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妈不让啃老 作品

49.第 49 章

    鲲甩尾扫来,俞诚泽跟着几个大汉立刻展开渔网,包裹数颗大贝壳和石头,再以废弃的船板在后顶住,从而组成盾牌。


    “弟兄们死死顶住!恁们身后藏着的可都是自家婆娘娃子!哪怕被这怪物啃掉块肉,也得把它拦在这儿!”


    “可不咋地!谁要敢后退半步,俺第一个劈了他!”


    “当家的!本想着这热乎鱼汤能拿来孝敬岭主和魁首,这下只好全便宜这畜生了!”


    汉子身后的年轻媳妇将手里的热汤泼向鲲位于头顶的双眼,“给老娘死!看老娘不把恁剁成烂泥喂小鱼!”


    这热汤一浇上去,立刻将它身上的冰都融化了一些,妖怪甚至发出刺耳的嚎叫。


    “真顶事儿!老少爷们儿听好!快把身上带的热汤热水儿都抄起来,这妖怪怕热,烫死它个龟孙!”见能够反抗,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后,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又涌来。


    俞诚泽离得近,看得更清楚些,立刻朝所有人喊了一声“瞅准它的眼珠子”,众人立刻改变方向,集中攻势,招数全部往鲲头顶的眼睛上招呼。


    被鲲身上的冰甩到掀翻在地后,又被很快拽起来重新攻击,甚至丢掉手中折断的螃蟹钳子,随手拽出旁边海胆妖的刺继续打。


    姜载容在人群外时不时躲避飞过来的冰刺,一边观察那边的局势。


    鲨鱼想要强撑起来继续加入战斗,却被自己那帮小弟趴在地上求着拦了下来,同中了毒生死不明的陈三一起待在最后方,其他人替他们顶出来战斗。


    戍海卫没有岭主的指令并未出手,所以这一场只是一群流澜岭众和一只鲲的斗争,而俞诚泽的表现更是远超出他的预料。


    姜载容本以为这个蠢货顶上去只能添乱,没想到他竟意外的英勇,能生生顶住鲲的几次尾鞭而不后退,皮糙肉厚如同城墙。


    倒是小瞧了这老鼠,关键时刻还是个能把后背交付的硬骨头。


    虽然这些人每一道攻击都显得绵软无力,但千百份微薄之力凝聚,竟生生拖慢了妖怪的动作。


    “再加把劲儿,给这妖怪来个痛快!都别松气儿!”俞诚泽流着汗嚷道,声音里满是兴奋和期待,卷发被汗液一条条黏在脸上。


    众人一听,攻势更猛,各种武器如雨点般朝妖怪砸过去,“听他的!这就是决胜的一锤子买卖了,都豁出去干!”


    “哇哈啊!好厉害,爹!好多血!打它打它!”


    “闺女记好咯,见着妖怪甭打怵,越怂越要挨欺负!挺起腰杆子跟它对着干,咱老周家的种,就得有拳头!快,闺女,揍它!”


    “记住了爹!狗、狗日的、妖怪!看小花不砸烂恁!”


    一个大汉将手中的船桨狠狠捅进鲲的身体里,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混着冰晶扑簌簌落地。


    鲲轰然倒地,身躯如山岳般崩塌,搅起漫天尘土,还被人倒了一大桶沙子给埋了起来。


    “死了……?”一时间所有人大汗淋漓,胸膛剧烈起伏又强忍着没有大口喘气。


    整个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似被固定住,目光紧盯着那逐渐没了动静的庞然大物。


    “死了!”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一声颤抖的欢呼,紧接着势如燎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爆发出震天欢呼,“赢了!”


    “瞅瞅,瞅瞅!还是俺这海神叉好使!没了俺,恁们还真拿这妖怪没辙吧!”


    “拉倒吧你!还海神叉,我看就是个螃蟹海胆叉!哪里比得上握着浩瀚神枪,一出手就把那妖怪刺得嗷嗷叫!”


    “咱可不能老巴望这岭主当靠山,不然骨头都得软成泥!说不定岭主就是盼着咱自个人支棱起来,往后卯足了劲儿练出真本事嘞!”


    他们带着庆幸看向岭主,只见谢嗟行神色平静,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都和他毫无关系。


    “岭主真是神机妙算,合着是在下一盘大棋哩!早就瞅准咱能行,才稳坐泰山不出手!”


    旁边的人也连连点头附和,“要不是岭主,俺哪能晓得自个儿还有这能耐!大家伙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岭主功劳莫大!”


    “吾心无悔,吾诚无恨!”众人听了,纷纷对着台上的谢嗟行叩首跪拜,眼神里全是感激和憧憬,振臂高呼:“吾心无悔,吾诚无恨!以明赤胆,以昭愚忠!”


    姜载容看着这群人,只觉满心荒唐。明明那死狐狸一直袖手旁观,却还是被解释地光明正大、深谋远虑,凭什么?凭他的那些控制人心的妖术?


