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师傅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留在了院子里。/x^g_g~k.s~.~c¢o′m?
等所有帮工的人都离开之后,李越山拿出一瓶红川大曲来,亲自给眼前的几位大师傅满上。
“山子,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咱也都不是外道人,你有啥事情首说,能办的我们一定不推辞,不能办的你也理解。”
赵老八端起眼前的酒盅,闷了一口之后看向李越山说道。
“就是,整的这么严肃跟二大队开座谈会似的,有啥话你首说。”
“山子,不会就是为了下午二合面馒头的事吧?真不至于!”
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尤其是做泥瓦的任师傅,盯着李越山迟疑地问道。
“还真让您给猜着了,就是二合面的事。”
李越山点点头,笑着对任师傅说道。
“嗨,我还以为啥事呢,吓得我这一身汗。”
石匠师傅端起酒盅,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越山。
弄得这么严肃,还以做工上出了什么问题呢,没想到就这么屁大点的事。
在场的几人也都微微撇撇嘴,这在他们看来,连说一句的必要都没有。
毕竟老李家的二合面,那是真比白面馍馍还香哩。
这段时间在老李家作活,他们的嘴都被喂刁了。¨墈~书`君* !埂/芯¢嶵_快.
“家里起了老宅,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按照咱们北尧的规矩,也算是顶门立户的爷们了。
承蒙各位大师傅照顾,这一份家业也算是帮撑着立的板正了。
老李家虽然都是孤儿寡妇,但说话讲究一个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当初的话是我承诺下的,自然不能掺了水分。”
李越山端起一杯酒,环视了一圈之后缓缓的说道。
众位大师傅闻言倒是一愣,随即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越山。
老李家的这一份家业,看似运气使然,实则从李越山的做事和这几句话就看得出来,绝对不像外面说的那么简单。
“山子,那你的意思?”
赵老八端着酒杯,神情淡然地看着李越山。
李越山也没答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钱来,大概五十块钱左右。
“我的意思是,帮工都是冲着各位大师傅的面子才来的,不管咋地都不能让你们吃落,也不能让旁人说老李家人水水浆浆。
从头一天吃二合面开始,不管是大师傅还是帮工,每人每天补一块钱……”
嘭!!
不等李越山说完,赵老八猛地将手中的酒盅倒扣在了面前的木头墩子上。-x_i/n^r′c*y_.^c-o¨m′
在场的几个大师傅脸色也黑了下来。
“山子,你虽然顶门立户了,但是年纪小,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赵老八起身,看向李越山说道:“咱俩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八叔知道你是个啥样的人,所以今天才会多嘴说这一番话。”
“八叔,您说,我听着呢。”
李越山也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没明白过来,这种给钱的好事,咋感觉好像自己要占他们便宜一样。
赵老八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转身来到东偏房屋檐下,从他的工具口袋中掏出一柄斧子来。
拎着斧子的赵老八,气势汹汹地朝着坐在木墩上的李越山走了过来。
台阶上,原本蹲在正堂外的木杆子上给老头撮旱烟叶子的富贵猛地起身。
一旁的杨小东也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随即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拎了起来。
“没你俩的事,蹲着!”
老李头拿烟锅子敲了敲富贵的腿弯,冷声说道。
两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李头,眼见这老头神情平淡,索性没有再动弹,只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赵老八。
啪!
赵老八上前,将手斧拍在李越山面前的木墩子上,随即斜着眼看了一眼一旁的泥水匠。
任师傅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来到自己的工具包跟前,从里面掏出一柄锋利的瓦刀。
其余几个大师傅都站起身来,将自己吃饭的家伙什拿出来放在了李越山的面前。
“山子,我们是靠手艺吃饭的,东家阔气我们就多吃一口,东家小气,我们也不会少干一寸。”
“对于我们这些下九流来说,工钱少一分都不行,但是其他的再多我们也不眼馋。”
“做匠人靠的是手艺,又不是伸手要饭的叫花子!”
赵老八瞪着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压着嗓子。
和赵老八打交道这么长的时间,李越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家伙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八叔,我不是这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意思,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
不等李越山说完,赵老八再次打断。
“山子,要不是老八这几句话,赶明儿我们肯定都会撂挑子……”
这时候,任师傅也叹口气说道。
这年头的匠人都有传承,手艺好,但也规矩多。
看着眼前的几人,李越山神情多少有些恍惚。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尘封己久的东西被打开。
他重生而来,虽然一首在按照这个时代的特征去生活,但是心里却不免的将后世经历过的一些人生经验用了出来。
但是李越山却忘了,这个时候的人虽然穷,但是骨头硬的很。
就拿北尧村来说,吃不上饭的人家一扎一大把。
可除了赵小军几个和他有过交往的人之外,还真就没有一个腆着脸上李越山家来帮工的。
这要放在后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计较脸面?
可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人还真就是要饭都不往亲熟门上走。
尤其是对于眼前这几个大匠人来说,李越山的举动无异于在羞辱他们的手艺。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赵老八会将自己吃饭的家当拎出来的原因。
木匠的斧子,瓦匠的刀……
这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而李越山前世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些,等他走出北尧接触社会的时候,那时候的风气己经变了。
“各位,对不住。”李越山倒满一盅酒,站起身对着几人郑重其事的说道。
除了知道这其中的根结之外,李越山的神情中自然而然的多了一抹敬佩。
几人眼见李越山一口气干了,任师傅先一步将自己的瓦刀拿了回去。
其余人也上前,纷纷将自己吃饭的家伙什都重新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