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停云 作品
27. 唯心
“……”过了好半晌,周怀文才出声,“是,同学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封建迷信的。”
“看书吧,提高一下自己。”
“……好。”周怀文窘迫地闭了嘴。
徐郁青垂眸摩挲着右手中指,不该来这个破办事处的。
周怀文说的不错,他们今天频繁的偶遇,如果是两个普通的陌生人,大抵真的会觉得有缘。
但徐郁青不是相信缘分的普通人。
虽然她对后来发生的事没有多大兴趣,但人的潜意识都会自觉地规避风险。
而徐郁青最该规避的,就是葬礼上出现的那些人。
先是李想,至于现在。
她不动声色地挪动眼珠看向周怀文,这不会是……
靠,不会吧。
徐郁青五官皱成一团蓦地收回视线,不管原来是不是,只要她以后不再跟这个人产生什么交集就好了。
珍爱生命,远离陌生人。
直到监考老师把门打开,周怀文都没再说过话。
门一开,徐郁青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教室。如果能重来,她宁愿在考场里当木偶,这比在这浑身难受来的好。
走出教学楼,李执还是站在原来的大树下,见她走近冲她挥了挥手。
徐郁青见状收起了自己飘忽不定的怀疑念头,把包递给他。
李执伸手接过去,弯腰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跑了,不高兴?没考好啊?”
“……”徐郁青撇撇嘴,“跑你又不让跑,不跑你又说我没考好,你怎么那么多事。”
“我这不是怕你心情不好吗,这可是考试的大忌。”李执理直气壮。
“那真是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李执按了两下车铃,“上车上车,去吃小炒肉怎么样。”
“可以。”徐郁青抓着车座坐好。
“那个。”李执犹豫了片刻,挠挠头,“你抓好了啊,别掉下去。”
“?”徐郁青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傻子当然抓好了。”
“噢——”
她没问到小炒肉店有多远,只安静仰头望着李执宽阔的肩膀,刚在教学楼外压下去的怀疑种子被清风吹过重又有了复苏的苗头。
有没有怀疑过李执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作为和她接触最多,日日都要见到的人,李执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首要怀疑对象。
徐郁青学习之余抽空想了三天,心里替他做了‘无罪辩护’。
最重要的,是他手上并无疤痕。如果说葬礼时门外站的是李想,痛苦流涕的忠厚背影又绝无可能是李执,那最能代入的,就是笑着摸遗像的那位怪人。
但他手上那道六七公分长的疤,至少现在的李执是没有的。
再者,李家这种教育环境,李执就算再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也不像是会杀人的恶人。更别说,被害者还是跟他住过同一屋檐下的‘妹妹’。
不至于恨成这样吧。
还有最后比较无关紧要的一点是,徐郁青确实没什么朋友。李执对她挺好,她不愿意把杀人的罪名凭空套在他头上。
这太没良心了。
徐郁青是这样想的。她眨眨眼,再一次把李执从那段悬疑色彩弥漫的记忆碎片里掰了出来。
“李执。”她喊了一声。
“怎么了?”
“你要做个好人呀。”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好吗。
“你一天不损我心里难受是不是,我这还不是个好人?”
“勉勉强强吧。”
李执向后探过来一只手,试探着摸到了她的胳膊。徐郁青轻轻挣了下,“你干嘛?”
李执二话不说攥着她的胳膊用力捏了下。
“嘶。”徐郁青用空着的手猛猛锤他后背,“疼!撒开我!”
李执‘哼’了声,把手收了回去。
徐郁青摸摸刚才被捏痛的皮肤,心里还是不解气,抬起胳膊用关节又肘了他一下。
李执耐痛,一声不吭。
*
第一天徐郁青考得有多轻松,后两天就有多狼狈。
数学基础概念是背过了,真到了做题的时候,辅助线又又又画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连蒙带猜的把曲线方程写满了,后面数列题又是眼前一黑。
怎么看之前的试卷感觉挺简单的,真轮到自己写了,她是一个x都解不明白。
怎么说数学也曾是考过一百三的人,区区基础题居然答得如此费劲。
徐郁青在收卷的最后一刻才放下笔,看着自己写满的答案,她想。
起码给点辛苦分呢。
化学相较数学还好一些,有选择题,她还捎了个硬币进来。
遇到不会的题,上天自有指示。作为占卜师,徐郁青乐得相信。
最让她高兴的就是,考前特意背的一道长方程式真的有考到。
填满之后徐郁青老老实实趴在桌子上睡觉,没再提前交卷。
不管周怀文还有没有去办事处,她是不打算再去了。
从源头杜绝偶遇。
因为第三天先考政治,所以晚上徐郁青和李执没再出去吃饭。
吩咐李执打包了两个菜回宾馆,徐郁青吃完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准备临时抱佛脚的再背一背。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社会主义法制,资本主义经济,她越看越想睡。
真到了答卷的时候,徐郁青更绝望了。
第二题是基础理论改正题,她心里默读题目,越读越顺口,根本想不起来和课本的原文有什么区别。
背课文,徐郁青一生之敌。
后面的辩证题,她更是放飞自我。用原理论开了个头就开始自己的诡辩之旅,写到最后就跟编了一套新教材似的。
如果阅卷老师没有一定的定力,怕是真的会被她的青系理论绕进去。
政治考试结束之后还有个小小的插曲,说起来有点搞笑。徐郁青在飞奔向李执,啊不是,在飞奔向面馆的途中,被前天那位关心她的女同学拦了下来。
徐郁青:?
