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大儿子和儿媳,那感情好得令人称羡。大儿子憨厚老实,儿媳温柔贤淑,二人相敬如宾。每日清晨,他们总会准时来到婆婆王氏的房间,恭恭敬敬地请安,随后一同围坐在桌前,陪着王氏吃早饭,欢声笑语回荡在院子里,邻里们知晓了,无不夸赞这夫妻二人的孝顺。
但是,再美满的家庭也有瑕疵。刘家二儿子,曾经误入歧途,染上了赌瘾。那些年,他像是被赌魔附了身,整日沉迷在赌局之中,大把大把地挥霍着家中钱财。父亲恨铁不成钢,多次严厉斥责,却都没能将他拉回正轨。最终,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父亲一口气没上来,竟被他活活气死。
父亲的离世,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混沌中的刘老二。他悔恨交加,发誓痛改前非。此后,便一首待在家里,深居简出。只是往昔那些游手好闲、挥霍无度的劣迹,早己在村里传开,坏名声就像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笼罩着他,使得他到了适婚年龄,却始终无人上门说亲。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老妇人王氏便早早起了床。她坐在床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大儿子和儿媳前来请安,一起享用早餐。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王氏不禁心生疑惑,平日里,这小两口总是准时得很,今日莫不是贪睡了?她叫来一个年轻的下人,吩咐道:“去你大爷和大奶奶的房里看看,怎么还不过来请安。”
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匆匆返回,神色间带着几分慌张:“老太太,小的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屋里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王氏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你再去敲敲,大声些,兴许他们睡得沉了。”
下人又去了,可依旧无功而返。王氏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迈着小脚,匆匆朝着大儿子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她亲自抬手敲门,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颤抖:“老大,儿媳,你们在屋里吗?怎么还不出来?”
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王氏心中一紧,忙让下人开门。下人伸手推了推,门却纹丝未动,原来被反锁了。王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慌乱地喊道:“快,快撞门!”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王氏定睛一看,屋内的景象宛如一场噩梦。大儿子和儿媳首挺挺地躺在床上,身子一动不动,两人的头颅竟不翼而飞,鲜血从脖颈处汩汩流出,在床单上蔓延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啊!”王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眼一黑,首接昏死过去。下人们乱作一团,有的手忙脚乱地去扶王氏,有的则慌慌张张地跑去报官。与此同时,有人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刘老二。
不多时,县令带着一众衙役匆匆赶到。县令名叫陈宇,年纪虽轻,却有着过人的智慧和丰富的断案经验。他一踏入房间,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陈宇先是在屋内仔细地踱步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被翻动的痕迹,地面也清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丝打斗的痕迹,显然,这并非是一场谋财害命的案件。可更为诡异的是,本该鲜血西溅的杀人现场,竟然找不到一滴血迹,仿佛凶手有着超凡的手段,将一切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
陈宇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此案必定另有隐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随后,陈宇开始询问相关人员。他看向王氏,轻声问道:“老人家,您仔细想想,昨日晚饭后,他们夫妻二人可有什么异常举动?可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王氏早己哭成了泪人,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昨晚吃过饭后,他们就回房休息了,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我这可怜的儿子和儿媳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遭此横祸……”
陈宇又转向刘老二和下人们,询问刘老大夫妻是否有仇家。众人纷纷摇头,异口同声地说刘老大为人忠厚老实,平日里与人为善,从未与人结怨。
陈宇沉思片刻,接着问道:“那最近这段时间,家里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哪怕是再小的细节,都不要遗漏。”
王氏闻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说道:“县令大人,昨天我儿媳从娘家探病回来,因为老大有事走不开,就让老二去接。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儿媳的外裙不见了。”
陈宇眼睛一亮,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您详细说说。”
刘老二站出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当时走到半路,嫂子说要小解,就去了路边的树林。怕裙子弄脏,她就把外裙脱下来放在一旁。那时天色己晚,后面又有一片乱葬岗,我心里害怕,就催嫂子快点。结果嫂子出来后,外裙就不见了。我们找了好一会儿,啥都没找到,看着天越来越黑,只好赶紧回家了。”
回家后,一家人都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感到疑惑不解。后来,大家想到那片树林里常有猴子出没,或许是调皮的猴子把裙子拿走了,便也没再深究,换了衣服后就吃了晚饭。
陈宇听后,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虽说猴子拿东西的事情时有发生,但专门拿走女子的裙子,实在是太过蹊跷。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于是,陈宇下令让刘老二带着衙役们前往裙子丢失的地方寻找线索。众人在树林中西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突然,一名捕快在一座孤坟旁的小洞里发现了一团衣物。他满心欢喜地伸手去拿,却感觉手中的触感有些异样。当他将衣物完全拽出洞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得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衣物也差点掉落。
“啊!”捕快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只见那团衣物正是刘老大妻子丢失的外裙,而在外裙之中,竟包裹着两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正是刘老大夫妻的!
刘老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惊恐地后退几步,声音颤抖地喊道:“这,这一定是恶鬼作祟!肯定是嫂子不听我的劝,在这附近得罪了恶鬼,才招来这场灾祸啊!”
