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乃懿懿 作品

12. 垃圾

    昭阳的脸噌一下烧起来,全神在抗拒着:“放我下来!”


    檀栾先是呆愣,一向深沉的眼底盈满了少女微微嗔瞪的面容,他嘴角略弯了一下,很快又收抑,依言将她放下,语气依然平稳:“公主小心。”


    她正身站定后,心里一股烦躁,也不顾礼仪,径直跺着两只脚,道:“你的贺辞还有多少?快快说完了,本宫还有要事处理。”


    “那么,臣直说最后一句吧。”檀栾复行一礼,抬高半寸眼帘,轻声说道,“恭祝公主殿下,仙寿恒昌,芳龄永继,日月同辉,福慧无疆。”


    ……


    昭阳把身体泡进一池铺满牡丹花瓣的温泉水中,却翘起一截玉白的脚丫,露出脚心窝,两手拼命地抓抓抓,发出“刺棱刺棱”的声音。


    她哀嚎:“好——痒——啊——”


    “哎呀,可别抓了!”云栽示意金缕和玉棱齐拦住昭阳,然后抱起她的脚心窝,仔细地瞧了一瞧,“您身上没有虫子,倒是脚心有一道血印,八成是让葎草进了您的靴子啦!”


    珠颗和翠翘在一旁蹲着,扒拉那一堆被昭阳换下来的男装,翠翘举起靴子抖啊抖啊,掉下一块绿油油的掌状叶片来,大喊:“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葎草!”


    昭阳挣扎了两下:“云栽你快松开,我好痒,我怕我不小心踹到你!”


    云栽依然牢牢固定着昭阳的脚丫,似乎觉得有趣,也不讲究语气了:“叫你直接抓还得了?葎草遍体生着毛刺,扎进皮肉就留在里头了,所以你才会痒得难受。你越抓它,它就陷得越深了。只有用药膏,才能解痒。”


    说着,她扬头向一边呼唤,“露种,露种!药匣子取过来没有?”


    “来了来了!”露种一会儿就取来一个玳瑁螺钿匣子,里面盛着一排白玉管子,飘散出药物的清苦香气。


    云栽翻看着白玉管子,每一根管子都用金丝细细镶着药物名字,从中挑选了一根:“举着灯!”


    露种把一盏小灯高高举起。


    云栽对着昭阳的脚丫,啪一下将药膏糊了上去……一种沁凉沁凉的痒痒的感觉,非常舒服。糊上药膏之后,云栽又找来一幅干净的白绫,给她包缠起来。


    昭阳靠在温泉里头,死死地扒住温泉边缘,好让自己不滑进水里,脸上叫水汽一蒸,愈发红彤彤的:“好了没啊?”


    “好了,你就这么晾着脚泡一会儿吧。”云栽和露种各自收拾东西,两腮含着笑容,“可别睡着了,晚上还有夜宴呢,不过到时候我们会进来叫醒你的。好好的正日子,跑出去撒什么欢!”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临走前撂下一句:“金缕,玉棱,你们留下来看着公主,别又让她跑了!”


    被点名的两个宫女应了一声:“是。”


    昭阳瘫着两手吊在温泉池里,头朝后一倒,恨恨道:“刁奴欺主!”


    金缕湛然一笑:“公主别生气了,我们一早就挑了几件有趣的贺礼,喊人搬了进来给你解闷呢。”


    一件是玉石葡萄盆景,红玛瑙,紫水晶,黄蜡石,粉的绿的岫玉,果实累累,晶莹鲜艳,枝干苍穹,葱葱茏茏,寓意富贵吉祥,多姿多彩。虽都不是名贵玉石,但创意新巧,一串一串,璀璨琳琅,煞是好看。


    一件是小型的神仙宫阙,共有五层,金碧辉煌。金的是琉璃瓦行,碧的是额枋、斗拱上的彩画,梁柱全部漆成朱红,正中是一重重楼台、殿宇,廊庑串连。里头摆设着绛纱障,苍玉炉,琪花瑶草,宝树金莲。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整体由榫卯拼接,巍巍矗矗,十分堂皇。


    最后一件,是整二十二群仙祝寿的人偶,皆用丝绢扎作。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发髻都是镂空的,一环一环的漆黑,异常灵动飞扬,是真正的“云髻雾鬟”。衣服颜色有石榴红,银红,蟹壳青,鹅黄,石绿,月白,宝蓝,沉香色,藕荷色,或手擎花卉松竹制成的华盖,或手捧仙桃,或手举灵芝,或手托宝瓶,或手执玉镜,或手持磬、箫、筝、笛等乐器,裙裾上绣着蝴蝶、蝙蝠,丹顶鹤、梅花鹿。个个形状鲜明,面目生动,有趣得很。


    昭阳定睛看着最后那份贺礼,一个仙女擎着五色牡丹华盖,一个仙女举着翠色竹枝华盖,牡丹重葩绣囊,竹枝叶细枝劲,都精美雅致到了极点,不禁咂舌:“难为人工做得出来!”


