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和沈安怀都有些沉默,没了来时的兴奋和欣喜。
沈安怀一路几乎没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氏觑着他的脸色,大气都不太敢出。
因着孟家到沈家村牛车不是首达,需得去镇上转一下。
“那个,他爹。”
“我大哥那人便是那样。”
“你……你别生气了。”
到了镇上,孟氏打量了下沈安怀的脸色,小心的说道。
“没事。”
沈安怀看了下孟氏小心翼翼的,知是自己吓着了她,于是勉强咧嘴笑了笑。
“我们吃些东西,再继续赶路吧。”
看着路边的早餐摊子,沈安怀说道。
“没事,忍忍也就到家了。”
“家里什么吃食没有,没得花这钱。”
孟氏算着时间,现在还早,赶回村里也不是很晚。
“吃!”
沈安怀却似又被戳到了哪里,领着小君礼闷头就往早餐摊走去。
孟氏感觉沈安怀好像又生气了,有些搞不明白。
但却是不敢再反驳,赶忙追了上去。
“老板,来三碗馄饨。两大一小”
“再来两个大饼。”
坐下后,沈安怀便霸气点餐。
“好的,客官。一共十文钱。”
沈安怀一摸怀里,想起这几天赚的工钱刚给了他娘和孟氏。
他身上竟是一文钱都没有。
孟氏赶忙从怀里掏出银钱来,数了十枚铜钱递过去。
很快老板便把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
馄饨上还撒了葱花,配上大饼属实是香。
因着昨晚大家就没怎么吃好。
加上早上又空着肚子起早赶路。
便是沈安怀现在心情委实不好,也被这香味勾的起了食欲。
一家三口埋头呼噜噜的吃了起来。
见孟氏吃的香,沈安怀还从碗里拨了几个馄饨给她。
“他爹,你吃,我够了。”
孟氏刚要拨回去,被沈安怀一个眼神又吓了回去。
这到底是怎的了,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吃完早饭,一家三口方才坐上了回村的牛车。
“他爹。”
孟氏吭哧了半天,小声说道:
“这事,别跟婆婆说吧。”
沈安怀点点头。
孟氏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村口下了牛车,遇到村民,孟氏早没了那炫耀的心思。
一路敷衍着跟沿路的村民打着招呼。
好不容易到了家。
孟氏上去一推,门竟然没开。
看是里面还是插着的。
这倒是奇了。
现在己经半晌午了,家里人应是早就起来开门了。
怎的还插着呢。
“娘,我们回来了。”
孟氏一边敲门,一边喊着张氏。
过了好一会,才听有人出来。
“吱呀~”开门的是安禾。
“大嫂。”
安禾侧身让他们进来,随后又把门插了上。
“小妹,大白天的怎的插门。”
孟氏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感觉怪怪的。
话还没说完,忽的听西厢一声哀泣:
“还喝什么药!”
“你们怎的不让我去死~”
“我死了便也一了百了。”
几人便也顾不得说话,赶忙向西厢走去。
进的屋里,只见沈明德,张氏,江回都在。
小君兰缩在张氏腿边,眼眶红红的。
张氏也低着头不停的抹泪。
沈安然躺在床上,旁边是一碗打翻的药,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布还在往外渗血。
“这是怎的了?”
沈安怀一进门,这脑子便是轰的一下。
江回惯来不是个好性。
他拍拍衣袖站起来:
“自己不想活,谁也救不得。”
说完便起身走出屋。
沈明德长叹一声,也走了出去。
只留张氏,对着儿子哭。
“小妹,这是怎么回事?”
“三弟他,他这是寻死?”
出了西厢,沈安怀追着安禾问道。
原来,自打韦氏走后,沈安怀每晚起夜都会来西厢看看沈安然是否需要解手或者翻身,他好帮忙协助一下。
昨天沈安怀和孟氏回了娘家,晚上沈安然主动叫了沈明德和张氏帮他提前解了手。
然后说今日他饮水少,让沈明德和张氏半夜不用再过来了。
沈明德两人便以为是他心疼父母,不忍心折腾两人,很是感怀。
到了深夜,许是母子连心,张氏忽的醒了。
便想着去西厢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借着月光只见沈安然己是面色惨白,昏厥了过去。
床上则放了洁面的盆,手腕泡在盆里,还在汩汩的流着血。
张氏一声惊呼,连滚带爬的叫醒了众人。
的亏家里有江回,也的亏张氏发现的及时,终是把沈安然救了回来。
只不过,人是救回来了,但也彻底垮了。
之前的沈安然为了家人,还会勉强装一下乐观,现下是彻底一心求死了。
不让他死,他就绝食,绝药。
“我这娘家,真是不该回。”
孟氏在旁边听的胆战心惊。
想着回娘家的糟心事,真觉得这趟可真是不顺。
“人若想死,总能找到机会的。”
安禾淡淡的说道。
“三弟的伤不是有救吗?”
“怎的突然就,就这样了?”
沈安怀还是有些不解。
自从和离,三弟虽是萎靡,但也配合着喝药治疗,没得这么绝望啊。
这怎么忽的就求死了。
“三哥不知从哪里听得韦氏再嫁了。”
几人顿时默然。
韦氏再嫁的消息,家里都默契的没人在沈安然面前提起。
但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几天沈家本就是村里的舆论中心。
想不得村人在墙外讨论,便让屋内的沈安然听了去。
接下来的几天,因着怕沈安然再次寻死,沈安怀便搬到了西厢住。
沈安怀有事,便让其他人轮班。
总之确保沈安然那里离不了人。
不过,沈安然寻死不成,便也不吃饭不吃药了。
“你这三哥,也是进了死胡同。”
江回对着安禾摇摇头。
这丫头,这几天虽是不求他,但也天天磨到他这里。
可人自己不想活,他也没办法啊。
“我那百年老参都给了几片他吊命了,我能如何。”
安禾仍是不说话,只趴在桌子上玩着水壶。
这些人真是烦,她还以为找到个清闲的地方能养老呢。
莫名其妙被丢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年代,开局还差点就死了,也没像他这么闹啊。
“不过你那三哥倒是聪明。”
“竟是知道把那手腕放水盆里。”
江回兀自在那里嘀嘀咕咕。
“啪!”
一声瓷片碎裂的声音忽的从西厢的方向传来。
看来是又闹起来了。
个大男人寻死腻活的,真是烦死个人。
安禾眉头一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江回一看她那神色,嘿,这丫头要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