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与京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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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31章不愿意见她和别的男人站……


    没等她多想,家中门被人敲响,她去开门,来人是Brian和奢侈品牌她熟悉的一位sA。


    Brian一大早抱着一堆衣服笑着和她打招呼:“早啊,太太。”


    温晚宜:“你早。”


    “你昨晚生病到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好些吗。”


    “嗯,好多了,昨晚谢谢你帮我给江叙深发消息。”


    “不客气,咱们总裁啊,那可是着急得很呢。”


    Brian一只脚迈进家里,也夸张语气说道:“刚得知消息,马不停蹄从AiiB赶过来,会都顾不上开了。”


    温晚宜只知道他从会议上过来,却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正准备问问具体情况,却见江叙深刚从书房出来。


    刚刚笔记本鼠标没有拿,他来餐桌上拿东西,见到门口的人也熟视无睹,淡漠得如同没看见。


    Brian精神抖擞一下,吓得一下不敢说话了,也悄悄给温晚宜递视线。


    “江总怎么在家?”


    “他一直都在,今早没有去公司。”


    Brian长吁一口气,他还以为江叙深这会儿该去公司了。


    八卦的话也没敢太怎么说,他只是要人把后面那批衣服也拿进,自己则抱着最喜欢的那几套,说:“这都是江总亲自挑的,太太,您在家,今天正好来挑挑选选,看看喜欢什么样,我下次再叫sA拿货也有个具体品类示例。”


    温晚宜正视起眼前这些衣物,问:“这些是江叙深亲自挑的吗?”


    “对啊,江总昨晚要我给您准备的。”


    说了一半又怕江叙深听见,压低了声音。


    “江总好关心您呢,我还以为他有哪里惹到您想买东西哄您,现在看啊,这就是日常罢了。”


    温晚宜望着Brian在衣帽间清点数目,还有那一堆她在大牌店才会见的衣服,各种品类他都有叫人拿来一些。


    而且全都是些高定,春夏新款系列。


    有些她才看过网上服装秀,上了秀但想买都没处买的。


    温晚宜原来才不是这个消费水平,跟着江叙深,消费水准都得升级了。


    照这样下去,她得想到时候婚约结束她得欠他多少人情。


    也知道江叙深不在意那个,温晚宜只在衣帽间看了一会儿,之后端着手里热水杯抿了口-


    早晨八点半。


    温晚宜换了衣服紧赶慢赶去了理深。


    刚去办公室,大家在工位上面色不佳,即使是还没到开市的九点前,整个氛围也都略低沉,像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


    领导办公室里张总在说着什么,文件还摔了两叠。


    林澜就在其中挨着说。


    温晚宜拉开办公椅,也问旁边何莉:“怎么了,这是又出什么事。”


    何莉本来对着自己屏幕在出神,听到她声音惊讶一下:“你来了。”


    “对。”


    “昨晚谭妙菱不是说你生病了吗,歇一晚就过来了?”


    “今早好了一些,再说工作上的事情也歇不下。”


    “害。”何莉:“你这请了假都还能专程过来一趟公司的,也是狠人。”


    温晚宜坐下,也把自己带的一份豆浆递给她,问:“我只来待两小时,因为原本是请了假的,办公室怎么了,张总在生什么气?”


    “唉,还不是辉呈资本,你知道他们算是我们亚洲的新锐pe了,可是惠霞能源的这个项目,客方临时撤资,那还是张总看中的核心项目,他年前就保证过会完成拟募资7亿港元,现在倒好,这边很多计划都要变动。”


    温晚宜知道这个项目,她也协助过项目的材料准备。


    撤资原因有很多。


    市场变化,或是竞对报价,再或者是内部权力斗争。


    这很突发,可辉呈资本不一样,那是张理那边巩固多年的人脉,这次项目也是板上钉钉,中途出了岔子,领导自然是发大脾气。


    这次撤资原因主要是辉呈那边自身家族内斗加继承纠纷。


    再接着,大概也是评估过许多数据相关临时做了决定。


    听了这则消息之后的温晚宜,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工位上一边处理昨晚的事务遗留,再接着去搜了辉呈相关的资本构成。


    在其中的关系链里,她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打开了陆承宣的聊天框:[邰芫华,认识这名字么?]


    陆承宣那小子的消息向来回得快:[我兄弟前前前女友,他去澳洲留学时认识的大小姐。咋了?]


    温晚宜闭了闭眼。


    稍微缓过昨晚生病,这会儿才退烧后微微滞后的迟缓感。


    她:[她不是辉呈银行老总的千金女儿吗。我们项目资本方撤资,跟她有关。]


    陆承宣:[嘿嘿。]


    陆承宣:[你今天找哥干嘛,就为了问这个?这么多天不回个消息的,干儿子什么情况了我也不知道,就来套消息啊。]


    温晚宜:[别白瞎。直接说。]


    陆承宣早习惯了温晚宜的直接,也说了知道的:[辉呈银行的老总女儿,也是我兄弟前前前女友,但那也是我们大学时的事了哈,现在人家可是圈里首屈一指的财阀千金,手里资本不知道多少的,咱们可比不上。]


    温晚宜本想问问有没有联系方式。


    还没说出,办公室门打开,一身职业套裙的林澜从中走出。


    即使经历了张理那么大一番脾气发火,女人此刻面上也半点不表现,沉得下气,处变不惊,也是她本身的人际魅力之一。


    温晚宜有眼力见地拿着自己打印好的资料送上去。


    “澜姐。”


    林澜本在想事情,突然过来个人还惊讶了下。


    定睛一看,瞧见是温晚宜,神色也放松下来:“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昨天不是发烧请假么。”


    温晚宜:“还有工作遗留,也过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事情。”


    林澜挑着眸:“你这发了烧,也还专程过来,没什么事吧。”


    温晚宜:“没事,都是小情况,我已经好差不多了,澜姐,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尽管吩咐我。”


    林澜拐了个弯,刚巧走过刚刚的办公区到了电梯前。


    看着身旁做事伶俐而谈吐涵养,特别是有一张漂亮面孔的女人,心头刚刚还浮躁的情绪一扫而空,无端地平和了些。


    “小温,你来了也有几个月,跟着我也做了一些事情。这次澜姐是真有事想交代给你。”


    林澜要交代的事情,其实温晚宜一开始就稍稍有一些心理准备。


    “这次辉呈撤资突然,但还没有完全下决断,我们这边除了何莉,你是我最看好的,抽空联系一下,看看目标客户还能不能挽回。”


    关键客户反悔,理深肯定是得找人去“挽回”。


    这个过程如何不重要,肯定是得去,起码得有个人收场子,收得好或不好,流程要走,再者,后续的一些事宜有个人扛担子,领导也能看出一个人工作能力。


    这事要换一个人身上该有压力了。


    到温晚宜身上,她觉得和她这段时间忙的事宜比起来不算什么。


    她说:“辉呈资本这次撤资,是因为竞对报价么。”


    林澜:“主要还是资本内部的一些斗争,赞同投资的少东家邰温书的伯伯,也就是辉呈二股东,联合其他Lp施压撤资,主要还是看中了相同定位的澳蓝证券。”


    差不多了解了原委,温晚宜点点头:“我了解了。”


    除去她本身要忙的事务,这起事项也就短暂压在了温晚宜的肩头。


    她才约好这周五的产检,医院的医生也给她发过了消息。


    这次就是个最简单的检查,是温晚宜有时候不确定自己肚子里宝宝的动静,就老想着去医院看看,确定宝宝是健康正常的才放得下心。


    在这之前,她又稍稍加班了两个夜晚,主要是对辉呈资本的主要人事结构做一个基本背调。


    差不多了解了这次事项原委及客方的人际关系。


    她给陆承宣打了电话,要他帮忙组局让两人能见一见。想见到辉呈的少东家邰温书是不可能了,人家这位置此刻是只见md的,但要她们总裁出山多不容易,张理平常日理万机,那天发过脾气之后就表示只要底下人去解决,他一概不会出面。


    而温晚宜,这边担子就重了。


    因为理深这边所有人都认为,辉呈的挽回是必不可能。


    林澜要她出马不过是走个流程,其他人对这事都是旁观看戏的态度,也除了她们要为事务奔波忙碌的打工人。


    她还是通过陆承宣的关系才稍稍了解到那边的邰家千金邰芫华,知道她也是这次投资的实际决策人。


    且,她跟对方有同年的留学经历。


    温晚宜想着,通过约那位千金出来,再就是约她哥哥。


    大家坐一起吃个饭,谈谈事情。


    可这个过程也不会很容易,首先就是人家为什么要跟她约?她的身份地位让人值得么。温晚宜到这里只能稍稍动用了自己的一定地位和人际关系,她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要他让管家以自己温氏股东会成员的身份,去主动做了个情。


    收到她电话的温高峯起初是有点不敢置信,之后劈头盖脸给她一顿说。


    “你还知道找爸爸有事呢?什么事,还要动温家的面子,你说。”


    温晚宜:“我工作方面有事。”


    温高峯:“你那个破工作,一个月月薪才多少的,还不如直接辞职了回家,温家不是养不起你。”


    温晚宜:“我月薪是比不过您公司,起码养得起自己。您别废话,话我是跟李管家说的,您要横插一手给我回电话过来,那就帮我办好了。”


    温晚宜虽说跟温高峯经常性吵架,但确实是很少打电话拜托什么。


    更何况这不算是拜托,她手里有温氏股份,提出这个要求是再正常不过。


    温高峯也忍了忍,转换语气:“找你老爸办事,还不如直接跟我软点语气说话,我指不定直接帮你把事情办好了。”


    “不需要。”


    电话里,父女两人氛围稍稍沉寂一会儿。


    温高峯沉默两秒才提起话茬:“晚宜,不是爸爸多管闲事,你妹妹之前说在医院看到你,你也说你怀孕的事,我之前太忙没时间问你,现在也好好问问你。你结婚的人到底是谁,孩子又怀的谁的?”


    他最近听熟人说的才知道,温晚宜结婚了,还带了人去她外婆家见长辈。


    可这事,他一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温晚宜没提过。


    他不止觉得脸上无光,有时候静下心想一想,人到这把年纪跟女儿关系处得这么差,他也有一些原因。


    温晚宜以为等不到父亲的询问了。


    他在这时候突然提起,她下意识沉默一下,不知要不要告诉他。


    “你那天提股份,爸爸是有点生气,因为股份这事我们都是不随便提的,哪怕一家人也不可以。你妹妹,她想去那个哥大,这也是爸爸的一时兴起,你不想,那爸爸也就不安排了,你好好和我说说,你是不是真结婚了,那个对象到底是谁?”


    温晚宜知道她爸多少会听到风声。


    她和江叙深互见了长辈,这段时间又有些私人上的安排,更别说上次她妹妹那件事。


    温高峯多少能猜出来。


    温晚宜问:“爸,您问我,是真的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想关心我这个女儿。还是说,你是为了你另一个女儿,为了对方的前途才跟我低头才虚与委蛇?”


    要是曾经,温高峯怕是又得说了。


    什么虚与委蛇,学了两天学问来她爸这儿说话这么文绉绉。


    他们之间很多矛盾也来自于双方讲话太针锋相对,太不会表达爱。


    可现在时节不一样,大家身份在变,想法也不一样。


    温高峯喉管稍顿一下,说:“晚宜,爸做到今天这地步,是有些我自己没做好的,但是你相信你爸爸,那肯定还是想着你,期望着有一天我们之间能和和睦睦,你爸爸也享享儿孙那天伦之乐啊……”


    温晚宜不想再和他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那没有任何动静的桌面。


    温晚宜思绪短暂从紧急工作中走出,坐在自己沙发上从落地窗内看了看外面。


    呼吸稍缓,好像短暂把刚刚的对话从脑子里剔除出去。


    今晚本来和江叙深约好了吃晚饭,她这两天太忙,跟他说过两人大概见不了,他也理解,表示了让她多休息,再接着,他自己也有个人行程。


    本来和江叙深说好今晚她会休息。


    但温晚宜看看消息,觉得今天她是闲不下去。


    陆承宣的人脉很有用,邰芫华的饭局很快约好,也只看今晚邰温书会不会来,这兄妹俩在圈子里名声也胜,都是讲礼性格好的豪门少爷千金。


    温晚宜知道见面可能仅此一次。


    在休息和加班去饭局之间,她只一秒做好决定,她要去见这个客户-


    初循微云,京北数一数二的融合菜系餐馆。


    店主是圈内人,开店也不为盈利,只为情调,所以有很多京北富贵人家时常来用餐,不知为店内每月换新的菜单,也是赏赏京北庭院风光。


    温晚宜在陆承宣的一路引荐下往内,陆承宣和她介绍:“这店可是我千挑万选的,一般人订不到位,我是花了大价钱给你找熟人,人家破格给安排的包间。这面子到位吧?”


    温晚宜穿过廊檐,只看庭院内清透的池塘,里面游着成色上好的红白锦鲤。


    她说:“谢了,回头这账算我头上。”


    “这有什么,你也难约上,我就当咱俩吃个饭了。”


    去了包间,陆承宣给她安排了座,又给她倒水:“都怀胎几月了,多注意点。”


    温晚宜端坐,手下意识抚在小腹上,过了这么段时间,她小腹也稍稍有些凸起。


    穿稍微紧身点的衣服都能突显出来,她以手轻轻抚了抚:“孕期情况还好,你别担心。”


    两人聊着,很快也说到那邰家兄妹的身上。


    陆承宣道:“那个邰温书,原来和我小学同学,不过比我大几级。圈子里名声也还好,就是权力有点受他叔叔限制,他妹就不用提了,一傲慢大小姐,但遇了你,肯定要给几分面子,你一会儿就正常聊,能谈好你事情算好,谈不好,也当交朋友。”


    “嗯,我知道。”


    另一侧,顾苑牵着儿子严子瑜慢慢走进那更为宽敞也舒适的包间,温柔的语气哄着儿子:“宝贝,咱们是不是要先洗手啊,让你大哥哥带你去洗手,然后咱们再来吃饭好不好?”


    严子瑜六岁的年纪,个头却比同龄人高许多。


    眉眼和江叙深没有太多相像,却也是个小帅伙子。


    严子瑜点点头。


    江叙深也和母亲说:“你先在这坐,我带他去洗手间。”


    顾苑点头:“那你媳妇,是不是今晚真不来了?”


    江叙深本想着周末和温晚宜一同跟母亲见,但她太忙,他这边时间也难抽出来。


    为尊重温晚宜,他也是想着自己先和母亲接洽一下,看看情况,好不好的也之后再说。


    “她在家陪外婆,加之工作也忙,说过下次再聚,今晚你和严子瑜吃好就行。”


    “噢。”顾苑想了想,其实听江叙深这么说,想不出那女人的样子。


    不过,他能这么护着,话里话外不透自己媳妇那半点形象。能把话说这么圆满,看来也是挑不出错处了。


    “好,那就下次,妈妈也只是想见见她,这也关心关心你们。我先点菜,你们过去。”


    顾苑点好了菜,很快江叙深带着严子瑜洗完了手过来,严子瑜一坐到位置上就止不住的兴奋,说:“哥哥,妈妈总是和我提起你,说你有多优秀,当时的成绩有多好,我也好高兴啊,今天终于见到了大哥哥。”


    江叙深上次和这弟弟见也是三年前。


    那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不点。


    一眨眼,变成长这么高的小伙子。


    江叙深说:“那你也好好学习,去了小学争取考进前一二名,不让妈妈失望。”


    “嗯嗯,妈妈给我请了好多辅导老师,这是我做的一年级作业,你看看呀,这还是我提前练习的呢。”


    小孩还没上小学,却写得一手好字,作业本也是干干净净有条不紊。


    江叙深看了眼,又瞥向顾苑看着自己儿子那欣喜满意的表情。


    所有心绪藏进了眼神里,他只道:“很好。”


    让儿子展示完,顾苑心头的满意劲也放下来,用开水烫了烫茶具,也说:“你呢,也和我说说你那位妻子吧,这么快结婚,是不是遇到了特别好的人,她特别让你心动?否则,你怎么会闪婚呢。”


    年前见面还说过,他这辈子也不会结婚。


    家中长辈催几趟,在他那里从不会得到回应。


    可转眼,他就领证了。


    而且,还这么护着对方。


    提起自己的事,江叙深心里那点和母亲之间的疏离没变,他下意识还是不太想提自己的近况。


    可想到温晚宜,心绪也不自觉放柔软些,面对自己母亲,他第一次没有了曾经面对他们的那种避让。


    “她是个很好的人,很柔情,能打动人。”


    跟母亲提起她,他再没有用那种夸赞的优点,只是说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我很喜欢她,也很动心,只是夫妻之间需要尊重,也需要克制。总之,我和她是认真的。”江叙深大致介绍了温晚宜,也讲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加之她心头对外婆和妈妈的那种眷念,话语间的描述甚至打动了顾苑,引得她认真听了听。这还是他们母子多年以来,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听他讲话。


    江叙深说完了,也第一次谈起近段时间他的行程:“我想的是这段时间工作就先放松一些,主要是照顾她的感受,及其她孕期其他的事情,再就是到预产期,给她换个新房子,安置猫猫狗狗,还有宝宝。”


    顾苑认真地看着他,头一回见自己儿子面上有那样真情的表现。


    提起温晚宜,也明显多了耐心,多了柔情,是真的感情。


    顾苑甚至是不仅仅对那个女孩感兴趣了,她更多的,是感谢对方。弥补了自己没能给江叙深的,给了他那么多真实感受。


    “我很喜欢你们之间那种互相尊重包容的观念,夫妻之间就是该这样。我当初就是和你爸……”


    说到这,顾苑稍加停顿。


    她知道江叙深不爱听她提他父亲,因为两人年轻时经常有争吵。


    “妈妈只希望你不要怪我,这么多年来,大家总有自己的苦衷,妈妈去新家庭不是我想的,抛下你也不是没原因的,那原因不在你,是我和你爸爸,我们当初年轻时没走对路,后面才各自走上正轨,妈妈真的希望你理解我,不要怪我。”


    这么多年,没法说不怪。


    年轻时肯定怪。


    只是现在江叙深思想改变了。


    他说:“没法理解。”


    顾苑眼眸微微变化。


    他说:“不能理解您为了拼二胎,为了给严叔叔家里留下那个一儿半女,冒着生命危险去手术台的事情。”


    顾苑神色稍加动荡。


    她不知是愧疚还是高兴。


    愧疚这些年对他亏欠,母子终于有一天能坐在一起说话,还是高兴他终于有一天跟自己敞开心扉,说了这样的心里话。


    江叙深:“如果不是温晚宜,我不会主动和您来说这些话。”


    顾苑说:“叙深。”


    江叙深:“希望您家庭美满幸福,我的小家这里不用您顾,但是,长辈基本的分寸礼仪要做到。”


    顾苑真的好奇是怎样的女孩子能让自己儿子改变那么多。


    可江叙深很快来了电话,他起身出去接电话,也是此刻菜才真正上上来,顾苑望着那满桌的菜肴,却第一次没了话讲。


    书香氛围拉满的走廊内,侍者时而经过,江叙深接了电话短暂站那儿听人讲,视线无意朝别的包间门瞥去。


    也是从虚掩着的包间门内,他看见了里面熟悉的人。


    包间内,温晚宜才就来意给邰家兄妹做了简单介绍。


    邰温书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人,戴着眼镜略显清瘦,邰芫华说是傲慢,整个饭局其实也是听邰温书说,这次撤资事宜,他们是有些偏见存在,起初来了饭局看到温晚宜还有些不明白来意,直到提了工作的事情,他也明白,是理深为了撤资的事情而来。


    邰温书说:“这次撤资,确实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们没有直接决策权。”


    但温晚宜来时都差不多了解了,辉呈目前就是由少东家邰温书及其妹妹邰芫华决策,顶多就是他们的二股东从中作梗,一些内外部利益交错在一起,影响了决断。


    “邰总,澳蓝证券不一定就比我们优质,您大概是被他们的什么优势所吸引?”


