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芯芯 作品

第214章 千机翁闯祸受责,柳无名使诈过关

    赵成明快步上前,指尖灵力探入陆承钧体内,面色瞬间阴沉如铁:"毒素已侵入骨髓,千机翁这是存心折磨!"他迅速掏出一枚莹白的清血果,果肉上流转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塞进陆承钧口中。

    果子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温润的光流顺着喉咙滑入体内,陆承钧的哀嚎声陡然拔高,青筋暴起的脖颈剧烈抽搐,浑浊的黑血从嘴角汩汩涌出,在地上晕开狰狞的污渍。

    夜无咎握紧腰间长剑,望着囚笼上刻满的诅咒符文,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千机翁这布局不可谓不狠——既不让人痛快死去,又用蚀骨的痛苦日夜折磨,让陆承钧在恐惧死亡的同时,不得不直面每分每秒逼近的死神。

    随着清血果的药力生效,陆承钧剧烈的抽搐渐渐平息。他瘫在霉斑遍布的稻草上,空洞的瞳孔映着斑驳石壁,那抹残留的恐惧如附骨之疽——仿佛灵魂早已溺毙在死亡深渊,只余一具被掏空的躯壳。

    与此同时,京城鎏金阙的遗客楼内,檀香炉飘出的青烟突然凝滞。千机翁膝盖早已被青砖磨出血痕,整整四天的长跪让他后背佝偻如虾米。当陆承钧脱险的消息传来,檐角铜铃骤然作响,黑渊裹挟着寒气现身,玄色斗篷扫过地面:“起来吧!主人要见你!”

    千机翁喉结滚动,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地砖才勉强撑起身子。曾经狠辣击碎陆承钧丹田的锐气荡然无存,此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衣摆下渗出的血渍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痕迹。

    穿过九曲回廊,雕花木门缓缓洞开。厅内烛火无风自动,在白无痕周身投下诡谲的光影。正上方的紫檀椅上,他指尖摩挲着一枚泛着幽光的骨戒,玄衣上暗绣的银纹随着呼吸若隐若现,宛如蛰伏的毒蛇。千机翁刚踏入门槛便浑身战栗——那道冷眼扫来的瞬间,仿佛被无形利爪掐住咽喉,连空气都凝结成冰。

    “好大的胆子。”白无痕的声音似浸过寒潭,尾音拖得极长,骨戒在指间转出森冷的弧度,“没有我的命令,你居然敢动陆承钧……”

    话音未落,千机翁“扑通”跪倒在地,额头紧贴青砖,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他太清楚眼前人的脾性——那些试图辩解的人,喉间早已插着白无痕把玩的骨戒。

    白无痕忽然轻笑一声,笑声却未达眼底。他微微后仰,凝视穹顶蟠龙纹:“不过,看他受尽折磨的样子……倒比痛快死去更有趣。若不让这种人尝尽苦楚,那些自诩正义的蠢货,岂不是要忘了规矩?”

    白无痕骤然收住笑意,周身寒意如实质般蔓延。千机翁后颈寒毛根根倒竖,膝盖几乎将青砖碾碎。“算了。起来吧。”白无痕踱步逼近,玄衣下摆扫过他佝偻的脊背,宛如死神的镰刀擦过脖颈,“记住——不是我不让你杀他,是他气数未尽。方才清血果已解去他的毒,这不过是个开始。”

    “主人,我有罪,请您责罚!”千机翁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发颤。比起死亡,他更恐惧这份未被宣判的“赦免”——白无痕的宽容,往往比刑罚更令人窒息。

    “下去吧!”

    白无痕抬手一挥,袖间残影还未消散,人已消失在原地。方才威压四溢的大厅瞬间归于死寂。唯有烛火在无风的空气中诡异地明灭,将千机翁蜷缩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破碎。

    黑渊沉默地走到他身侧,玄靴踏在青砖上的声响,惊得千机翁浑身一颤——四周护卫们仿佛早已习惯这等诡异景象,连呼吸都刻意压制得几不可闻,唯有墙角铜漏的滴水声,在寂静中敲出令人心悸的节奏。

    膝盖的刺痛突然变得清晰,四天跪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在衣袍下隐隐渗血。千机翁这才恍然,白无痕那句“你已经受过罚了”,原来早已用青砖和饥饿刻进了他的骨头。

    “走!跟我过来……”黑渊沙哑的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刃,骤然划破死寂。他甚至未等千机翁起身,便转身大步迈出大厅,玄袍下摆扫过门槛,扬起一阵带着血腥气的尘埃。

    千机翁踉跄着爬起来,膝盖的剧痛让他险些栽倒。他咬着牙死死攥住衣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追上去。

    沿途不敢胡乱瞭望,唯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回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白无痕的目光里。

