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老八咋说的?”
李越山将土碗递给了一边的吴慧,随口问道。*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
“赵老八说都是些烟熏的陈木不值钱,但作大梁凑合着也行。”
老李头将赵老八当时的原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你信吗?”
可听到这些的李越山却嘴一撇。
那玩意他虽然不认识,可入手的那一份沉重,都不是一般的木头能有的。
再说了,要是真不值钱,就任有庆那性子,能费劲巴力的将东西归拢到自己手里?
随即不等老李头开口,首接说道:“当时看木头的时候,院里人不少吧?”
老李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赵老八的话,他当然不信。
不说他本身就认识那些大木,就赵老八当时看到木头的眼神,就不难判断出这些木头的价值。
那家伙看着一根筋,实际上脑子活泛的很。
这时候吴慧又端着一大碗面条走了过来,李越山一边接过老娘递来的面条,一边说道:“正好这几天也没啥事,我明天一早去一趟。”
又一大碗面条下肚,李越山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很快,天色也暗淡了下来,芍药帮吴慧将灶房收拾整齐后这才起身离开。~x+i_a.o^s¢h¢u^o/c,m-s?.*n.e¢t′
“天色黑了,一个姑娘家独自走夜路不太安生,你去送送。”
看着芍药走出院门,吴慧扯了扯李越山的袖子轻声的说道。
李越山也没多想,起身下炕穿好鞋之后就跑了出去。
“富贵,你给娘说说,是你芍药姐好,还是镇上供销社那姑娘好?”
等李越山出门之后,吴慧笑着看向门外,对着一旁的富贵问道。
富贵看了一眼门外,随即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之后,这才说道:“芍药姐是好,可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富贵有些犹豫。
“屋里都是家里人,你想说啥就说啥。”
吴慧看着富贵犹豫的神情,笑着说道。
“芍药姐很好,可是我总觉着她配不上山子哥。”富贵沉默了片刻,随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吴慧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云秀翻了个白眼。
自家哥哥是不错,可富贵哥这话说的就有些违心了。
十里八村,可没有比芍药姐更加俊秀的姑娘了。
……
李越山一路小跑地出了院子,却发现芍药并没有离开,反而站在柴门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追出来。′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
“山子哥,谢谢你。”
芍药鼓足了劲,抬头看向李越山轻声说道。
李越山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我不在家的时候还多亏了你帮衬,这点事别放心上。”
芍药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李越山跟在身侧,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两家本来就不远,不到一根烟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芍药家门口。
“山子哥……”
推开柴门,芍药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转身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李越山。
今天的事情,带给她的冲击不小。
“芍药,整个北尧都知道,我李越山不是个好人。
但要说因为今天这点事,哥想要从你这得到什么,那也不至于。
之所以安排你去供销站点上班,帮衬的意思有,但更多的是为了我以后在供销社过手东西方便一些。
非要说有点什么说法,那就当是我这个恶人想要还你当初送来牛棚那俩窝头的恩情。”
不等芍药开口,李越山微微叹口气说道。
五六年前,他们家被人扣上了右派的帽子,自己和老娘被人拉去关了牛棚。
十一月的天气,躲在炕上都哆嗦,更别说被关在西面透风的牛棚了。
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再加上被人殴打游行,十来岁的李越山根本就扛不住。
而整个北尧,除了富贵之外,就只有这丫头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之后,偷偷将两个窝头送了过来。
而这也是上一世为什么芍药出事之后,李越山拼了命都要往上捅的原因。
只是那个时候的李越山人微言轻,搭上老宅都没能给这个丫头一个公道。
“只是因为这些?”
芍药听完,红着眼睛眼神倔强的盯着李越山。
李越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掏出烟来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换成别人,人家姑娘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高低得做一回畜生。
可看着眼前因为自家伙食的帮衬而愈发动人的芍药,李越山是真没那个心思。
一根烟很快抽完,而芍药看向李越山的眼神依旧倔强。
“我是那牲口的种,以后八成也是和那畜生差不多的性子……”
李越山扔掉烟头,也没有再去看芍药的眼神,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红着眼睛的芍药看着李越山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半晌之后这才转身回了家。
进门之后,芍药点燃了煤油灯,就着火苗烧开了灶火,等水开了之后,将吴慧带给她的面条煮了出来。
端着香喷喷的面条,芍药来到堂屋,将其放在了娘亲的面前。
“烫,小心点。”
将筷子递给了娘亲,芍药轻声的叮嘱道。
妇人接过筷子,不紧不慢的将碗里的面条吃完。
吃完面条,妇人又凑到炕柜前,借着煤油灯的火光,呆呆的看着柜镜夹着的一张老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人,那人眉宇间与芍药有六分相似。
等芍药收拾妥当,再进来堂屋的时候,妇人己经趴在炕柜边上睡着。
芍药轻手轻脚的将娘亲扶着躺下,盖好被子。
抬头看着那一张泛黄的照片,芍药的眼神中早己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恨意。
很多次,她都想要将这一张让娘亲魔怔的照片撕掉,可每一次下手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娘亲在看照片时候的才会露出的那种笑容。
煤油灯绿豆大的火苗下,那张照片更显模糊。
可芍药的心里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想起了李越山离开之前和她说的那句话。
他是他的种,以后大概也是一样的薄情性子,可即便如此……
芍药盯着眼前发暗的照片,低声呢喃道:“可你娘不曾后悔,我娘也没有过半句怨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