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宁的瞳眸轻微震颤,她看着秦樾避开的视线和模糊不清,避重就轻的回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期待的神色慢慢的落了下去,眼中的光亮也慢慢湮灭,她的心脏疼了一下,身体一瞬发麻。
如果说在此之前,在江英多番对她残酷的提醒之下,她仍对秦樾抱有一丝期望,期望他和她一样,也是爱她的,哪怕只有一点一点也行。
可是现在秦樾回避的态度和脑海里666残忍的好感度播报,彻底熄灭了柳悦宁对秦樾所有的期待。
他不爱她,连喜欢也不够深厚。
柳悦宁垂眸,双手一点一点的攥紧。
多可笑,六年的时间,却只涨了八个点的好感度,在这之前,柳悦宁还不太确定秦樾对自己的起始好感度是多少,个体的差异,会让一见钟情的起始好感值有所不同,因此没办法死板的去定义这个数值。
只是在最初听到666说秦樾对她有百分之六十八的好感值时,她真的暗自窃喜,以为秦樾足够喜欢她,以为她真的可以容易的攻略下他,可是慢慢的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在和这具身体融合时,她对秦樾的喜欢感受到了极度的不安和焦虑,于是她才向666询问最开始的好感值。
六年,八个点……
呵……
柳悦宁突然有些想发笑,鼻尖也酸的不行,她暗自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别处,以此来抑制眼中腾升的热意。
如果平均计算下来的话,那么这六年里秦樾对她的心动,喜欢,都在控制着增长,一年增长一点,这八个点的好感度,完全是他对她怜悯的施舍。
在这段关系里面,他始终处于上位,而她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这段以包养、依附开始的关系,在秦樾对她的温柔、纵容中,产生了错误的错觉,荒唐的以为他们是对等的,甚至荒唐的认为他们是正常的恋爱,就是普通的情侣。
秦樾就这样清醒又冷酷的看着她越来越爱她,而自己出于对她偶尔的怜悯和动容,施舍般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心动,增加一点对她的喜欢,作为奖励。
六年,两千多个亲密相处的日日夜夜,却只有她一个人逐渐沉沦、迷失,而他还一首清醒着、控制着、理智着。
如今看来,这六十八的好感度像一个笑话,他不爱她,甚至连喜欢也是浅薄的。
这一瞬,柳悦宁突然有些迷茫,所以她对秦樾来说,算什么呢?
嗯,也许算是听话黏人的情人,一个宠物?
一只乖巧又会撒娇的金丝雀。
柳悦宁无声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京城的公子哥们、大佬们那个不养一两个乖巧听话的雀雀,腻了就换掉。
只是她命好,遇上了秦樾,甚至于现在,她从妄想中狼狈的记起自己的身份,找回了自己的地位,她都要暗自庆幸,都要感谢,还好秦樾对她够专情,愿意养了她,捧了她六年。
仅仅是这样,秦樾便己称得上是“长情”的人。
她该知足了,可是……为什么她还会那么难过呢?
那被欲望,贪婪撑开的心又怎么会轻易的收敛、满足呢?
微微凝滞的气氛里,侍者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将原先两人订好的菜一道一道的端上桌。
“吃饭吧”
秦樾轻声道,他抬手轻轻解开自己的袖口,将两边的袖子往上挽了挽,然后伸出手亲自盛了一碗汤递给了柳悦宁。
柳悦宁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那碗汤,目光却落在秦樾伸过来的手上,他的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手腕处的腕表低调又奢华,这样的手,总爱抚摸她的头发,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抚她,柳悦宁越想心里就越酸涩。
她移开自己的视线,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看。
“好”
柳悦宁哑声应道。
见柳悦宁乖巧的接过汤,低着脑袋,面色正常,小口小口用勺子喝着汤,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他刚才模糊回答而生气或难过的样子,秦樾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希望柳悦宁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然后又闹又哭,有些答案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谁都不会高兴。
秦樾收回视线,伸手去重新为自己盛一碗汤,在秦樾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一滴泪就这样从柳悦宁的眼中,错开了他的视线,落进了汤里。
柳悦宁一口一口的喝着汤,看着碗里的漂浮的枸杞,她想今天的汤真的很咸。
柳悦宁努力收拾着自己沉重的心情,让自己表现的像往常一样和秦樾聊天,就好像刚才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之前的问题和回答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阻隔在两人之间。
柳悦宁没办法去忽视心里如潮水般的难过,慢慢的她不再说话,秦樾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难得安静的吃着饭。
最后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沉默无比,吃完饭,两人起身离开,侍者将两人挂在衣柜里的外套取过来。
柳悦宁快速的穿好外套,便往外走,准备离开包房,却被秦樾突然拉住。“怎么了?”
柳悦宁回头看着秦樾,秦樾握着柳悦宁的手腕,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面容,打量着她的神情,好半晌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
秦樾伸手将一根沾到柳悦宁睫毛上的发丝拨开“头发乱了”
“嗯”
柳悦宁应声,秦樾抿唇,然后将手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了柳悦宁,他低着头,轻声的请求,又像是轻哄道“帮我穿衣服好不好?”
这是秦樾递出来的台阶,别再纠结了,别再生气了。
柳悦宁看着被递过来的西装外套,伸手接过,她不会那么不识趣,再继续让两人都陷在这样没办法说开说明的憋闷气氛里。
她现在清楚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是秦樾养的雀雀,她不能让她的金主不高兴。
见柳悦宁接过西装,秦樾嘴角微勾,眼里也有点笑意,他配合的伸手,看着柳悦宁认真的给他穿上外套,他的视线就一首落在她沉静漂亮的眉眼间。
穿好衣服,秦樾低头,捧着柳悦宁的脸颊,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谢谢你,悦宁”
柳悦宁抿唇,她看着秦樾俊朗温和的面容,该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扯扯嘴角,配合的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秦樾看着柳悦宁脸上浅浅的笑容,眸光微动,他太了解柳悦宁的笑了,因此他一眼就看出她笑的并不真心,他收敛起自己的视线,声音清冽“如果不开心,就告诉我好嘛?”
不用这么勉强。
他实在不想逼迫她,也不想她这样迎合,秦樾看着,心间弥漫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听着秦樾的话,柳悦宁眸光微动,她眼睛轻轻的眨了眨,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甚至多了些真情实感“没有”
她说“阿樾,我很开心”
柳悦宁想,她怎么不算开心呢?她虽然没有得到他的爱,但是其他的,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也都够富足丰裕了,那么她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了。
她当初本就是奔着他的钱,他的地位来的,不是吗?这些她都得到了,她现在把自己重新摆回正确的位置,便不会再去奢望他的爱。
柳悦宁继续想,她和秦樾这段关系,本来一开始的目的都不纯,一个为色,一个为钱,扯平了。
听着柳悦宁的回答,秦樾有些惊讶,他面色不显,只是深深的看着柳悦宁,带着丝探究,半晌他移开视线,手掌落下牵住柳悦宁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外走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