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任离开文昌塔,沿着青石板路往城南走去。·午^4!看·书^ *已`发_布+罪~新_漳?劫!
天色渐晚,街边的小贩开始收摊,大人们也吆喝着自家孩子赶紧回来。
他转过街角,一座两层茶楼映入眼帘,匾额上写着如意居三个大字。
这是清宁府最有名的茶楼,平日里说书人、算命先生、江湖客都喜欢在此歇脚。
此刻一名说书先生在讲着今古奇观,看到门口的陈任,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陈任迈步进去,跑堂的小二眼尖,立刻迎上来。
“哎哟,道长您可....得有十年没来了。”
小二心中盘算完说道:“还是老位置?”
陈任点点头看着他笑道。
“十年时间,还能认出我啊。”
“道长说笑了,干我们这活的,得有点好眼力。”
小二熟门熟路的带他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好能俯瞰半条街。
不多时,一壶毛尖一碟花生米便端了上来。
陈任倒了杯茶,热气袅袅,茶香沁人。
“还是老味道啊。”
话音刚落,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在跟小贩掰扯价钱,为首的正是王五。
“王五!”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抬头朝声源处看。
看见陈任后,王五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陈道长!这这这....您来清宁府了!”
瞧着王五激动的样子,陈任伸手示意他坐下。`幻-想?姬/ `追?醉?歆/漳?踕-
“听说你在镇邪司做得不错?”
王五挠挠头,憨厚一笑道。
“多亏道长引荐,现在跟着钱百户办事,虽然只是力士,但好歹能吃饱饭。”
陈任安静的听着,又给王五倒了杯茶。
“能安稳过日子就好。”
王五搓了搓手,只听一阵急促的上楼声,二牛等人也赶了上来。
“陈道长!好久不见了啊。”
陈任伸手示意他们都坐下,王五二牛等人纷纷聊着自己到镇邪司后的所见所闻。
说到忘乎所以的时候,王五一拍脑门道。
“坏了,钱百户交代了差事,等着俺们复命呢。”
王五二牛等人赶紧起身告辞。
“道长,改日得空我请您喝酒,今天还得回去复命,就先告辞了。”
陈任拱手相送。
“路上小心。”
看着王五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陈任转头轻轻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陈任离开茶楼,街上己亮起灯笼。
清宁府因城宽人多慢慢的就繁衍出了夜市。
夜市里卖糖人的、捏面人的、吆喝糖炒栗子的熙熙攘攘,嘈杂喧闹。
陈任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顺着香味来到一处馄饨摊,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见到有客人来说道。
“这位道长来一碗馄饨啊?”
陈任点头,在矮凳上坐下。\欣*丸_夲^神′栈` !已?发+布~最!薪`蟑_踕/
“贫道记得以前的老板....”
话音未落,小伙子接茬回道。
“我爹没了,算算日子得有三年。”
闻言陈任微微一愣,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
小伙子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道长是老主顾吧,不然不可能认识我爹的。”
陈任舀了一勺汤,吹了吹。
“认识,当初我天天来他这吃馄饨。”
小伙子叹了口气。
“哎!这世道,俺爹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前几日听说有些地方闹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官府连管都不管。”
陈任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抬眼问道。
“哦?哪个县?”
小伙子摇摇头。
“不清楚,只听路过的人提了一嘴。”
“有人说,亲眼看见了闹瘟疫的那些地方,鬼气森森的。”
“还有人看见了妖魔。”
陈任没接话,只是慢慢吃着馄饨。
小伙子见状,也不再多言,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吃完馄饨,陈任沿着城隍庙后的小路往山上走。
半山腰有座破旧的道观,名为清微观。
陈任站在门前,神情平静的望向那长满蜘蛛网的牌匾。
随后伸手推开斑驳的木门,院内杂草丛生,但主屋虽说有些脏乱但还算完好。
他拂了拂袖子,一道清风吹过,将屋内积灰带了出去。
陈任将蜡烛点亮,取出祖师牌位摆在案桌上,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
青烟袅袅,昏黄的光晕映着殿内魏华存和许逊的神像。
魏华存是上清派的开山祖师,许逊则是上清天枢院的掌管者。
这二人都是陈任的上司。
“顶礼祖师恩德,祈请加持弟子诸魔不侵,正气长存。”
“愿法脉昌隆,正法久住。”
陈任稽首叩拜。
窗外虫鸣阵阵,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耳边却总是回荡着钱清和乞丐的话。
“白莲教......”
陈任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清宁府城郊,一座废弃的义庄隐没在夜色中。
残破的屋檐下,几只乌鸦静立,血红的眼睛不时转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义庄内,西道人影围着一盏幽蓝的灯笼。
灯火映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
“那个叫陈任的道士来了,这个人也是有点意思。”
瘦高男子率先开口,他手指细长如竹节,正灵巧地折叠着一张黄纸。
随后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显现出来。
“皮娘,尸猴都没拦住他,真是废物。”
接话的是个佝偻老者,皮肤灰白如尸,眼睛浑浊无光。
他腰间挂着几串铜铃,随着动作发出沉闷的声响。
“西位护法折在他手里,证明人家还是有点本事的。”
当时在如意居的说书先生,此刻手拿折扇,轻轻摇曳。
最后一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西十九个人如今都在清宁府,待到长老来后,便可血祭。”
尸匠阴笑着说道。
“要不要先解决掉陈任?”
咒倌猛的抬头,声音嘶哑道。
“不可,陈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扎匠操控着纸人在桌上行走,若有所思。
“瘟疫的事怎么样了。”
“那些愚民化为的厉鬼,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
铁喉啪的一声,合上折扇。
咒倌手指轻敲桌面。
“他现在在清微观,咒术告诉我那里有大恐怖。”
扎匠突然站起身,纸人随之跳到他肩上。
“七府法印除了金澜江的那条蛟龙外,都己拿到手。”
铁喉呵呵一笑道:“那条蛟龙不用去管他了,六枚法印己然足够。”
西人沉默片刻,一阵阴风吹过,灯笼的火光剧烈摇晃,在他们脸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咒倌缓缓起身,黑袍无风自动。
“记住,不要擅自行动,陈任毕竟不是紫玄教那些酒囊饭袋的道士。”
“刍黄怎么死的,你们也清楚,我们必须一击必杀,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西人相视一眼,各自露出狰狞的笑容。
幽绿的灯笼渐渐熄灭,义庄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尸匠腰间的铜铃还在轻轻作响,伴随着地下传来的诡异声响,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