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星 作品
60. 第 60 章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公主从来不是皇室的血脉,她们只是皇室的牺牲品。
所以,父皇是希望他也做一个公主,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吗?
楚桃伺候景帝喝了药才提了告退,可到退出皇账,他也没有抬头看景帝一眼,自然也不会问出心中的疑惑,因为,公主不该直视天颜。
出了皇账,楚桃迫不及待想要一个拥抱,一个来自赵观南的拥抱。
回到行幄被告知姐姐去了马厩,他二话不说就动身前往,却在路上偶遇到一个了他从未设想会遇见的人。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池应清看见楚桃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虽然不见多少恭敬,但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楚桃微微点头请他起身道:“大人好雅兴,不爱骑射爱闲逛,本公主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公主可是去找赵殿下?”池应清行过礼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与楚桃攀谈着:“下面计数的官员搞混了一部分我与赵殿下的猎物,有些我也记不得了,想请她过去一同分辨。”
听到赵殿下三个字,楚桃这才抬眸打量起了池应清,果然是一副貌比潘安,才冠朝野的好模样!他眯眼状似不解道:“南楚的官员们尸位素餐也就罢了,大人手下的随从们也都死绝了?这样的小事竟要左相大人操心!”
尖锐的嘲讽并没有让池应清的神色羞恼半分,他反而垂眸笑了一下:“公主久处皇账,没去过猎场,当然不知道其中凶险,随从们顾及不到也是常有的事情。”
知道论嘴上功夫自己从池应清那里讨不了好,楚桃也不再与之纠缠:“分不清楚的就由本公主做主,送给左相大人好了,天色尚早,我要和殿下亲自去看看猎场有多凶险,顺便帮她补上这部分猎物,大人就不必忧心了。”
“公主御前侍奉已经足够劳累了,本相怎么敢再劳烦公主?”见楚桃转身要走,池应清突然道,“赵观南知道她的枕边人拿她的情报换恩宠吗?”
他的语调终于有了起伏,似乎是在生气,但是这点生气却让楚桃更不爽了,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前一后行走在路上,在僵持中两人居然不留神走到了马厩附近。
楚桃本就不喜欢他和姐姐的独处空间里还有旁人,更何况池应清还表露出了一点不该有的关心,他刚要开口送客,好让池应清离他的姐姐远一点,却听见旁边小树林突然冒出了一句:“兄长,我其实应该叫你姐姐吧?”
说话的是耶律乌昂,他这些时日本来是躲着赵观南走的,因为他害怕看见兄长眼里的愤怒,也怕听见兄长斥责他的不道义,更怕自己会察觉到兄长对他的失望,他想请赵观南等一等,等他离开南楚,等他向单于表功之后,他自然会绑着阿史那兰到她面前请罪。
可是今早他却得到了南楚皇帝愿意和亲的暗示,景帝猝不及防的行为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两国和谈是会互嫁公主不错,可和亲怎么会落到他头上呢?
他的父王正是壮年,在他之上又有好几个哥哥,他怎么能和亲呢?耶律乌昂想不明白,南楚的皇帝为什么会看上他,就算要和亲,他的和亲对象也不该是一个不认识的南楚公主啊!
北狄王子的小卷毛被急得好像都更卷了些,平心而论,他是真不愿意和亲,因为他早就有心上人了呀!
那时候他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在北狄,哪怕是皇子也大都是放养式教育,而呼兰部落的骨都侯又子嗣颇丰,他这种女奴生下的杂种就只配有个“戎奴”的诨名。
在耶律乌昂还是戎奴的时候,生活几乎是灰黑两色,不仅要和那些与他同样是女奴生下的兄弟们像牲畜一样抢食,还要完成每月一次的考核。
考核有时候简单,有时很难,耶律骨都侯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很简单,譬如去草原摘花,帮部落里的阿嬷打水。可若是遇上骨都侯心情不好的时候,考核大半都是会要人命的,在戎奴八岁的时候,就遇上过这样一次要命的考核。
骨都侯要他们捡回来一支刻有他名讳的铁箭,是他今日打猎丢失在茫茫草原里的信物,戎奴看过地图上的标记,那处草原是高山狼群的领地,来传信的男奴高声宣布着骨都侯的恩典:“鉴于本次考核难度过大,诸位可自愿参加。”
戎奴低着头,心却砰砰跳得厉害,这考核对于他们这种是主非主的奴生子来说,就好似一道金光闪闪的龙门,跳过去就是皇子,跳不过去就永远只能是个奴生子,他从六岁开始参加考核,终于等来了龙门。
草原再凶险又如何,狼群再狡诈又怎样?他默默攥紧了拳头,和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奴才相比,他愿意拼了命去博一把!
所以,生命是什么时候重新有了颜色?
