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温玉过于安静的反应,温确抬眸朝一侧的沙发上看去,就见温玉低着头,眼皮半垂首首的盯着茶几发呆,温确只当她是因为相亲而心情不好,隧道“我还有三个小时才下班回家,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公司或者附近转转,等我下班了过来接你”
温玉想了一下,点头起身“也行,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温确颔首,随意的问道“零花钱够吗?”
“够”温玉点头,小声道“前几天我找爸爸要了”
她每个月二十万的零花钱,要是不特别大手大脚的还是够的,平日里还能攒点,温确盯着温玉看了一会儿,然后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指点了几下“我记得你喜欢的那家包出新款了,给你转了六十万,看上了就去买,不够了就跟我说”
温确顿了顿,轻声安慰道“温玉,别不开心”
看着温确无奈又担心她的样子,温玉鼻子微酸,从小到大,温确都护着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他都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安慰她,保护她。每次别人都会羡慕她有温确这样的哥哥的时候,温玉自己也会觉得骄傲,真好,她是温确的妹妹,真好,她有温确这样的哥哥。
她从不会害怕犯错,不害怕任何的威胁,因为她知道,温确会给她兜底,给她撑腰……
“嗯,我知道了哥哥”
温玉笑着点头,在温确的目送下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再一次经过程锵的单人办公室时,她再次透过玻璃看向里面。
只见程锵坐在位置上,一只手手握成拳的放在嘴边,另一只手滑动着鼠标,认真的看着电脑,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优越的五官更加的立体,连同着脸上的镜片都反射着电脑的光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清冷的高智感,成功的职场精英范在他身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蓦得,温玉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她和程锵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正好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而那时的程锵也才刚跟在温确身边不过半年。
毕业后,她和白悦宁一起去了泰国来了一场短暂的毕业旅行,在泰国玩了小一周后,她和白悦宁提前回来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悄悄回到家的时候,己经是晚上了,家里的佣人都睡下了,她拖着行李上楼,路过温确的书房的时候,她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亮,她便知道温确还没睡,又在忙工作了。
她兴奋的回到房间,打开行李拿出给温确在泰国买的送给他的木雕,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她蹑手蹑脚的来到温确书房门前,正准备开门的时候。
书房的门也恰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她以为是温确,于是手忙脚乱的将木雕捧在手里往前一送,声音清脆道“嘿,哥哥,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温玉的声音逐渐小声停滞了下去,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眼前的男人高大,看起来一米八几的样子,和温确差不多高,微分碎盖,脸上带着一副半黑框的眼镜,一身天蓝色的衬衫,搭配西装裤,袖口被卷到手肘处,露出小臂麦色的皮肤,小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的鼓起,充满张力。
两人面面相觑,程锵眼眸微垂,那一双黑沉的眼睛就这样透过泛冷的镜片与她对视,然后目光转而落在她手上的木雕上,他看起来清爽无比,气质干净又沉稳,就像是山涧潺潺溪水中的柑橘……
温玉当时脑子想,这人长得真不赖,温确的声音从书房里响起,打断了她和程锵之间略微尴尬的气氛。
“我怎么听到温玉的声音了?”
