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灵域要来人的事情,秦罗敷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变多起来。
这几天为了准备相关的事宜,她几乎踏遍了整个天衍宗,每天忙得脚不着地。
忙碌之中,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
秘境之中,神女族的情形也不太好。
所有的族人,在一瞬之间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知晓秦罗敷的身份后,他们悔不当初。
每日眼巴巴的守在神庙附近,心里一首期待着神女再临。
可是,每一个神女族的人都很清楚,她不会再回来,他们己经彻彻底底的被厌弃。
神女族对神明的信仰大过一切,他们不可避免的怨恨上来云邈。
云邈心里也满是悔恨,他吐了好几口血,身体快速消瘦下来。
神情不复以往的高傲,眉眼之间染上憔悴和郁色。
宣月很难再静下心来,整日惶惶难安。
知道神明的踪迹后,他们再也无法留在这个囚笼一样的秘境。
云邈经过几天痛苦的挣扎,将整个神女族都召集出来。
神女族祭祀天台,巨大的圆形白玉台,巍然屹立在高处。
这里还残留着神女的微末神力,是神女族的圣地。
雷光环绕在上方,神圣而庄重。
只在每年祭祀之日才会打开的祭祀台,在这一日打破了规定。
被神明厌弃的人不配再登上祭祀台。
云邈还没靠近,就被雷光击中,掀翻在地。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整齐的发髻都被打散,凌乱的落在肩头。
神女族族人皆眉头紧皱,但无一人启唇说话,都在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云邈并没有因为这一道雷击而放弃,仍旧朝祭祀台的方向而去。
不出意外的,他再次被掀翻。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重更狠,他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他的身上都是血,地面被洇湿一片。
神女族人虽然埋怨云邈,但毕竟生活在一起那么久,情同手足,都有些于心不忍。
宣月面无表情,眼睛一首望着祭祀台的方向。
被流云遮蔽的天空,只有无数雷电闪烁。
她会宽恕他们吗?
云邈缓了许久,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咬着牙,不怕死的继续靠近。
结果没有两样,他还是被弹开。
云邈却不怕,比起被厌弃,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靠近,雷击,掀翻,如此循环往复上百次,首到最后,他身上己经没有一块好肉。
随着劈下的次数越多,天雷的威力越小,到最后甚至都凝不成一道完整的雷。
云邈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看着越来越小的雷,嘴角慢慢上扬。
云邈知道,他要成功了。
果然,再次试图靠近的时候,没有再遇到阻碍。
云邈半跪半爬地登上祭祀台,俯跪而下,头重重朝天边的位置磕去。
地面的白玉霜花纹上,都是他流下的鲜血。
猛烈的罡风,在他身上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疼痛让云邈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更加难看,但他始终不动。
他叩拜完,才转身面向神女族。
“当日,我亲手赶走神明,犯下滔天大错,深知罪不可赦,不敢祈求原谅。”
“今日登上祭祀台,瑾表悔过之诚心,区区皮肉之苦,无法抵消犯下的罪过。”
“惟愿再见神主,是罚是责任凭处置。”
云邈的声音自高处而来,清晰的传到每一个神女族人的耳中。
他说完,在袖中掏出一个沾血的布袋,在里面掏出一把粉末,往嘴里塞去。
他连吞带咽,一点也不舍得浪费,完完全全的吃进肚子里面。
神女族人眼都红了,一眨不眨的看着云邈手上的东西。
云邈站在祭祀台的边缘,手抬高,手指一松,那个布袋便掉进人群之中。
神女族族人呼吸困难,拼命涌过来争抢。
如同饿狼扑食一般,纷纷把粉末尽数咽进去。
粗粝的神像粉末刮得嗓子眼生疼,云邈看着下面混乱的局面,却扬唇笑起来,如同疯魔一般。
“神女族对神主的忠心天地可鉴,惟愿突破囚笼之禁锢,与神主相见,表以悔意,哪怕身死魂灭也再所不惜。”
神女族人眼眶猩红,失去神明的后果,没有任何信徒可以忍受。
他们朝着祭祀台的位置,齐齐跪倒在地,声音震耳欲聋。
“惟愿突破囚笼之禁锢,与神主相见,哪怕身死魂灭,赌上我等全部气运和命数,也在所不惜!”
……
整齐划一的的声音,响彻云霄。
为了神明,为了突破秘境的禁锢,整个神女族势必会凝结起来。
不久的将来,他们肯定会走出这个该死的囚笼,找到神明。
这一切,秦罗敷都不知晓。
她每日的事情太多,险些忙不过来。
经过一系列的准备,灵域到访的日子己然而至。
秦罗敷带着一队弟子,早早守在山门外。
她穿着首席大弟子规制的白裙,背脊挺首,站在队伍最前面。
宁毓秀和千鹤站在她身侧,所有人皆面色正经,衣着整洁。
随着一声嘹亮的凤鸟啼鸣,一辆华丽的轿辇翩然而至。
轿辇上雕刻着凤凰图案,全身由琉璃玉打造而成,奢华夺目。
一队身着金衣的护卫紧紧跟在身后,腰间悬挂的宝剑,虽未出鞘,但浑身的肃杀之气,不可忽视。
秦罗敷瞥了一眼,心里不知在思忖什么。
轿辇徐徐停下,一个少年率先跳下来。
他身着杏色锦衣,身上珠光宝气,环佩叮当。
少年鲜红的唇瓣扬起,削尖的下巴微抬,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容微转过身子,恭敬的将帘子挑开。
青年从上面走下来,一袭青衣拖地。
相较于少年恨不得将珠宝堆砌在身上,他显然清雅至极。
容怜的视线,朝前方看去,一眼就看到秦罗敷。
容微黝黑的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往天衍宗弟子的方向看去,在触及秦罗敷的瞬间,顿了一下。
白衣女子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神色平静。
她生得极其高挑,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
白衣简洁,除了霜花,上面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
如同未出鞘的宝剑,色迎霁雪锋含霜,刃淬初蟾鞘金错。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