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子的面容在血雾中扭曲变形,原本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如今也变的狰狞。~e/z\k!a/n.s`.!c?o?m+
她仰天狂笑,历经数百年来,自己唯一的执念就是复活无生老母。
“成了!成了!”
她的声音不再是苍老的妇人腔调,而是无数男女老幼的嘶吼混杂在一起,仿佛千万信徒的魂魄在她喉中尖叫。
白发根根倒竖,发梢燃起幽绿色的鬼火,白玉拂尘也早己化作一条扭动的骨蛇,缠绕在她手臂上,啃噬着她的血肉。
玄阴子癫狂地手舞足蹈,道袍被体内暴涨的邪气撑裂,露出干瘪躯干上密密麻麻的刺青。
每一道符文都在渗血,每一笔咒文都在蠕动。
皮肤下似有无数虫豸钻行,时而鼓起,时而凹陷,仿佛整个人即将崩解成一滩污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母一定能复活,我成功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此刻己然疯魔,眼球凸出流下血泪,当初无生老母被三教封印,只有自己逃了出来。
发展信徒,培养护法,如今大业眼看就要成了,她怎能不疯?怎能不狂?!
“老母慈悲,赐我长生!可这长生.....哈哈哈哈.....这长生就是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
听到这个声音,她愣了愣,而后缓缓扯开道袍,胸口赫然是一个漆黑的空洞。
里面蜷缩着一具婴儿大小的干尸,正是她自己的模样。′z¨h′a~o-x^s·.?n\e/t`
那干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渐渐抬头冲她咧嘴一笑,尖声道:“玄阴子......你终于要成仙啦.....”
“成仙?”
玄阴子闻言狂笑不止,指甲深深抓进脸颊,撕下大片腐肉。
“对啊!我成仙了!我成仙了啊!”
话音一落,她神色痴迷踉跄着扑向圣胎,七窍喷出黑血,却仍在嘶声诵念。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每念一句,身躯就崩裂一分,血肉如蜡般融化,却又被圣胎散发的邪光强行粘合。
“看到了吗?”
她猛地扭头,腐烂的眼球瞪向虚空,仿佛在与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对话。
“孩儿没有辜负您!孩儿把整整七座府城的百姓、地脉、护法教徒都献祭了!”
“吃吧.....吃吧.....”
玄阴子神色痴痴地望着圣胎,伸出只剩白骨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满是裂纹的胎膜。
“把这座城吃干净.....把这片天地都吞下去.....”
说完,她的眼眶猛地炸开,两颗眼球滚落在地,却仍在转动,死死盯着圣胎。
“不够....还不够.....”
见无生老母始终破而不出,她喃喃自语,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玄阴子一拍脑门笑道。
“孩儿....再给您添一把火....”
她猛地抬手,五指如钩,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第′一_看+书¨罔~ ¢庚`薪¢最·全′
噗嗤!
黑血喷溅,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被她硬生生扯出。
那心脏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每跳动一次,就有一道冤魂的虚影从中挣扎而出。
“这是孩儿的心.....这多年来....养的怨啊.....”
她痴笑着,将心脏高高举起。
“老母....请笑纳....”
圣胎的胎膜骤然裂开,一张巨大的、布满利齿的嘴猛然张开,将她的心脏连同半截手臂一齐咬断!
玄阴子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她仍在笑,笑得癫狂,笑得满足。
心脏被吃后,她的身体开始融化像蜡烛般滴落,血肉在地上汇聚成一朵妖异的黑莲。
莲心处,玄阴子的头颅尚未完全消融,仍在蠕动着嘴唇,发出最后的呓语。
“长生.....成仙.....”
下一刻,圣胎彻底苏醒。
胎膜如腐朽的羊皮纸般层层剥落,露出内里蠕动的身躯。
随着无生老母的复苏,天空忽地下起了血雨。
先是淅淅沥沥,转眼化作倾盆血瀑,整座城池的瓦砾砖石在血雨中浮起,碰撞间发出虔诚的诵经声。
看到这般天地异象,那法坛下的众人齐齐仰头,血菩提和玉观音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不由自主的颤抖。
“恭迎老母降临!”
正在驱
使鬼王的沈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心中暗骂。
这次阁老给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圣上要炼的长生丹就缺这一副主药。
随即目光看向法坛上笔走龙蛇,奏写疏文的陈任,心中怒火更甚,如若不是此人,焉能到这般地步!
“沈大人...要不咱们还是...”
赵砚斋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狰瞪了回去。
“不用管那个野神,先杀了这道士再说!”
对于沈狰而言,陈任给他的压力太大太大了,关键在坛下他只能看到陈任的动作。
而陈任所说的咒言却一点也听不到,护坛法界将里外分为了两个世界。
圣胎内缓缓探出一张青灰色巨脸。
那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游移的孔洞,某个瞬间所有孔洞好似定格,渐渐组成一张似笑非笑的慈悲相。
但随后这张脸就开始不断的变化着,时而苍老、时而稚嫩,时而男性、时而女性,仿佛汇聚了所有被献祭者的面容。
霎时!整片天地响起婴儿啼哭与老人哀嚎混杂的声响。
“好...孩儿...”
噗嗤!
一只苍白的手臂伸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数不清的手臂从圣胎中伸出,每一只都形态各异。
有的布满鳞片,有的长满眼球,有的干脆就是森森白骨。
它们在空中疯狂舞动,撕扯着周围的空间,发出布匹撕裂般的声响。
轰!
整座城隍庙在刹那间土崩瓦解,无生老母的真身终于完全显现。
那是一座由无数人体拼凑而成的肉山,三千青丝是扭动的肠管,每根发梢都吊着个啼哭的婴儿头颅。
“玄阴我儿......”
老母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肉山顶部慢慢裂开一道深渊般的口子,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利齿。
而在这深渊中有一条百丈长的舌头,舌尖坐着个浑身赤裸的美妇,赫然是刚刚被吞噬的玄阴子!
“看见了吗?”
重生的玄阴子抚摸着自己年轻光滑的肌肤,痴迷的笑道。
“这才是真正的长生.......”
她的声音就像千万人的合鸣。
“与老母融为一体......”
话语未落,黑莲托着肉山缓缓升起,数不清的手臂从体表伸出。
那些手臂如潮水般向西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砖石化为血肉,草木生出口舌。
“老母慈悲!!!”
发梢上的婴儿头颅齐声啼哭,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肉山表面那张青灰色的巨脸上,孔洞重新游移,最终定格成“悲悯”之相。
“这人间....终究太污浊了。”
祂目光看向徐州的芸芸众生,万千手臂如垂天之云般缓缓压下。
“既然不肯皈依.....”
“那就泯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