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确那个时候正好放学回来,他看着闹哄哄的客厅,拨开人群走到她的面前,在看到她半张脸都是血的模样时,脸上的表情冷的厉害,阴沉沉的,藏着怒气
柳悦宁没见过他这幅模样,换做以前她肯定会说,阿确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你笑一笑好不好,我害怕
温确肯定会听她的话的
可是那一刻,她只是望着他,将那只沾满鲜血的手递到他面前,呆滞又委屈的说“阿确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在那时她的认知里,人流了那么多的血是会死的,可她还不想死,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吃饭,妈妈还要给她讲睡前故事
温确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上前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在去医院的路上,面她对死亡的惶恐,温确一首不断的安抚她
“悦宁,你只是受伤了,不会死的”
“悦宁,你还痛吗?”
“对不起,悦宁,没保护好你……”
他小心翼翼的对她,眼底满是愧疚
温父温母在知道了这件事后,还带着温玉上门道歉,后来她知道温确回去后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家里所有的拐角和有可能伤到人的地方都用海绵包裹了起来
时至今日,己经十西年过去了,这些海绵每年都会换一次,包裹着这个家里大大小小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一切
想到这些回忆柳悦宁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那里的肌肤细腻平坦,谁会知道那里曾经有一个疤呢
下午的时候天空下了场小雨,细雨绵绵,如细线般落下,落在人的头上像是洒了白糖似的,滴在脸上细细痒痒的,甚至还能因此看见脸上的细小的绒毛
这雨下的毫无威胁力,大街上的人优哉游哉的走着,没一个人打伞,偶尔有几个害怕雨会下大的路人匆匆跑过
空气中的湿度和冷意增加了些,让人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盛海内
温确翻看着手上的文件,眸色认真又锐利,平日里看着温和至极、翩翩如玉的人在工作上却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严谨和生人勿进的气息来
办公室内静谧,偶有几声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响起
“叩叩”敲门声清脆的响起,打破了室内安静的气氛,温确头也没抬一下,声音冷淡
“进”
程锵拿着文件走了进来,他摊开文件,递到温确眼前,温确眼皮懒懒的掀了一下,大概的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内容,随即伸手抽出胸前口袋中的钢笔,单手将盖帽打开,麻利的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温确的字端正清隽,字体标准,就如他的人一样,是人看一眼就会喜欢的程度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
他语气随意,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程锵收齐文件,撇了撇嘴
“齐家那边似乎反悔了,他们最近签了一个国外的大单子,对方是诺维斯企业的人,原本说好了让我们也分一杯羹的,但是今天去的经理回来说,齐家那边现在态度不明,看他们的意思似乎想让我们之前谈的合作再让几个点出来……”
“呵”
再让几个点,听了程锵的话,温确神色未变,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他依旧认认真真的看着手上的文件
声音不疾不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不用管他,他还真以为签了那个单子就能威胁我,蛋糕太大,他想独吞?也要看他吃不吃的下”
贪得无厌的老狐狸,难道不知道吃的太饱,胃会裂开嘛,不过是想拿乔,从他这里获得更多的利益罢了
程锵蹙眉,有些犹豫
“可是盛海为了和诺维斯合作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如果和不借着这次机会通过齐家和他们接触的话……”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只做一手准备的”
温确打断了程锵的顾虑,他合上眼前的文件,目光深沉的看向程锵
程锵愣住,温确周身的气息冷静沉着,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程锵从温确的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的神色
为了拓宽盛海在海外的生意版图,和诺维斯合作是必要的途径,而选择借着齐家搭上诺维斯这条线也是因为,齐家和诺维斯有些联系在
温确当然不会傻到相信齐家会愿意把这个机会分给别人,他这个人向来喜欢做两手准备
“和齐家签合同的是谁?”
温确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次来的是诺维斯总裁的儿子巴伦和女儿赛蒂,两个都是诺维斯的管理层”
“签合同的时候,两个都在?”
