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蓝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颜叙珩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脏了的东西,不会再穿第二次。
她好像知道,上次他听到自己将辟祟丹给了旁人后,为何这么生气了!
像他这种位高权重的大权臣,用的东西应当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以,她将辟祟丹给了渊后,颜叙珩那儿的辟祟丹便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
颜叙珩不愿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才生气!
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颜叙珩,怎么愿意跟旁人用一样的东西?
这样一来,她得想个新方子做辟祟丹了。
“大小姐,可是要喝水?”今日守夜的是灵汐,几日过去,她手臂上的伤已经结痂。
周蓝伊感念她上次刺杀事件,替自己受了伤,对她的态度多了几分熟稔。
既是熟人,她免不得要提点灵汐几句,“不必,灵汐,你本性不坏,但心中执念太重,若始终无法放下,必会害人害己。”
灵汐僵硬片刻,才道:“奴婢知道,请大小姐放心,奴婢万不会做害大小姐的事。”
说的容易,但执念一旦形成,哪能轻易放下?
罢了,人的命数,千变万化,强求不得。
这晚,周蓝伊罕见的失眠了。
她想了一晚上,该怎么改良辟祟丹方子,这方子是师父传授给她的,任何一味香料都是刚好,多一分香味太腻,少一分无用。
她抠破头皮,暂且也想不到,只能先搁置。
听桦院,冯氏这几日一直等着云渡院的消息,等的茶不思饭不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周蓝伊这个心头大患不除,她这侯夫人的位置坐的始终不踏实。
“李嬷嬷,你侄子还没消息?”
李嬷嬷也诧异,“夫人,许是他娘又病了,抽不开身。”
“你去催催,告诉他酬金不是问题。”冯氏已经快等不及了,这些日子她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周蓝伊,银钱如流水似的流到云渡院,叫她如何甘心?
“是。”
冯氏说完,揉了揉额上跳动的青筋,这几日她心绪不宁,情绪沉郁,都病倒了。
“扶我出去散散心。”
冯氏来到侯府前院时,恰逢卞太医上门为周蓝伊换药。
卞太医本想直接去大小姐的院子,却被冯氏拦住。
”卞太医留步,久闻您妙手神医的大名,今日倒是赶巧,妾身这几日头疼的厉害,能否请您看看?”
虽说卞太医只替皇室血脉诊治,但他都能替个乡下野丫头看病,她可是侯夫人,身份比那野丫头尊贵,诊金只会给的更高,没道理不答应她。
“只要您愿意相看一二,我愿意出那丫头诊金的三倍。”
冯氏示意陈嬷嬷拿出个锦囊,那里头装着三条小黄鱼,给卞太医送去。
卞太医对着冯氏嗤之以鼻,嘲讽道:“侯夫人,你不是皇室私生子,难道是与某位皇室成员有私情?”
冯氏脸色变幻,“你……你这是何意?”
她那奸夫早已死了,这老头应该不会知道才对,难道是周蓝伊那该死的丫头告诉他的?
卞太医毫不留情地斥道:“既不是,侯夫人又哪来的脸面让老夫替你诊脉?想让老夫出诊,夫人得去求道圣旨。”
说罢,他挎着药箱便要走。
冯氏听他话锋,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为了呛她,面对卞太医的离去,她并未再阻拦。
云渡院,周蓝伊俏脸上尽是苦恼。
卞太医来时,就看她皱眉不展的样子,坐在窗边吹风,出声道:“大小姐,您伤势未愈,可不能吹冷风,快,把窗关起来。”
周蓝伊正想着怎么才能重新让辟祟丹变得与众不同,独一无二,闻言敷衍应道:“好好好,马上关。”
卞太医放下药箱,见她只说不动的那个,亲自上前合上窗,“大小姐,您别不当回事,老头子我是过来人,这脑袋上的伤不好好养护,老了逢阴天下雨,可有罪受的。”
周蓝伊知道他是来换药的,坐直了身子,“知道了,卞老太医。”
随着卞太医的动作,一股熟悉雪松味钻入鼻尖,她精神一振,问道:“您从相府过来的?”
卞太医道:“大小姐怎么知道?老头子今日出宫,顺便先去了趟相府,只是相爷本来腿都能动了,这几日不知为何又加重了。”
还能为什么,颜叙珩使小性子,不肯再用她给的辟祟丹呗。
脑中灵光一闪,颜叙珩这么喜欢雪松的味道,不如在辟祟丹中加入雪松香料,雪松叶既不会太香,又不会影响辟祟丹功效,再合适不过!
卞太医没注意到她晶亮的双眸,继续道:“大小姐,老头子这次来,还带了圣上口谕,太上皇虽已醒,但不时会说胡话,圣上想让您进宫一趟,再瞧瞧。”
周蓝伊挑了挑眉,问道:“胡话?太上皇说什么胡话?”
卞太医摇了摇头,“皇家密辛,老头子不能说。”
想着太上皇冲相爷要抱抱的画面,卞太医白胡子都抖个不停。
太瘆人了!
周蓝伊递给他一个瓷瓶,“卞老太医,不是我不想去,我现在被禁足了,这里面是辟祟丹,晚上睡前在太上皇寝殿熏上,若还不好,我再进宫瞧瞧。”
卞太医换好药,走前又不放心的叮嘱一遍,“不可吹冷风,不可食生冷之物,不可思虑过重,大小姐可记着,再养上两月,便能大好了。”
周蓝伊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知道知道,您放心去吧。”
她还要重制辟祟丹呢!
让灵芝秘密买来冰山雪松后,她连这几日,不断调整配方,终于做出了独一无二,雪松味的辟祟丹!
为了显得独一无二,她给辟祟丹重新取了个名字,雪祟丹!
这下,颜叙珩总不会再耍小性子了吧?
她现在院里点了一颗,雪松与龙涎香融合的十分完美,清冽木质调夹杂着土质甜香,香气沁人心脾。
这样上层次丰富、品质上乘的香气,引来了周灿伊和陆昭昭。
陆昭昭是户部尚书之女,亦是周灿伊的闺中好友,更是欺辱过前身的其中之一。
“灿伊,这香气是从你那乡下大姐姐房里传来的吧,香甜不腻,清冽不刺鼻,清幽雅致,可真好闻,过两日就是清湘郡主的生辰,若能弄来这香,献给郡主,何愁郡主不喜?”
清湘郡主沈熹晚,最喜欢研究香料,想与她搭上线,投其所好是最好的选择。
周灿伊抿了抿唇,她与太子的婚事是太子生母定下的,可如今太子生母已经过世,圣上似有反悔之意,想让太子娶手握兵权的冷家嫡女冷秋香。
若能得忠臣之后清湘郡主向圣上谏言,她与太子哥哥的婚事,也能多几分把握。
她咬了咬牙,道:“瞧瞧去,一个乡下村姑,我要的东西,她不敢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