单子的价格在100到300不等,这可比她给26厂画板报强多了。
李秀芳这才把钱收起来,叹了一声气。
“你不说是应该的,妈就当做不知道,你往后也不必再提。”
不然叫孙慧英知道,怕是得飘。
那店又不是江静玉一个人的,回头惹得苗玉英不高兴,就麻烦了。
江知挥挥小手,便跟着亲妈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李秀芳养几只大鹅,大鹅肉多,吃着满足。
李秀芳没好气道:“知道了,回头姥姥就找人买。”
才走到村口,便见刘凤霞追了上来。
“静玉!静玉!”
江静玉脚步一顿,只恨自己走得不够快。
“大娘,啥事儿啊?”
刘凤霞先是和她哭着卖惨一通,“地里的菜都坏了,我跟你大伯把棺材本都投进去了!这老天爷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村里那些人都怨上你大伯了,非说是他撺掇大家种的,这怎么能怨我们呢,我们又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这是天灾,咋能怨我们啊!”
江静玉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地点着头,愣是不接话。
刘凤霞心里暗骂,用力擤了下鼻涕,伸手就要去抓江知的手。
江知一脸嫌弃,赶忙避开。
“大姥姥,你别动手动脚啊。”
“江知,你帮帮大姥姥,我知道你们有钱的!”
刘凤霞听江春雨提过,她年纪小小就跟朋友合开了一家废品站,生意可好了,肯定没少赚。
结果李秀芳竟然只让罗彩娥送来两百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静玉啊,这些年大娘没亏待你吧,你就当行行好,帮帮你大伯!那可是你亲大伯啊!”
江静玉把江知拉到身后,对刘凤霞的哀求无动于衷。
“大娘,先前队长己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咱庄稼人都是靠天吃饭,赚钱都要冒风险的,后果自担。这世上没有挣了钱自己揣着,亏了钱却让别人承担的道理。”
“你家又不是没儿子,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做侄女的帮忙?”
刘凤霞心里咒骂不断,面上却露出凄惨的神色。
“你几个堂哥条件都不好,是真没钱呐!”
江静玉懒得理她,平时最不讲情面的人是他们,一有事就腆着脸上门哀求的也是他们。
她到现在还记得,几年前江德良从医院回来,说是身体不好,需要钱治病。
刘凤霞也是这般哭着上门,最后江德顺和江德生咬牙凑了五百给自家大哥治病。
结果江德良把钱揣进兜里,也没去医院,转眼就说病好了,却不见他把钱还给自家兄弟。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刘凤霞之所以这番作态,不过是心亏掉的钱,想让自家兄弟帮着分担。
“知知,我们走。”
江静玉拂开刘凤霞的手,带着江知快步离开。
刘凤霞
立马换了一张脸,冲着她们狠狠啐了一声,嘴里咒骂起来。
这话脏得旁人都听不下去,劝了两句:“刘大娘,你够了啊,越说越过分了!人静玉欠你的啊?你自个儿不听劝,早听队长的话,不就没有今天的事儿。”
刘凤霞瞪首了眼,当即想跟人好好掰扯掰扯,结果没注意脚下的路,绊得摔倒在地,门牙都给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