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隍如钩 作品
8. 第8章
与此同时系统提醒。
【根据检测结果,由于宿主上次入梦之后给目标造成影响,攻略目标潜意识中会将宿主拉进梦里】
【由于任务优先条件,宿主不可以拒绝目标潜意识行为。】
南阿蛮深吸一口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谢真潜意识有这个想法,我就必须入梦是吗?”
【是的】
南阿蛮脑中千回百转,让她不解的是,谢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把她拉进来的。
灵光一闪,南阿蛮想到谢真提过巫族的术,难道她被拉进来,也是因为这个?
细想之下,她确实觉得自己对谢真对这个世界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或许《暴君录》中说的只是凤毛麟角而已。
南阿蛮沉思的模样,在小谢真眼里成了犹豫不决的样子。
眼瞧着她不再迈进一步,小谢真眼神暗淡,又红了眼眶。
偏生他强忍着,眼眶装不下泪水,直到最后一刻才开始大滴大滴掉落。
南阿蛮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又抽抽搭搭,小脸上一片愁云。
那双想看又不敢看过来的眼睛,看的南阿蛮心里一软,早就把一开始的怒气冲冲抛到九霄云外了。
“诶诶诶,别哭别哭。”
南阿蛮连忙走近,坐在小谢真身边。
“我被你拉进来,我都没哭。”
“不许哭了。”
一声令下,小谢真果真停止了哭泣,低着头紧咬下唇。
南阿蛮见状有些无奈,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面向自己,将紧咬的下唇用拇指慢慢拨开。
幼时小哭包,怎么长大后是疯子骨。
“好了,告诉我吧,你在等我对不对,为什么等我?我来这儿是不是你做的?”
小谢真不说话,也不敢看南阿蛮,像只受惊的小鸟般。
南阿蛮在沉默中等待他的回答,颇有种陪他耗着的味道。
最终在漫长的寂静中缴械投降的是小谢真,坐立不安的想要再咬住下唇。
南阿蛮见状立马呵止。
“不许咬。”
小谢真的下巴此时仍旧被她捏着,脸色涨红,还是一言不发。
只有微红的眼眶在控诉对她态度的不满。
南阿蛮腹诽,这几两重的小骨头倒是和长大一样倔。
他不说话,南阿蛮便换了种方法,捏住下巴的手转而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小谢真要是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哦。”
“不说话的小朋友,没有人陪你一起玩耍哦。”
南阿蛮作势起身要走,却被小谢真轻轻拉住衣角。
“不要走。”
声音很轻也很小,但是南阿蛮听得很清楚,露出个满意的笑,坐了回去。
“好了,既然小谢真愿意说话,那告诉姐姐,是不是在等姐姐,姐姐来这儿是不是因为你。”
只见小谢真点了一个极轻的头,用稚嫩纯真的嗓音慢慢解释道:“我只是很想见姐姐,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里想着姐姐,没想到姐姐真的来了。”
南阿蛮垂下眼睛,这小孩的话轻轻敲在她心上,像敲击编钟一样,有余音回响。
她突然想到支教的偏远乡村,那里的小孩纯真、干净,喜欢和讨厌永远写在眼里。
他们也很懂事。
就像现在的小谢真一样,对喜欢的想亲近的事物永远保持进一步退十步的做法。
想抓住,又退缩。
算了,私自拉她入梦这事她就不和小孩计较了。
她和大人计较。
南阿蛮眼中不再有方才的打趣,再次揉了揉小谢真的头。
“姐姐知道了,你很可爱,也很乖巧,姐姐也很喜欢你。”
面色恍惚,愣了几秒之后才看向南阿蛮,眼中是不言而喻的喜悦。
小谢真重重点了点头。
南阿蛮突然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小谢真对她不设防,她可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你能告诉姐姐你现在几岁了吗?有没有人陪你玩,有谁照顾你吗?”
小谢真默默低下头,声音沉闷。
“我今年十岁,这里没有其他人会来。”
小谢真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笑着对南阿蛮道:“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哦,我每天都有吃的,我听到送饭的人说过,我一定要多吃,这样我才是一个合格的解药。”
南阿蛮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凝住。
她看的出来,谢真不缺衣少吃。
可那些人完全将他当做牲畜一样在养。
养的白白胖胖,每月再往他身上割一刀放血,要是重伤就赶紧医治。
村里养的那些猪崽不就这样吗?