    邰温书:“我也告诉你吧,辉呈资金流有些紧凑,我们股东会有些其他想法。澳蓝承诺过,可以帮辉呈协调部分份额上市首日卖出70%。”


    “那不知道,您是否签署了他们的认购协议?”


    邰温书想了想:“合同还没拟,我们也只是在商讨。”


    那温晚宜差不多能理解张理为什么会在办公室发那么大脾气,对方信任其他公司,从而放弃理深,但稍稍了解过对家证券后就会知道,这实属不该。


    “邰总,不是我僭越自吹自擂,这次项目我们的联系保荐人是中金和高盛,他们的分销能力想必您也懂,再者,澳蓝在去年的基金项目上爆过雷,这是我整理出的资料,加之,他们原来操作的“蓝天能源”ipo估值虚高,实际上应该达不到给您承诺的数值。”


    温晚宜这两天加班就是加班加点查资料,做尽调。找同行公司的履历,包括分析各项事务细节,她才从中看出一些蹊跷。


    一直不理解辉呈怎会在关键时期选择对家。


    现在理解了,是少东家初出茅庐,被二股东蒙蔽,这事情,要不是圈内熟人,也该被所谓的虚高利润骗去。


    邰温书现在没时间细看,但感受到温晚宜的认真,也从女人手里接过文书,大致瞟一眼。


    所有规格,数目,清晰一目了然,甚至是对比分析。


    他做事业向来认真,头一回也碰到这样较真的人,自然下意识给了耐心。


    “这是你今晚做的么?”


    “不,差不多是三天。”温晚宜:“这次您想撤资,我们md也很焦心,在办公室殚精竭虑,他特别在意您那边的态度。这才派我来商讨,我也是考虑到您的身位,特意找了朋友想和您好好谈,约在这家餐厅,要是平常,我这样的消费怕是够不上。”


    邰温书轻轻笑了笑,看眼前真诚而又稍显圆滑的女人。


    也不自觉多加欣赏的眼光看她。


    “你来了理深多久?”


    “不到半年。”


    “不到半年,张理底下有你这样的职员,是他的福气。”这才是真正的初出茅庐,邰温书在她身上有些看到了刚接手公司的自己,老股东涉权,他要争斗,要做决策,难免下了错误的决策。


    看到温晚宜这样不卑不亢,愿意保持诚心来和自己谈。


    他没有因为对方是实习生就轻看她。


    “你很有诚意,这份文件我回头会仔细看看的,然后给你答复。”


    邰温书给了手机界面给她:“你加我个微信,回头回你消息。”


    温晚宜没想对方这么好说话,也同意了,连忙扫上:“好的。”


    话说着,菜也上了上来,邰温书要她多吃,但紧接着,他那边也来电话。今天这场饭局本就是抽空才约上,如果不是陆家少爷的面子,邰温书怕是不会来。


    但也正是这前面的烟雾弹打得好,他今天心情颇好,一开始给温晚宜设定了很高的身价。


    临走前他说:“我有事,你们吃。”


    旁边邰芫华也道:“哥,我跟你一块走。”


    两人要走,温晚宜自是出去送,一直沿走廊往那头走,温晚宜也说:“希望您回去好好看看这份文件,理深诚意合作,工作方面也从未出过事故,希望您可以慎重,选择稳妥。”


    邰温书:“好。”


    温晚宜将其要送下楼梯,只是一拐角,转头碰到江叙深。


    男人好似也是中途从包间离席出来,陡然在这儿瞧见他,温晚宜有点惊讶。


    “你。”


    江叙深:“和母亲吃饭,在那边包间。”


    温晚宜了然,说:“我谈事情。”


    江叙深往那边瞥了眼,看到走廊那头和邰温书说话的陆承宣,以及他们身后的女性。


    他当然知道,半小时前看到她在这谈事情就发现了。


    “不是说在家休息么。”


    温晚宜:“本来是这样决定,临时有饭局。”


    江叙深其实知道,看得出来她是临时出来的,也知道这场饭局重要。


    邰温书过来才看见江叙深,身型微微一顿,自然知道江叙深的身份。


    原高盛前掌门人,现在也是圈内数一数二的资本人物,当初辉呈会选择和理深合作,正是因为其华尔街的名声,也知道江叙深和理深千丝万缕的联系,才会信任。


    只是从没想过和他见面的。


    邰温书连忙说:“江总。”


    江叙深也淡淡颔首:“邰总。”


    邰温书看看他俩:“江总和温小姐……”


    江叙深:“原来私人挺熟的。”


    就是这么一说,邰温书听闻,打量温晚宜的视线更是浓重。


    另一方面,多少对她更放心,江叙深虽说不直接管辖理深分部的事情,但能得他青眼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我刚刚正好和温小姐谈到事情,江总现在有没有空,我们去开个包间?”


    如果是江叙深,邰温书可以把手头事推了。


    毕竟和他吃饭机会不多。


    “不了。”江叙深态度淡薄:“这边有家事,在和家人聚。”


    “哦,了解了,那我就先走?”


    “嗯。”江叙深:“你慢行。”


    温晚宜连忙过去送客户,直到把客户送走了,这也才紧赶慢赶又往回走,往刚刚的包间走去,江叙深没进去,仍旧站在那儿等她。


    温晚宜也走过去问:“你吃过了么?”


    江叙深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我的感受了。温晚宜,你还记得我是你丈夫么。”


    温晚宜:“……”


    她无言以对。


    在意他感受和他是她丈夫,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么。


    她说:“那个是我客户,这项目差点黄,实在没办法。”


    江叙深回了句知道。他当然知道,看到对方面孔就知道对方是谁。


    刚刚其实也想过要不要替她出声,但大致听了听,她的工作流程也挺对,他怕他进去直接影响了她工作,也就没干涉。


    江叙深说:“我母亲正好也在包间,我们在聚,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温晚宜刚刚正好没吃,也就答应了他。


    同他去过包间里,桌上的菜肴没有动多少。


    她正好也饿了。


    只是没瞧见包房的其他人,她坐下说:“你们到了多久?”


    “没多久。”江叙深和侍者说,又加了几道温晚宜适宜吃的。


    菜单还给别人后,他问:“身体好了?”


    “好差不多了。”


    “见客喝酒了么。”


    “没有,是客户喝的,我没有喝。”


    温晚宜:“邰温书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他不会有劝酒这种腌臜事。”


    听到她这样形容别的男人。


    江叙深头一次觉得心里有种形容不出但又道不明的情绪酝酿。


    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但不怎么好。


    顾苑洗了手进来,也早知道温晚宜今晚恰好在这,没询问她不是本来在家,擦干手后笑着过去握手:“这还真是巧,晚宜,你好,我是叙深的母亲,顾苑。”


    温晚宜早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过这一刻来这样突然。


    她连忙站起,客客气气和对方握手:“阿姨。”


    她知道江叙深母亲是目前京北文化交流协会的会长,身份尊贵。


    她道:“老早听过叙深说您,今天终于见到了。”


    单是第一眼,温晚宜入目给人的感觉是很浸润的舒适,不会太过阿谀奉承,但也不会过于柔软。


    那张面孔明眸皓齿,又同时兼顾知书达理的韵味。


    起码站在母亲的视角,她对这儿媳的模样挺满意。


    “这是我小儿子,严子瑜,叙深应该也和你说过。”


    顾苑注意力落到身旁的小不点男孩身上。


    严子瑜头一回见嫂子,略微害羞,躲妈妈身后不敢出来。


    温晚宜笑了下,回了句好可爱,之后下意识看江叙深,却见男人头一次在这样的场合话这样少。


    她想了想刚刚的事情,又回味自己说过的每句话。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江叙深或许是吃醋了。


    第32章 第32章“抱紧点。”


    “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刚刚才和叙深吃饭到一半。”顾苑本想加菜,直到服务员进来才发现:“诶,叙深原来加菜了。”


    顾苑在职场打拼那么多年,之后去了文化交流中心,这些年,也在圈子里打出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风格。


    面对温晚宜,端的也是温婉和气的架子。


    她五十多的年龄,面貌又保养得好,看不出有五十。


    相比于她的客气,她的儿子严子瑜算是平常稀松的那个了,趴在桌子上吃东西,啃大排骨,吃到一半还碰了碰自己的小牙。


    顾苑每次目光落到他身上才会真实一些,里面有一些严厉和苛责。


    “妈妈说过多少遍了,吃饭不要趴桌子上,衣领和袖口都脏了,哥哥和嫂嫂都在这儿呢,不讲究啦?”


    可能是有外人在,严子瑜稍稍不好意思了些。


    腼腆笑着坐直,说了句不好意思。


    顾苑视线全程在小儿子身上,满意地笑了笑。


    江叙深在这儿却不怎么坐得下去,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顾苑还想说他今晚怎么这么多电话。


    可看江叙深出去并未拿手机,要说的话也顿在了那儿。


    他这个儿子,多少和她还是不亲。


    温晚宜也注意到了,在意江叙深情绪,坐了会儿和顾苑说一声,在他之后出去。


    “江总。”


    温晚宜走他身后,在江叙深要出去时喊住了他。


    江叙深确实不是打电话,但也有事。


    来时记得车停在了街区外,这个点,说不定车流多,他想去挪车。


    但温晚宜喊他,他立住。


    男人今晚穿的是白色衬衣,配黑西裤在夜幕里显得清冷而颀长,但那身型充满贵气。


    他也看见温晚宜今天的穿搭,浅色法式针织衫上衣搭同色系半身裙,微微掐腰但看不出完整身型。


    头发稍稍弄了小法式卷,也只发尾点缀一下。


    耳上点缀一颗小珍珠,让她看起来更是精致而温柔千金风。


    江叙深还是第一次见她戴耳坠。


    很是好看。


    “怎么了。”


    “你去哪?我陪你。”


    温晚宜刚刚就注意过了,江叙深貌似是有事,顾苑来后也不怎么说话。


    “挪车。”江叙深:“来时Brian好像没有把车停好。”


    “我陪你吧。”温晚宜:“趁着还有精力走得动,免得再待会儿真的有点累了。”


    江叙深看了眼她脚上穿的鞋。


    是香奈儿家的小高跟,她之前说过孕期就不会再穿高跟了,可今晚还是穿了出。


    “怎么没穿平底鞋。”


    “出门随便拿了双。”温晚宜第一句解释是这,但紧接着也稍稍讲实话:“好吧,其实也是因为我第一次外出谈事情,还是独自去谈。哪怕这次事情谈不下来,客方还是要撤资,我想还是尽可能认真一点。”


    说着,像是很骄傲似的,她稍稍抬了抬脚。


    “我可是孕四个月的人了呢,还能穿高跟鞋,怎么样,厉害吧。”


    那小俏皮的样活像给江叙深邀功。


    不知觉也暖了下江叙深心头有些冷硬的地方。


    视线在她白皙娇俏的脸庞上落两秒,他敛眸,又瞧了眼她那双脚。


    温晚宜的脚确实是娇小,脚背也白皙,每次穿高跟走多了轧出压痕就特别明显,偏偏她还不怕,穿过一次吃了痛还总是要穿。


    江叙深本来站那儿像是也在想,之后,没有犹豫,过来将温晚宜打横抱起。


    温晚宜还想着待会儿还得好好地回去见见他母亲,要想话术,还得来跟他对信息,这也是她跟着出来的目的。


    没想到男人走过来手掌扣住她大腿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温晚宜身体悬空下意识低叫了一声,之后手臂条件反射勾住他脖子,可那一秒脸差点跟他贴上,温晚宜又是一阵惊吓。


    “江叙深——”


    “抱紧点。”


    男人声线低冽而沉稳,他目光直视前面,像是完全不为所动,可那低沉声线像什么带有吸引力的弦音,悄然扣入她的心扉。


    她近距离盯着他那张极具张力矜冷的脸庞。


    温晚宜觉得心在跳,却又不仅仅是因为被他抱起来。


    也是因为他这突然磁性的一声。


    温晚宜:“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不怕我直接摔了,我心都要吓死了。”


    江叙深:“我抱你摔倒的几率,不足你穿高跟鞋摔的几率十分之一多。”


    温晚宜鼓了鼓气,有点不服气。


    他这么小看她?真不知道她原来读书那阵又要考试又要去找实习工作,那段时间天天穿着套裙踩高跟鞋怎么过来的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突然。”


    温晚宜窝在他颈窝压低了声:“……地抱我。”


    江叙深没有说话,但他手里的劲稍压实了些,也这么稳妥地抱着他。


    温晚宜安安心心待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以及,被他在路边抱着走的那种尴尬。


    好在这是私房菜馆,这周围也都是些逼仄梧桐小道,除了偶尔两个行人,没有了别人。


    温晚宜静静感受耳边吹过的风,还有他隐约的呼吸。


    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绷着待了一会儿后,她才放松,也认命地伸过一个胳膊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也贴到他硬质的胸前。


    “你觉得,我刚刚在客户那边说话怎么样?”


    “什么,没听清。”


    温晚宜抬起脑袋:“刚刚,邰温书,你不是吃醋吗?”


    江叙深抱着她,瞥了眼她小脸。


    “什么时候。没有。”


    男人声音低沉好像真没有那事。


    温晚宜抿抿唇,也解释:“辉呈突然撤资,澜姐着急坏了,所以她让我来挽回。其实大家都知道成功几率就那么些,我也知道这事挺难的,但是吧,就是憋一口气想完成。”


    话说着,也终于到了他停车的位置,商务轿车的车后门打开,江叙深才是把她抱进了车后座。


    没有提工作上的事情,而是让温晚宜坐好。


    他说:“温晚宜,我帮你换鞋,你不要乱动。”


    他去打开前座车门在前面拿了什么东西,再之后,一个崭新的鞋盒由他拿来。温晚宜稍稍惊讶了下,本以为又是什么奢侈品单鞋,却没想到,精致的鞋盒内放着的只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外穿柔拖鞋。


    温晚宜:“……”


    她实在不敢置信江叙深的车里怎么会放这个。


    “这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怀孕后。”


    “……”


    温晚宜一时不知该无言他竟然在自己车里放女式拖鞋,还是该无言他竟然这么了解自己。


    但今晚穿高跟鞋确实是极限,她脚其实已经有些累,小腿也绷得紧。


    他抱她实属正常,要再不抱,说不定一会儿真摔了。


    温晚宜很自觉地伸出腿,让他换。有了上一次经验,这次男人给她换起鞋动作只更加自如。


    没一会儿,鞋子也换了上去。


    她轻松一口气。


    下地去踩了踩,不止外观好看,这拖鞋脚感还挺舒服。


    温晚宜看了看脚面的白色绒毛,知道也是这个春夏最火的款。


    还挺有眼光。


    “那你说我换了鞋子能去见你母亲么。”


    “可以,她不在意这个。”


    “你跟妈妈见面,有没有提过我?”


    “提过。”


    “阿姨是怎么说我的?”


    试完了鞋,温晚宜也重新回到副驾上,这次系好了安全带,手从底下探到安全带拉过去还不小心碰到江叙深准备开车的手。


    两人手背又轻微相贴。


    温晚宜没注意,江叙深眼眸却悄然深沉了些。


    他没有立马开车,而是细致耐心地和她说话。


    “我和妈妈说了你的家庭,你的背景,还有你曾经的过去。”


    温晚宜保持平常状态平视他眼睛,可不知怎么的,从他眼里好像有一丝看出认真意味。


    “那,妈妈怎么说。”


    “她很认可你。”


    温晚宜轻松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怕,到时候妈妈那边过不去呢,其实你和妈妈关系不好,也不用强行去维系。我们这场婚姻仅牵涉于人前,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一些目的,要是妈妈那边太在意了,回头还不好收场。”


    江叙深今天头一回那么想看她,打量她眼里的神色。


    企图找出一丝,他想看到的那样。


    “仅牵涉于人前,你是这样想的吗?”


    温晚宜一怔,还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不是吗?”


    她还生怕了自己越界。


    当初跟他商谈好,还协定好二人两年一到,甚至不必求同存异。好在江叙深是个人品很好的人,不似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所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可以信任他。


    她甚至觉得,或许两年以后,两个人也可以好好相处。


    “我们当时合同是那样谈的。”


    也不知是不是和妈妈说过的原因。


    这会儿看着温晚宜那张脸,江叙深就始终想不起二人一开始那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刚开始领证的时候,他们说过二人一致对外,一律以这场婚姻为基准。


    甚至两年一到,不必求同存异。


    可是此刻,他慢慢改变了想法。


    不想只是合作伙伴。


    不想只是一致对外。


    想她的笑只是对自己,她的偏爱也只给他。


    他想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江叙深盯着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话怎么说。


    他说:“我跟妈妈说了你的事迹,你的家庭,你很好。不用太过妄自菲薄。”


    “噢,那就好。”


    温晚宜也觉得稍稍有点微妙,但又在意阿姨对她的看法,“那,那那,妈妈怎么说我呢。”


    “妈妈很喜欢你。”


    江叙深:“其实你本身也很讨人喜欢。”


    温晚宜睁着眼睛看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江叙深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说:“江总,您别逗我了,我连跟我爸关系都处不好,是最死对头的人,平常见面了都要拌嘴,今天打电话他还说我,但是,他也关心我了。”


    “你说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我和爸爸之间的恩怨也迟早会变好。”


    “你是不是也这样经历过来的?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话今晚前所未有的多。


    还时不时拿水杯喝水,可能是刚刚在邰温书面前说多了话,又或者是她心里也紧张。


    她身子不自觉往他那儿倾斜过去,手和手肘也贴到他大腿边。在她看来,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举动。男人的西装裤挨着特别有手感和质感,温晚宜只知道这段时间和他关系亲近了,他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他们的关系当然就要亲近。


    越说着,她距离不自觉离他越来越近。


    那女人身上的馨香像侵犯一般突入他的领地。


    获取他的思维。


    江叙深甚至下意识想到那天晚上她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她的唇,她干净清透的脸庞,单是盯着一个人都像是最直白的诱惑。


    江叙深也是静盯了几秒,忽而熄灭了轿车引擎。


    车门打开,他下了车去。


    温晚宜没做好准备,甚至差点歪了,还是扶着把手才坐好。


    “怎么了?”


    “想起有公事,我让Brian来开车。”


    男人声线低冽,可面庞仍旧是平日那样不近人情。


    温晚宜看着他出去,甚至还想着,他是不是还介意着自己夸邰温书。


    还是什么别的事情。


    明天有产检,她还记得,和客户交谈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方面是领导的安排也是她的工作意愿。


    江叙深是尊重她女性意愿的。


    不可能是对她工作有意见。


    但吃醋?


    不可能吧。


    温晚宜独自回了初循,侍者早已经在大门口等着,看见她回来,问:“怎么您一个人?江先生呢。”


    温晚宜:“他暂时有事,客要减一位。”


    “好的。”


    温晚宜独自回了包间,却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


    她打开微信,刚刚通过好友的邰温书给她发了个表情包。


    [小温,你很厉害,文件我今晚会加班加点看的。]


    她说谢谢邰总。


    又退回去看江叙深的微信。


    没有消息。


    打开聊天框看了看,两人的对话也是近段时间他给她的安排,他记录的孕期每周日程,包括孕妇孕期餐食,他都备注得好好的,发给温晚宜被她设置成两人的聊天背景。


    两人从一开始的每月见面到现在的每天都住在一起。


    温晚宜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她想了想,抿唇,给他把备注给改了改。


    3694。


    改成,亲爱的孩子爸。


    又想了想,改成江总。


    最后觉得太客气,还是改回:江叙深。


    他是江叙深,只是那个独特的江叙深。


    她收起手机,起身回头看,顾苑走过来,笑说:“看你刚刚在出神,就没打扰。叙深呢?”