    玉棱道:“公主瞧瞧那宫阙,再瞧瞧那仙女绢人,大小是不是正合适?到时候我们把仙女陈列进去,不知道多好玩呢!”


    昭阳啧啧称赞:“确实新奇别致,不枉我从上林苑拔了那么多花做赏礼。”


    人所皆知,太平公主大事搜求珍奇牡丹,移植上林苑,层层种养,充满广厦五楹。对于牡丹不惜重金收购,且令属下多方罗致,其收藏之富,可谓空前绝后。


    她想她侍弄牡丹多么精心,从前都是独占春色,不许他人偷窥一二,如今却将牡丹分发出去,也算是将春色播散人间,为她李唐挣一个好名声吧。


    昭阳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金缕玉棱说话,渐渐就睡着了过去,没睡多久,又让金缕玉棱叫醒了。她被裹进一件丝制长袍,送到惯常梳妆的西偏殿,翠翘和珠颗一早在这儿等着了。


    翠翘打散她的男式发髻,先拿一把银梁小竹篦把她的头发细细地篦过一遍,珠颗则手持一个黄铜小矬子,给她磨着十只手指上的指甲。在做这些工夫的时候,她们聊起了早上的事情——“公主,您不知道,檀郎一走进来,整个广场的人都看得呆了!”


    昭阳打了个哈欠:“啊,那他有没有单独跟谁说话?”


    翠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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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颗对视一眼,觉得好笑,她们都以为公主多少是有点吃醋了。


    一旁给莲花博山炉添加香料的玉棱插嘴道:“没呢,说也奇怪,檀郎下了廊道,人还没走到广场,就不知叫谁招走了,一直等到吉时快过去了,他才现身的。”


    昭阳霎时睁开眼,警醒道:“那个招走他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们都没看见,似乎是在一个死角里。”


    昭阳陷入沉思:“说起来,今天谢般来赴宴了吗?就是谢相家的四小姐,瘦瘦的,你们可能有点面生。”


    珠颗老实道:“我不认识人,而且,隔着珠帘也不好看清。”


    翠翘将细密的篦齿在昭阳的长发里一划到底,闻言立即道:“谢家只来了两位小姐,就是嫡出的三小姐和五小姐,穿着纱罗裙子的,诶,我们还偷偷讨论她们的裙子好看呢!”


    珠颗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她们两个一上来就暗示我把云栽姐姐她们屏退了,接着跟我说,要我为她们做主什么的……”她幽怨地看了昭阳一眼,“其实是让公主你给她们做主啦!可我听不懂,我就含糊过去了。”


    “做什么主?”昭阳十分疑惑。


    “她们说得很隐晦,我想只有你本人才清楚了,就想着等你回来告诉你,结果你也不清楚,那我更不可能清楚了!”珠颗人总是迷迷糊糊的,口齿却十分伶俐,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说完她也矬完了指甲,就把那黄铜小矬子咚的一声抛回匣子里。


    这时候,云栽和露种各自捧着一个紫檀大盘进来了,里面盛放着昭阳今夜要穿的衣裳首饰。


    昭阳就披着一脊背的漆黑长发站起来,由她们替她穿起了珠襦、月帔、金泥簇碟裙,复又坐下。翠翘把篦子换成梳子,给她盘结成一个飞仙髻,又把她的两边长鬓在底部一束,各缀一枚小小蝴蝶儿,人在转身间,蝴蝶的翅膀也索索颤动,越发显得灵媚了。


    云栽和露种蹲在地上为昭阳整理裙裾,昭阳在铜镜里细细端详自己,忍不住把两臂伸开,噗嗤一笑,指点着镜中的自己:“把我打扮得跟仙女儿似的!”


    众宫女们嘁嘁喳喳:“还差上妆呢,上完妆你就是真正的仙女了!”


    当夜,公主一进殿堂,登时满座的焰火、光灯、宝珠都失了颜色。她缓缓地上步,一簇簇蝴蝶就从裙裾飞起,仿佛天地都摇曳了一下。


    彼时,她正听见她的父皇在侃侃而谈:“我儿今年送了移春槛?哈哈哈,春这个字好啊!好酒普遍以春字为名。郢州之富水春,荥阳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冻春,剑南之烧春。什么?移春槛是种花的?哈哈哈,花也好啊!采凤李花,酿换骨醪;采桂花,酿桂花醑;捣碎了莲花,可以制碧芳酒,百花糅合,又可制瑞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