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兰章 作品

44.环环相扣

    前夜,亥时末。


    在城门处验完崔府的腰牌,马车便疾行入城。夜色沉静,唯闻更漏滴答,寻常人家均已入眠,是以这驾马车压过青石板发出的阵阵声响格外清晰。


    马车在崔府侧门停下,侍从一边在崔茂的催促下打开了铜锁,一边还不忘对越承昀解释:“侧门离我们公子的南院近,也离大师的住所近。”


    说话间,崔茂已跨进了院内,拐入长廊后见西厢房漆黑一片,步履越发匆匆。


    循着崔茂前行的方向,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的样子,越承昀紧随其后,眉头越拧越深。


    “大师!大师!”步入院中许久都未见亮光,整座南院静得人心中发毛,唯有三人的脚步声,崔茂终于忍不住开口,然而仍未得到回应。


    见他站在西厢门前迟迟不动,越承昀便要上前推门,可下一瞬却被崔茂拦住。


    “大师本事大有些脾气也合理,你这样反倒太冒昧。”


    “公子一贯如此。”侍从在身后小声提醒。


    一贯睁眼说瞎话?若不是不合时宜,越承昀几乎要笑出来。


    他们三人已在这门前发出这么大声响许久,就算是安寝也早该被吵醒了。


    更何况他认准了此人定有嫌疑。


    “难道王大师没等我,真的走了?”崔茂嘀咕着,“还想请大师再为我训得一只更机灵的鸟儿呢,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着崔茂又要在这黑漆漆、横看竖看也不似有人的屋门前扭捏问候,越承昀索性伸手越过他,径直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庭中高悬的弯月透过大开的门扉,竟成了此处唯一的光源。一眼扫过,屋内陈设略显凌乱,也确实空无一人。门边立架上有灯,侍从眼疾手快便要点上。


    在烛芯被点燃的瞬间,几道黑影扇动着翅膀从最里间窜出,翅膀掀起的风盖灭了忽明忽暗的烛火,朝夜幕直冲而上。


    崔茂躲闪不及,被翅羽刮到了眼皮,捂着眼睛吓得双腿瘫软。


    这鸟不是?!


    越承昀顺着它们飞去的方向看去,几只黑鸟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匆匆一眼,便觉得甚是眼熟。


    身后主仆二人的注意力仍停留在已不见踪迹的黑鸟身上,西墙窗后隐隐传来动静。不等他凑近,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闪出拔腿就向门边跑。


    尽快他动作迅疾,可越承昀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不正是那日山间遇到的与其他二人斗嘴的“老三”吗?


    “贼,有贼!”崔茂惊慌失措地大喊,旋即又拽了一把愣在原地的侍从,“还不去叫人来!”


    见崔茂这反应,所谓的大师自然不是这人,多半是兄弟三人中的大哥。


    越承昀亦不多犹豫,顺着他隐没的方向追去,还顺手从立架上抄了个花瓶。


    ……


    “我一直追到南巷,才将他逮住,倒也还算容易。”也不管脚边的人如何呜呜作怪,越承昀故作轻松。


    薛蕴容扫了一眼被绑的人头上血迹未干的破口,又神情微妙地看向越承昀的脸颊:“你这伤是怎么搞的,你没带防身的武器?”


    原以为是个有准备的,可实际上倒是个莽夫!


    “我带了。”越承昀急着开口,但明显底气不足。


    带了崔府的花瓶。


    见他面色闪过一丝懊恼,薛蕴容咽下未出口的冷笑:“自己记得处理伤口。”旋即视线扫过下首仍兀自挣扎的人,“这便是那日……”


    与越承昀对视一眼后,她心领神会。


    “这人嘴硬得很,三更半夜出现在崔府就罢了,偏偏还是在那个角落。”


    “我……我只是见那家富贵,想去偷点金贵物件!你们抓错人了,我什么也不知道。”零碎的狡辩声从松动的破布后溢出,他还欲伸手拉扯薛蕴容的衣袖,状似惊慌无辜瑟缩之状,可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毒与精明又将他的本色暴露无遗。


    但还没等薛蕴容皱眉,侍卫便飞速将他按在地上,不忘将他的嘴重新堵得严严实实,顺手给他头上套了个麻袋。挣扎间,又碰到额头的伤口,庭院的青石砖渐渐染上了小块血迹。


    “你若当真什么都不知,偷取钱财也应当是去正院,若忧心正院家丁众多也当去崔二郎的南院。你既然选择昨夜入崔府,必定是知晓崔府主子多不在府中,可又何故舍近求远反倒拐去了平日里无人问津的西厢房?”


    “莫非,你觉得那个角落藏着对你来说极为重要的‘珍宝’?”


