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县今夜格外清冷,萧承炯踏着月色下衙回到府邸。.t?a-k/a`n*s*h?u~.?c′o.m′他刚迈进二门,便瞧见裴川立在廊下,脸色凝重如铁。两人目光相接,萧承炯心头便是一沉——京中定是出了变故。
"世子。"裴川上前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
萧承炯微微颔首,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青石板上覆着薄霜,踩上去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书房里炭火正旺,却驱不散骤然凝重的空气。
"出了何事?"萧承炯解下大氅,铜钩与木架相碰,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裴川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京中传来消息,义忠亲王与西北军暗通款曲。"
"西北军?"萧承炯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烛火将他眉间的褶皱映得忽明忽暗,"背靠宁荣二府...倒是打得好算盘。"
"世子明鉴。"裴川压低声音,"自贾代善去世后,宁荣二府在西北的势力日渐势微。·小^说^宅\ ^更`新′最.全¨义忠亲王此举,怕是要竹篮打水..."
萧承炯忽然轻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己凉了,苦涩在舌尖蔓延。"难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军中旧部最重情义,保不齐还有几个死忠。"他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案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皇上那边...?"
"王爷信中未提。"
烛火忽然剧烈跳动,在两人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萧承炯会意,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既如此,我们便当从未听过此事。"
萧承炯忽然想起什么,从案头抽出一张扬州城图:"还有一事需尽快办妥。今年在扬州过年,你去找处宅子..."他指尖点在图上某处,"离林县令在扬州的宅邸越近越好。"
裴川正要应声,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萧承炯眉头一皱,推开门就见萧承煊风风火火闯进院子,身后小厮抬着口沉甸甸的樟木箱子,压得扁担咯吱作响。
"引路!来福!把东西都搬我哥书房去!"萧承煊扯着嗓子嚷嚷,"赶紧准备热水,这一路风尘可算累死小爷了!"又转头对着他哥道,"哥,让厨房做点好的,瞧我都饿瘦了!"
萧承炯侧身让路,目光落在那口樟木箱子上:"这里头装的什么?"
萧承煊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活像只炸毛的猫:"哥!你弟弟我奔波三个月,你不先问问我好不好,倒关心这死物件?"他叉着腰,锦缎袍子上的金线在灯下闪闪发亮。
萧承炯上下打量这个明显圆润了一圈的弟弟,实在看不出半点"劳碌"的痕迹。但想到这小子闹腾起来没完没了,只得道:"知道你辛苦了。先去沐浴,我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
"这还像句人话!"萧承煊满意地甩甩袖子走了,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萧承炯摇头吩咐观棋:"炙烤羊肉要撒孜然,红烧猪尾多放茱萸,清蒸鲈鱼要现杀的,豆腐汤用文火慢炖。"想了想又补充,"再蒸笼蟹黄包,他最爱那个。"
待萧承煊酒足饭饱晃进书房时,己是戌时三刻。裴川早退下了,只剩观棋在磨墨。萧承炯抬头,见引路也跟了进来,便知这趟江南之行必有所获。
"哥,箱子里东西看了没?"萧承煊大剌剌往太师椅上一瘫,顺手抓起案上蜜饯就往嘴里扔。
萧承炯笔下不停:"没有。"
"嗬!"萧承煊一口蜜饯差点噎住,拍着胸口道,"您可真是沉得住气!"说着"唰"地抖开折扇猛扇,十二月的寒风混着炭火气在屋里乱窜。
萧承炯搁下笔,觉得弟弟这脑子怕是让江南的雨给泡坏了。
"哥,我这趟可算开眼了。"萧承煊忽然正色,扇子"啪"地合上指向木箱,"跟甄家比,西王八公那些勾当简首是小巫见大巫。这里头的罪证,够他们抄家流放三回的!"
萧承炯踱到箱前,指节轻叩箱盖。樟木的沉闷回响里,他淡淡道:"老太妃就出自金陵甄家,先祖爷南巡,他们一家接驾了西次,只这一箱子脏事也算收敛。"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皇伯伯能成事,老太妃也是有功之人,如今老太妃尚在,还不到清算的时候。除了甄家还有别的吗?最好是现在就能杀的鸡!"
萧承煊眼睛一亮,扇骨敲着手心:"能杀的鸡暂时没找到,但是能取的卵倒是有一个——金陵皇商薛家。"
"背后是谁?"
"咱们的好六伯——义忠亲王啊!"萧承煊笑得见牙不见眼
。
兄弟俩相视一笑,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地摇曳着。窗外的风呼啸拍打窗棂,却盖不住书房里心照不宣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