    “他公司有事,先去了,一会儿秘书来送我们回去。”


    “噢,他工作太忙,是这样,你也多体谅一下。”


    “会的。”


    顾苑看了看她面前的茶具,吃着饭,旁边还有一堆文件资料:“你是个很有主见有想法,也愿意为了自己事业梦想打拼的人。”


    温晚宜敛眸,低头,惭愧地笑笑:“没有什么打不打拼,不过是为人生未来有一些依托,说了怕您笑话,人到二十五了,没做出什么成就,反倒还只是个职员。”


    “我在你那个年纪里也是你这样想的。”


    顾苑在她面前坐下,严子瑜去了外面走廊和别的同龄男孩玩。


    她坐在这儿,望着那个小男孩,却像透过对方望谁。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叙深才刚刚出生,几个月,那时候我就出去了,抛下他,为了职场为了事业去奋斗,还和他父亲有了争执。他父亲是希望我一直留在家里的。”


    温晚宜:“那您怎么。”


    “执拗啊。”


    顾苑:“年少轻狂,还是想闯出一番成绩,心不在家里。觉得人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才算事,那时候我也在想,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进步怎么这么慢呢,二十多了,没做出成绩,那个焦虑啊。”


    近距离看女人,虽说容貌上有一些岁月痕迹,但依稀能看出她的魄力。


    温晚宜说:“您已经很优秀了。”


    “是,现在看那时候肯定是,可那时候哪知道。”


    “年轻时候因为这些和江叙深父亲三观不同频,各自锋芒,闹出好多摩擦。后来想通了,事业是做起来了,可心里很孤寂,再回头看,想起二十多岁的年纪,发现原来我想要的其实一直就在身边。”


    顾苑:“现在有了这个小家,和他严叔叔好好的,有一个严子瑜,挺好的。人生到最后,不也只追求那么几个温情时刻。”


    这是长辈。


    她说话时,温晚宜不能太多发表看法,她只充满尊重地聆听着。


    到最后了,顾苑说:“我真的很谢谢你。”


    温晚宜:“谢我?什么。”


    “今天和叙深见面了,跟他聊了好多,他也跟我讲了很多有关你。他真的很喜欢你,一谈论起来话语里就全是你。”顾苑:“谢谢你给了他那么多我没给的陪伴。”


    温晚宜想说,她其实没做什么。


    可就着顾苑的话,她想到了什么。


    顾苑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了个红包出来。


    “给不了太贵重的,叙深也不会让我给,所以就只算这个红包,你收着,算是妈妈的一个心意,后面可能也不能经常关心到你们小家,一定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她的这句自称妈妈。


    虽然带着距离,却令温晚宜心头一惊。


    她盯着眼前红包,伸手慢慢接下。


    心思却不在红包,而是想到了江叙深。


    第33章 第33章指腹轻擦过她唇瓣。……


    “陆承宣,你说,他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因为和江叙深母亲的饭局就那么散了,温晚宜临时又和陆承宣聚。两人在初循微云的隔壁茶室开了个包,温晚宜坐在二楼的临街窗边望着楼下梧桐树下人来人往。


    “刚刚他直接走了,还没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情,是不是对我有些什么意见。”


    陆承宣最近手头上有些紧,刚玩赛车跑废了辆,他老爹把他往死里训,这才出来找熟人朋友。


    本来没钱没女人就够烦了,好友还问他感情问题。


    “你问我?你看我像是懂感情的样子吗。”


    温晚宜知道,陆承宣肯定不知道。


    他女朋友一年换十个,可以问陆承宣怎么谈女朋友,问他什么是喜欢,他不知道。


    “大概是太喜欢你了吧,平常跟你公事公办时知道怎么相处,一亲近了反而觉得退却。”


    温晚宜心头微动,下意识看向他。


    陆大少爷还吊儿郎当晃着腿,手里掐着没燃的烟头在那闲散着,随口说:“如果是我真喜欢一个女孩,其实主动不是常态,退步克制才是男人的第一反应。”


    温晚宜想这个问题想得费神,微微复杂地耸了耸肩:“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算了。”


    她在这儿坐得没趣,吹风也没意思,起身说了句回家了。


    经过陆承宣时把他手里烟拿过掐了:“请注意,不要抽烟。”


    陆承宣像神了似的抬头看她。


    直到女人纤瘦身影风一样离开。


    温晚宜还是先回去消化了下今晚的工作事项,到家的时候江叙深还没回,豆豆在家等她等得焦急到团团转,岁岁也跟在旁边玩闹。来到家里大半个月了,岁岁身型也壮了小一圈,本就三个多月的宝宝此刻也是精力无限,每次吃完饭或是埋完屎就会满屋上下跑酷一遍。


    跑完她房间还不够,书房领地要涉及,江叙深的侧卧也会去。


    有时候小猫还会跳上门把手,去用身体轧门把手。


    温晚宜在家的时候就会阻止,赶紧去把小猫抱下来:“那是爸爸的房间,可千万别去打扰了。”


    这次逮完温晚宜自己都讶异了。


    回想自己刚刚下意识说的话。


    孩子爸爸。


    她下意识,都给江叙深定那样的身份了么,就好像现在家里有两个宝宝,而他们是孩子的父亲母亲。


    想着,温晚宜把岁岁放到地毯上,轻轻摸了摸它的毛,岁岁也趴上边舔了舔自己毛。像是为争宠不甘示弱,豆豆也连忙过来焦急地拿脑袋拱她的胳膊,温晚宜连忙说着别急,去给它们拿冻干。


    给小家伙们吃完冻干,这才算消停会儿。


    豆豆趴旁边睡着,岁岁也乖乖窝在一旁舔毛。


    望着那只蓝白色调的小猫,温晚宜也想到那个男人。


    不自觉想到他说过的话。


    仅牵涉于人前,你是这样想的么。


    什么意思?


    他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温晚宜觉得工作问题她可以很顺畅地解决,遇到问题就想解决办法,可对于男人,她真不了解。她连跟男人同居都是头一次,还是慢慢磨合才到如今地步。


    实在想不明白,温晚宜决定去洗澡,洗澡前还准备把岁岁的房间及猫砂盆都清理一下,去了它专属房间去看,才发现那里面干干净净的,猫砂盆也都有人换过。但岁岁这块,他们都没有专程请人处理,只是每天会有人专门遛狗。


    因为遛狗没空,但屋子的清理,两人时常会有一人在家,处理就方便些。


    温晚宜发觉这些,还微微惊讶。


    屋子里每天都有人清理吗?是江叙深吗,他竟然其实私底下有在悉心照料岁岁。


    温晚宜去房间里看了看,还看到窗台上放着很多小项圈,其中一个是带猫猫花纹的。


    不知道哪里搞来的。


    但对江叙深的印象,她忽然又多了一丝温情,想了想,温晚宜也有些不自觉抿唇。


    她给熟人打电话,要人订了一束花,其中署名:赠江叙深。


    做完这些,她放心地去洗澡。


    而刚从公司忙完回来的江叙深,在步入茂名公馆大厅时,也正遇到那个跑腿小哥。跑腿一般进不来他们私人住宅,还是要进来时注意到对方向前台询问他的家门牌号才稍稍注意了点。


    “这东西,送我家的么。”


    跑腿小哥也是头一回碰这样大单,同城订单,但是从城西那边送到城东,跑腿费就已经五百,还有额外奖赏。


    只为送一束洋桔梗。


    他惊讶了下,说:“噢,是,这是温小姐专程订的,说送人的。”


    说着,也是为保证其服务价值,也照念这家店的专属话术:“这可是昨晚才跨省空运来的洋桔梗,专属的爱,只给专属的人,让你如春日般温柔,也记得念洋桔梗专属花语:永不凋零的爱……”


    话没说完,花被男人拿走。


    “谢了。”身穿正装极其淡定理智的面孔,男人身上沾染的是极致漠然却又挺立的气质。是上层的精英气质,又独特于那些打工人。跑腿小哥不自觉看了看那人面庞,心里感慨:这肯定是位大老板,或者身价不菲的人。


    江叙深拿着花上次才看到上面的卡片,备注:岁岁感谢爸爸的悉心照料,喵~


    江叙深挑眸,甚至联想到了温晚宜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模样。


    回家时,客厅里没亮大灯,开门那瞬间第一个来迎接的是岁岁,小猫很低地叫了两声,江叙深把洋桔梗放到门口的展台上,看着小猫,又放下东西,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岁岁。”


    在无人的时刻,面对着岁岁,男人面孔才展现无人所知的温柔-


    温晚宜是洗澡洗到一半才意识到江叙深回来了。


    门悄悄打开一半往外看了看。


    今天节约时间,她本想着速战速决冲完澡了出去忙忙工作,所以随意拿了抓夹把长发抓起,直接就进了浴室。


    可忘了外面的浴室没有设置睡衣,她也没拿进来,这会儿她的睡裙还飘在外面阳台上,再出去回卧室肯定是不行。


    温晚宜在浴室里心理斗争了好久,最后想着算了,直接拿浴巾擦了擦自己,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随意穿着浴袍走出去。


    女人出去时头发还湿着,面孔刚经过热水的浸透,整个湿漉而泛纯白味。


    纤瘦的小腿裸。露在外,穿着室内拖鞋,那浴袍虽说是遮掩住了她完全身体,可透过她本身曼妙姣好的身躯,纤白锁骨隐约可见,湿发仿佛成了点缀。江叙深还没见过她那么私人的一面,视线瞥了眼,接着收回。


    “温晚宜。”


    经过他时他出了声:“你怀着孕,最好是把头发吹干,免得生病。前两天才发过烧刚好。”


    温晚宜还以为他不会和自己说话了,那会儿主动靠近他,他都像什么一样不愿亲近。


    温晚宜这会儿心里情绪也复杂微妙的。


    她噢了一声。


    接着男人余光,温晚宜回了主卧,可过了会,温晚宜也捏着鼻子出来:“岁岁刚刚好像拉屎了,现在猫砂盆好臭,你去铲一下。”


    江叙深瞥她一眼,接着没有怨言,起身去岁岁房间给它铲屎。


    四个月大的小猫,拉起屎却无比的臭。


    江叙深有时候处理起这些也觉得,如果小猫没有这个弊端就好了,只剩可爱,会比它现在好得多。可惜,它的猫砂盆简直堪比核弹区域。


    温晚宜就捏着鼻子站他身后,也环视这间小猫房,说:“你说岁岁都有专属房间了,那我们的宝宝到时候出生了,不可能住这个房吧。茂名公馆一共五间房,养过小猫小狗了,我也怕到时候宝宝有什么,是不是到时候我一生育了咱们就得换房子。”


    江叙深才处理好,就着将垃圾袋系好拎起。


    那穿着白衬西裤的男人格外矜贵也有气质,可没人知道,他手里拿着猫砂袋子,朴实无华的事情和他戴有腕表的纤瘦手腕比起来,格格不入。


    “大概是。到时我会挑一些住宅地段,你来挑。”


    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江叙深说:“我之前有做好一个表格发给Brian,里面标注了京北目前我觉得居住感受及户型地段很合适的住宅,你可以看看。”


    温晚宜还不知道他那么细心,刚刚心里才有点绷紧的微妙感受好像一下也融化了。


    不说别的,像这种务实派的男人性格,不会多说什么花话,但做的事情特别实在。


    她就特别喜欢。


    挑住宅不要问喜不喜欢,把优势好处坏处都列个表格拉出来,两人共同商讨就挺好的。


    “我手里还有一些存款,你挑的我都觉得好,到时候我去银行给你打款,咱们房子方面就一人一半吧,到时候也好分。”


    江叙深站直身,想说房产方面她不用和他分这么细。


    他不缺这些,再其次,他也不想分这么清。


    但看看温晚宜认真的样子。


    他知道她说这些无关私情,只是出于为他考虑,女性也该分摊一些婚姻中的支出。


    他说:“好。”


    温晚宜又开始畅想几个月后她生产了两人换房子后的安排。


    “那我们家里可一定还得要智能温控,洗碗机、扫地机器人、自动烘干机,幸福三件套一定要。”


    “好。”


    “那我家里想要明亮一点,到时候的软装的话我找设计师来挑吧,咱们再做细致点。”


    男人也说:“好。”


    “猫猫狗狗还是你带,小宝也是。”


    “好。”


    温晚宜细数着才发现江叙深什么都说好,她不自觉停下脚步睨他:“你为什么只说好,没有其他的吗。”


    江叙深也侧过身,淡色看她:“你的决定我觉得都好,还说什么。”


    可能是江叙深那双眼眸太过深邃抓目。


    温晚宜感觉光是跟他认真对视,思绪就好像要被吸进去。


    她不自觉避开视线敛眸。


    “没有什么,门口那是我送你的花,感谢你这些天照顾岁岁。我先进去了,还要早点睡。”


    说完了,又没忘扒着门框探出脑袋说:“这次是洋桔梗,但你自己喜欢什么花可以下次告诉我,我给你买。还有,别觉得男人收花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我就觉得女生也能送男生花,再见,晚安。”


    温晚宜说起关心人的话来实在不适应,哪怕专程想放柔语气,也是生生硬硬的。


    江叙深瞥了她房间房间一会儿。


    终于,视线才回放门旁的洋桔梗上。


    纯白花瓣带浅绿花骨朵的花束,用亚麻包装包裹,整体搭配清新而有品位。


    也符合女人给人的一贯印象。


    清新,俏味,偶带微微的典雅。


    只是他没告诉过温晚宜,为了送他这个,专程叫那么远的跑腿,其实不大值当。


    话虽是这么说。


    男人还是去把花束好好收了起来,那张伪装是岁岁写的卡片,被他单独拿起来,放到了岁岁的猫盆碗放着。


    摆在那儿就像是小猫商铺的独家招牌。


    岁岁很黏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江叙深做完这一切,才算轻扯了下唇,和岁岁说:“小猫节快乐。”-


    室内,温晚宜本来想专心工作,可目光接触到屏幕上那些数据总没有平常专注,脑子总想到陆承宣和她说过的,男人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她反复推了好多种可能。


    江叙深避让她,是因为,喜欢她?


    温晚宜觉得不太可能,像江叙深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女人。


    当初刚见他时又是多败类斯文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怀孕,如果不是他必须要肩负起责任负责,他跟她更没可能接触,更没可能到现在这样。


    但话是这么想着,温晚宜还是把工作暂时放下,注意到旁边放着的那瓶妊娠油,也想到什么。


    她再次出了房间,找到在书房忙碌的江叙深,将妊娠油递给他:“晚上了,你该帮我抹油了,还有,说好的每晚讲睡前故事哄我呢。”


    江叙深本来在忙工作,她这样说着,也拿妊娠油跟她一起去了主卧。


    温晚宜这两天房里的布置又换了一些,卡皮巴拉被放到了飘窗上,床上多了个史迪仔,蓝色硕大一个摆在床铺中央,江叙深盯了一会儿,没发表什么评价。


    温晚宜今晚穿的是两件套式云朵棉睡衣,上面勾勒的是紫藤花图案,夹带着小甜杏。


    晚上要睡觉,她头发也没扎,就那么披散着,也是习惯了这个流程了,将靠枕都在床上摆齐了,然后人靠在上面,接着轻车熟路地开始走流程,将衣摆稍稍撩起来一些,露出她圆滑而白皙的小肚子。这些天的悉心照料,她的肚子也微微隆起,有些小弧度。


    本来竖形的肚脐也微有点圆意。


    但上面仍旧白皙,没有任何痕迹。


    江叙深将妊娠油倒进手心抹匀,按这些天一直为她做的步骤走着,温晚宜也问:“你觉得这么多天,我肚子有没有变特别大,穿衣服出去会很明显吗。”


    江叙深:“你肚子不大,人也不胖。”


    “我不是要减肥,只是实话实说。”


    温晚宜:“最近穿原来的那些衣服,总有些紧张,我还挺怕的,孕期结束以后,万一体重回不到原来那时候。”


    江叙深挑眸看她一眼,女人小巧的脸颊上布满忧心,之前那个发箍还戴在她额头上,露出她微饱满的额头,发际线夹带些许绒毛,很是显小。


    可能是原先习惯了跟她做这些。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


    今天手心再贴着她身体,江叙深的感觉却和平常不同。


    “孕期维度有一些变化很正常,你的身材很匀称,人也很漂亮,等生育过后,也会回到巅峰状态。”


    温晚宜觉得江叙深平常该说的一些话还挺中听。


    就是,他是否有点太夸她了。


    温晚宜抓住重点:“你,觉得我漂亮?”


    江叙深手认真给她抹着油,女人的小肚子由他抹得锃亮水花,透着反光。


    但那也好像只是他的任务。


    没有异心,也没有他想。


    “是,你很漂亮。”他承认。


    “你别骗我。”


    “我没骗你。”


    温晚宜缄默两下,说:“江叙深,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句令男人眼睑有些变化,他一概不会有特别神情的眼眸稍动,也在这近距离下直视她。


    “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讨厌我。”温晚宜像是今晚的情绪终于有了表达点,有了可倾诉的地方,“我们之前一直都是说好的合作共赢,一致对外,可你今天有话不告诉我,面对我的靠近也不像之前那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各承担一半责任,我该做到的也努力做了,付出也不想只让你一个人付出,可我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今天才会直接去公司,才会有话都不跟我讲。”


    “讨厌我,所以,我的接近你都不是很喜欢?”


    温晚宜说不清自己情绪,只能单向输出自己的观点。


    知道江叙深是懂礼的人,会和她好好说清楚。


    可江叙深的视角里,她绯红的唇一张一合,鲜嫩的唇瓣就像会和人讲心里话。


    他只注意到她唇下微粉的舌,她每次讲话的细节变化。


    连带着,那张脸对他诱惑能力都像是有了放大。


    她长得太过漂亮,漂亮到轻易能走进人心坎,她太过柔情,柔情到以至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拥有了令他失去控制的能力。


    江叙深保持了所有理智这样盯着她,才没至于要自己情绪显现出来。


    之后,敛眸,收回妊娠油,指节轻抚着瓶身,动作轻缓。


    “我没有讨厌你,温晚宜。”


    “那是为什么?”


    江叙深轻微停顿两秒,才没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过于紧迫。


    他平稳了呼吸,就近距离盯着她的脸。


    在他的注视下,温晚宜好像也有些无法保持自己的清醒。


    她还是等着他一个答案。


    “我想要。”


    他终于说了。


    “我想要你不再保持之前的观念,摒弃那些,不要你和我公平公摊,也不要你承担一半责任,我什么都不要你做。”


    温晚宜实在不懂这个答案。


    她目视着他说完,却觉得这段话好像从中弯绕了好几个点。


    直到扒开那许多遮掩,她也探查不到其中含义。


    “那是什么意思。”


    她又怕他像上次那样直接就走,连答案也不给她,手指不自觉扣住了他袖口,江叙深也轻瞥一眼,注意到她下意识倾靠的动作。


    殊不知,她的气息离他太过近了。


    好像再近一点,他就要俘获住她的唇,她的气息也要和他的交融,这是他最清醒意识下的想法,却是他此刻最想要的。


    “意思就是。”


    江叙深压低了声音,也紧盯着她,身躯稍前倾,温晚宜就被他压得毫无退路可言。


    他的这份主动实在过于突然,以至于突然到跨越安全距离时,她大脑一下响起特别警报。


    可他没有任何退却意思,甚至并不避让。


    身躯牢牢倾轧着她,那份男性气质明显到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同样感受到二人紧贴着的身躯,她感受到他的大腿肌理,他衬衣下的结实身躯。


    同样还有他冷淡却格外张力的眼神。


    他盯着她,也捏住她的下巴,指腹只在她唇瓣上轻摩擦一下。


    如触电般的感觉速过。


    闪过温晚宜的四肢,五脏六腑,紧接着,大脑里什么都不剩。


    可他视线仍紧紧盯着她,不再只局限于她的唇,而是透过她眼睛,好像要看到她心里去。


    他问:“懂了么。”


    第34章 第34章过度反应。


    温晚宜确实是不懂。


    她的姿态足足僵硬了好几秒。


    感官闭合,呼吸都不能继续。


    只是盯着他,也感受着两人极近的距离,那是过线到,简直是他们有史以来最越矩的程度。


    她也若有所思,敛眸想了想。


    “江叙深。”


    她喊了他名字。


    温晚宜保持那个姿势,也似懵懂而无知地,盯着他眼睛。


    手指却隔空指了指他的某个位置,像是刚刚还沉浸在那种触感里,整个人思绪都顿怔,完全回不过神。


    “你硬了。”


    而此刻,男人的西装裤,有些痕迹特别明显。


    和他那张斯文冷静的脸庞比起来,极致反差感。


    她也是之前那晚才隐约对他的某些方面有些印象。


    却没想到江叙深只是跟她稍有接触,就有些反应。


    而且还那么明显。


    平常穿着衣服,大家互相不知情。他也常穿衬衣,看着贵气而矜冷。


    但温晚宜没想过他身材这么好,有腹肌,肌肉纹理也那么流利,如果不是她怀着孕怕硌到肚子,刚刚她真要下意识伸手摸了。


    江叙深眸色不改,只以刚才的状态静视她。


    喉结很轻微地攒动。


    “早点休息,晚安。”


    他放下那瓶妊娠油,要起身,小臂衬衣却被她拉住。


    温晚宜人还窝在那里,却在思考,还陷在刚刚他那种反应里抽不出神,像是也被震惊到了,他说的话本身都不足这件事对她的震惊度大。


    她思考了好几秒,扭头问他:“难受吗?”