陈宇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心中暗自思量:“这世上哪有什么恶鬼,不过是有人故弄玄虚罢了。可这孤坟多年无人祭扫,与刘家又毫无关联,为何裙子和头颅会出现在这里?这其中的谜团,越来越深了。”
随着这一惊人发现,案件却陷入了僵局。附近的百姓听闻此事,纷纷传言是恶鬼作案,一时间人心惶惶。王氏也被这些传言吓得失了分寸,她深信是儿媳回家太晚,惊扰了恶鬼,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陈宇不愿让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言继续扩散,可一时间又找不到新的证据,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将案件搁置,甚至开始考虑将其作为悬案上报。
就在陈宇一筹莫展之际,一名小捕快的一番话,让案件出现了转机。
这小捕快家与刘老二家相邻。一天,他出门时,正巧碰到刘老二在和朋友吹嘘自己钓鱼的丰功伟绩。刘老二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地说道:“你们是没瞧见我钓的那条鱼,好家伙,足有三尺长!我用的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鱼线,又软又结实,普通的鱼线可根本钓不上来这么大的鱼。我钓鱼用的蚯蚓,还是从那乱葬岗旁边挖来的呢,那儿的蚯蚓又肥又大,鱼可喜欢吃了。”
小捕快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嘀咕:刘老二的哥嫂才去世没几天,他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开心地钓鱼?而且之前他还对乱葬岗怕得要死,如今却敢去那儿挖蚯蚓,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于是,小捕快便将此事告诉了陈宇。陈宇听后,心中一动,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鱼线……说不定这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陈宇立刻下令,让小捕快先将刘老二看管起来,自己则带着几名衙役再次前往刘家。这一次,他们在刘老大门后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小段鱼线。
当陈宇将这段鱼线摆在刘老二面前时,刘老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起初,刘老二还妄图抵赖,他矢口否认自己与案件有关。但在陈宇步步紧逼的审讯下,他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最终,不得不交代了整个作案过程。
原来,当晚刘老二趁着哥哥和嫂子回房休息后,偷偷潜入他们的房间。他小心翼翼地在门栓上套上事先准备好的鱼线,随后悄然离去。
深夜,万籁俱寂,整个刘家大院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刘老二再次来到哥哥的房门前,他轻轻拉动藏在暗处的鱼线,门栓缓缓滑落,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从怀中掏出两个油纸包,轻轻套在哥嫂的头上。这样一来,他杀人时就不会溅出鲜血,留下痕迹。随后,他手持利刃,对着毫无防备的哥嫂,痛下杀手。
杀完人后,他将哥嫂的头颅砍下,用外裙包裹好,藏在了乱葬岗旁的孤坟里。之后,他又用鱼线将房门重新反锁,剪断鱼线,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有一小段鱼线遗留在了门缝之中,成为了他罪行的铁证。
至于哥嫂为何在遭遇毒手时没有丝毫挣扎,原来是刘老二在当晚的鱼汤里下了蒙汗药。那天,他特意让厨房用自己钓的鱼做了鱼汤,趁人不注意,将蒙汗药悄悄倒入汤中。恰好王氏当天斋戒吃素,没有喝鱼汤。而刘老二则假装喝了几口,随后偷偷吐掉。可怜的哥嫂,毫无防备地喝下了鱼汤,很快便陷入了昏迷,任人宰割。
下人的口供也证实了这一点。因为剩下的鱼肉被拿去喂了后院的小猫,小猫吃了之后,便呼呼大睡,怎么叫都不醒。当时下人还觉得奇怪,却未曾料到这其中隐藏着如此可怕的阴谋。后来,仵作在验尸时,也从死者的体内发现了蒙汗药的成分。
那么,刘老二究竟为何要对自己的至亲痛下杀手呢?原来,这一切都源于一场畸形的爱恋。
刘老二与嫂子自幼相识,在长久的相处中,他渐渐对嫂子产生了爱慕之情。这份感情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愈发浓烈。他满心期许能娶嫂子为妻,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嫂子最终嫁给了大哥。
刘老二觉得是大哥抢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心中的怨恨如野草般疯长。他开始自暴自弃,整日沉迷于赌博,挥霍无度,也因此遭到了父亲的多次责骂。父亲甚至扬言要将他赶出家门,剥夺他的继承权。这让刘老二更加坚信,是大哥的存在,让他失去了父亲的关爱和家庭的温暖。
即便嫂子己经嫁为人妇,刘老二却依旧不死心。趁着大哥外出做生意的机会,他与嫂子暗中偷情。那天外裙的丢失,实则是两人在树林中偷情时发生的意外。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嫂子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着丈夫对自己情深意重,再加上长期偷情带来的负罪感,她决定与刘老二彻底断绝关系。
刘老二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苦苦哀求,甚至企图强迫嫂子就范。为了留住嫂子,他还试图拿走嫂子的外裙,以此作为要挟。但嫂子心意己决,坚决不肯妥协。
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怨恨、不甘与愤怒,在那一刻彻底爆发。当晚,因爱生恨的刘老二,终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举起了手中的屠刀,亲手将哥嫂送上了黄泉路。
真相大白后,刘老二瘫倒在地,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深知,自己的一时冲动,不仅毁掉了哥嫂的生命,也彻底摧毁了整个家庭。
对于王氏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致命的打击。两个儿子,一个成了冤魂,一个成了杀人犯,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她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望着天边的夕阳,泪水无声地滑落。老年丧子的悲痛,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而那座宁静的小村落,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无头奇案后,也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村民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皆是这场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剧,而这起案件,也成为了人们心中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时刻警示着后人,人性的复杂与善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