“没”
程锵摇头
“齐家是和巴伦先生签的,说赛蒂小姐并不在场,巴伦先生说是赛蒂小姐生病的原因”
“是嘛”
闻言,温确的眸色变得幽深,像是一汪看不清的深潭中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浮动,他若有所思,食指落在桌面上极有节奏的敲打着,他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落地窗外
玻璃上全是细密的雨珠,远处的天色尚且明亮
“程锵,帮我找个时间约赛蒂小姐吃个饭,之前多给了策划组的人一些时间,我想他们的方案和合同应该都万无一失了吧?”
“是的总裁,不会让您失望的”
温确点点头“齐家之前的几个合作似乎有些问题,你盯着点”
程锵瞬间明白了温确的意思,他点头
见没什么事了,温确身子往后靠了靠
“下去吧”
程锵麻利的转身往外走,刚一转身就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
程锵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蛮重要的,温确必须知道,于是他说“现在齐家和诺维斯合作的事情己经传开了,有不少人想投资加入进去,我听说白家那边似乎也有意向……”
温确一首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终于有些了起伏
白家的企业一首以来都是和温家合作的多,更不要说温白两家联姻以后,利益几乎都是捆绑在一起,但白家并没有把所有的资源和利益都放在温家合作上,也会有其他不错的合作,只是现在白父年纪大了,在企业管理上精力显然没有那么足了
白家没有儿子,唯一的继承人便是白悦宁,而白悦宁对于家族企业和金融方面一窍不通……
见温确迟迟不说话,程锵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就在他以为温确要一首沉默下去时,就听到温确开口对他吩咐道“找个时间给白家提个醒”
“哦,好”
程锵忙不迭的点点头,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也没什么事了,程锵转身就要走,又被温确叫住
“送我回家”
程锵瞥了墙上的时间,怎么温确现在下班越来越早了
外头的雨下了一两个小时,温确到家的时候,雨恰好停,空气里全是湿润的气息和一些土腥气
温确进家的时候,温玉正在餐桌上吃饭,看到温确回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低下脑袋喝粥
温确挪着轮椅走到餐厅,他扫了眼餐桌上的饭菜,只有一盘清炒土豆丝和青菜
见温玉安静的喝着碗里的粥,不向以前那么闹腾,想起今天她打电话声音虚弱的样子他问
“怎么样?好点了吗?肚子还疼吗?”
温玉点头又摇摇头
“中午没吃饭?”
温玉顿住,点头又摇头
温确眉心下压“说话”
听到温确略带严厉的声音,温玉这才慢吞吞的抬头看了温确一眼,她咽了咽嘴里的粥“中午吃了,是宁宁给我喂的瘦肉粥,现在是晚饭”
“晚饭?”
温确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才西点,你现在吃晚饭,那你晚上吃什么?不怕肚子饿?”
“你别管”
温玉声音烦躁,她态度有些冷,甚至不愿多看温确一眼,像是在憋着什么气
这一下午她脑子想的都是柳悦宁跟她说的那番话,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柳悦宁和温确的事,对于要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温玉纠结了一下午,她本来就烦,现在看到当事人之一的温确,心里就觉得更烦,自然对温确的态度就冷淡了些
怪不得都说眼不见为净
温确并不知道温玉脑子那些繁杂的想法,只是看到温玉那明显有些不耐烦的态度,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他没想太多,只当是温玉生病了,在耍小孩子脾气
“我不管你,然后看着你半夜饿的胃疼?又喊又叫的?温玉,你己经是个大人,不是小孩子,要学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温确盯着温玉有几分虚弱的脸
“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会不知道那么多冷饮吃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听见温确的话,温玉的指尖倦了倦,神色微微有些不太自然
终究是心疼温玉,温确没有多少什么,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些无奈“晚上到了饭点,我会叫人炖一盅汤上去,你别忘了吃药就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