    江叙深沉冷地看她。


    “抱歉,我实在是第一次见男人这个。”


    她还没缓过神,更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认知里,刚刚的接触也只是他们夫妻之间很正常的,之前也有过,上次她生病他在床上躺着哄她,她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有感受到,没想到,现在是清醒状态下那么直观地注意到。


    “你经常这样吗,是心理感情上的还是只是生理上的。”


    江叙深:“温晚宜,你确定要半夜的这个点在卧室里和一个男人谈论他的生理问题?”


    温晚宜眼眸稍动:“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什么,你早点睡。”


    江叙深留下这句后就径直离开了她的房间,温晚宜还靠在她的靠枕上,睡衣衣摆还撩着,她圆滑而泛水光的小肚子就那么明晃晃露在外面,单是卧室暖光下瞧着也微微靡意,她低眸瞧了眼才发现睡衣下的胸部痕迹也特别明显。怀孕以来,她经受了很多激素及身体变化,胸涨,这是很明显的一个。


    她时常半夜睡觉会被胸痛而涨醒。


    她不敢想,刚刚江叙深是不是看见她的胸才那样的。


    反正不管是什么,都特别危险。


    温晚宜侧躺回被窝里定了闹钟准备睡觉,可闭上眼总觉得心头躁乱,一时去想刚刚江叙深说过的话,什么不要她公平分摊,再之后,就是他突然把她拉到怀里,还用那种反应,被挨到的身体部位到现在还明显地发着烫。


    温晚宜忍不住想,难道这是跟男人同居的必经项?


    她忍不住打开手机去搜索,一连串搜了十个男科问题。


    没有看到她想到的,她又打开姐妹群,想着跟大家聊聊,可事情发生突然,她自己也没消化,她怕又瞎说引起那几个姐妹狂尖叫。


    明天还得上班。


    也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她携带困意慢慢睡着。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书房内,江叙深穿一身衬衣倒了杯冰茶拿在手里慢慢喝着。


    颀长身影站书房落地窗前,清冷却又捎带寂意。


    黑色马甲外穿在衬衣上,托着他宽肩窄腰的身型,特别禁制而又带感。


    江叙深喝着冰茶,视线淡淡瞥着外面城市夜景,许久没说话-


    工作日的早晨,温晚宜还是照常七点起床,之后准备着去上班。


    早晨,衬着外面雾蒙蒙的天,家里客厅也显得特别寂寥。


    没看见那男人身影,温晚宜赶紧收拾好托特包去了公司。


    “什么?你是说,江叙深硬了。”


    商务区的早餐店,温晚宜和宓凡一同排着队拿着选好的早餐要去前面付款,宓凡低声惊呼:“他喜欢你,真的,像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随便对一个人硬,你要不是你感觉错了,要不他铁喜欢你。”


    温晚宜昨晚也是这么想的,混沌着想半天没个结果,才打消念头。


    今早还是没忍住跟姐妹说,宓凡登时兴奋得不行。


    她想了想,说:“但他也挺冷淡的,之后直接走了。”


    宓凡:“那你还想什么,他跟着你,在你床上大来八百来回?宝贝,你怀着孕呢,要不要命啦。”


    温晚宜也没想和她提性生活这些,可是,这确实太破格。


    江叙深,她行业的知名领导人,她领导的风向标,更别说还是那样家世不菲的豪门贵公子。


    别说跟他有什么,光是这样谈论他她也觉得破格。


    “我没有这样想,只是就事论事的说。”


    “那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是不是氛围特别暧昧,场面特别火热。”


    到她们付款了,温晚宜越想越觉得一大早聊这些太上火。


    她把豆浆放到前台,拿过手机扫码,说:“还好吧,细节就不讲了,就是他突然靠近我,然后好像想说点什么。”


    宓凡土拨鼠嚎叫得差点蹦起来:“我保证,他肯定喜欢你,包的,哪有男人对着喜欢的人会没感觉的,而且还那么主动!!晚宜宝宝,他要告白了!!”


    温晚宜神色惊异:“不会吧。”


    “是被你打断了,你直接指出来,男人也尴尬。你下次再试试,他是不是对你有独特感情。还有哦,大宝贝,你还是魅力不减,这才结婚多久,江叙深那样的人物都被你吃倒了,真厉害。”


    两人拿着早餐进了办公区,这儿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女就多了,氛围也类似于行政而严肃正经的。


    一转弯就看到那边拿着可颂端着杯咖啡的谭妙菱。


    温晚宜微微惊到,胳膊肘触了触她,示意宓凡别瞎说。


    宓凡才拿到新offer,近两周工作同样来这边办公楼,所以她俩今天才约着一起走。


    她不认识谭妙菱,也并不在意,直到和那穿着小香风套装的年轻女性站到一起时,仍在说:“江总他有没有说过想跟你在一个房间住,这么久了,你们还是分房睡吗?”


    一句江总差点吓得温晚宜魂飞。


    也好在,宓凡说的只是江总。


    旁边谭妙菱像是才看到温晚宜,红唇微微扯起和她打招呼:“早啊,温晚宜。”


    宓凡也是有眼力见人,这时才意识到或许对方是温晚宜同事。


    到了她楼层,她赶紧下去,同时给温晚宜发了个消息示意下回见。


    温晚宜也说:“早。”


    谭妙菱听到了那句江总,但并未多想,她不熟悉刚刚那女生,只顺着说:“上次江总送你回去,你的病好点了吗,听说烧退后第二天就来公司了?这么拼。”


    当然拼。


    那都是上周的事了。


    温晚宜这些天忙着处理辉呈资本的事情,连自己之前的工作都没时间处理,好在事情有了有效进展,前两天辉呈资本的邰温书联系她,表示发觉了合同中的异样,感谢她提醒澳蓝那边的爆雷隐患。


    她说:“都是低烧,再说了,你们那么辛苦,我总不能拖后腿吧。”


    谭妙菱皮笑肉不笑,扯扯唇。


    “刚刚听到那女生说江总,吓得我还以为是说咱们江总,后面想起来,这也不太可能。”


    温晚宜也随以一个笑。


    谭妙菱又瞥她空荡荡的无名指节,说:“哦对了,你结婚了是不是,来理深这么久,没听你说过这消息。”


    温晚宜已然恢复往日的状态,到了公司楼层:“你听谁说的?我好像没透露过这种消息。”


    谭妙菱只是跟在她后面走着,温晚宜本以为她不会知道的。


    可那一秒和谭妙菱视线对上,她莫名觉得,对方好像真知道些什么。


    谭妙菱也只是把自己该带的东西放她桌上,盯着温晚宜眼睛,一反常态没有说些尖酸刻薄的话。


    “既然都那么辛苦了,就别给自己施压那么忙,多休息休息吧。”


    温晚宜定睛一看,那是一杯红枣豆浆。


    这周的事情不算很多,但特别棘手,温晚宜接着处理了一些辉呈的后续事宜,联系他们的负责人,同时跟邰温书进行了一些交流。


    本来这次项目挽回大家都不看好了,一般来说资本要撤资,那是板上钉钉,更别说之前和md闹那样不愉快。


    可没想,短短一星期过去,事情有了新进展。


    新一周,林澜在早会结束后也和温晚宜提起:“你上次去和邰总见面是不是说了些什么特别有用的话?”


    温晚宜本来在想那场组会的重点内容,听到这句也道:“没有啊,您要我去联系辉呈,我就找了专门关系去安排了一场饭局,聊了聊目前行业的一些最新信息,交互了双方已知内容。”


    话是这么说,林澜的打量仍是多了些深意。


    “我都没有主动帮你去安排饭局,你能约到邰温书,这是我挺想不到的。”


    一般实习生,别想见对方决策人了。


    听闻温晚宜还不是约到一个,是同时约到了有决策权的邰家兄妹。


    温晚宜惭愧,总不好说是动用了家里关系。


    要真是她自己,她觉得光是见对方主理人这事就够呛了。


    她:“为澜姐办事,当然要费点心。”


    领导一般不在意她做事情的过程,只讲究结果,现在结果达到,林澜也被张理好好夸了一通,大家当然都开心。


    林澜接着往前走,也说:“md和邰总这周再一次约见吃饭了,也就上次的事好好解释清楚,辉呈暂时坚持投资,只不过资本嘛,你也知道,他们既然提出过这个要求,肯定有其他的需求。”


    温晚宜:“他们想要更改合同?”


    林澜:“也不全是,更改了投资金额和支付阶段,原条款是一次性出资,目前是分期注资。辉呈还想要锁定期缩短到六个月,之后每季度减持。”


    温晚宜道:“锁定期短可能会影响股价稳定性。”


    林澜:“所以,到时候要想想办法让承销商优先安排,减少市场冲击。”


    辉呈内部资本斗争,能有现在结果已经不错。


    起码张理想要达到的季度目标是没有问题。


    林澜往前走着,也说:“对了zyra,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圈子里很有消费水平的人。”


    她早就知道了,温晚宜能约到邰温书见,必然是圈子里有她自己的人脉。


    温晚宜留了点心:“没有啊,但您有什么消费方面的事可以和我说说,我去安排。”


    林澜点头:“周五,张总想安排一场茶会,见见理深内部股东,交谈近期信息。你帮我找一些有品格有强调的茶室吧,不要太low的。”


    温晚宜了解了,连连点头:“好的。”


    说好周五,温晚宜早早就联系人准备好了,京北有品位的茶室不多,像上次吃饭去过的初循就是京北数一数二的私房菜馆,但既然是股东见,肯定不能只安排饭局,要安排那种有格调又不无趣的会所,还能喝喝茶。


    温晚宜找到了京北知名的茶室会所,茗清坐酌。坐酌地理位置位于一环线的最中央,毗邻具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历史景点,采用中式庭院风格,不少圈内贵人,高干子弟都爱来这儿聚会,温晚宜会知道也是原先大学时偶尔回国会和朋友来聚。


    她的消费水平够不起,但每次和朋友过年来聚,也总会刷刷温高峯的卡来畅快一下。


    距今也有几年没来过,但想起高端茶会场所,她当然想到了这家店。


    不仅能赏景、吃饭,商务会谈也是一绝。


    订好位置,她把定位发给林澜,接着组好这场局后,趁着休息空闲时间,她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本来说好周四就该回家见外婆,这两天忙了点,才改周末。


    “外婆。”电话里,温晚宜声线微微绵软,带了点小孩子气的撒娇。


    像是忙过这紧锣密鼓的一阵,终于可以在亲近的人面前放下防备。


    “怎么啦晚宜,终于想起你外婆了,我还想着这么久不给我老人家打个电话。”


    “哪有,最近忙工作么。”温晚宜说:“我现在还在忙,晚点回佳园新苑,这个周末回去陪您。”


    “这么忙,你怀着孕,有时候多注意休息,不要硬加班,还有孕期到一个时期了就放松,跟领导请请假,都没事的。”


    “嗯,我知道。”


    因为上个事项的顺利结束,今天领导点了下午茶来办公室,她这会儿也拿了块小蛋糕在吃。


    稍稍抿了一口,动物奶油香夹杂蓝莓融化在口腔,酸甜无比。


    “最近和叙深怎么样,有好好相处吗?”


    提起夫妻俩的事,老一辈总这样问。


    不知道如何关心就说处得怎么样。


    温晚宜:“挺好的啊,没什么事。”


    江叙深这周出差,这是全理深都知道的事。


    再或者说,是全行业都知道的事。


    毕竟各大财经新闻频道都关注着他行踪,媒体也会报道,再就是,一些比理深阶层还要高的几家投行也会严密关切,例如中金和高盛,那也都是江叙深经常要去的地方。


    只是,距离上次,他们也有一周没见了。


    温晚宜看了看日程表,下周还有产检。


    又是新一轮检查。


    “小江是个性格好的好人,跟人家好好处,夫妻之间多协调包容,孕期有什么情绪也别憋着,都跟人家说。”


    “嗯呢,外婆,我知道的。”


    温晚宜轻声撒着娇,也看了眼门口:“老板来了,先不说。”


    张理进门时面上都带着笑,作为这几年起来的md,他也是在行业里摸爬滚打许久,才遇了那么位伯乐赏识,做了这理深分部的md,看到温晚宜时还打了声招呼:“小温,下午好。”


    温晚宜点头:“张总好。”


    经由这一事,张理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爽就不止体现在业务做起来,更是和原来的合作方主理人关系上的缓和。


    那原以为辉呈撤资是个棘手事了,还在想如何跟上面交代,没想到有人过去接洽,三言两语说中了事情重点,再就是,他跟那位邰家少东家也大致聊了聊,谈了些事务重点,回归于好。


    他拍了拍巴掌示意办公区的人注意都拉过来。


    大家停下手里事看过来。


    张理说:“和辉呈的这一期项目,辛苦大家这段时间做尽调做材料,等忙过这阵,我会给大家放个假,也好好休息休息,缓过这阵的压力。还有财务数据、风险因素那边,大家需要再上上心做把关……”


    都是些开会的老生常谈,温晚宜专注站在一旁静听。


    直到说到她身上,温晚宜身躯微地一顿。


    “但是这次,辉呈能坚定投资,主要还是我们这边人员人际关系做得好,资料分析充足,才能在出现危机情况下迅速直击痛点,为我们挽回客资,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一下小温。”


    大家都鼓着掌,温晚宜也微微腼腆笑笑。


    “是张总带领得好。”


    这句话,光环推还给领导。


    小会议结束后,温晚宜拿着衣服同林澜出去,张理的车也停在外边,司机在等候。三人一同奔赴坐酌,那场私人茶会,本来只有林澜和张理参加,但是这次,张理想带温晚宜见见各位主理人,破格带了温晚宜去,一是她安排的这场组局,再者,她这次做得很好。


    车里,张理提起说:“我有听过坐酌这家会所的名字,据说是京北名门子弟才会去的场合。”


    温晚宜:“对,张总,我也是听了您的需求,特意找的这家会所,包间订好了,到时咱们直接去。”


    张理满意点头,没有多言。


    一旁,林澜话倒是少了起来,到了茗清坐酌,她以去洗手间为由,先行过去。


    领着张理去包间的路上,张理也提起说:“小温,这次项目结束,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这一回你确实是表现很好,我单独补偿你。”


    温晚宜:“不用,能帮您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是我义务和荣幸。”


    他:“你这小姑娘,不说场面话了,真的,我也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人,行业里想提携谁那也都是真情实意,毕竟,我当初也是这条路过来,不过加薪升职也不能太快,你还得历练两年,否则周围同事心有怨怠,况且什么成就都是时间堆出来的。”


    “对,张总说得是。”


    “那你就说吧,和我不整这些虚的,我算是挺体谅下属的领导了,这次机会不把握,可没下次了。”


    在理深工作这段时间以来,温晚宜感受得到其中工作氛围。


    确实很清流,即使偶尔工作进度上来压力特别大,还经常加班,偶尔跟谭妙菱拌嘴,但说起整体,她还是觉得不错。


    也可能这是以江叙深的想法为基石的公司,她能感受到对方带来的影响。


    连带着这位高层领导,她也认可对方为人。


    想了想,温晚宜也试着说:“那先谢谢张总体谅,我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是有一些需求,只不过,不是薪水上面的。”


    “哦?”张理也头一回见这么务实的人,好奇心上来。


    “那是。”


    温晚宜也犹豫许久,知道这事说不得,本还想着瞒不过去时和林澜谈谈。


    但再怎么谈没用,和高层联系能得到理解更好,毕竟,她迟早要把这事公之于众。


    温晚宜:“我想年末的时候休两个月假,也只是两个月,会很快回归职场。”


    张理微微拧眉:“那是,婚假?”


    温晚宜只得说:“有些不太好讲,但张总,我不瞒您,是产假。”


    去包间的路上,沿路可看出装修格调极具风雅气质,外是中式庭院,内有融入京城色彩美学。


    是传统建筑形制搭载文化底蕴,但处处细节可看出,这专供京北子弟的场所有多讲究雅奢质感。


    温晚宜在包间外等林澜,林澜洗完手出来,也说:“刚刚看见张总面色忧心忡忡,这是怎么了,我不在时候出了什么事?”


