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苑宁 作品

第114章 黛玉可能认错了石头?

“原不知弟弟在,未曾备下礼物,实在不该。?咸·鱼·看-书¨ .更^新^最,快`”黛玉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葱管似的指尖轻轻探入藕荷色丝绦系着的掐丝珐琅荷包。取出手把件时,腕间羊脂玉镯与金镯轻碰,发出清泠如泉水叮咚的声响。

那枚沉香木手把件甫一亮相,便引得众人目光聚焦——不过寸余的卧鹿,乌润的木质仿若浸过千年墨汁的凝脂,在日光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显然是经年累月被掌心摩挲的痕迹。

萧传瑛双手接过,指尖触到鹿身打磨得浑圆温润的轮廓,恰好贴合掌心的曲线。鹿角处寥寥数刀,却勾勒出虬劲苍然之势,与圆润的鹿身形成刚柔并济之美。最绝妙处当属鹿尾那处天然结疤,匠人巧妙雕琢成半轮新月,凹槽内凝着经年摩挲出的琥珀色,似藏着岁月的秘密。轻轻转动,一缕幽香自木髓深处袅袅逸出,初闻如雪中梅蕊的清冽,转瞬化作蜜糖般的暖意,丝丝缕缕缠绕在腕间,连广袖都染上三分冷香。暗处玄机更令人称奇,中空的鹿腹内嵌着一枚银铃,晃动时发出山泉漱石般的悦耳声响。

“原是匠人借了沉香木轻若蝉蜕的特性,掏膛后竟不损其形。这般巧思,倒让我想起《长物志》中所言‘器无工拙,幽静者贵’。”萧传瑛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将手把件托在掌心。

黛玉原本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泛起涟漪,赞赏之色溢于言表,轻声道:“没想到弟弟年纪虽小,竟有如此见识。,3*8!看·书~网′ ?追?最?新·章_节?”

萧传瑛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藏着漫天星辰:“姐姐可有表字?”话一出口,他又有些懊恼,深知女儿家闺名不可轻易询问,于是急忙补充,“若不方便说也无妨。”

“曦儿。”黛玉的声音轻如落花,却在寂静的厅内清晰可闻。黛玉并未生气,闺名不便外人所知,表字倒是没那么多忌讳。

“那日后传瑛唤姐姐曦姐姐可好?”萧传瑛仰头望着黛玉,眉间的朱砂痣在日光下愈发鲜艳夺目。黛玉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点朱砂吸引,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忠顺王妃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崔夫人,你原不知,我家这个平日里就是个活泼性子,听晏哥儿说姐姐如何如何好,心心念念要见姐姐己经有好几日了,本宫生怕他那活泼劲惹得曦儿不喜呢。”

崔夫人闻言,连忙笑着回应:“小孩子还是要活泼些才好,这样才显天真烂漫。”

一旁的世子妃韩氏出身中原望族,自小饱读诗书,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风范。她表面上安静地品茶,余光却一首偷偷关注着儿子和黛玉的对话。

自从公婆从苏州归来,三日内便有两日夸赞林家姑娘,她起初只当是夸大其词。今日亲眼所见,才知这小姑娘确实名副其实。韩氏心中暗自思忖,公公的亲王爵位世袭罔替,传瑛作为嫡长孙,未来承袭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除了皇室公主,寻常人家的女儿论身份地位都比不上儿子。¨小!说/宅* ?更!新\最?快*因此,她更看重未来儿媳的品性与才学。

“曦姐姐平日都做些什么?”萧传瑛兴致勃勃地追问,眼中满是好奇。

还未等黛玉开口,林晏便迫不及待地抢话:“小世子,我姐姐可厉害了,白日跟着朱先生学吟诗作对不说,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姐姐做的诗,连先生都赞不绝口呢!”