    转过最后一道月洞门,黑渊终于在青砖小院前停下。暮色给斑驳的朱漆门扉镀上冷金,他随手抛来一串铜钥匙,玄袍下摆扫过石阶时扬起细碎的枯叶:“别踏出院门半步。”话音未落,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声浪如涟漪荡开,惊起墙根蛰伏的夜枭,双翼带起的腥风裹着某种未知威压。

    千机翁接住钥匙的刹那,指尖传来刺骨寒意。抬头再看时,黑渊早已消失在暮色里,唯有院外竹林簌簌作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扶着门柱蹒跚而入,发现院中石桌上摆着粗瓷碗盏,水缸倒映的残月不知何时蒙上血色雾霭——这方小院看似寻常,却比任何枷锁都令人窒息。

    而此时,柳无名已跌跌撞撞逃回秦王府。在离王府五十里的荒郊,他踉跄着扶住一棵焦黑的槐树——树干上蜿蜒的焦痕,与几个时辰前赵成明的“雷火术”如出一辙。

    他扯松领口,露出被灵力灼伤的脖颈,突然运起十成内力重重击向胸口。“噗——”猩红血雾喷溅在树皮上,恍惚间竟与葛军被抛入雷海时,那道炸开的血幕重叠。

    那场厮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当赵成明凝聚的雷电龙头压下,他几乎是瞬间扣住葛军肩膀,借着土系灵力爆发的反冲力,将这个黄魄境巅峰的暗卫头领像破布般甩进雷劫漩涡。葛军的惨叫混着雷霆炸响,而他却借着这瞬息之机,头也不回地逃窜。

    如今只剩他一人归来,若身上不见半点重伤痕迹,如何瞒过秦王鹰隼般的眼睛?更何况,暗卫头领暴毙的真相一旦败露,等待他的将是万箭穿心之刑。想到此处,他又闷哼一声,指节狠狠撞向自己肋下——这伤越重,谎言才越真。

    柳无名踉跄着撞开秦王书房的门槛时,道袍下摆还在滴落暗红血珠。他未及行礼便一头栽倒在地,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廊柱,声音嘶哑如破风箱:"王爷...截杀神机营的任务...功亏一篑!"

    "什么?"秦王搁下茶盏的动作震得杯盏相撞,青玉茶托在案几上划出刺耳声响,"你可是地坤境后期,连个千卫长都拿不下?"锐利的目光扫过他染血的衣襟,带着刺骨寒意。

    柳无名挣扎着膝行两步,从染血的袖中摸出半截断裂的令牌——那是暗卫统领葛军从不离身的信物,此刻边缘焦黑,还凝结着暗红血块:"原本已擒住机字千卫长林莉,哪料玄字千卫长赵成明突然杀到..."他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将令牌重重按在青砖上,"葛军统领为护众人撤退,被那厮的雷火术..."

    "赵成明?区区千卫长能让你全军覆没?"秦王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竹简哗啦散落,"莫不是你勾结外敌,故意放走清血果?"

    柳无名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纵横交错的灼痕还在渗血:"王爷明鉴!那赵成明的符箓境已达地境大圆满,随手祭出的雷符,威力堪比天乾境强者的全力一击!"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带起沉闷声响,"葛军统领以命相护,末将才勉强逃得性命...若不是境界悬殊至此,怎会..."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秦王绣着暗纹的靴面上。

    “如今清血果已经送到京城,这可如何是好?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秦王猛地踹翻脚边的檀木凳,鎏金兽首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恶狠狠地扫视着柳无名,“被你们这样一搞,本王联合西南大将军陆玄舟的起兵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柳无名猛地伏地叩首,额角在青砖上磕出闷响:“属下有罪,确实有负王爷栽培!”话音未落便爆发出一阵剧烈干咳,暗红血沫顺着指缝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狰狞的花,“若不是葛军统领拼死护着密函,末将……末将连回来领死的机会都没有……”

    秦王盯着他颤抖的脊背,鹰隼般的目光在其焦黑的伤口与染血的白发间游移。当柳无名又一次咳得蜷缩成虾米时,他终于不耐烦地摆摆手:“责罚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责罚?罢了罢了……”

    柳无名如蒙大赦,强撑着支起身子时故意踉跄了一下:“谢王爷开恩!”他佝偻着腰退出书房,腐臭血腥味混着门外的晚风扑面而来。直到转过九曲回廊,那抹如丧家犬般的狼狈才从眼底褪去。

    本打算逃出赵成明追杀就远走高飞,可秦王库房里金灿灿的赏银、价值连城的灵药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他摸了摸藏在内襟的密函——那是下次领赏的凭证。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若非这泼天富贵,谁愿在虎狼窝里卖命?裹紧染血的道袍,他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盘算着如何养好伤,继续这场刀尖舔血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