    温晚宜想说没出大事。


    只是,又确实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小事。


    也不知该说是因为最看好的新员工却要请产假,还是说公司的招聘上出那么大纰漏。


    总之,不会很愉快了。


    温晚宜也知道自己不该说,可到这节骨眼,不说,也不行。


    张理留或不留她,她都没问题,决断权交给对方。


    温晚宜本想说一些私事,可话要出口,只见包间内人群忽的低呼声一阵,都纷纷站起身。


    她也不自觉朝窗外的庭院内看去,只见,那儿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迈巴赫,身着黑衣黑裤一身随性却面相清冷矜贵的男人吸引所有人注目,身旁是随行秘书,但从他下车起入院就有不少人过去打招呼,甚至是这家在京北地位名声都举足轻重的店主人。


    江叙深今天身穿黑色西装,搭配平驳领,质感上乘而又简约大气,身型也颀长而优越,那面孔是一比一的低敛,斯文夹带雅致,在那男人身上又看不出一丝情绪。


    本想着是股东聚会,大家都没想过江叙深也会来。


    毕竟这种聚会,他其实可以不参加。


    林澜说:“掌门人来了,你可千万别说了,待会儿好好打招呼,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正式见他。”


    温晚宜说了句是。


    很快江叙深进屋,大家都站起身迎接,张理也是,房内迎接声、所有注目一时全落他身上。


    江叙深一一握手,视线也很快落到屋内一旁的女人身上。


    温晚宜站在一旁,深色行政套装衬得她纤瘦也大气婉约,亭亭玉立,颇有气质,但因为一众老板在那,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打招呼。


    第35章 第35章“我帮你按按。”……


    私人茶会会谈,一般讨论的是业务方向及行业趋势,再就是近期的融资计划及市场股价表现。


    江叙深大多时候并不是话多的那个,基本只坐于位置上,淡听他人汇报。


    但今晚他偶尔会注意坐角落的女人。


    她长发微挽起,露着干净的脖颈和小巧耳垂,上面点缀了一颗银珠耳饰。


    身边领导和她讲话,她会侧目去接洽。


    一整场饭局温晚宜都没有什么说话机会,只有林澜,偶尔会和她讲话。


    “那是咱们行业点石成金的太子爷,也是高盛前掌门人,你可要多担待着点。”


    林澜今晚也经常看那边难得一见的人,是认真旁听,也是给身边人一个警醒。


    “不要对他有什么企图,就像办公室那些女性一样。”


    “他是行业一直传的globalhead,连我也见不了多少面,一会儿张总要是介绍你过去认识,你就点头说下自己情况,大大方方的,要是没机会呢,下次还有时间,会和江总认识的。”


    林澜算是亲自带着温晚宜过来的,看她也像看自己亲信。


    什么话都掺带真心说两句。


    温晚宜认真点点头。


    那边,张理很快同江叙深谈到她,领着掌门人过来认识他目前最为认可的新职员。


    “江总,这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起过的实习生,非常优秀,这次辉呈资本的事情就是她一马当先去谈妥。”


    温晚宜站到江叙深面前,也才算是头一回以这样正式的身份和他面对面。


    身着深色行政套裙的女人婉约而带柔情味,长发挽起,露着一张精致而白皙的小脸,整体干练却不失女性柔美。和他私人了解到的不同,却也探查到更多她身上的专业气息。


    江叙深视线稍在她身上多落两秒,同她握手:“你好。”


    温晚宜还没在这种官方场合下和他见面,一时气场也微微有些被倾轧,但还是心中给自己紧了紧,伸手同他握手。


    “江总,久仰。”


    两人手心只是轻微熨帖,很快松开。


    张理介绍说:“温晚宜是来自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和江总虽说不是本校,但,也有些渊源。听说江总原先美国长居也是在波士顿。”


    江叙深:“是。”


    他说:“小温也是,小温,你可以和江总交流交流,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是自己看中的人,张理当然想推荐给江叙深认识,最好有深刻印象,那也能让他在掌门人这儿多留些印象。


    入行这些年,他能见到江叙深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来了理深,算是有了一个接洽渠道,江叙深不仅仅算是他的领路人,也算是他的半个伯乐,否则张理不会有机会年纪轻轻接任分部。


    目前,理深ifp还没有特别得他青睐的。


    但张理真的很想自己的人,能入这年轻有为的领导的眼。


    江叙深对温晚宜此刻也没有什么特别态度,只内敛道:“那确实很巧。”


    温晚宜也说:“那儿有家tatte餐厅很好吃。”


    江叙深没说话。


    张理连忙说:“下次小温给江总推荐推荐。”


    “餐厅的事可以下次说。”


    江叙深淡道:“这次我来,还是想和你聊聊医药公司星耀生物的事宜。”


    星耀生物算是理深的重点项目,当初是张理团队在做,目前事宜一切顺利,前段时间才递交了A1申请。他忙道:“可以,那江总,您这边茶室请?”


    坐酌的茶室算是京北首屈一指,温晚宜同林澜一起去茶室,就这事开展了一个深刻会谈。


    星耀生物的文件前段时间才递交上去,而近期是重点审核期,其间,星耀的领导人和江叙深也关系匪浅,算是圈内一直在联络的关系人脉,对方想着重加紧进程,江叙深今晚才会专程前来,询问张理这些事宜。


    茶室之内,茶香余韵,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淡声说着,时间也缓慢推进。


    可随着时间推移,在位置上愈坐愈久的温晚宜却觉得耻骨开始很轻微酸涩地隐隐泛痛。


    她偶尔揉着腰,也感受着身体的沉重,觉得自己现在的耐力确实是不比原先。


    温晚宜第三次起身说要先出去一趟,林澜跟随着出去。


    “你最近怎么了?”洗手间里,林澜洗着手,也看镜子里温晚宜那泛着白皙意味的脸庞。


    温晚宜:“没事,澜姐,一会儿您先不先走?”


    她们今天一同坐的张理车离开,回程肯定也是这样,但是,她今晚头一次感觉到累,不太想再回公司加一趟班,觉得琐碎。


    现在已经晚上快十点,来这里都要好几小时。


    再加班,要凌晨回家了。


    原来她可以,可是现在,为了肚子里宝宝,她也不大撑得住。


    林澜说:“我应该不,你怎么了,累了吗,要不我扶你去大堂休息休息。”


    温晚宜摇摇头:“没有,有些低血糖吧。”


    “那你一会儿先回去好好休息,辉呈那边的事,你还是稍微上点心。今天张总这边不用管,那不是你的事。”


    “好。”


    两人出去,却正好碰到一同出来的张理及江叙深,一行人正要送他,说着今晚难得,安排一个司机送江总。


    江叙深自己带了秘书,自然是不用。


    但眼尖看到温晚宜,张理问:“小温会不会开车,今天江总秘书要去华盛一趟,大家都抽不出空,你送送。”


    顺嘴要她去送不是故意,今天这里的人身份就温晚宜最低。


    她一个实习生,要她送老板很正常。


    温晚宜刚想说拿了驾照。


    林澜顺嘴就说:“张总,小温刚刚说她有点不舒服。”


    这一句,今晚整局面色都没什么变化的江叙深视线下意识朝她瞥去。


    温晚宜微微张口,想要为自己说话。


    张理问:“怎么了?怎么才出来没多会儿,这就不舒服了。”


    话刚说完他就记了起来。


    温晚宜怀孕了,这事他还没给个定夺。


    他面色微微也有些变化,说:“我记起来还有点事,江总,我先送您,再出去同您说。”


    江叙深侧目再次看了她一眼,还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张理嘴快,他请着江叙深出去,许多行业内高层在的场地,数双眼睛盯着,他不好直接说。


    一行高层簇拥着他出去。


    夜幕降临,坐酌外豪车云集,却比不上这所会所门前镶嵌的明珠璀璨。


    众多董事高层簇拥着送江叙深,人在迈巴赫车前,江叙深却并没有急着上去。


    今晚本来还约了其他会议,马上一小时后就是另外的行程,他这一整周都很忙,还很难得和她见面。


    这还是头一回。


    突然在坐酌见到她,江叙深也很惊讶。


    也没别的,就想多跟她待一会儿。


    看出江叙深有其他心事,张理主动问:“江总,还有什么事情?”


    江叙深其实是有事。


    他有点怪对方多了那句嘴。否则他会直接说带温晚宜一起走。


    但见着此刻其他高层都暂时避让,没在近处,他也侧目,冷睨了对方一眼。


    “我先不走了。”


    “嗯?”


    张理还没明白,却见着江叙深将自己车钥匙递他。


    “你去华盛,帮我处理事宜,其他的不用多问。”-


    室内,温晚宜再次回了刚刚聚完会的茶室包间内。


    一连忙过一整周,和辉呈的中间人接洽,制作材料,走各种程序,这其中要的人力心力不少,她还豁了自己许多关系。


    更别提今晚的聚会,张理要林澜来置办,林澜又把事情交给她,一连耗了自己又一圈人际关系,更别提那先包个包间的预定费用。不说这来了投行能不能挣着吃饭钱,温晚宜那折腾半天自己都垫不少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完报销手续。


    温晚宜打开微信零钱看了看。


    本来有江叙深之前转的那十万,她自己还有五万。


    现在看来,上了一段时间班,零钱里都只剩不到五百块。


    温晚宜坐沙发上盯着界面沉默许久,最终自嘲地轻叹出声。


    全是打工人的辛酸感叹。


    扶了扶额,正想着是先找陆承宣要点钱垫着还是找她那老爸,但想着前者自己零花钱都不够,后者最近跟她在闹脾气,温晚宜不想低头,估摸着也不会找她老头要。


    琢磨着,温晚宜也发了条语音给自己认识的银行柜员:“小圆,你知不知道最近你司有没有什么优惠的借贷项目,我想借贷的话,暂时可以……”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指节轻敲屏风的沉叩声。


    温晚宜语音还没发出去,摁着手机转头看去,刚刚才离开的江叙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


    身边没带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男人出现在那里,身型直立,面孔削瘦。


    身上西装外套不知脱去了哪儿,只着一身马甲衬衣。


    却凸显了他的成熟气质,及本身禁制与冷淡。


    他淡立在门口,就像圣诞节日突然天降圣诞老人的礼物一般。


    是全然没想到过的场景,也像什么很微妙的小积木,慢慢把刚刚温晚宜因为工作时长空缺低落的心给填满了。


    温晚宜就那样睁大了眼看他。


    江叙深却也只站在那儿,说:“方便进来么。”


    温晚宜压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回来,还有些没准备好,在包间里也是姿态随意地坐着,更不知他有没有看见。


    “没事,你进。”


    “你怎么会。”她又想问。


    “没什么事。”江叙深没说是推了事情。


    温晚宜是不会信的,刚刚股东们才送走他,这会儿大家伙都不知道去了哪。


    她还怕随时有人进来。


    江叙深也进门,手里也拎着一盒小袋子,里面装了一堆糖果点心,还有一袋是盒饭。


    温晚宜本来想说事,看见吃的走不动道。


    她认出那应该是坐酌后厨最顶尖大厨手笔,今晚本来也想找人约好餐食。


    领班告知,这需预定,再有钱也不行。


    偏偏江叙深这么一拿,就拎来了。


    “你怎么。”


    “晚饭。”


    温晚宜:“哪来的晚饭,我去都没有。”


    江叙深也不加遮掩,道:“店老板我熟人,和他说了一声。”


    “哦。”


    温晚宜懂了,没把窘状显露。


    她千辛万苦找的关系定的包间。


    是比不上江叙深一句话快。


    可也是专门做攻略整的。


    “下次直接和我说,包间这种事Brian很懂,不用你亲力亲为。”


    温晚宜微微不大好意思,毕竟是工作区域。


    二十分钟前这里还都是她熟识的股东。


    但心绪稍稍放下,她重新理了理头发,也在他身旁坐下,怼了怼筷子包装去拆筷子,把盒饭分成两份,一份比较荤腥的摆他那儿,剩下素一点的放自己面前。


    她:“不什么都麻烦Brian了,我自己有关系的,可以我来。”


    江叙深只静睨她那张加班几小时后略显凌乱的脸蛋。


    来时还好好的,挽起的长发加行政套裙,体面高知又柔美。


    这会儿带妆久了,微微脱妆,脸颊也稍加怠意,加上刚刚林澜还说她不舒服。江叙深会议都不去了,临时过来,只是想看她。


    他说:“你这是做什么。”


    温晚宜:“正好都没吃饭,你也没吃吧,咱俩一起吃得了,等会儿晚上还得加班。”


    江叙深:“你还准备加班?”


    温晚宜才意识到她得在江叙深面前收敛点。


    这两天又忙起来,那会儿没吃饭低血糖在那儿久站一会儿,肚子里都反胃酸。


    她说:“那,我不去了?”


    江叙深也说:“辉呈的事可以找人帮你做,星耀生物不是你的主要任务。”


    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适当休息。


    温晚宜点头:“好。”


    说着,也吃着饭,她又感觉到耻骨处很隐约的酸痛,手拿把掐也找不到位置,连带着坐着都觉得有些累。


    她手扶着腰揉了揉,江叙深问:“怎么了?”


    温晚宜:“耻骨疼。”


    也正常,这段时间都这么过来的。


    也不是疼,就耻骨很不舒服,可能需要按摩。


    江叙深望了望周围,他们坐着的就是沙发,比刚刚的座椅要好很多。


    估计也是刚刚久坐久站太久,温晚宜现在孕期时段长,时间久了容易不舒服。


    他说:“你坐我旁边来,我帮你按按。”


    第36章 第36章无形上瘾。


    温晚宜微微受宠若惊,看到他的脸就下意识想到上次他硬的事。


    时隔半个月,那件事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不小冲击。


    她说:“不用了,但我确实是想找家私房按摩的那种,你也知道,越到孕晚期就越不舒服,这段时间还算是好的了。”


    江叙深:“越好,越不能懈怠,你就是身体舒适了就开始加班,不把自己当回事。”


    温晚宜也惭愧,却只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像您,生来就有资本。”


    这话引起了江叙深的些许注意。


    他近距离瞥她那张脸,温晚宜可能是刚刚没补好妆,此刻洁柔白皙的一张脸颊上微微有些细微粉末,不影响,却在室内光下像会反光的光粉,影响了她原本就漂亮的脸蛋。


    江叙深不自觉抬手,想轻触她的脸。


    温晚宜正吃着饭,才把菜夹到嘴里,抬眼看见江叙深的手,她下意识后退微惊一下。


    “你。”


    江叙深也并没打算碰她,示意:“你脸上有东西。”


    温晚宜连忙打开自己化妆镜撇去一边照了照。


    补妆没补好,有块地方粉没抹匀。


    她悄悄拍了拍。


    “今天有粉没抹匀,平常不会。”


    接着回去继续吃饭,江叙深的餐盒里肉比较多,他吃着饭,也下意识将那些餐盒里比较精瘦的肉挑出来,很自然地夹到她的菜盘之中:“家里有一些适宜孕妇用的化妆品护肤品,孕期不大禁止这个,但你也得稍加注意,用东西注意成分。”


    “嗯,我知道。”


    江叙深又说:“我也不是生来就有资本,钱都是累积的,职场业绩也是起起伏伏上来的。”


    温晚宜才意识过来他在和自己说什么。


    她解释:“我没有影射您的意思。”


    “我也没有。”江叙深的态度也很平静:“只是想你知道这些。”


    温晚宜抿了抿唇:“谢谢,今晚您回来看我,其实我很高兴,也很惊讶。”


    江叙深眼眸低敛,没说话,只是唇角很轻微勾了勾。


    他把餐盒往她那儿推了推。


    “多吃点。”


    温晚宜又夹起一块肉:“你吃不吃瘦肉?我最近好像只爱青菜,肉类不怎么喜欢。”


    江叙深朝她饭盒那儿看一眼,回:“放我碗里。”


    温晚宜很自然地把肉夹去了他碗。


    不一会儿,江叙深碗内她的菜都吃了,反倒是原本的一些饭菜有残余。


    吃完后,温晚宜也觉得刚刚快要晕倒天旋地转的感觉要少一些。


    果然孕妇不能不按时吃饭,更别说她现在身体营养还要供两个人,饭量更要比原先多一些。


    稍微处理过事宜后,温晚宜也拎着自己包起身:“咱们出去吧。”


    江叙深陪同她一起,很自然拿过她包,也问起:“刚刚听到你和银行打电话,是缺钱吗,怎么需要借贷。”


    温晚宜:“没有,也不是借贷,就是想问问。”


    她没好说是手头上现钱不够,五百块不够别的,她的资金都拿去了其他用途。


    暂时找银行是因为想缓过手头危机,之后报销回了现金再补上。


    江叙深想说他给的卡她没有用吗,但想想温晚宜估计也不会用。


    他说:“明天下午找Brian,他那里可以很快报销,今晚消费会给你补上。”


    温晚宜惊讶于他知道她捉襟见肘是因为办了今晚的包厢。


    坐酌的包间很难预定,价钱又高。


    来来回回,花了好多钱。


    领导不能迅速补上的话,她还确实是难办。


    江叙深也说:“下次可以不安排这样规格的包间,坐酌格调是有,多少太过奢侈,要说商务规格,其他价格品味适中的私人饭馆就可以,再或者稍正规店的茶室,坐酌比较适合消费水平相当的京北家庭聚餐,商务的话,确实也要很高消费标准了。”


    原来他也知道坐酌,但温晚宜很快想想,他都能和这里大厨熟,也正常。


    “学到了,受教。”


    温晚宜又说:“那你觉得我今晚办的事怎么样,会不会很不好。”


    江叙深想了想张理今晚的表现,又看看女人此刻微显期待的样子。


    他说:“很好,你领导很满意。”


    温晚宜心松快下来,那种得到认可的满足感比她做了一百份工作还好,她不自觉都想跳起来,但具体没那么夸张表现,只是往他那儿靠了靠,下意识挽着他胳膊。


    “那真好,我还很忐忑呢,等我这次在办公室打好关系,再多做做事,我的想法是过两年先做到比我现在更上一层的位置,反正职级肯定是要有晋升空间,否则,一个员工也不会留那么久。”


    江叙深想说她是不是忘了,他是理深的Ceo。


    她这么说有点他的成分。


    但看她这么高兴,江叙深也不自觉陪着,说:“会有的。”


    说完这些两人往外走,温晚宜也说:“不过好像也确实,我记得当时来坐酌,比较多的就是圈内一些朋友,再就是,家庭方面了。”


    江叙深静听她说着,没补充。


    其实坐酌来得更多的是情侣。


    要是他们来开个包间,再或者体验一些服务,也是很好的感官。他还想以后跟她单独再来这儿吃饭、品茶,只是那话他现在没往外说。


    两人往外走,也融入会所外的夜色,刚到江叙深车旁准备上去,林澜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看上去像刚送走其他领导,瞥见江叙深和温晚宜,神色惊讶。


    “江总,小温?”


    林澜手里拿着茶壶,本来是从东苑去西苑那边了。有几个股东留下打牌,她听了张理吩咐今天在这候着,待会儿等张总再来,可本以为刚刚江叙深已经走了,连同着温晚宜。


    因为她没想温晚宜今晚还在这,要对方回去好好休息。


    可是眼下。


    林澜颇为惊讶地看着江叙深,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温晚宜的包,车门打开,温晚宜很自然地好像要上他车。


    “澜姐。”


    看到对方,温晚宜下意识往旁边闪,连忙拉远了和江叙深的距离。


    心里闪过好多解释,没一个能拿得上来。


    甚至手也离他远了些。


    男人也注意了到,瞥了眼温晚宜挪走的手,没说话。


    林澜走过来,先是对江叙深表达了尊敬,又说:“江总,您怎么在这儿呢,张总不是说您还有会议先走了,还有小温。”


    她看看旁边温晚宜,视线捎带打量。


    像是在提醒,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会把江叙深和这小人物联想到一起。


    再怎么说,这男人是她们行业的风向标,多少人见不到的身份存在。


    而温晚宜,虽然人是漂亮,但过于年轻。


    两人虽说看上去也很登对,但不至于。


    江叙深也想好说辞,说:“华盛有些事情,我想再来和张理聊聊,顺便谈了下星耀生物三期临床的事宜。联交所给了一些质询,你们需要在这段审核期内把它处理好,时间只有72小时。”


    林澜心头微惊:“噢,对,那事我一直挂在心上,回头去公司会很快处理。”


    “但您……”


    江叙深也看了眼温晚宜,说:“她不舒服,我送送。”


    刚刚温晚宜就表达过,林澜也发现了。


    铺垫衔接得很自然。


    林澜也道:“那不用您啊,我们晚宜这种事怎么好劳烦您来亲自处理,我理解,刚刚她身体不舒服我也关心过,本以为她回去了,那她东西给我吧,我回头亲自送她回去,那江总,您先去忙您的,不用操劳。”


    女人很殷勤地把他手里的女式包给拿走,江叙深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他其实没说,他今晚没什么事,而且特别想送温晚宜回家。


    刚刚都想抱她。


    最近半个月出差加班,两人也半个月没见,他有点想她。


    江叙深捎带隐晦的目光看了看林澜,没说对方其实打扰了他。


    “那也行,你记得把她好好送回家,别再有什么事。”


    他终归没提。


    因为温晚宜和他的关系确实不能在行业公布,被人知道会徒增她身上的一些烦恼,再就是,为她后面的升职路会有些困扰。


    “好的,我会的。”


    江叙深又看了看温晚宜,她也是被刚刚吓到了,这会儿视线都不敢和他对。


    江叙深只能再和林澜交代:“这两天我会去你们部门。”


    这话如同警钟。


    林澜连忙打起精神:“好的。”


    送走了财神爷,目送他的黑色轿车离开会所,林澜这才缓缓松下心,问温晚宜:“你这怎么了,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这边。”


    温晚宜:“有些事情去他们前台那边,再就是拿发。票。”


    “噢。看你和江总在一起,把我吓得,还以为有什么事。”


    林澜又问:“身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有事。”


    “行,你下次啊,一定注意,我车待会儿走,你跟我一起吧。”


    温晚宜还在想刚刚和江叙深的对话,思绪半晌移不开。


    她其实还挺想跟他一起回家的,就像刚刚,如果不是林澜突然来,她可能会抱他。


    可能是隔衬衣抱过他几次,记得那种质感和安心气息,到现在她都不自觉有些想念。


    无形的上瘾,没人能发觉-


    星耀生物ipo被联交所质询一事,让理深部门又是新一轮忙得不停转。


    温晚宜都跟着加了几轮班,本来她没有直接接洽这项事宜,澜姐跟着忙,有些资料顺带也就落到她头上。


    一连又忙过一整个上午,直到中午,Brian过来办事,把该给她的钱给她,再就是,说了些老宅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老宅那边江凯风和高琴心闹离婚。


    夫妻俩在家里摔了好些东西。老爷子气出了些病,在家吸氧,到现在江凯风和他太太的关系还没协调好,本来事情昨晚刚发生就该告诉她,怕影响她工作,加之老宅的事也和夫妻俩无关,江叙深也就没提。


    得知这事的温晚宜有些惊讶:“怎么这样突然?”