    那些妖术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还是这狐狸过去到底为这些人做了什么,又用了哪些手段,才能让这些如此痛恨妖怪的人,心甘情愿奉献服从?


    谢嗟行没有制止这些人呼喊,所以直到他们彻底筋疲力竭了才停下来,开始收拾烂摊子。


    “俺好不容易逮住的妖物,生生叫那孽障给嚯嚯死咧!这下可咋跟岭主和澜君交差啊!媳妇,咋整。”


    汉子边跟自己媳妇抱怨,边帮她收拾身上因为打妖怪而弄脏的衣服,“拾掇不利索了,哎这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咋这么不禁脏咧!”


    “能留条命就烧高香,还搁这儿抱怨啥!瞅瞅咱几个抓的猎物,哪个不是离了水就瘫地上直抽抽?没趁乱子扑上来撕咱,都算老天开眼!没看见鲨鱼和陈三都躺地上动弹不得咧?”


    “这话对,还是媳妇懂得多。眼下鲨鱼那只鲲算是嗝儿屁咧,可剩下的猎物里头谁能当魁首,俺压根看不明白!这场面,掰扯清楚可费劲喽!”


    “恁快别瞎咧咧啦,快麻溜儿地过来搭把手!那汤碗都打碎,嗨哟,这碗可是咱俩成亲时恁给俺制备的,俺打心眼儿里稀罕……”


    “别急媳妇儿,俺这就颠过来!这碎得咋稀里哗啦的呢,俺明天衣裳和碗都给你买!更好看,更瓷实!”


    俞诚泽将身上的护盾卸去,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混合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血,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他转头朝站在安全地带,全身上下看起来仍旧安静漂亮的姜载容,咧开嘴唇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来。


    “少侠,能活下来见到你真……”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赢下了一场战役时,异变突生。


    之前触碰过那些从鲲身上融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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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水的年轻媳妇,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家的!俺动不了!”她想要挣脱,可身体却被那些重新冰冻起来的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甚至这些冰痕逐渐扩散,直逼她的腹部。


    而被沙子掩埋的鲲竟有回光返照一般,将身上附着的冰晶尽数喷射而出。


    “媳妇!”汉子扔下手里的碎碗,身躯猛地撞过去,把自己的妻子死死护在身下,被妖怪身上刺出来的冰晶划破皮肤,流出鲜血。


    更有甚者被尾刺穿透,浑身上下冰晶扩散,落得跟陈三类似的下场,中毒倒地不起。


    戍海卫立刻举起长枪,对向那鲲,这些人并不是无亲无故,甚至这些英勇奋战的人之中就有他们的父母、妻子,却迟迟不动,等待着谢嗟行的指示。


    “岭主大人,下面出了大乱子,可是要让戍海卫立刻出手杀了那鲲……?”胖子哆哆嗦嗦地问谢嗟行。


    他看着台下那些红色混杂蓝色的血,感觉自己好像也都有些痛了,要是他站在这下面,以他的身材,估计跑都跑不远!


    谢嗟行眼眸半垂,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疏离和冷傲,似是对这些苦难已经习以为常,又在冷眼审视着这些悲苦。


    那双眼里既有对底下人垂死挣扎的厌恶,又有仿若神明般超脱又怜悯的悲悯与无情。


    胖子有些不敢置信,以为自己看错了,拯救了流澜岭的神明,受了他们尊崇数十年如一日的岭主,怎么会露出这么一副置之度外的表情出来?


    难道之前不出手,并不是什么想要给出一场考验,真的想让他们去死?!


    胖子揉了揉眼,再次仔细看去,发现谢嗟行已经重新恢复成那张看起来像是死了好几天的表情,再也看不出一丝情绪。


    但胖子也不敢再去问谢嗟行,只能拼命地示意那帮戍海卫上去帮忙,可戍海卫只听从岭主的号令,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仍旧一动不动。


    而姜载容就站在不远处,那鲲的长尾如鞭横扫而来,扫飞了路上一大群人,溢血的眼看到了姜载容后,便扑打着杀过来。


    不好!


    姜载容立刻反应过来,极速后退,同时割裂手中木藤,分裂后同时卷起还在傻笑的俞诚泽甩到更后方,并不断抵挡飞来的冰棱。


    被冰棱割出口子后,木藤恢复的速度明显减缓,同时那处的冰晶还在不断扩散,冻住后碎裂成渣,比之木藤再生的速度更快更猛!


    冰棱寒气扑面而来,姜载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睫毛都已经在大太阳底下结了霜。


    同时尾刺随之破空而至,直取姜载容的眉心!


    “少侠!”俞诚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暴喝,像是要把心肝都喊出来。


    他踉跄着往前扑,想要替姜载容挡伤,可自己的手臂却被死死得钉在地上,胳膊被扭曲成痛苦的角度,流了一地的血。


    冰棱渗出的寒气将他的手臂都冻成紫色,可他仍旧红着眼眶弓起腰背,拼命想要起身。


    俞诚泽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肌肉撕裂声混着怒吼爆发:“狗日的!有本事来杀我!冲少侠去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