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以宁 作品
49. 第 49 章
队伍在荒山野岭前行,不成调的喧嚣民乐吹吹打打,格外刺耳,纸钱纷纷扬扬如白雪落地,铺了一路。
又到了熟悉的山腰,熟悉的台阶。石板路旁红灯笼早已燃起,上面贴着大红囍字,照眼前的红彤彤一片。风一吹,红灯笼上系着的白花簌簌的响。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人猛地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鬼魅般伴随左右的吹打队伍毫无征兆地戛然停止。
怎么停了?路池心里觉得奇怪。
整个送嫁的队伍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怎么了?”顾临川心头一紧,低声喝问。肩膀上的轿子沉得像座山,这突如其来的死寂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路池也察觉到不对,艰难地侧过头,想从前面人的缝隙看过去:“搞什么?音乐停了?到地方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风猎猎的吹,吹的几人衣袂飘飘,红灯笼晃得厉害,光影在崎岖的石板路上疯狂跳动。
顾临川顺着前方几人僵直的视线向前方望去。
就在这条蜿蜒小径的拐弯处,距离他们不过十几步远的地方,另一支队伍如同从浓墨般的黑暗里直接“渗”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挡住了去路。
一支迎亲的队伍。
这支队伍悄无声息的出现,抬着一顶白色的花轿,花轿用红色笔精勾细描出富丽堂皇的花纹。前头一排人在奏乐,纷纷扬扬的红色纸钱从天而落,落在白色纸钱上。
对方也提着红灯笼,灯笼是红色中带着幽幽的绿色,像坟地里飘荡的鬼火,光芒冰冷而微弱,非但没有照亮前路,反而将周围的山石树影映照得更加扭曲狰狞。
花轿前两人举着牌匾,上面用金色的笔墨写着“接亲”二字。
那乐队明显比这边专业,吹出来的曲调更加悦耳,在荒山野岭中回荡。他们虽在奏乐,在舞蹈,又唱又跳,看起来欢乐极了,落在地上却轻飘飘的,静默无声。
欢快的音乐和舞蹈带来的不是喜庆,而是更深沉、更粘稠的寒意。
等人更斤了,顾临川终于看清,灯笼后,隐隐绰绰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身穿墨绿色的短褂,如同排列整齐的纸扎人偶。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色香粉,两颊的腮红又厚又腻,嘴唇红的像抹了鲜血,嘴角向上弯起僵硬的弧度,眼睛空洞地直视前方,没有任何焦点。
没一个敢开口说话,现场只有一片死寂。连风都仿佛被冻结了,树叶的沙沙声也消失了。
气压很低,像有石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我……我艹……”路池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这……这他娘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何旭更是面无人色,腿肚子转筋,几乎要瘫软下去:“这……这是鬼王抢亲?”
“嘘!”顾临川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那支静默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接亲队伍。
对面那支幽绿的队伍,似乎对他们的恐惧毫无察觉。那些惨白的面孔依旧空洞,嘴角却扯开极其灿烂的笑容。
他们缓缓地、动作极其一致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把他们团团围住,然后围成一圈,开始一圈一圈的跳舞。
何旭感觉一股寒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你们看接亲队伍都来了,要不咱们把人给他们吧?”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顾临川没有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淡淡:“我没记错的话,村长没说有接亲的队伍。
“这是鬼王抢亲?”
“天呐,那我们怎么办?”
“要不咱们跑路吧?”
端果盘的一人嗤笑:“跑到哪里去?现在荒山野岭,跑出去喂蛇?”
又一人道:“喂蛇还是喂鬼,你们选吧。”
……
众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
两支队伍,一喧嚣骤停一欢快无声,在荒山野岭、纸钱纷飞的狭窄小径上,形成了诡异而恐怖的对峙。空气凝固,杀机四伏。
“接新娘!接新娘!”
“接新娘!接新娘!”
单调、重复的呼喊声从那些咧开的、鲜红的嘴唇里飘出来,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并非震耳欲聋,却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它们围拢上来,动作僵硬却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我……我艹……”何旭的声音都变了调,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送嫁服,粘腻冰冷,“这……这他娘都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接……新……娘……”
“接……新……娘……”
“稳住轿子!”顾临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用石头先把轿子垫起来。”
轿子四角落在石头上,应该不算落地。
众人迅速在脚下摸索,将石块踢到花轿下垫高一些。
“接新娘!”
“接新娘!”