    Brian:“就是说啊,昨晚饭局时候还没什么呢,据说是晚上,两个人闹矛盾,高琴心孕晚期了还说要去引产,吓得全家上下没能闲住。老爷子才气得心律不齐。”


    “那这也是大事,我晚上大概得抽空和他一起回老宅了,你也帮我和江总说声,我晚点跟他汇合。”


    “真不用,江总一会儿也得来理深的。”


    Brian没说他就是来送钱的。


    他清点了下,直接扫到了温晚宜的私人账户。


    收到钱款的温晚宜有点惊讶,因为她本来要报销的是五万块,但Brian给她转了七十万。


    那笔数字躺在她支付宝账户里,还颇为不习惯。


    “太太,我直接越级帮您走了审批程序不好,其实江总是想你用他的钱,但不好直说。这笔钱他都给我了,您就拿着用,有什么事也都直接和我吩咐,别让我这个打工人为难,好吗?”


    温晚宜直直盯了那笔数额许久,知晓江叙深是听了她找银行的话,主动想给钱她。


    “他人在哪,今天忙吗。”


    “华盛,一会儿江总就过来了,星耀生物的事没忙完,他会做个简单交涉。”


    温晚宜只想两秒,做下决断:“等他来了,要他去43层那个外部露天休息区找我,我会和他说事。”


    “噢,好的。”


    温晚宜的休息时间也没多久,中午一小时,她格外刷了卡才去露天休息区,拿了杯蜂蜜柠檬水,之后找了个躺椅靠着休息。


    露天休息区整个楼栋的工作人员都可以来,上可以眺望蓝天,下可俯视商务区整片光景。


    有遮光板,气温舒适。


    温晚宜稍稍拿了条毛毯盖在身上,本想着江叙深要来得没那么快她就先睡一觉,正好最近缺睡眠。


    但没想男人来得很快。


    她坐下约摸二十分钟左右,还不算她刚刚才和Brian说过的时间,江叙深到了休息区后很快看到温晚宜的身影,接着朝她走来。


    温晚宜脑子里本酝酿了许多事情想跟他说,可江叙深在她对面坐下起,听到他低冽的声音,思绪又下意识闪跳。


    要说的正事全忘了。


    她看了看江叙深今天穿搭,没那么商务,简单衬衣搭黑西裤,可此刻看他穿黑西裤,她容易出戏。


    想到那天晚上画面。


    江叙深也把要带给她的材料拿来,说:“本来准备找你们领导,你在这,资料也直接给你,待会儿该忙的事情忙完,这次质询的事情确实不能松懈,得认真点。”


    温晚宜坐直身,也说:“好。”


    江叙深很少和她这样坐在理深的公司周边,旁边就是大家常去的各类工作场所,仅仅这块算比较私人的休息区,但也有几率遇熟人。


    一定程度上提高两人心里的微妙感,紧迫感。


    但因为都是成年人了,要说紧张也没那么紧张,关系没那么见不得人的。


    她看了看旁边不远处坐下来的三个女生,几个是生面孔,不像他们公司的人,但看得出都是刚从大学出来,到这种场所,都是压抑不住的面部兴奋。


    “你知道金融行业的瓜吗?就那个xx证券的李总,我嘞个去,听说金融圈可混乱了,大家都差不多有过内个。”


    “内个是什么?就是我理解的那种吗。”其中一个女生捧着果汁说:“上次面试咱们的那个林总记得吗,他长得好帅是不是,听说!私底下可多女朋友了,招个秘书就谈一个,招职员就跟选妃似的,避雷避雷,千万别去,我也是前两天跟庄磊交换信息时候听说的。”


    “咦,那真恶心,其实这行业现在找工作也难,我这两天简历投出去不少,回应的寥寥无几,有的终面也挂了。”


    几个人交流行业工作信息,聊没一会儿重心又落到行业内八卦。


    聊到这个总裁的八卦,那个领导的私人背景和花边新闻。


    温晚宜喝着饮料,也越来越沉默。


    看了看江叙深,他同样没什么话。想来要是平常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更不会听这种没什么内容的对话。


    “我们去换个地方?”她试着问。


    江叙深:“怎么。”


    温晚宜:“有点困了,想找个地方让我睡会儿。”


    江叙深:“我在这儿有辆车,suv,可以把车座调整平躺,车里也有一些毛毯枕头,比在办公室好。”


    温晚宜想了想,点头:“好。”


    江叙深帮她拿起东西两人起身,离开休息区时推开门瞬间,温晚宜也听见那几个女生在小声谈论他们。


    只不过注目大多在江叙深身上。


    “诶,你看到刚刚那个男人了吗,好帅啊,旁边女生也好漂亮。”


    “对,他穿的衬衣好有格调,Charvet的,会不会也是md什么的?”


    “那不知道了,我就是全程去注意他,真的颜值好高。”


    温晚宜视线忍不住往江叙深身上去,先是打量他的穿衣风格,之后又看他那张脸。


    确实是很好奇他这样的人。


    到了如今的身份,他此前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之前也有耳闻行业里一些腌臜事,但温晚宜都觉得那些离自己很远。


    现在看了江叙深,她也有点好奇,他之前有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再或者他身边相同位置的一些人,是不是也有那些花边事例的。


    “看我做什么。”江叙深注意到了她目光,就是没直说。


    温晚宜:“刚刚几个女生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江叙深问:“你有什么想问的?”


    “也没有。”温晚宜确实是想问,但那都是很过火的私人八卦了,她怕越矩。


    而且和江叙深,确实没什么聊这些的必要。


    等到了停车区,江叙深的车就停在公司楼下较为边缘的位置,suv车型,车内空间极大,内饰是零度白,看上去本身就倾向于舒适性买的车,车内有很多靠枕和靠垫,还有一个毛毯。


    江叙深解释:“当时车给江优瑗开了一阵,她搞艺术,经常出去旅游写生,车里备了这些。后来我把装饰都换了,现在的东西都是全新干净的。”


    车后座还有一张和她睡衣同花色的小甜杏薄被,看上去倒不像是专门换的全新。


    像是为了她有需求,才将车停这儿。


    温晚宜问:“你前两年买的车吗?”


    江叙深:“怎么。”


    “我以为你这样身份的人,只会开劳斯莱斯宾利之类。”


    江叙深帮她调整后座,等后座全部躺平,该铺置的东西也铺平,他才回答刚刚她的问题。


    “不是所有人都只喜欢奢侈款的车。”


    温晚宜弯了弯唇,也去看布置后的车,车内香氛还是他之前身上那款,闻起来就像窝在江叙深怀里。


    她不敢想待会儿躺上去睡觉的安心感。气味不会刺鼻,只会令人觉得有种回了家的舒心。再乍一看车的配置,也包括这么大的空间和兼容性,她有些梦回原来大学时想有辆自己的车、随时出去自驾游吹风。现在也不知算不算愿望达成。


    “这是买给我的车吗?”


    温晚宜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江叙深没掩饰:“你喜欢的话可以算是,但我又不想它算是,它的价位很平价,如果你需要车,我想重新去配一辆。”


    “不要更好的了。”


    温晚宜捞起一个海绵宝宝的玩偶抱着:“就这辆,我喜欢。”


    江叙深也道:“那你就在这儿休息,等睡好了,我再来找你。晚点还有别的事。”


    温晚宜知道她其实该跟他聊聊老宅和银行卡钱的事。


    但这一下事情来太多,在她脑子里堆积太多。


    她一下不想管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两天的疲累都有了搁浅的地方。


    在这里,这辆床车里,她无处安放的倦怠终于有了休憩的空隙。


    温晚宜靠在靠枕上,人盖着那张小薄被,也是仔细想了想,说:“你留下来陪我午睡,行吗。咱俩也有半个月没见,挺想你的。”


    第37章 第37章身体紧贴,没有空隙。……


    她人还在座椅上靠着,说完这句自己也没意识到什么。


    再看江叙深眼眸,他视线微深邃地盯她,像是在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温晚宜也说:“真的,能抱抱你吗。”


    想抱他不是别的。


    上次生病他哄她睡觉,温晚宜在他怀里睡得特别安心,最近作息混乱,她怀着孕,本就容易情绪失控,有时半夜一个人在家还挺低落的。那种感觉无法缓解,只能静等它自己沉底。


    无关男女之情,她就是想抱他,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加上,缓和低落情绪。


    江叙深没推拒,只是在她身旁坐下。


    原本也只是调了一侧的座椅,他帮她理了理毯子,说:“我在这里陪你。”


    温晚宜往边上靠了靠,又把座椅调起来,升到约摸可以靠着也能很舒服的高度,并不完全平躺,直到和江叙深的高度平行。


    她掖着毯子,脚也收到座椅上来,身体斜侧着靠到他的怀里,这次她和他中间没留余位,就是想感受身体上的熨帖,她就是想有个依赖的来源可以让她情绪落地。


    她脑袋贴着他的肩,江叙深也很自然地摊起胳膊,让她可以衔接自然地枕到自己肩上。


    也听到女人微倦但娇懒的声音轻轻说:“不陪了,你就离我近一点。”


    那声音软软的,像羽毛很轻微地无形搔弄了当事人的心。


    江叙深低眸去看她,也瞥见温晚宜面部细致而白皙的皮肤,没一丝瑕疵。她的睫毛很长,每次闭着眼就像婴儿一样卷翘,这次能更近距离观察。


    他发现深入了解她后会发现,她的性格其实也像小孩。外表沉着冷静,其实内心很脆弱,很柔软,总有自己容易沉陷的地方。


    可能是盯久了,被盯的那方也会感受到微妙。


    他静视她的时候,温晚宜忽而睁眼,只隔那么几微毫米的距离和他视线对上,她甚至能看清他瞳孔的色彩。


    两人之间好像也有无形的磁场相吸。


    她视线忍不住朝他唇看去,江叙深的唇同样离她很近,绯薄,淡色。


    温晚宜本来想午睡,却越觉得自己思绪清晰,特别到了此刻。


    她隐约好像听到自己心脏在跳。


    那一刻,她差点以为江叙深要亲她。


    否则,他怎么会那么近距离一直打量她的脸,一直看她。毕竟,温晚宜只有欣赏一个人的时候,再或是心动,才会这样看别人。


    可是成年人之间的表现大多是克制。


    她那一秒才想到陆承宣说过的话,喜欢是克制,原来那天晚上江叙深没有直接亲吻她的原因,就和她现在没有主动亲他一般,她不愿意两个人那么好的氛围被打破。


    不愿意关系忽然之间转变。


    那样两个人都没有招架的能力。


    “睡得着吗。”他问。


    温晚宜不自觉把脑袋往他胸前埋更深了些,小臂环着他的腰,微微吸了吸气:“再抱紧一点。”


    江叙深人也往她那儿倾斜了一些,一只小臂揽着她,另一只手就去拉毯子,将毯子拉过来让两人都盖好了些,她身子蜷缩着,像小孩一样镶嵌在他的怀里,她的鼻息都喷洒在他胸前衬衣上,江叙深也只抱着她,感受怀里热意,将下巴轻搭在她发顶。


    知道她这会儿累了,手掌也不停安抚地摸摸她后脑勺。


    两个人身体几乎紧贴,没有任何空隙。


    “这样好点吗。”


    温晚宜闭着眼,只贪恋似的轻嗅他身上的洗衣液香。


    那种熟悉的,掺杂他个人气息的味道。


    特别令人安心。


    也不是因为妈妈,单纯是他身上有着强大的,连她母亲都无法比拟的安心感,她感觉人生二十多年无法尘埃落定的飘摇棉絮,终于有了个落点。


    温晚宜只待了一会儿,觉得心里那种空失感要好一些,她才平静下来,微微坐好了,将脑袋抬起来,也和江叙深平行。


    “现在好了点。”她:“最近压力有一点大,抱歉。”


    “没关系。”


    他没管她是因为情绪低落还是把他当发泄物。


    只看到她发丝有些揉乱了,抬手帮她理好。


    “成年人都有压力,我理解。”


    他说:“今天中午你就在这稍微休息一下,下午的事没时间就先不忙了,等你休整好,再去做工作上的事,不急。”


    温晚宜又问:“报销只有五万块,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


    江叙深只以平静微深的眼瞳看她。


    不说答案她也知道。


    温晚宜也知道多余问这句,她只是道:“七十万你也给太多了,我日常开销用不了那么多,平常银行卡也只留几万富余,你下次要给我钱,打到银行卡,我存个定期,那样才好。”


    他说:“那我下次直接让Brian去银行给你开个存单,单独给你开个灵活账户,缺花销了直接往里拿。”


    温晚宜扯扯唇:“好。”


    看着他,她觉得还是想抱着他,于是又倾斜过去,像是困了,人陷进他怀里。


    “我好像特别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今天中午能一直抱着你吗。”


    其实不止中午。


    温晚宜想下次,以后,也可以正正常常的抱他。


    江叙深:“只是中午吗。”


    温晚宜也想了想:“还有晚上?”


    江叙深只是不厌其烦地把她抱起来,抬了抬她的腿:“你起来下。”


    温晚宜起来,他稍微托着她身子,也道:“坐我腿上来,我跟你慢慢说。”


    温晚宜还没跟他那么亲密过,可是此刻也是有点刹不住车,不管两人关系如何,感情如何,今天中午就好像只是开了个先河。


    起码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磁场,生理性感受特别契合。


    她不知他闻到的她身上是什么味道。


    她这里的他,是清冽的雪松,是零下的凛冬,却又让人心安。


    她就喜欢和他待着的感觉。


    “你想抱我,以后就直接抱,不管是情绪低落了需要安慰,还是说你自己个人情感,不用跟我报备。”


    江叙深让她坐自己腿上,手轻搁在她腰部,本来也该绅士的,本来今天也没有想这样亲密,可箭弓犹如开了弦,大家都有放纵的心思,很多东西也就顾得没那么全面。


    他只能以稍显理智的眼神目视她,轻声说:“就像你用我的东西,我银行卡转给你的钱,你也不要推拒。那是我们夫妻之间共同财产,也是你的,你生活开支很多要用钱,工作上要垫钱,就去拿我的,不要和我分你我。”


    温晚宜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坐在他腿上,却觉得两人的唇好像离得愈发近了。


    她真觉得这会儿有点过火。


    又不想叫停。


    只是微瞥他的脸庞,温晚宜眼睑上抬又下掩,想了几秒也才说:“其实,我只在想一个问题。”


    江叙深:“你说。”


    她坐在他腿上,特别容易把注意力往那些方面想。


    也是他上次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她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看他回避,也是二人身份有别,一些话没有说太直接。


    既然他把先河开得这样过火,她也不掩饰。


    “我在你腿上坐久了,一会儿你会不会硬。”


    其实她要开口时他就差不多知道她想问什么。


    深邃眼瞳只没有变化地淡睨她几秒,江叙深:“换个问题。”


    “……”


    “嗯……那我还想问。”


    温晚宜真的在绞尽脑汁地想。


    江叙深也说:“你问什么都可以,除了男性硬的那些事。”


    “……”


    温晚宜想问的全被封进去了。


    她微湿漉的眼瞳瞥他,不信他会这么严苛冷淡,这种事也不让她提。


    她鼓了鼓气,也说:“那刚刚那几个女生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我和你坐一起,你听到的内容我应该也都知道。”


    “那你说,真的有那些私生活特别花的md,他们都是什么表现,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吗?你自己有过吗。”


    江叙深:“具体什么表现。”


    温晚宜想了想,大概也就是她认识的那些花心纨绔子弟,出入各种场所特别腌臜的那些事,但想了想江叙深这种阶层更高,总不会玩得那么低级。


    她接触到的人又都还好,想来想去没有个例子。


    江叙深:“花边新闻,这个行业多少会有,就像外面传的那样,有些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我也没有去关注别人的私事。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身边没有,我也不会交那样的朋友,我自己也没有。”


    温晚宜也差不多有了了解,也抿抿唇,搜索自己脑子里想问他的东西。


    时间很紧,他们能这样空闲休息的机会也不多。


    本来今天就是想单纯说说事,中途碰到那几个女生才说换位置。


    没想会成现在这样。


    温晚宜和他保持那个姿态,她坐在男人身上,也直直贴着他的西装裤,手也一直揽着他的腰,她想了好久想隔着衬衣摸摸他的,此刻也都成了现实。


    她就盯着他,也不说话。


    江叙深终于明白了,也知道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碍在他不好直接说出来。


    沉寂几秒,他才道:“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温晚宜:“江叙深,你上次硬,是因为我吗。是因为,和我的亲密接触?”