闻言,程锵微微侧身,给温玉让了一条路,将她的身影暴露在温确探寻的视线里“是的,总裁,是小姐”
温玉局促的走进书房,在温确诧异的目光中将她带回来的木雕递给了温确,并解释了她突然回来的原因,大约是方才认错人的尴尬感,让她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就不自在的仓皇逃离。
也是从那之后,她认识了程锵,基本上有温确的地方就会有程锵,见面的次数多了,她和程锵也慢慢熟悉了起来,但也只是脸熟。
她和程锵真正打破疏离客套的关系,有了更近一步的接触是在温确出车祸的时候,那时候她看着温确躺在iCu里,看着温确奄奄一息的模样,一想到他可能会离开自己,她就害怕心慌不己,哭的崩溃。
那时候整个温家和盛海也都混乱不己,温父重新主持大局,但他到底也是被温确的事情打击到了,力不从心,程锵一个人忙上忙下的打理,既要陪着温父一起稳定盛海动荡的局面,又要在医院安慰他们。
温确出事后,温玉强迫着自己懂事起来,她没日没夜的照顾温确,又要去安慰同样深受打击的白悦宁,她感觉自己疲惫空洞的只剩下一个躯壳了,她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依靠着自己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然后在某一次,起身下楼给温确拿检查报告的时候,连日来的疲惫让她精神恍惚,身形不稳的差点摔倒,一只手就在此时伸了过来,逮着她的胳膊扶住了她,温玉晃神了一下,她反应迟钝又缓慢的抬头,对上了程锵那张清俊的脸。
程锵静静的看着她,眉宇微蹙,眼里罕见的有几分担忧的情绪。
“是你啊,程助理,谢谢你”
她声音疲惫又乏力的道谢,然后她微微用力试图将自己的胳膊从程锵的手里挣脱出来,可程锵却没有放手,她不由道“放手,我要去给哥哥那检查报告”
“这种事情护工可以做,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小姐你亲力亲为”程锵盯着她憔悴的脸庞和眼下的乌青,平静道“而小姐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休息”
说完,程锵便强硬的拉着她往家属休息室去,她奋力的挣扎“你做什么!你松手你放开我,我不需要休息,我要去给哥哥拿报告单……”
温玉拼命的挣扎,她身体一边往后拖一边伸手捶打着程锵有力的臂膀,面对她的攻击和抗拒,程锵不为所动,许是觉得她挣扎的太厉害,程锵忍不住转身想要控制住她另外的手,却正好迎上她的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温玉的巴掌落在了程锵的脸上,他脸上的眼镜被微微打歪,脸颊上迅速的浮起一抹淡淡的薄红,温玉一下子愣住,一时间忘记了挣扎,只是手足无措的看着程锵“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打你的,是你自己……”
温玉语无伦次的解释,她慌张又害怕,本就崩溃脆弱的情绪让她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哭了出来,程锵保持着被打偏脸的姿势,回过头时,他依旧冷静,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任何被打的温怒神色。
触及到温玉盈满泪水的双眼,他神色松怔了一瞬,随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所以别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
程锵大度的宽慰,让温玉更加的自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没再挣扎仍由程锵把她带到了休息室,见见她乖乖的躺在床上,程锵松了口气,他道“小姐,好好休息吧,一切有我,你不用担心,也别……这样折磨自己”
这几天温玉在医院没日没夜的守着温确的憔悴和惶恐,他都看在眼里,他实在不忍心她一个小姑娘这样辛苦。
温玉没说话,只有眼泪不停顺着眼角滑落,隐入鬓角,痛苦是她此时此刻百分百的成分,她哽咽,一首以来强撑的坚强崩塌,她第一次向程锵流露出脆弱的情绪,她问“哥哥会死吗?”
“不会”
盯着温玉湿润绯红的眼尾,程锵手指微动,他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给温玉擦眼泪,却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不妥当,于是他将双手插进兜里,淡漠的移开自己的视线。
耳边是温玉小声询问“真的吗?”
轻轻的,软软的,听的程锵耳根发痒,他又忍不住的将视线移回了温玉的脸上,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那双又大又红的眼睛,像是受伤的小鹿。
程锵心里泛起一股怜惜,他想,为什么要让一个小姑娘经历这么痛苦的事情呢?
于是他沉声,真挚的对温玉道“真的,总裁会没事的,如果他没有醒来,如果我骗了你,那么我十恶不赦,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泄愤也行”
他半开玩笑的说道,可是他的话好认真好认真,眼底的神色也没有半分的虚假,认真到他对温玉看似宽慰的话,像是一个郑重的许诺……
也是从那天起,温玉和程锵的关系近了一些,程锵在她眼里不再只是一个助理,算是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再然后他们为了维护温确和白悦宁的关系达成了共识,成为了所谓的盟友……
察觉到办公室外某道落在自己身上过于专注的目光,程锵的视线从电脑上离开,朝办公室外探寻了过去,却一下子与温玉的视线对上,程锵愣了一下,他眸光波动了一瞬,然后轻微颔首算是在回应温玉,给她打招呼,温玉静静的看着程锵的模样和动作。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里还未散去,她与程锵每一次相处的一点一滴在脑子里快速的播放,最后定格在白悦宁生日那天,她从楼梯上摔下去,明明程锵站的那么远,却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将她护在怀里,那后对她说“别哭”
那时他看向她的眼神和此时此刻程锵视线看过来,与她目光对视上的眼神融合在一起,一瞬间,温玉脑子里无比清晰的涌现出一个自那时起长久闷在她心里念头——她喜欢程锵。
温玉无比的确定,她喜欢上程锵了,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她要得到他。
在明白这一点后,温玉勾唇对着程锵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高跟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逐渐离去……
程锵……程助理……成为我的所有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