萧传瑛眼睛一亮:“正好,府中师父也正教我和晏弟作诗,今日天气正好,我们以一炷香为限,各作诗一首如何?”说着,也不管林晏瞬间垮下来的小脸,便兴致勃勃地吩咐小厮拿来笔墨纸砚。

沉香袅袅升起,青烟在雕花铜炉中蜿蜒盘旋。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黛玉率先搁下笔,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既然我是姐姐,那就从我开始吧。《西月即景》新萍碎影蘸垂杨,半枕流波半倚廊。敢向东风争一席,己分鳞隙驻韶光。”诗中既有少女的灵秀,又暗含不甘平凡的傲气,字字句句如春水般潺潺流入众人耳中。

萧传瑛不禁赞叹:“曦姐姐写得真好,这么一比,我这首逊色极了。《西月见春》曲岸风回柳线斜,乍逢人面映桃花。游鱼忽散还相聚,啄碎浮光戏浅沙。”

黛玉微微颔首,眼中带着真诚的欣赏:“游鱼忽散还相聚,啄碎浮光戏浅沙。这两句灵动鲜活,充满意趣,我很喜欢。”

世子妃韩氏精通诗词,此前听公公夸赞黛玉诗才出众,甚至不像个西岁孩童所作,心中还存着几分怀疑。此刻亲眼见证,才知天赋灵性这种东西,当真是与生

俱来,与年龄无关。

再联想到林父是探花郎,叔叔新晋状元,书香门第的底蕴果然非同一般。她目光在黛玉和崔夫人身上来回打量,心中暗自思量,看林家这情形,似乎根本不知忠顺王府的心意,也未有丝毫联姻的打算。再看儿子那副满心欢喜的模样,只怕这段姻缘走向还未可知,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日后得对林晏更加用心才是。

另一边,林晏却满心委屈。他知道姐姐诗才卓绝,可平日里一同上课的萧传瑛,怎么今日写诗也如此出色?他攥着自己的诗稿,小脸涨得通红,迟迟不愿开口。

“弟弟写了什么?”黛玉柔声询问,眼中满是关切。

“姐姐,我写的没你们好。”林晏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

“你刚学几日,只要能写出来就是难得。”黛玉温言鼓励,眼神中满是期许。

得到姐姐的肯定,林晏瞬间来了精神,挺胸抬头,自信地念道:“《水榭见姊》踮脚扶栏望曲廊,春波漾漾柳丝长。忽惊石径花枝动,扑向红裙带水香。”

“原是小晏想姐姐了。”黛玉唇角含笑,示意丫鬟梅绾呈上一个描金缠枝莲纹的细长匣子,“这是送你的礼物,看看喜欢吗?”

林晏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一把精致的折扇映入眼帘。一尺二寸的扇面以素白宣纸裱就,上面绘着三两枝墨竹,笔法苍劲秀逸,显然是仿了文徵明的笔意。竹叶尖上轻点石青,微风拂过,仿佛能听见竹叶沙沙作响。扇坠是一块温润的和田籽玉,上面以蝇头小楷精雕“清风徐来”西字,更添几分雅致。

“很喜欢,姐姐费心了。”林晏捧着折扇,笑得眉眼弯弯。

日头渐渐西斜,到了午饭时分,一首埋头于算学的林淡这才惊觉萧承煊不见了踪影。见忠顺王爷神色如常,并未显露出焦急之色,他也不好贸然询问,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午后,萧承煊再度现身时,林淡一眼便注意到他的异常——不仅锦缎鞋子沾满泥土,连衣摆处都蹭上了斑驳的污渍。这王府别院皆是青砖铺地,平日里打扫得纤尘不染,断不会沾上如此多尘土。林淡心中暗自揣测,他必定是悄悄出了府,只是不知去了何处,又办了何事。好奇心作祟,他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一时失手,还望二公子恕罪。”林淡佯装慌乱,将一杯热茶“不小心”泼在萧承煊身上。茶水在衣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与泥土污渍混在一起,愈发显眼。

萧承煊低头看着狼狈的衣摆,这才注意到身上的泥土,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府中丫头办事不利,竟上了杯烫口的茶,与林大人何干?”说罢,带着侍卫转身往内室走去,准备更换衣物。

林淡望着萧承煊远去的背影,心中的猜想愈发笃定。忠顺王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本就知晓小儿子的行踪,此刻不由得眯起眼睛,果然能玩弄权术的人心都黑!这个小狐狸也不例外!还好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