    这可能就是她最想问他的了。


    积攒了好几天的问题,在此刻朝他倾泄出。


    就男性生理这一方面,光是那个早晨就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和宓凡聊了好多,可惜都不是男人,也没清醒意识下接触过男人,实在一知半解。


    现在当事人在这里,她当然不吐不快。


    而此刻,两人还是那样暧昧氛围下,近距离的情境中。


    江叙深手揽着她的腰,指腹很轻地贴着她的衣服布料,视线从她的眉毛看到她的眼睛,再到她嘴唇,接着又回到眼瞳。


    两人对视着,甚至能瞥清对方眼眸里最细节的东西。


    他瞥见她说这些话时眼里的好奇,不施加任何杂质的清透眼睛,特别是衬她今天穿的这身行政套裙,她人就坐在他身上,紧绷的身体有致的身型就紧贴着他,女性发丝馨香甚至萦绕在他鼻尖。


    她却敢跟他聊男性那些问题。


    江叙深确实想说,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些。


    不是亲密接触才会有反应。


    更不是那么肤浅的,只是生理上的表现。


    可能是问出这个问题,温晚宜也觉得不合适,她抿抿唇,还想转移话题,却听他说:“不是。”


    江叙深:“温晚宜,我不是因为这些才有反应的,你还想接着问吗,或者说,你真的很在意男人勃。起的那些问题吗。”


    那两个字。


    就这样从他嘴里说出,像工作时清醒冷静说出平平无奇的数据一般,充满反差感,也具有别样味道。


    温晚宜心不自觉提了起来,说:“没有。”


    第38章 第38章甜吻。


    她也不开玩笑了:“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的,你不要误会,我……”


    刚想解释,却觉得手腕被他扣紧了。


    他所说的,也并不是那个意思。


    江叙深眼眸保持一开始的过线距离就那么沉敛看着她,眸光先是落在她的唇瓣上,接着回到她眼睛上,之后又是唇。


    像是有许多浓重的情绪包含其中,她感受到他浓重的呼吸。


    她泛有水光的眼就好像会说话,唇晶莹剔透对男人来说也具特别深的吸引力,特别是她和他说话的时候。


    其实早就想吻她了。


    视线只能注意到她唇齿不分。


    只是碍于男女之间的分寸和克制。


    但现在。


    没有分寸了。


    也不想克制。


    “没有玩笑。”


    接着,他也只以指节捏住她下巴,唇很轻微地要贴上去,温晚宜眼瞳瞬间扩张,不太敢相信。


    两人呼吸近距离交缠,连带着她也不镇定。


    她在想他不会是真的要亲下来。


    可江叙深也只是保持端坐揽她腰的姿态,目光流连。


    “我想亲你。”


    话说完,也亲了。


    江叙深手指托住她的侧脸,唇很轻地在她额头上轻印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的触感。


    几乎像没存在。


    可他身上的气息,独特的气质,就像是在她身上留下烙印一般,她鼻息周遭的冷松香就这样氤氲都散不去。


    温晚宜只是想和他开玩笑。


    没想玩火。


    可明显,她真撩火了。


    直到他亲完,温晚宜也像周身僵硬一般坐在那里,连自己所处环境和其他感官也全都消散。她只知道她是坐在江叙深腿上,但怎么到这步的,又是怎么发展的,完全不知道。


    江叙深也只把她碎发别了别:“以后别随便问一个男人这样隐私的问题。”


    温晚宜压根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江叙深也说:“因为,你不会知道眼前的人是想跟你好好说话,还是对你别有他想。”


    温晚宜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坐在那里,手指和身体都绷紧到极致,也听见胸腔里极其有力的跳动声。


    一下下,是为他那句别有他想。


    而他的黑西裤下,同样是她关注问询的位置,他长腿微微屈起,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那儿又像上次一样,特别特别明显的一个鼓包。


    就是给温晚宜最直观的回答。


    跟他那张脸比起来极度反差感的画面。


    却出现在江叙深的身上。


    “你。”


    “是。”


    江叙深没遮掩:“我硬了。午休时间也不多,我先下去,咖啡厅那边等你,你睡过以后随时给我发消息,我再陪你上去。今天下午的会议你可以不用参加,之后再慢慢忙事情。”


    温晚宜:“你就这样去那边咖啡厅?”


    她指了指他这会儿的反应。


    “没事,很快就好了。”


    温晚宜此刻也不是想说你是不是要解决下,再或者是他那句别有他想。


    她现在脑子里信息量简直多到爆炸,要按自己想法消化,再一个,他刚刚还亲了她。


    那样蜻蜓点水的,毫无防备的。


    “不是。”


    温晚宜握着他手腕的手也微微收紧了些,她问:“只是一个额头吻吗?”


    “什么意思。”


    温晚宜也平静了,视线微微闪过,却也尽量理智下来。


    她抿了抿唇,“我是说,只是一个吻吗。”


    其实,她可以接受的。


    午休时间还有很多。


    他们可以再进一步的。


    suv后座上,座椅没有完全摊平,仅仅保持正常后靠程度,温晚宜的小甜杏薄毯还搭在两人腿上,可只要细看会发现她侧坐在他腿上,他手掌贴着她大腿侧部。


    江叙深一手捏着她下颚,唇也重重倾覆。


    没留任何空隙,甜吻的气息甚至溢得周围空间都是。


    她感受到两人津液互换,他特别浓重地亲吻她唇,是无法拒绝的力道,呼吸,甚至是欲念情绪。


    不知忍了有多久。


    温晚宜和他亲吻着,也抽出空隙微微退离说:“肚子,孕肚最近起来了,你要小心点。”


    江叙深单手去护着她腹部:“我会注意。”


    温晚宜又迷蒙着,没半点拒绝能力,后脑勺再度被他扣回,特别用力的狠吻又落了下来。


    她心里都在想,第一次接吻的男人都这样吗?


    “你跟别人亲过吗。”


    “没有。”


    “这是第一次。”


    他咬着她的唇,直到过了不知多久才稍微放开她,看到温晚宜眼里的水雾,被他亲得都不似平常那个沉着理智的她。


    是另一面,温晚宜私底下的另一面,只被他看见。


    她嘴唇泛红,已是完全被蹂躏的样子。


    腹部也微微隆起,那里面还是他们的宝宝。


    “温晚宜,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做夫妻,不想要商业那种的,我想要正常的关系,我很喜欢你,和我恋爱好不好。”


    江叙深第一次问女人这种问题。


    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确实处于一种高傲而高位的姿态。


    那时她之于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需落眼的职员。


    如果知道现在他会对她有这么眷念深厚的情感,他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多注意她几眼。


    温晚宜完全没想过他会这时候说这些。


    这是办公区,公司楼下,他自己的车里,甚至算不上是很正式的场合。本来他们打算下来说事,可不知氛围怎么变成这样。


    一发不可收拾。


    温晚宜跟他接吻可以,真说到感情,那真要愣怔几秒。


    但看到男人眼里真实欲念的样子。她知道,平时禁制冷漠的江叙深,是真的破戒了。


    “我。”


    温晚宜真不知道怎么说。


    江叙深也看出她的迷茫:“我会把我们之间的合同再改改,我的一切,资本,金钱,很多外界在意的东西,都可以是你的,和我在一起,你考虑考虑。我不要你现在答复我,再好好想几天。”


    “我也希望你是郑重考虑过,思考过对我的感情,然后再回答我。”


    他对他们的感情真的很重视,不想随随便便的,也不想没有理由就亲一个人。


    亲了她,肯定是因为喜欢。


    但后面二人是什么关系,还可不可以有正式的发展,他全部都要心里有答案后再继续。


    “这有点突然。”


    温晚宜:“我会再好好想想的,我。”


    话没说完,刚对亲吻上瘾的男人再度亲吻上来。


    这次的接吻又是长达十几分钟。


    温晚宜甚至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接这么久的吻,好像不会腻一样。


    温晚宜都怕,没恋爱都亲二十分钟。


    恋爱了岂不是。


    没有多想的机会,唇齿之间的纠缠过于牵制思绪,温晚宜只能沉浸在与他的氛围里,因为需求过于浓厚,她嘴唇甚至有被他咬破,而温晚宜不甘示弱,同样碾破了他的唇。


    直到两人真正亲完,已经是半小时后。


    恍惚的思绪到工作时间,也不得不恢复清明。


    温晚宜得赶紧走了,理好衣服拿着手机下车时,她也极力调整面容,只是绯色脸庞暴露刚刚发生过的事。


    她平静呼吸:“我一会儿还有会,你应该也会来,我接手了星耀生物的事宜,就问询的事情做了相关资料,你一会儿旁听一下替我把关。先走了。”


    江叙深同样有事情。


    只是因为这会儿多出的半小时,暂时搁置。


    他眼眸也恢复往日沉冷,静睨她,说了句好。


    可看看她着急的样子,也想问问两人还要不要回家一起吃晚饭。


    想到刚刚才问过她感情的事,应该要给时间她好好想想。


    江叙深也就没说。


    温晚宜问:“对了,老宅那边的事。”


    江叙深:“江凯风夫妇的事,我们不用插手。老爷子那边,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和我去一趟。”


    “好。”


    如果还是两人之前的状态,他这样说“我们”,温晚宜不觉得有什么。


    但他表露了感情,还是那样浓重的意思。


    温晚宜看了看他,还想说什么,但只说了句知道,之后拿着手机上楼。


    江叙深望着她纤瘦背影,没有讲话-


    回去办公室后,温晚宜心神不宁,总不似一开始清平。


    明明只是约他谈事,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事情没说多少,倒是唇瓣上多了他蹂躏的痕迹,那痕迹怎么也消不去。


    拿了资料回去,也正碰着拎了一大提美式上去的何莉。下午要开会,她给全组带了咖啡,马上就到了准备时间。


    遇到温晚宜,她打招呼:“晚宜,刚出完外派回来吗。”


    温晚宜还在出神,碰到熟人连忙说:“噢,对。”


    “今天下午就星耀生物一事还有会议要开,刚刚澜姐找你来着。”


    进了电梯,何莉打量她,也注意到温晚宜嘴唇有些红润,对比往日格外清冷明艳的她,今天的温晚宜面庞色彩总有哪里有些不一样。


    更生动,更明艳。


    特别她的嘴唇,泛着艳色,像涂了唇彩,又想她本身自然唇色。


    极致美艳动人。


    “你换口红了吗,嘴唇怎么破了,最近上火?”


    温晚宜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唇。


    头一次心虚。


    “没有。橘子吃多了吧,有点上火。”


    何莉递了自己新买的唇膏给她:“没用过的,待会儿江总要来,你最好警醒点,别让高层看出咱们小组露怯。”


    “好,我知道。”


    这些事宜她平常从不出差错。


    温晚宜接了对方唇膏。


    进了办公间,何莉也轻轻嗅了嗅空气,和温晚宜站太久,发觉她身上感觉和平常不一样,随口说:“你换香水了。”


    旁人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温晚宜惊起波澜。


    因为她跟江叙深在车里亲了有半小时,又抱了那一阵,身上几乎全是他的味道。


    好在他这人很有格调,身上气味一直好闻。


    否则,温晚宜现在要尴尬死。


    “对,换了一个。”


    “真有格调。”何莉:“回头给我推推香水。”


    温晚宜弯唇:“好。”


    她随口这样回着,望了望落地窗外,也想到刚刚江叙深说过的话,很轻微地稍稍松了松肩。


    会议前,江叙深只是刚到理深高层就有不少人跟随到他身旁,沿路也有的打招呼。


    旁人问:“江总,这是最近开会的主要纪要,您要先看看吗?”


    江叙深随手接过,没翻两页,眼睫下意识抬起,视线去瞥熟悉的工位。


    然而位置原因,他只远远看得见那边认真工作的身影,瞥不见她的脸庞。


    不动声色掩下眼睑,他说:“让张理自己来和我聊,质询这次事他准备怎样应对。”


    向来跟他较熟的Brian也瞥见今天江叙深面色有一点不对。


    Brian问:“江总,您的嘴唇……”


    自家总裁来这样的场地工作,向来是有条不紊,行装整齐。


    不说特别准备一下,起码面部从没差池。


    今天嘴唇。


    有点红,还破皮了,像被谁咬过。


    “您刚刚是去……”


    江叙深淡淡瞥他一眼。


    Brian吓得立马不敢多说。


    江叙深这才回应:“被家里小猫抓了。”


    下午的会议终归没进行太久,温晚宜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事项之中,没抽出空顾别的。


    联交所质询这事,她先收了资料,先自己润色梳理一遍具体事宜,再就md方面的决策执行自己的事。


    先是要准备替代方案了,再就是,她自己要临床数据整理,光整理事宜就花了好几小时。


    回神时落地窗外城市天际又为一片夜色。


    她才松神,摘了工作眼镜,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小姐妹的群里,宓凡在里面喊大家出去聚。


    温晚宜没回消息,她一个个艾特:


    [美女宝宝们,美女宝宝们,出来喝酒。]


    [@寒寒@晚宜]


    [@各大美女们]


    温晚宜正累,回:[怀着孕呢,喝不了酒。]


    宓凡:[放心!自有给孕妇准备的雅室,那咱们就吃饭聚乐,不喝酒!!]


    宓凡又说想她,加之今天人来得还挺齐的,陆承宣、宋轻寒,大家几个基本都在,温晚宜也想着好久没和姐妹们聚,就说出去一趟。地点离茂名公馆不远,聚完正好晚上回家休息。


    她明天还得回老宅一趟问问老爷子情况,去的路上给江丹扬发了个消息,问家中近况。


    江丹扬:[放心吧嫂子,一切都好。]


    江丹扬:[二哥和二嫂就是闹矛盾,现在很快好了。爷爷也没事,您别听秘书多说,其实老爷子吸氧就是当时有点喘不过气,什么也没有,后面做检查了,你放心不过还是拎两提牛奶来。]


    什么事都给妥帖安置好了。


    温晚宜说了好,江丹扬还问她和不和江叙深一起来。


    她想了想那个男人。今天那个吻还刻在心痕上,她没全然忘记,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她回:[不确定,应该是我自己。]


    江丹扬:[吵架啦?]


    温晚宜:[没呢。就是各自太忙。]


    她和江叙深吵不了,顶多就是自我性格调和。


    江丹扬:[好好,看你俩也感情好着呢。]


    温晚宜有点惊讶,原来她和江叙深在别人眼里算是感情好的象征。


    她想问问,但碍在这是妹妹,没好说。


    到了陆承宣那小酒馆,大家都已经点好外卖准备好了。为了庆祝宓凡找到新工作,陆承宣还亲自去自家后厨炒了俩菜,点了一堆烧烤,顾及到温晚宜怀孕,也煲了汤。


    宓凡作为热场活宝,今天晚上也是格外叫了好几个小姐妹,连带着陆承宣,一同在他那家小酒馆玩。


    她还破费花了小几千,约了知名的夜场男模。


    为庆祝找到工作,一晚花销都快她半月工资。


    也不知说宓凡大小姐是为好好工作,还是体验生活。


    听完她说的下午的事,宓凡发出爆鸣。


    “老天鹅!!!他主动亲你了吗!!伸舌头的那种还是浅吻的那种。”


    这种细节温晚宜也不好说太多。


    更何况他俩是先浅吻了一下,接着又没忍住亲那么久。


    “都有吧。”


    “他喜欢你,我包的,我包一百个一千个!”


    宓凡激动到差点站桌子上,“说不定是早就心动了!!只是会忍。”


    宋轻寒还在状况之外:“你俩说什么呢,什么喜欢什么心动,干哪儿来了。”


    宓凡:“江总啊,就是恒新科技的那个。”


    宋轻寒也回神,问温晚宜:“说起来我也记起来,你怀孕现在感觉怎么样,去产检结果如何,最近去医院了吗,宝宝还好?”


    温晚宜:“还好。”


    “现在是刚18周,准备忙完近期事宜,差不多再两个月就准备请假休息安胎。”


    “噢,那挺好的,算日子是该这样。”


    “江叙深喜欢你?那是该他喜欢你的。”宋轻寒剥着一个橙子,也说:“原来读书时候你看多少男生喜欢你啊,那个徐溥心,这就不说了,还有曾绥,他现在也在上市委员会做秘书助理吧,跟你也同个行业。”


    “总之,我就没见过多少男人能不折服于你,江叙深也必然,当然,那些都是小喽啰,近期我见过的男性,也就江总偏仙品一点了,其他的,不入眼。”


    她本来不提曾绥还好,一提,温晚宜也记了起来。


    温晚宜问:“曾绥在上市委员会?他做得怎么样。”


    “哎,宝宝,这会儿谈你老公呢,说别的男人做什么。”


    温晚宜坐回去,也说:“不是你主动说的么。”


    她对别的男人没兴趣,但工作方面还是要找些门路。


    最近张理为联交所质疑这事颇为费心,虽说问题不大,可多少焦头烂额,要是能联系到相关人去询问一下内部信息,那也好找到关键点,之后为反盘做有力证据。比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忙要好。


    温晚宜:“有没有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怕回头要联系。”


    宋轻寒去列表里翻着,陆承宣过来给她们倒水,又调了酒,说:“哎哎,把我放哪里呢,我这个绝世好男人都看不见么,开除国籍了?”


    宋轻寒睨他:“你?太花心,渣,踢出姐妹局。”


    “嗬,你这。”陆承宣朝温晚宜抬抬下巴:“给我教训轻寒啊,我这好闺闺上得刀山下得火海,温晚宜你自己说,当初你查出怀孕,还没找江叙深的时候,我是不是还忍辱负重说可以当孩子后爹,哪个闺蜜做得了我这样。”


    宋轻寒笑:“好好,记你一功。”


    “不是,晚宜,那你怎么想。江叙深在圈内名声确实可以,当初你俩结婚也是深思熟虑过,觉得他是个好的结婚对象,虽说当时只是为了孩子健康生下,但这感情的事说不好,不说别的,我挺支持你的。我觉得江总很好。”


    宓凡说回正题,温晚宜也有些犹豫。


    “我还没想好。”


    她确实没想好,因为她现在心思都在工作上,实在没时间管感情那些。


    可不管不顾又是不行的,接了人家的感情不给答复,那是懦夫行为。


    温晚宜起身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本意是想先给家里管家打个电话,让联系联系她认识的上市委员会那边的人,可电话要拨出去时,下意识想到温高峯平日每次接到她电话的奚落感。


    即便家里是遵循‘爱在心口难开’,关心子女,可言语上一定要打压式教育。


    又体会过江叙深那样平等交谈,互相协调的夫妻关系后。


    她实在是为他这种相处方式心动。


    手指要划出电话的那一瞬已经做出了偏向。


    她点了江叙深的电话,主动拨通。


    她的电话和消息,江叙深向来是秒回复。


    这通电话也很快被接起,江叙深低冽声音响起:“怎么了?有事吗。”


    她听到他那头隐约有人说话声,商务风背景,估计也在谈事。


    心事好像也被戳中。


    白天他跟她讲过的话近在耳边。


    她望着窗外道路上闪着的汽车尾灯,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和近处行走行人。


    心河仿佛有温柔流淌。


    温晚宜也忽然变得平静,说:“有空吗。”


    “有事找你。”


    “再就是,我想就白天你提过的话题和你好好聊聊,给你个答复。”


    第39章 第39章想她。


    那边,江叙深微微侧目,看了看周围,也找了个稍微安静的位置。


    “没关系,你慢慢说,我有时间。”


    温晚宜没打电话前那一刻确实有很多想说,可真正听到他声音时,心坎又微微上提,像是想讲的话阻在喉间,难讲出。


    像是察觉出她意思,江叙深也敛了敛眸。


    玩了玩面前茶杯。


    “这么难讲的么。”


    他给了个台阶:“那先说事,不急。”


    温晚宜才松一口气。


    说起工作事那就简单了。


    她组织了下语言,也说:“我想问问你上市委员会那边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我想确认一些具体事项。”


    “是认识,你要忙工作?”


    “差不多,星耀生物,我找了一些竞品的方案模版,但想去把具体消息落实一下。”


    “好。我回头帮你联系,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说完这个,两人电话也陷入一点沉默。


    像是关系稍稍摊开后,第一反应不是亲密,其实是微妙的尴尬。


    那临界于正常男女之间,似暧昧,又不算暧昧。


    温晚宜也说了正事:“你明晚有没有空,我约了个公司楼下的餐厅,工作结束后,我想约你在那里吃饭。”


    江叙深眉很轻地挑一下:“为什么要餐厅说。”


    “我想有个正式的场合,把话和你说清楚。”


    “好。”


    他们之间,对方向来大于生活。


    她那边还有朋友,打不了多久。


    既然不说感情。


    “温晚宜。”


    他又喊了她名字,隔着电话,声音低冽之于又掺带稍稍私人的情感。


    她脚步顿住,眼帘也微抬,等电话里他的话。


    可江叙深只是把开头放那儿,又不讲。


    温晚宜也说:“怎么了?”


    江叙深:“没什么。在餐厅和客户吃饭,看到菜单上有个温字,那会儿想到你了。”


    温晚宜想说下次这样的话就不用和她讲了。


    “电话费很贵,我挂了。”


    “温晚宜。”江叙深又喊了她名字。


    “我有点想你了。”


    即使知道他们之间这会儿应该保留分寸,可有些情感压根抑制不住,特别是和她倾诉以后。江叙深本以为自己能做到起码的相敬如宾,起码在她没有答应之前,保留绅士礼仪。


    但感情太过难耐。


    只是和她分开的几小时,竟然好像过了好几十小时,他迫不及待都想见她,碍于工作,碍于人情,不好太过表露。


    况且即使是表达了感情,在他认知里,成年男女最该做到的也该是克制。


    否则感情会容易过犹不及。


    空气寂静,温晚宜也稍稍平静呼吸,回头看了眼那边在聚的朋友们,“你在哪?忙吗。”


    “还好,不忙。”


    “那怎么会在外面。”她想的是,即使坦明了,他们夫妻还是可以正常交流。


    温晚宜微微吸气,想放松心情。


    “你想说什么,可以和我说。”


    “我在想白天那个吻。”他实话实说。


    “……”


    “好吧。”


    温晚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亲完,两人都没有什么复盘时机。


    其实她有点像落荒而逃。


    那不是勇者行为。


    “你吻技挺好的。”


    “那是因为吻的是你。”


    “今天晚上你是有什么会议?在吃饭吗。”


    “对,在吃饭,你电话打过来,不知道谈些什么了。想去见你。”


    “……”


    这天真要聊不下去了。


    温晚宜站在窗边。


    回头看了眼那边的几个朋友,也警告江叙深。


    “你再这样跟我没正经讲话,我可能不会再跟你说话。”


    其实他很正经。


    就是因为语气太正经,才显得话格外有反差,跟他这人不像。


    “好。”


    江叙深也说:“你没有想我们那个吻吗?”


