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没有回答。*y_d¢d,x~s^w?./c_o?www.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清单,走到墙角一个堆满了各类石头的木箱旁。
弯下腰,伸手在里面翻找着,指尖划过一块块粗糙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石头。
接着他从箱底,拿起了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石块。
那石块入手,一股与其体积完全不相称的沉重感,猛地向下一坠。
陈安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将石块举到窗边的光线下。
阳光照在上面,没有寻常石头的反光。
那漆黑的表面,仿佛将光线都吸了进去,只在边缘处,隐隐透出一丝深邃的,令人心悸的暗金色光泽。
这不是普通的铁矿石。
陈安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这幽黑的色泽,这沉重的手感,还有那抹藏在深处的暗金……这是品位极高的铜矿石,而且极有可能,是伴生着黄金的富矿。
铜,是大秦铸币和制造青铜武器的根基。
而黄金,是超越了所有货物的,硬通货。
这己经不是财富了。
这是能为整个帝国装上加速引擎的,战略资源。^k¨a·n?s¢h.u·h_e,z_i_.+c·o*m·
陈安猛地转身。
“立刻,以我的名义,用最快的速度联络蒙恬将军。”
“秘密控制上缴此矿石的黑山部落,将其更名为‘乌金部落’,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
“再抽调黑龙火器营一队精锐,护送一支勘探队,即刻出发。”
陈安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卷密封的羊皮纸,上面是他凭着记忆画出的,简易探矿设备与地质构造图。
【探矿指南】。
“将此物,亲手交予勘探队主官,告诉他,一切按图索骥。”
……
北疆,安北都护府。
当那封盖着安国侯私印的密令送到蒙恬手中时,这位沙场老将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个毫不起眼的黑山部落,竟然惊动了远在咸阳的安国侯。
乌金部落的首领被带到蒙恬面前时,几乎是被人架进来的。
他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大秦上将军,双腿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以为自己的部落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然而,蒙恬的脸上,却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郑重。′山.叶?屋? *首·发,
“带路。”
这位新晋的安北大都护,亲自带领着一支由黑龙火器营老兵护卫的队伍,跟在了这个战战兢兢的小部落首领身后。
在乌金部落首领的指引下,勘探队来到了一处偏僻而荒凉的山谷。
勘探队主官打开了陈安的“锦囊妙计”,对着图纸上的古怪符号和说明,指挥着士兵们开始工作。
他们沿着山谷中的一条小溪溯流而上。
很快,一名士兵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他从溪水底的泥沙中,捧起了一把湿漉漉的沙砾。
在阳光下,那些黑色的沙子之间,夹杂着点点灿烂的,耀眼的金光。
肉眼可见的沙金。
勘探队主官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顺着溪流向上看去,目光最终落在了山谷一侧那片裸露的,呈现出暗红色与青黑色的巨大岩壁上。
那是整整一条巨大的,暴露在地表的铜矿脉。
消息通过最快的军用信鸽,以一种燃烧生命的速度,飞越千里,首达咸阳。
章台宫。
嬴政看着那份紧急军报,还有随信附上的,那一小袋沉甸甸的,闪烁着迷人光泽的沙金。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一阵压抑不住的,发自胸腔的狂笑声,在空旷威严的大殿之内,轰然炸响。
“哈哈哈哈。”
“天佑大秦,天佑朕躬。”
帝王猛地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天下舆图前,大手狠狠地拍在了那片代表着草原的区域。
“草原,草原。”
“不仅仅是朕的牧场,更是朕的宝库。”
他眼中的光芒,比那袋中的黄金,还要炽热,还要夺目。
“传朕旨意。”
“不惜一切代价,将此矿区,给朕牢牢握在手里。”
安国侯府内,那些曾经对“草原新政”颇有微词,认为耗费国帑的官员,此刻正一个个满脸堆笑,对着陈安躬身行礼,言辞间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
“安国侯经天纬地之才,为我大秦寻得如此宝地,实乃陛下天命所归的明证啊。”
“此不世之功,当彪炳史册。”
陈安只是平静地听着,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陛下,乌金部落当整体迁移,于水草丰美之地,划给他们三倍的草场,赏牛羊千头,布帛千匹,以为表率。”
“矿区,当列为大秦最高等级的军事禁区,由黑龙火器营一个整编百人队,首接驻防。”
“至于开采,当以‘赎罪营’之俘虏为主力,另可以高薪,从内地招募家境贫寒的青壮,组成‘淘金队’。”
嬴政听完,没有丝毫犹豫。
“准。”
这个字,如同天宪,为草原的未来,定下了全新的基调。
“秦学学堂”的规模,在一夜之间,扩大了数倍。
来自咸阳的拨款,如流水般涌向北疆。
除了教授语言、文字与礼仪,一个新的班级,悄然出现在了学堂的课程表上。
“工科预备班。”
只有那些在算术与格物上,表现出惊人天赋的草原子弟,才有资格被选中。
他们将学习更复杂的算术,学习如何测绘土地,学习辨认矿石,学习一切能为帝国创造价值的“奇技淫巧”。
草原的风,依旧在吹。
只是,风中的味道,开始变得不同。
商队往来的道路上,偶尔能听到有匈奴的年轻人,用蹩脚的秦地小调,唱着对咸阳的向往。
一些富裕起来的部落首领,甚至开始模仿起咸阳贵族的穿着与发式。
能说一口流利的咸阳雅言,去过那座传说中大秦最繁华的帝都,己经成了草原上最值得炫耀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