耶律乌昂记不清了,似乎是他在狼群的围攻下看见自己腿伤处源源不断流出的血,鲜红却冰冷,草地越红,他就越冷,而周围的野兽却越兴奋。
戎奴紧紧抱着怀里的火把,他甚至能闻见四周野狼身上的腥臊味和烈火灼烧皮肉的焦糊味,尽管已经站在了死亡的边境,但他还是不想死,他想活着,哪怕能多活一秒。
他才见过了红色,还想看一眼太阳升起时的金色,他听阿嬷说,金色是幸运的颜色,见过金色的太阳就是受到了草原神女的祝福,会一辈子平安幸福,平安幸福他是等不到了,他就想看一眼金色,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
抱着这样的念头,瘦小黢黑又浑身是血的小孩真的坚持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而他不仅看见了金色的太阳,还看见了身着红衣的神女。
戎奴意识迷糊,半睁着眼喃喃道:“神?女……”
嘟嘟囔囔说什么呢?赵观南听不清小孩口中的低喃,她勒停了快马低头往人嘴里灌了些清水,此地距离大营只剩最后几里路,这个脏小孩居然撑到了现在还有气,那这命就算是被她捡回来了,小太子绽开了一个笑容:“小孩,遇见我算你走运!再坚持一会,咱们就要回家了!”
回家?戎奴一边吞咽着甘甜的泉水,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神女的家应该就是腾格里(注1)?他这样的奴生子死后居然也能去往腾格里?阿嬷说的没错,神女是最无私的神明,她平等地爱着草原上每一个的孩子。
直到他包藏着私心往“神女”怀里小心地蹭了蹭,感受到赵观南身上源源不断发散着的热气时,才突然发觉,抱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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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神明,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原来他晕之前看见的场景不是幻觉,他真的被人救了!这真不能怪戎奴没见识,任谁看了赵观南方才救人的场面都会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的。
要知道小太子此番外出就是奔着端了高山狼王的老巢来的,许是因为去年草原上雨水格外丰富的缘故,狼群的成员也增加了不少,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春末,狼群没有食物居然把狩猎目标转向了领地不远处的西金大营。
连续被端了两个冻肉的雪坑,伙食越来越差的赵观南是真的一点都忍不了这帮畜牲了,怎么,就你们狼群有领地,她就没有吗?!
小太子气愤地找到“舅舅”请兵要去猎狼,却被无情地打了回来:“功课不见你用心,整日嚯嚯军营还不够,现在连草原也不放过?”
挨了顿骂的赵观南不仅没有获得外出的许可,就连保护她的十人小队都被重新编回了先锋营,不过小太子向来是越挫越勇的性格,没有人马她就自己去!
不过她平日里虽然莽撞了些,但也懂得打铁先要自身硬和借力打力的道理,赵观南下笔如飞,母后不支持她的猎狼大计又如何,她还有父皇呢!
三日后小太子拿着宫里加急送来的火药箭,选择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给自己的战马包好了马蹄,一人一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军营,终于在日出时,寻到了高山狼群。
赵观南弯弓搭箭,在眯着眼睛要点火射箭时,看见了狼群中一点忽明忽灭的火光,有人!是高山狼群在围猎人类!
她瞳孔骤缩,什么要悄声点火炸死狼王,或者趁乱射杀大半狼群主力之类的计划在此刻通通被抛到了脑后,她得救人!
赵观南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于是利落地拆下一只火药箭筒,她单手高举箭筒,含着另一只手的食指吹了一个响亮的马哨,昏暗的高空中忽然俯冲下来一只猎鹰,抓住火药筒按照小主子的指示前去救人。
与此同时,赵观南摸出一支铁哨箭搭在弓上,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铁箭狠狠扎在了戎奴面前,狼群受了惊吓,队形从死死围困住猎物的圆圈变成了一个抵御敌人的半圆。
这时,猎鹰也到了,它几乎是贴着草皮斜斜地从狼群与戎奴之间穿过,并顺利地把利爪上的火药洒在了二者之间,赵观南一边策马赶路,一边射出一支绑着桐油火球的铁箭,点燃火药护住了被狼群围困的小孩。
一时间火光冲天,赵观南也不管准头,一连飞出两支哨箭和一支火药箭,铁箭落在狼群中,爆炸声吓得它们四散而逃,戎奴也被爆炸掀起的气流冲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他只在晕倒前依稀看见带着金色的朝阳越靠越近的,是个红衣翩翩的人影。
原来那火光与爆炸不是神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戎奴更努力地吞咽起了清水,却不小心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牵扯到了伤口,他又昏了过去。
晕倒前,他也想跪下感谢神女的救命之恩,无奈身体却不争气地越来越沉,他强撑了一路,也只能维持个半昏半醒。
在回营的途中,他们遇见了来找赵观南的云肪,戎奴听见她叫神女为“太子殿下”,心中顿时又惊又怕,北狄没有太子的叫法,整个草原只有一位太子殿下,那就是西金赵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