“新娘请上轿……”
顾临川冷笑一声:“接你亲娘!”
送亲的纸人们围成一圈,将接亲队伍拦住。
“你们再不动手,新娘子可就要被抢走了。”顾临川话音未落,两方人马已经大打出手。
两个纸扎的护卫抽出手里纸折的长刀,蹭的像对面砍去,对面的纸人一闪,刀砍在路边一块几吨重的大石头上,石头“砰”的一声,碎成两块。
顾临川:6!
路池额头冷汗连连:“咱们怎么办?”
何旭抢答:“你们可别说什么凉拌!”
顾临川:“用火!”他丢下轿子,抢过一旁的灯笼,趁对面一试长枪的纸将军转身,朝他一扔。
顾临川掷出的红灯笼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精准地砸在正欲挺□□来的纸将军背上。
“噗嗤——”
那灯笼并未像砸在实物上那样弹开,反而如同砸进一团软绵绵的棉絮,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紧接着,火焰“轰”地一声爆燃开来!
纸将军整个后背瞬间被橘红色的烈焰吞噬。那火焰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眨眼间便舔舐上他墨绿色的纸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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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褂、缠绕上他僵硬的臂膀。火焰在他身上跳跃、扭曲,发出贪婪的“噼啪”爆响,将他惨白涂粉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那两团浓腻的腮红在火光下显得更加诡异骇人。
“呃啊——!”一声非人的、尖锐扭曲的嘶鸣从纸将军咧开的血盆大口中迸发出来,完全不似人声,更像是纸片被快速撕裂、揉搓又投入烈火中的混合声响。
他丢开长枪,双臂以一种超越关节极限的角度疯狂向后抓挠,试图扑灭背上的火焰,身体剧烈地、毫无节奏地扭动着,动作僵硬又癫狂,宛如被无形丝线操纵的木偶突然失控。燃烧的纸灰如同黑色的蝴蝶,随着他剧烈的挣扎簌簌飘落。
“啪叽……”一条烧成两截的蛇从纸人中掉落。
顾临川:“死掉的记忆又再攻击我!”
“又是那群恶心的蛇!”路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支纸人队伍在狭窄山路上绞作一团,纸屑纷飞如暴雪,幽绿和红色的灯笼光影疯狂摇曳,将无数扭曲撕扯的身影投射在嶙峋的山壁上,宛如群魔乱舞。
纸刀带起凌厉的风声,每一次劈砍都能带出断裂的竹篾和簌簌掉落的。
双方各有战损,难分胜负。
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战团边缘,靠近送亲队伍一侧的阴影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女人尖叫。
“啊——!!!”
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鲜活,充满了人类才有的极致痛苦和恐惧。
只见一个蓝色村服的女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推搡了出来,踉跄着跌入战圈!她脸上毫无粉饰,只有极致的惊恐,与周围那些惨白涂粉、笑容诡异的纸人格格不入。
“噗嗤!”
一柄送嫁纸人护卫挥舞的纸刀,正狠狠劈向一个墨绿纸兵,那女人跌出的位置恰好就在刀锋的轨迹之下!刀锋毫无阻滞地划过她的左臂!
鲜血,温热的、刺目的、属于活人的鲜血,瞬间飙射而出,溅在冰冷的石板和飞舞的纸钱上,也溅了旁边几个纸人一身。那女人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瘫倒在地,剧痛和恐惧让她蜷缩成一团。
血腥让让纸人发了狂,
“文……文娜姐?!”路池眼尖,认出了那女人,失声惊叫。这女人为什么会在迎亲的纸人队伍里?他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叫夏星月,心里一沉,暗道不好。
“呵。”顾临川一边用路边捡到的竹棍挨个戳破那些“威风凛凛”的纸将军,一边瞄着那边的情况,脚下稍稍用力,身体朝左边一闪,攻击他的一把铁锤就锤到了倒在地上的文娜腿上。
“啊……”更多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现场的纸人更加癫狂。
“何旭,救我!”文娜惨叫连连。
可是何旭自身难保,瞥一眼文娜被砸扁的腿,知道她没救了,叹息一声,别过头去,继续对付对面的纸人。
一个被纸狼牙棒扫飞出去的纸护卫,身体在空中打着旋,跳到花花轿上,一把纸刀“唰”的跟上,纸护卫朝下一跳,原本应该扎到纸护卫身上的剪刀狠狠劈在了轿厢侧壁!
“喀啦——!!!”
坚固的轿厢发出一声木材断裂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