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银丝炭在鎏金炭盆中烧得噼啪作响,红罗炭盆中跳动的火苗将雕花窗棂映出摇曳的暗影。+r?c,y,x*s~w..~c^o*m_萧承煊挥退所有下人时,铜盆里的炭火"噼啪"爆出个火星,几点猩红的炭屑溅落在青砖地上,转瞬化作灰烬。
"哥你现在可是兵部六品主事!"萧承煊一拳砸在紫檀小几上,茶盏里的君山银针荡出几滴青碧,在宣纸般的素缎桌布上洇开点点茶渍。
萧承煊剑眉倒竖,眼底燃着两簇怒火,腰间羊脂玉佩随着呼吸轻撞玉带銙,发出细碎清响:"突然外放做个八品县丞,这算什么?皇伯伯莫不是老糊涂——"
"慎言!"萧承炯突然轻笑,玉雕般的手指在弟弟腕间要穴轻轻一按,那力道看似随意却让萧承煊整条手臂瞬间酸麻,不得不松开攥紧的拳头。
烛火将他的侧脸镀上金边,可那双凤眼里却幽深如古井,映着跳动的烛光也泛不起半点波澜:"从龙之功,还比不上个六品虚职?"
萧承煊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时脖颈间的青筋若隐若现:"哥的意思是...皇伯伯属意六..."话到舌尖猛然警醒,慌忙捂嘴的模样活像只受惊的狸奴,连带着腰间挂着的羊脂玉佩都跟着叮当作响。o三?叶{′屋^u !首¤发·
"这句话要烂在肚子里。"萧承炯蘸着冷茶在案上画了个"六",水痕在紫檀木面上泛着幽光,又迅速用袖口抹去。他忽然掐住弟弟下巴,拇指按在那道浅浅的美人沟上,声音轻得如同窗外落雪:"把你平日在戏班子学的本事都使出来,若叫人看出破绽..."话音未落,檐下铁马突然叮咚乱响,惊得雪地觅食的寒鸦扑棱棱掠过窗棂。
萧承煊打了个寒颤,却见兄长袖口翻出半片金缕,正是去年中秋皇上赏赐的"山河日月"纹样——原来那袭看似寻常的墨氅,竟暗藏皇家心腹的标记。
二更梆子敲过三巡时,萧承炯踩着积雪来到正院。鹿皮靴碾碎薄冰的脆响惊动了守夜的婆子,却见大公子摆摆手,那婆子便又缩回耳房。门环扣响的刹那,檐角冰棱坠地碎裂,惊起檐下宿鸟扑棱棱的振翅声,几片黑羽混着雪沫簌簌落下。
"母亲,父亲呢?"萧承炯拂去大氅上的雪粒,望见屋内屏风后斜斜探出的象牙棋子,楚河汉界间正搁着枚尚未落下的黑子。)±&鸿).特t小)=说-ˉ@网t< ?>更??a新¥=}最¢2ˉ全?·[那白玉棋盘上还残留着未扫净的雪屑,想来是母亲又在窗边对弈。
忠顺王妃执子的手顿在半空,翡翠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调笑道:"在前厅搭戏班子演戏呢。"
萧承炯也笑了,随即上前道,“儿子陪母亲手谈一局。”
母子二人正杀得难解难分,忠顺亲王带着一身寒气撞开风门时,袍角还沾着半片未化的雪絮。王爷腰间蹀躞带上的金镶玉扣碰得叮当响。
"今日的伶官长得可俊俏?"王妃执起茶盏轻吹浮沫,眼尾扫过丈夫铁青的脸色。那盏雨过天青瓷在她指尖转出优雅的弧度。
"昨儿个户部侍郎送来的珊瑚笔架,今晨己着人装箱记档——王爷且宽心。"
忠顺亲王甩袖坐在暖炕上,炭盆里爆出个响炭,火星子溅在狐皮褥子上烫出焦痕:"夫人倒是清闲,日日做戏可知道我过的有多苦......"话未说完便被王妃截断,她将一枚白子"嗒"地按在星位:"王爷您自己算计不过当今,可怨不得妾身?"
铜漏滴答声里,萧承炯望着父母交叠的影子在窗纸上晃成墨画。忠顺王爷一听这话更是气得磨牙,他和当今天子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从始至终一心辅佐他哥,谁能想到他哥算计他从不手软。王爷袖中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连带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都跟着微微发颤。
忠顺亲王忽然重重一拍炕桌,甜白釉茶盏跳起三寸高:"想当初在潜邸,我只道皇兄登基后能让我做个闲散富贵王爷......谁承想如今既要扮作贪财好色之徒,又要替他盯着六部动向!"
他帮他哥夺位最大的原因是他想做个逍遥王爷!好不容易他哥当皇帝了,跟他说皇位不稳,一把就把他变成位高权重的王爷了,谁爱干?他就想问谁爱干?王爷气得抓起案上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连茶叶沫子都嚼得咯吱响。
皇位不稳,确实影响他做逍遥王爷,只能又帮他哥夺权,这下可好了,不仅上朝要干活,下朝还要扮演奸佞。
萧承炯看他爹气呼呼的模样觉得好笑,但还是劝慰道,"爹,我觉得皇伯伯说的也没错,你要是不表现的贪财好色,
哪有那么多人赶着孝敬,要是没有孝敬,皇伯伯没有钱收买人心,您这当逍遥王爷不就遥遥无期了。父亲难道不知,这满朝文武最怕的不是真小人,而是伪君子?"
忠顺亲王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愤愤地拍着黄花梨炕桌:"中计了,我肯定是中计了!"桌上一套甜白釉茶具被震得叮当碰撞,吓得窗外打盹的猫儿一溜烟跑了。
"说来孩儿有些好奇,"萧承炯把玩着棋篓里的黑子,玉石相击发出清脆声响,"吃喝嫖赌,那么多条路,爹您为啥非要选好男风啊?弄的自己天天要沐浴好几次。"少年嘴角噙着笑,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那是我选的吗?我是没得选好不好!"忠顺亲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连带着两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都翘了起来,活像只炸毛的猫。
"您可以选吃……是选不了,少有比王府还要精致的菜了,人家送厨子也不是那么个事。那您你可以跟二弟一样喝花酒啊!"
王妃手上下棋的动作未停,一枚白子稳稳落在棋盘上:"以你爹的酒量,"她忽然轻笑一声,眼角细纹里都藏着揶揄,"喝花酒都看不完第一支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