不同的是,猪崽养大被宰是一次性的。
谢真一直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看来《暴君录》中没有写到的细节还很多。
南阿蛮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小谢真,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人,也不要被甜言蜜语哄骗。”
她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我很少教你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这些,但你的处境实在是很不一样。”
小谢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姐姐,我一定会保护自己,我长大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
南阿蛮闻言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道:“也不用特别厉害,稍微厉害就行了。特别厉害特别强悍的人不招人喜欢。”
小谢真不解,但还是重重点头。
四周开始发生变化,南阿蛮知道这是梦境快要结束的象征。
消失前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孩儿,笑道:“你要记住姐姐的话哦。”
话音刚落,南阿蛮眼前白光一闪,消散在梦中。
一梦黄粱,九曲回肠。
一枕荒唐,前路渺茫。
谢真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不见半分朦胧。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根据梦里的触感,放在了自己的头顶揉了揉。
毫无感觉,而后将手收回。
那个女人又闯进他的梦里了。
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没有了梦魇,孔嬷嬷也没有出现。
想到她在梦里说的话,谢真呼吸局促,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
他的手在剧烈的发抖,心跳加快,像是被囚困许久的野兽又重见天日。
他拼命按住自己的发抖的右手,嘴角渐渐裂开,开始不顾形象的疯狂大笑。
雪月园的寂静被他的笑声打破。
谢真脑中不断想起南阿蛮在梦中说的话。
她说什么来着。
她说。
“要学会保护自己。”
“不要轻易相信人。”
“更不要被甜言蜜语哄骗。”
她懂什么?她懂什么?她懂什么!
唯有被欺骗,被背叛,被蚕食,被灼烧。
才能生出铁石心肠。
才能刻骨铭心。
才能脱胎换骨。
困于囚笼之人,只有这样。
唯有这样。
不知过去多久,谢真渐渐平复,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过。
门外有动静,有人推开了门,脚步声渐渐清晰。
谢真神情漠然,眼中不复刚才的癫狂,看清来人后不满地皱眉。
“你怎么来了?”
门边满地风霜,站立一位穿天青色锦绣长袍的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神情带着点点踌躇,见谢真说话,连忙走近。
“皇兄,我是特意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谢真不耐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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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男子脸色僵硬,强颜欢笑道:“皇兄,你为何又要赶我走。”
“我这次来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我知道你和父皇母后闹了不愉快,今日水镜台排了木偶戏,我特意求了父皇母后,他们答应让你一起去赏戏。我事特意来找你的。”
谢真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向他,“谢景,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叫我过去杀人给你们看吗?”
谢景被这话噎住,可还是坚持道:“皇兄,你就跟我去吧。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和父皇母后缓和关系,为什么不试着解除你们之间的芥蒂呢?”
谢景每说一句,谢真的眼神便冷上一分,说到最后,看着谢景那张愚不可及,脸憨皮厚的样子,谢真手里的柳叶刀蓄势待发。
就在谢景喋喋不休之际,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颗小石子打在他腿上。
痛得他哀嚎一声,连忙弯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谢真抬眼,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南阿蛮倚在门边,正笑吟吟地看向他。
她是被谢真的笑声吵醒的,醒来后才发现谢真将她安置在寝殿,自己住进了偏殿。
她可是没等系统吱哇乱叫,听到声音就来了。
谁知道一来就发现谢景站在这儿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谢真手里小刀泛着光呢。
见到南阿蛮,谢真呼吸一滞,当即移开眼,不愿看见她。
南阿蛮:“高冷什么,姐只是扔个小石子而已。”
谢景揉搓了一会小腿,痛感渐渐消散,又对着谢真输出。
“皇兄,你就去吧,母后说你心中有芥蒂,不让我同你亲近。可这么多年了,虽然母后从不对我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知道,一家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谢景眼神充满希冀,一脸的自信,等着谢真的答复。
南阿蛮听到这儿,猜了个七七八八。
对这位传说中的二皇子谢景,除了摇头就是叹气。
看来他并不知道皇帝皇后和谢真之间的事。
想不到慕容兰心狠手辣,却养了个看不清局势的傻子。
整天做着阖家团圆的梦呢。
见他那副又傻又天真的样子,南阿蛮心想,“你的好皇兄可不会跟你走,不过他手上的小刀倒有可能跟你走。”
想到这儿,南阿蛮发出一声轻笑。
谢景认真等待谢真的答复,没注意到南阿蛮的动静。
倒是谢真,一直盯着南阿蛮看,目光晦暗不明。
他现在看到南阿蛮脑子就像要爆炸一样。
片刻后缓缓起身,对着谢景露出一个笑。
“好啊,我跟你走。”
南阿蛮愣了两秒,随即说服自己。
合理,很合理,疯子的行事逻辑,谁能猜到呢。
这劳什子赏戏,一看就是鸿门宴。
没准儿他也想去戏台唱戏,或者杀人也说不准。
无所谓,他是攻略目标,他说了算。
反正自己的金手指已经恢复了,大不了跟着跑一趟呗。
待谢真梳洗换衣之后,南阿蛮也整装完毕,换上了昨日送来的一套湖蓝衣裙。
宫里的用料上乘,说来也巧,这身衣服正好合身,她很满意。
谢真出门时看见南阿蛮正在门外等待,不长不短的头发用一根同色发带绑上,湖蓝色的衣裙让本性灿烂的她有了几分静谧的感觉。
谢真不动声色移开了眼,在经过南阿蛮身边时说道:“你不许去。”
语气暗含警告,南阿蛮脚步顿住。
谢景误以为谢真在对自己说,有些无措道:“皇兄,我也要去听戏的。”
谢真不欲理会,仍旧面向南阿蛮,手指小腹上轻敲两下。
南阿蛮咬牙切齿,这是在用蛊虫威胁她。
这种鸿门宴他想去就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