    话音刚落,方才还极力扭动试图挣脱头上的袋子的人身形一僵。


    话毕,薛蕴容也不再分出一丝注意力给他,回过头吩咐侍卫:“将此人押入柴房,看好了,再寻个医官给他治治额头的撞伤。既然嘴硬,先饿他个一天两天再作审问。”


    继上次杨五郎之事后,没想到公主府的柴房如今又迎来了第二人。


    建康如今,当真不太平。


    秋眠回府时,刚好看见女使们清扫着地上血迹。她谨慎地扫视一圈,见未有剑拔弩张之势,观公主只是微显薄怒之色,便安下心,料想是捉住了歹人。


    “殿下,康娘子有话要禀,奈何眼下仍留在医署无暇脱身。”


    康娘子是建康城知名鸟肆——禽羽肆的主人,康家这一支世代单传,到了这一代只得康娘子一女。虽说是女子,但她不论是学识、抑或是习艺的本事,都胜过那些旁支表兄千百倍,因此这禽羽肆便顺理成章地由她继承了,康家里外无一不服。


    薛蕴容幼时每每偷溜出宫,多半是去禽羽肆玩乐。康娘子为人和善又学识渊博,时日渐长,她很难不对康娘子生出信任。


    “康娘子说,殿下猜的不错。她带了禽羽肆专为鸟兽诊治的医师,剖开一看,那画眉肝胆俱裂,确实符合惊惧而亡之相,她先前曾见过有人仅用腹语便可使鸟儿依照指令行事。”说到此处,秋眠从袖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细颈瓶,“这里是刮得的部分粉末,康娘子有些拿不准,只觉得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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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含绯烟萝的香饵粉有些相似。”


    又是香料。


    年后从冀州回建康,从程束之事起便有古怪香料的影子,而后更是牵扯出不少可疑的人。


    虹羽食用草料时那画眉便已缩在马厩,只是虹羽所表现的仅为食欲不振、烦躁不安,与绯烟萝的麻痹之效极为不符,反倒是画眉保持着呆愣的模样。


    总觉得此次画眉是幌子,有人用香不假,但关键未必在瓶中。


    薛蕴容想起了缠绕在箭矢上的莫名红线。


    当真是焦头烂额。


    好在眼下有越承昀逮住关进柴房里的鱼饵,早晚能钓上大鱼。


    薛蕴容终于分出视线给陷入沉思的越承昀,目光却不受控地落在他脸侧未处理的划伤上。不算深,却有些长,从颧骨处为起始向上划过,末端几乎与眼角并齐。


    怎么无端觉得这么碍眼,分明瞧着也不是多大的伤口。


    这般看着,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再不处理,该破相了。”


    *


    屋舍陈设雅致,形制精巧的香炉正袅袅吐出轻烟。


    临窗摆了一株生机勃勃的盆栽,而郑钰正对着盆栽坐在窗下,轻轻拨弄着盒中的香篆。


    良久,他发出一声讥笑:“竟然还需我帮他们找人?”


    原来身后的墙角紧紧贴着一名侍从,他紧抿双唇,数息后僵硬答道:“是,方才收到传信,说是他的兄弟失踪了。”


    郑钰没有回话,屋内唯有香压无规律击打香篆发出的声音。侍从越发不敢抬头,果然片刻后,郑钰将刚刚整理好的香篆打翻在地,连带着香压甩出数米。


    “你倒回来的及时。”


    “先前一直停留在吴州,但听闻侯爷受了伤,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顶着屋内压抑的气氛,侍从硬着头皮将心头的疑惑道出,“属下离开前,曾留下暂替之人,只是回府后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见郑钰久久不语,他肉眼可见地急切起来:“若那小子毛手毛脚、办事不力被您责罚也是应当的,只是还请侯爷饶他一命,属下日后定严加管教!”


    “他是你什么人?”郑钰终于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这个在侯府多年的、自己最为熟悉的侍从,“我可听说,你没有兄弟。”


    可在侍从要答话时,郑钰又阻了他:“不必多说,我根本不在意。他办事不力、临时下药却不及时告知于我,你说,我该将他如何?”


    侍从震惊抬头,目光触及郑钰缚着木板的右腿时又如过电般挪开视线。他这才注意到,多日不见的主子如今的模样。


    四下无人时,平日里温和的面具被尽数卸下,漆黑的瞳仁像深深的黑洞,但越发喜怒无常的举止足以窥见其中的偏执。


    “他害我至此,我自然是,好好送他上路了。”郑钰盯着他,寻常的语气硬是讲出一丝阴森,末了,又扬起昔日一般的微笑,“你自小便入了府,我知你忠心不二,你可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