“你有事吗?”
女同学在包里翻翻找找,递给她一摞裁剪过的报纸。
“这是?”把她当废纸处理站啊。
“之前说好帮你找的东西呀,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她要的?徐郁青粗略扫了一遍,新闻报道上提及的‘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刚刚好是刚才试卷上用到的理论题。
这孩子真是,政治都考完了才把材料给自己,怎么不等到出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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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再说呢。徐郁青有些无语。
她随口说着“谢谢啊”把报纸塞进背包里,“我哥还在等我,先走了。”
女同学轻声和她说“再见”,没再多说什么。
下午最后一科是英语。徐郁青没想到,自己从白天背到黑夜的单词基本都没派上什么用场。
题总归是简单的,选择和英译中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初中英语水平,但她还是倒在了中译英面前。
全怪这个题目起的跟政治似的,徐郁青实在翻译不出来。
她连中文的政治都没学明白,更何况是英语。
于是徐郁青自欺欺人的把拼音夹杂其中完成了她高考的最后一舞。
半个月速学完成高考,你已经很棒了孩子,徐郁青微微笑着安慰自己道。
监考老师清点完试卷宣布考生可以离场,压抑了三天的气氛骤然升到了顶峰。不管答题的过程是否艰难曲折,不管之后的结果是否合乎心意,但这一刻大家心里还是涌起了久违的轻松和畅快。
徐郁青的座位在最后,她收拾完东西一路往前走。大部分考生都没着急离开,围坐在一起攀扯闲谈。
“我来城里这几天花了好多钱,城里的东西什么都新鲜。”
“等以后留在城里上大学,看你还新不新鲜。”
“我报了外省的学校,不想留在家里了。”
“我娘说会在村口等我,我得先走了。”
“同学我和你一起,我娘和弟弟在门口。”
徐郁青步履不停也没回头,只侧目扫了一眼,真幼稚。
这么大了还在炫耀家里有人接,又不是上幼儿园。
校门外的人比前两天多了一倍,李执今天换了衣服,她远远找了好半天都没瞧见。
这没用的东西,今天穿的什么颜色来着,徐郁青身处人群之中难免有些烦躁。
她不想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就站在了李执常等的那颗树荫下,身旁都是各家老小吵吵嚷嚷。
徐郁青被迫听了个全套。
无非是他的孩子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好,一定会有个好前程云云。
真乐观啊,徐郁青笑笑,但愿吧。
嘟嘟——
车喇叭声传来时她正蹲在树下拨拉着根树杈倾听人生百态。这段时日汽车实在少见,她被吓了一跳。
不只是她,众人皆是。
徐郁青扭头看了一眼,排场这么大,有公主太子跟她一个考场吗。
她低下头继续在地上画着火柴人简笔画,别人的高光时刻太耀眼,徐郁青不想做见证者。
直到周遭的环境变安静,一双暗红色的小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里,徐郁青才缓缓抬起头。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徐郁青经常会回想起这个片段。
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她在熙攘人群的寂寞一隅画着无人能懂的儿童画,抱怨着向来准时的李执偏偏今天要迟到。
后来一辆小汽车大张旗鼓地驶来,冲散了夕阳下形单影只的孤寂。
徐郁青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向日葵、松针和她叫不上名字的小白花互相衬托的大捧花束。
再往上。
是杜医生一如既往温柔亲切的面容。
杜医生身后,李执倚靠在车门上,笑容灿烂。
徐郁青闭了下眼睛,不知怎的,眼眶莫名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