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珠珠 作品

第四十八章 你喜欢就好

周蓝伊几人回首望去,颜叙珩的马车就在牛车后方,沉稳大气地停在那儿,与他的主人一样,让人不可忽视。

还未等周蓝伊说什么,冷秋香先哭诉起来,“相爷明鉴,我的马车好端端驶在她前面,不知是我哪里惹得周大小姐不快,让她记恨于我,在后面用牛车撞翻了我的马车,我爬出来想讨公道,她们主仆三人还出言辱骂我和我的父亲,又纵容恶仆殴打于我,我被逼无奈,才唤了影卫出来自保。”

她哭的极有门道,既不影响旁人能听懂她说的话,又不觉得她在假哭,只是脸上遍布一块块的青紫淤青,实在有些辣眼。

“墨书,你去看看,可是冷大小姐说的那样。”颜叙珩冷淡吩咐道。

“是。”

周蓝伊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想不到墨书已经捋清事实,朗声回道:“回禀相爷,依属下来看,是冷大小姐想在弯道,超周大小姐的车,却未果,反被周大小姐的牛车撞翻。”

冷秋香急道:“你撒谎!相爷,你不能因为你们有婚约,便偏帮于她!”

周蓝伊上前一步,正要对冷秋香用真言秘法,当初在侯府,便是用此法发卖的王婆子,那个妄图给她吃拌脚皮的恶奴。

墨书又抢先一步,面无表情道:“证据在此,根据两位小姐车厢下的车辙印来看,周大小姐的牛车较重,车辙印比冷大小姐的深,那条极速行驶,妄图弯道超车的车辙印,却比在弯道正常行驶的车辙印浅,由此来看,是冷大小姐弯道超车,造成的事故。”

证据事实摆在眼前,冷秋香讷讷揪着衣袖,再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冷大小姐,弯道超车,按律你得赔偿周大小姐的损失。”颜叙珩冷淡如霜的嗓音,宣判着结果。

冷秋香再仗势欺人,她的势在颜叙珩面前也不够看,只得将一肚子气洒在随行的马夫身上,“都怪你,胡乱超什么车?扣你两个月工钱,你自己赔偿她去!”

许是觉得丢人,冷秋香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手脚并用快速爬上了被影卫们扶起的马车,丢下马夫一人,架着马车走了。

马夫两股颤颤站在那处,沾了满身泥土,抖如鹌鹑,与方才颐指气使骂她们,叫她们跪下求饶的样子,判若两人。

墨书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马夫,道:“被主子抛弃,你打算怎么赔偿周大小姐的损失?”

周蓝伊眉头一皱,在她眼中,那马夫太阴太阳骤然蒙上了血赤色,这是大凶之兆,马夫将有大祸临头!

“墨书,快躲开!”

她话音刚落,从二里地外射出一把小箭,直冲马夫面门而去。

墨书就站在马夫面前,不及时躲开,小箭便会贯穿他胸膛!

好在墨书武功高强,提前躲开,然而马夫就没那个本事了。

他头颅被贯穿时,脸上表情都没来得及转换,仍是面对墨书时的惶恐不安。

“相爷,那马夫死了。”墨书回相府马车前回禀道。

“把尸体和凶器收起来,暗中调查,莫要打草惊蛇。”敢在他面前杀人灭口,冷家真是好本事!

冷大将军以为渠犁起兵,圣上需要他带兵出征,便越发嚣张跋扈,将人命视如草芥。

冷大将军在朝中可没少贪墨、受贿、结党营私,上虞的军队,几乎都被他换成了自己的人,但他知道,这些事不足以扳倒这颗大钉子。

他这次将周镇渊派去渠梨边境参军,又派了冬青从旁协助,只希望战事结束后,他不要让自己失望,能协助他拔除冷家这颗毒瘤。

“是。”

周蓝伊是玄门传人,见惯了生生死死和怪力乱神,可不代表能平静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去。

马夫死去时,头颅被小箭贯穿的惨状,以及脑浆混着鲜血,就在她眼前迸溅而出的场面,刺激的周蓝伊阵阵发怵,喉头泛苦,胸口无意识的微喘着,昭示着她的不安。

比起死人,她更愿意跟鬼打交道,她有无数种方法能瞬间镇压鬼魂。

“周大小姐,可否上马车一叙?”颜叙珩沉稳微凉的嗓音,唤回了她处于游神状态的神经。

对方明明是问句,却因为他是上位者,言语间更像不容拒绝般的命令。

因此,即便她再尴尬、再羞耻、再不想面对颜叙珩,他既是相爷,又替自己解了围,于情于理都该向他道声谢。

“好。”嗓音清甜的回答完,周蓝伊在两丫鬟的搀扶下,登上了颜叙珩更加高大的马车。

她上车时,颜叙珩正品着杯中清茶。

匆匆打量了眼,便知颜叙珩的车厢,与她的出自同一位木匠之手,只是颜叙珩身为相爷,车厢里更为宽大豪华,一应用具,都是顶好的。

就拿他手中端着的白汝窑瓷杯来说,一只的价格,便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更别提车厢的小几上,还摆着一套。

山上那事儿后,因她刻意避着颜叙珩,两人这算是第一次见面。

身为主动方,她脸色着实不大好看,尴尬、羞愧、恼怒等情绪一同浮现,平日里清绝出尘的脸,此刻倒多了几分生气。

比往日的清冷仙气,多了几分活人气,瞧上去倒是亲近不少。

颜叙珩因着自己的身世,虽也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但见到她这么鲜活的表情,仍是忍不住逗弄一番。

“喝茶吗?”他将自己喝过的瓷杯,递到了她面前,想看看她是何反应。

而脑子一团乱麻的周蓝伊,没工夫处理那么多信息,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瓷杯,浅酌一口,觉得这茶清新爽口,不似其他茶那般苦涩,忍不住又多喝了口。

“多谢,不知相爷这是什么茶?甚是爽口。”周蓝伊没多想,直接将瓷杯还了回去。

只见颜叙珩也十分自然地接过,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后,意味深长道:“白毫银针,是挺甜。”

看到他这动作,周蓝伊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喝的瓷杯,好像是他喝过的……

看着他还沾着水光的饱满唇瓣,她忍不住想起树洞那晚,自己的荒唐与主动,脸颊霎时憋得通红,嗫嚅道:“相爷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