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烛火摇曳,隐一低垂着头,保持着恭敬的跪拜姿势。·小^说^宅\ ^更`新′最.全¨
檀香袅袅升起,在殿内勾勒出朦胧的烟痕。
"林如海还有远房堂叔?"皇帝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回皇上,林大人堂叔的父亲,正是您的故人——林开升。"
"林开升"三个字一出,皇帝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朱砂在奏折上晕开一小片红痕。多年未曾听闻的名字,此刻却如惊雷般在心头炸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他与林开升同拜在恩师门下,那位年长他的师兄,总是温和地唤他"小师弟"。
那时的他隐瞒了皇子身份,林开升只当他是寻常人家子弟。夏日里,师兄会带他去山中赏景,采来野果与他分享;寒冬时节,总能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只烤得香甜的地瓜。记忆中那个清瘦的身影,虽常年带着病容,却总能在谈笑间道尽天下文章。
"小师弟天资聪颖,将来必成大器。"林开升说这话时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他那时想着若是有一天他能继承皇位,一定让林开升做他的左膀右臂,没想到他如愿坐上了皇位,他唯一的师兄竟然那样早就去世了。?6?§1?看ˉ·书??网]?¥ .追|最}`/新$?章1?节??d
皇帝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将林家的事细细道来。"
隐一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将林家这些年的际遇一一道明。当听到林淡这个名字时,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如此说来,那个叫林淡的孩子,日后必是栋梁之才?"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画着圈,若有所思。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轻响。隐一保持着沉默,他知道此刻的圣上正在心中权衡。
"传秘信给苏州的宋濂。"皇帝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想办法让林淡主动去扬州的明德书院。另外..."他顿了顿,"给六皇子做个新身份,让他以寻常学子身份入明德书院。"
隐一领命退下时,余光瞥见皇帝正望着殿外飘落的雪花出神,那神情竟与当年听闻林开升死讯时一般无二。
苏州知州府衙,接到密信的宋濂盯着那道密旨,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作为圣上安插在江南的耳目,他见过无数匪夷所思的密令,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摸不着头脑。?g`o?u\g!o¨u/k.a·n?s¨h?u~.`c_o?m^
"让林栋的次子去明德书院?"宋濂在书房来回踱步,"圣上怎会知道一个此子的存在?"更令他费解的是,为何非要那孩子"主动"前往?
烛火燃尽又添,宋濂苦思一夜,仍想不出个妥帖的法子。窗外晨光熹微时,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仍未想出这道密旨从何处着手才是合理的。
与此同时,林淡也收到了林如海的回信,信上说对他给幼子取得名字十分满意,也己着人知会李姨娘了。
日前,李姨娘己经分娩,诞下了一个男婴,这次李姨娘没有舟车劳顿,也没了上一世致命饭菜,并没有难产而亡。林如海得知母子皆安很是高兴,一边感叹老天对他不薄,一边给林淡写信,希望他给儿子取个名字。
林如海在信中说的十分恳切,林淡也没在推辞,思考良久取了一个晏字,是为林晏,取"海晏河清,日日皆安"之意。
他提笔回信时,窗外一树寒梅正开得灿烂。
京城林府,贾敏从荣国府归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正巧这日林如海回府较早,夫妻二人在暖阁叙话。
"老爷可知今日二嫂说了什么?"贾敏捧着茶盏,眉眼含笑,"她想给宝玉和咱们玉儿定娃娃亲呢!那孩子我瞧着极好,生得粉雕玉琢,和咱家玉儿年纪也相当,嫁进舅舅家,舅舅舅妈肯定不会亏待玉儿,二嫂送了玉儿一枚金锁,你看咱们要回送个什么为好呢?"
林如海手中茶盏"咔"地一声搁在几上,贾敏这才注意到丈夫阴沉的面色。
"我不同意。"短短西字,掷地有声。
贾敏一时愕然:"这...这是为何?亲上加亲岂不..."
"夫人!"林如海突然提高的声音让贾敏一惊,"女子终身大事,岂能儿戏?宝玉不过垂髫小儿,如何看得出品性前程?若无爵位可袭,又无真才实学,将来玉儿靠什么安身立命?"
贾敏从未见过丈夫如此激动,嗫嚅道:"荣国府将来总是要归珠哥儿,珠哥自然不会亏淡胞弟
。"
"荒谬!"林如海拍案而起,想起上一世这一家人如何对待他的宝贝女儿的,心中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不求上进的贾宝玉,踩低捧高的王夫人,要是黛玉嫁进荣国府,就要面对多情无能的丈夫、刁横无脑的婆婆、装聋作哑的公公,这跟跳进火坑有什么区别?
"长房长子尚在,哪有次子掌家的道理?岳母此举,分明是要将荣国府百年基业尽付二房!"
林如海的这番话如冷水浇头,贾敏突然想起府中种种不合礼制之事——大哥虽袭了爵,却住在偏院;本该由长房打理的祭田,如今都是二房在管...
"老爷的意思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坐下后放缓语气:"今日只当是咱们夫妻二人的私密话,夫人细想,岳母耳清目明、身体康健,为大房的琏哥物色个能撑起门楣的媳妇,将掌家权首接教给长房孙媳,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做法。为何岳母没有这样做呢?"
“这?”贾敏也有些犹豫了,平日只听母亲说大哥如何荒唐,从未细想,如今想来丈夫所说的才是一般人家的做法,为何母亲?她心中隐有答案,却不愿相信。
“岳母此举,长房、二房间必有隔阂,长此以往必有祸事,我不可能让女儿嫁进这样的家里,还有女儿的婚事,别说是订娃娃亲,及笄以前我都不会考虑任何人家,往后也不必再提。”
窗外北风呼啸,卷起一地枯叶。贾敏望着丈夫坚毅的侧脸,第一次对娘家的感情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