    真离不开这个话题了。


    温晚宜:“想。”


    “那想不想我。”


    她心脏像触电一样渡过,没在温晚宜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特别想挂电话,因为没被人这样撩过。


    要是别的男人,她应该无感。


    偏偏,对象是江叙深。


    “我确实是公事公办在说,江太太。”


    江叙深:“想念应该也是夫妻之间正常义务,我每天都会想到你,念着你日常辛苦,你呢,有什么真实想法,也可以正常直说。”


    她也抿唇,直说:“我想。”


    想了那个吻,下午工作都没有正常继续。


    “有多想。”


    “我下午经过你办公室都没看见你。(′з(′w‘*)轻(灬e灬)吻(w)最(* ̄3 ̄)╭甜(e)∫羽(-_-)e`*)毛(*≧з)(e≦*)整(* ̄3)(e ̄*)理(ˊˋ*)”


    “开会时候还问起你领导口中的你。”


    她今天下去没有去汇报,另一个员工去的,貌似叫何莉。


    他一点也不关心。


    “温晚宜,我那个时候特别想去见你。”


    她承认,她是在躲。


    可也是因为。


    温晚宜望着夜景,心脏实在在发烫,连带着手指也是。


    “我要过去了,朋友在喊我。”温晚宜装着信号不好的样子。


    她挂了电话。


    这或许是她有史以来和江叙深最越界的一次。


    回去座位上,宋轻寒正说到她们科室那个主任,又看到温晚宜,说:“你去哪啦,刚刚还喊你,我们上个话题聊到高中时候,说那时候就你最受欢迎,当时最多的时候追你的男生都排到了校门口!是不是。”


    姐妹为她的过去极其骄傲。


    温晚宜也只轻扯唇,回了句已经忘记。


    她打开手机,江叙深给发了信息。


    她看了看,像还沉浸在刚刚那场对话中,思绪出不去。


    指尖发烫,点开了信息。


    是一张岁岁正睡觉的照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画面上小猫温暖地蜷缩成一团,可爱又透着安心。


    江叙深:给你张岁岁照片。


    江叙深:明天开完会我接你。


    温晚宜关了手机,没回复。


    她还是想刚刚他出言逗她的那下,心里默默想,还是不那么快回应他了。


    把他吊那儿,让他自己想-


    翌日,温晚宜上午去了趟老宅,是赶早去的,也没有跟江叙深一起,图的方便快捷。


    因为江凯风那么一气,老爷子偏头痛都起来,前两天才缓好心律问题,这两天杵着拐杖还扬言要好好教训教训家里的小子。


    江凯风在这段夫妻关系中从没有靠谱过。


    当初是商业联姻,结婚时先是忘了女方父母食素,准备餐食工作不恰当。


    他本人订婚宴上更是迟到,要两家长辈等着。


    高琴心怀蕊萱时他也不上心照顾,那时她孕后期破了羊水,危急时刻,他还有心思在外面跟人打牌。


    夫妻感情破裂隐患早埋下根基。


    现在二胎期间夫妻闹出矛盾,不是稀奇。


    温晚宜听了这些,听老爷子倾诉快一个小时他这不中用的孙子,心里也感慨。


    主要安抚老人情绪。


    “您呢,先不往心里去,不要急火攻心,影响了您老身体。再怎么样,您身体是首位,任何影响了您的都不行。而且,这是孩子夫妻之间的事情,怎样孩子自己也会有定夺,您别往心里去,再不行,等他回来好好说他,千万千万,别气病了。”


    她担心老人家身体,只能进言。


    江老爷子又气说:“我不管,不管能行吗,回头他媳妇也没了,好好的一个家,全散了!”


    “那爷爷您也先操劳好身体啊,凯风弟弟不容易,弟媳也不容易,相信他们自己有苦衷,也有过好自己生活的想法。我对您还是那句话,少为儿孙的事动怒,想想蕊萱,她这两天老宅陪您,有个小宝贝,多好啊。”


    想到小曾孙女,老爷子面上才算有那么点笑颜。


    “蕊萱今早啊,会给爷爷端茶了,听话吧。孩子还小又懂事,我们家啊,有江蕊萱,算是得宝咯。”


    看到老人家面露笑容,温晚宜才放松点。


    “能这样才是好,您啊,平常心情可一定顾好。”


    她知道自己不该管,但说到这,老爷子期盼都上来了,也想到高琴心的经历。


    忍不住多说一句:“回头,我帮您去安抚安抚弟妹的情绪,争取不要她进气,也为了江家,我会安抚好她,要她这个孕期顺顺利利。”


    “还有,叙深一定也会管的,他是家里长子,不会不把您放心上,也不会不把弟弟妹妹放心上,只是他忙,近期回不来,我回头会和他说说。”


    作为江家现在最德高望重的老爷子,江老的地位是摆在那里。


    可儿孙里,他最在意的就是江叙深。


    早年他和江叙深的那个父亲也经常吵架。


    父子俩还闹过决裂。


    现在他父亲为顾事业常年国外,也不是个顾老家的主。


    好在江叙深回国,还结了婚,有这么个好老婆。


    跟老江家走近了些。


    老爷子由衷希望,他能顾江家大局,真正意义上为江家想。要是多照顾照顾那弟弟妹妹,老一辈不知道得多开心了。


    “晚宜,你现在和叙深住得还好,还习惯吗?”


    “还好的,爷爷,我们一切都好。”


    “那就好,本来我还担心,现在叙深有了你啊,那真是放心了。”


    “你怀着孕,也千万千万不要为了爷爷气的这些去插手,顾好自己身体。你们夫妻俩那才是真正的好,爷爷就是过不去,你在才跟你说这几句,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知道。”


    温晚宜安抚得坦然,自然。


    “您都上心成这样了,那我能不管啊,岂不有违我现在的身份。再说了,您要是身体有什么事,那回头我外婆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她外婆和江家老爷子都是那辈过来的人。


    也有老一辈的基础。


    这些,在上次见面就打下了。


    老爷子感动得热泪盈眶:“晚宜,说句实话,我们江家能有你这个孙媳,叙深能娶你这么个媳妇,是他的福气。”


    温晚宜腼腆笑笑。


    她没打扰老爷子太久,适当慰问完以后,去了主宅客厅。


    江丹扬和蕊萱都在忙。


    叫奶茶的布偶小猫咪现在体型也大了一圈,毛茸茸的,乖乖巧巧陪蕊萱玩。


    温晚宜给蕊萱带了玩具,收获小姑娘香吻一个。


    江丹扬问:“怎么样了。”


    温晚宜:“适当安抚了,老爷子情绪是重中之重,但你二嫂那里,我觉得也得顾。”


    “害,那都没什么心力管的事了,嫂子你听我一句,也别插手别人夫妻的事,那都自己家的烦恼。二嫂想离婚,可二胎在那里,月份又那么大,当初也是意外怀上。”


    “害,不说,大家都劝不离婚呢。”


    大家都劝不离婚,可温晚宜反倒觉得,夫妻过到那样,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


    高琴心也是有主意的人,相信她自己有想法。


    要温晚宜觉得,孩子并不代表一切,不是为了婚姻委曲求全的理由。只要有资本,有想法,一个人也可以带好孩子,就看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心。


    只是大家想法不同。


    温晚宜也确实不插手别人夫妻的事。


    她说:“放心吧,我不插手,会和江叙深说的。”


    话是这么说,江叙深那边,她白天还是没发去消息。


    太忙。


    而且他那里也暂时不能正常沟通,温晚宜想情感上那种热火先缓缓。


    Brian中午就把上市委员会联系人号码给她,温晚宜说了具体来意,想了解大概信息。


    就星耀生物这事,她做了一份数据,从临床表现到商业化,全都尽量尽善尽美。然而中午忙碌时,林澜那边来了个通知,她下午的航班,晚上随团队飞香港直接对接处理事宜。


    去联交所所在地澄清问询是必不可少,但有了这个事项,温晚宜起码一周不能在京北。


    她临去前给外婆发了消息,还和江丹扬说了说。老宅的事情她目前不能协调,家里二嫂的情绪一定要安抚。


    江丹扬回了个好。


    再接着是江叙深那里。


    昨晚他们才约了晚饭,可今天突然有工作事宜,且这么突然,温晚宜犹豫再三只能给他发去信息。


    温晚宜:抱歉,晚上可能去不了了。


    附带香港工作行程及航班号。


    江叙深消息回得也快:好。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陪同飞去香港。


    温晚宜:你在那边也有事?


    江叙深:没有,放心不下你。


    江叙深:你怀孕四五月,这个节骨眼最是要紧,我不想你路途劳累。


    温晚宜其实也考虑过,她本身怀有身孕,尽可能都不劳累,这还直接飞航班去忙。先不说孕肚能不能遮掩住,这是有些辛苦了。


    但考量过后,她也说:希望你理解。


    温晚宜:我真的很想把这次星耀的事情做好,就像上次辉呈一样,而且我不会出事的,查过了,孕中期比较稳定,可以乘机。


    江叙深那边沉默两下,也说:好,随时给我发消息。


    温晚宜又大致描述了下江家最近发生的事,把老爷子的愿景转述给他。她也希望他稍微能协调,起码不是什么不管。


    江叙深也说:我会处理。


    说完这些,温晚宜还想叮嘱一下家里猫猫狗狗的事,还有她的衣服每天要熨烫,还有家里很多摆设及她房里卫生要顾着。


    但想想这些事太琐碎,且过于麻烦他。


    并且无形之中,她其实早已经把他列入自己很亲近的家人那项,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都交给他,叮嘱他。


    温晚宜只说:我会想你的。


    消息才发完。


    江叙深的电话也打进来。


    是视频聊天,在微信列表特为突兀。


    温晚宜还在工位上,出差的消息才下发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去拿衣服,本想发完消息就走的。


    办公室内一般不允许有视频内隐私外泄,即使电话是没关系,温晚宜还是稍稍转移了位置,找了个颇为安全的公共休息区,坐在沙发上,也接了电话。


    她在沙发上坐好,接电话前也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行装。


    今天没化妆,但精神面貌还算是可以,穿了件稍透锁骨的薄t外带浅灰风衣外套,不那么商务,却也有高知而正式的味道。


    她接了电话,江叙深削瘦清隽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他同样在类似办公的位置,周围没人,盯着屏幕,也透过镜头看视频里的温晚宜。


    “还在公司?”


    “嗯。但专门找了个位置,你呢,你在哪。”


    江叙深睨了睨周围,也说:“也是个偏大型会议的地方,刚应酬完,才准备转场,中途收到你消息,给你打个电话。”


    “噢。其实没什么事,我要说的也就那些。”


    “真的不需要我去陪你吗。”


    江叙深:“我有空,可以随时看候你。”


    温晚宜:“没事,我又不是小孩了,也不是第一次出差,不那么娇气。”


    江叙深只淡淡盯屏幕,那双深邃漂亮的眼好像有摄人心魄的能力。


    单是和他隔屏幕对视着,都不太抵挡得了那种感觉。


    “怎么突然想和我打视频。”


    “想看看你。”


    “这一周我不在家,你回家了多给我拍点岁岁豆豆照片给我看。”


    “好。”


    “我的卧室你千万不能让它脏了,必须每天有人拖地整理。”


    “好,我会亲自去整理。”


    “还有今天去见爷爷,爷爷和我说了好多,他还说这段时间挺想你的,有空回家多看看老人家,不要总顾工作。”


    江叙深本来这句也想回好,可他听到那句不要总顾工作。


    想说,这个属性貌似她占比比较多。


    “好。”


    江叙深:“你也不要总顾工作,多看看我。”


    温晚宜觉得现在的江叙深就像只随时会散发魅力的男孔雀。


    时时刻刻都想吸引她。


    温晚宜缄默一阵,说:“先挂了。”


    “等下。”


    江叙深:“你提了那么多要求,我也想提一个。”


    “什么?”


    “出差期间,每晚给我打电话,视频的那种。”


    温晚宜本在衡量,可想了想这要求好像也不过分。


    她说:“好。”


    电话挂后,温晚宜很快去收拾东西,及回家简单准备出差需要的日用品和衣物。


    那边,江叙深坐在大型商业会展的前排主座,也把自己的私人卡递给秘书,说:“帮我订张机票,和她日程相同的。”


    第40章 第40章你可以摸摸。


    “联交所委员向来喜欢喝茶,我行李箱有一个上好的老茶饼,加我带的一些礼,你到时去送到他办公室。”


    落地香港,团队先是去预定好的酒店办入住,林澜也和温晚宜事无巨细地嘱咐着。


    “还有这次矛盾点要尽早找出来,直击最关键的地方。”


    温晚宜点点头:“好,收到。”


    之后,团队又凌晨在酒店开会,温晚宜甚至在酒店会议室修改招股书到凌晨三点。


    这其中腰酸背疼就不说了,连带着看电脑屏幕长达几小时,都快老眼昏花。


    她时不时揉着腰,缓解孕期加班的苦恼。


    直到早上四五点天还黑,又透着点蓝夜色,在酒店套房客厅靠沙发上睡了一会儿。没来得及拿被子,她就着盖自己那件西装外套。


    才过完航班的女人又连夜忙这么多,再神采奕奕此刻眼下也多了些乌青。


    漂亮脸孔略显疲态。


    何莉从旁经过了,也拿着美式感慨:“连温晚宜都撑不住了,这谁吃得消。”


    温晚宜向来是他们团队翘楚。


    谭妙菱打了个哈欠,同样是忙事情到现在,就没那么大毅力了。


    平常妆容精致的这会儿也是疲态尽显:“我是撑不住了,去睡个美容觉。起了叫我,我去饮早茶。”


    “行,到时候也叫我。”


    说着,两个女人各自道别,拿着皮包回了自己套房。


    套间会议室内,一会儿只剩温晚宜一人。


    她靠睡在那儿,纤瘦小腿露在外,柔美恬静的睡颜还引得进出的其他同事偶尔落目。


    要不是团队的人本来知道温晚宜在这儿,那无声无息的,还注意不到这儿躺着个人。


    凌晨五点,林澜进来拿东西,也注意到在沙发上睡着的温晚宜,用文件夹轻碰了碰她的腿。


    “怎么睡这儿呢,不是定有套房么,回自己房睡啊。”


    温晚宜才清醒,也撑着困乏的倦意坐起来,喊了声:“澜姐。”


    “怎么没回房睡,就在这歇了。”


    “东西没写完,想着赶明天的会议,还想早交您,就索性在这了。”


    “明天不急,你先回套间好好睡个觉,我们明天上午吃过早茶后再说。回去吧。”


    林澜:“这次酒店定的可算是江景房了,领导报销机会难得,快去。”


    她这样说,温晚宜也不推拒,坐起来缓了缓迟钝的思绪。


    也看面前凌乱的资料文件。


    她起身:“那我先回去,您有事喊。”


    “等等。”


    林澜:“我记了起来,还有事说。”


    温晚宜停住:“什么?”


    林澜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你如实跟姐说一声,是怀孕了吗?”


    温晚宜心一惊,没讲话。


    “我看得出来的,你有点孕肚,看着比之前刚进公司稍稍丰腴那么一点,还有,经常看你穿遮身材的衣服,鞋子也换了平底鞋,习惯性揉腰,有些月份了吧,怎么没跟领导说。”


    其实这也是林澜这几天观察出的。


    她原本没发现,温晚宜也瘦。前天跟谭妙菱一起吃午饭,聊到婚姻问题,谭妙菱不小心说漏嘴。


    温晚宜搁腿上的手微微蜷了蜷。


    也是知道聊这事尴尬,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才跟张理说过,不怕跟林澜谈。


    她也说:“你别害怕,跟姐共事这么久,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你出风头在张总面前办好了事,我没异议过,同样,你有这些事情,我也不会外传,只要你一句真话。”


    “毕竟,在这行业怀孕可是大事,看你不是那种不顾前途的人,我才跟你真心说一句。”


    温晚宜敛眸,才道:“是,澜姐,我结婚了,也怀孕四个多月了。”


    听到那句结婚不意外。


    四个月是真意外。


    林澜本想着说以温晚宜这种性格。


    不可能是眷念家庭的那种人。


    哪怕怀孕,事业上升期也可以做到去把孩子打了。


    万万没想到,她在婚姻和孩子面前态度还挺柔和。


    “你想好了吗,不为工作?”


    温晚宜:“澜姐,我没有不为工作,相反,我怀孕到现在也坚决想把工作做好,正是把事业放在心上,所以才会那样努力地想表现。”


    “那。”


    “我贪心,想同时把这些拥有。”温晚宜:“当初我也做了这个选择,想留下这个孩子,是因为我个人一些私人观念及家庭原因,我私心想留下它,但是工作方面,澜姐,我真的也想做好,不是故意僭越您的底线。”


    林澜看她眼眸深了些。


    都不知道怎么劝。


    不是她有刻板印象,只是,少有女性回归了家庭孩子事情以后还能完整脱身回职场的。


    不是没有魄力。


    是孩子与家庭太牵萦人心,没有那份心气了。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这样选。丈夫很有钱?还是说,他真有那么大魄力吸引你,要你留下这个孩子。”


    林澜从不过问职员私人生活。


    可到温晚宜身上,难免多问一句。无疑,温晚宜是个特别的人,能让她做下这个决定,难免不去想对方身份。


    温晚宜:“和丈夫无关,也不是对方的魄力,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仅仅是为了自己。”


    林澜:“那你,想离开公司吗。”


    温晚宜沉默,说:“我和张总其实有说过这事,他当时面色不佳,对此没做出什么决策方面的通告。我想,看领导想法吧,我都是可以的。”


    林澜是真怜惜人才,首先像温晚宜这样细心伶俐的人太少,聪明有能力的又跟不上,她算是这几年能很好地兼容和消化自己指令的人了。


    她还想着过两年让她接替自己,必能在事业上做一番成就。


    可惜,怀孕这事是真没辙。


    她也不是什么都可能包容的好人。


    “我再想想吧,这事回头和张总说说,你先休息,明天还有工作事宜,今天先休整。”


    说完,林澜也离开了套间,拿起自己手提包出门时还细心地虚带上门。


    出去时无可避免地叹了声气。


    原因无他,不管她对怀孕的事情怎么看,但既是怀孕了,肯定要短期请离职场,这不仅是理深的规定,还是行业的“规定”。


    可惜了温晚宜这样有能力的人。


    林澜叹着气,正往走廊电梯那儿走。


    一抬头,却瞥见前面走来的身影。


    没想过江叙深会在这,凌晨五点的深夜。


    洲际酒店的走廊内。


    男人身姿颀长而挺拔,衣扣及袖口严丝合缝,端于人前的是不可冒犯的冷寂。


    可光是看到他那脸孔时,林澜心漏跳一拍。


    不是为他的身份,是为他那张脸。


    投行圈内的颜值天菜,江叙深的名讳大家多少还是知道的。


    “江总,好巧。”林澜连忙把手机放下了,打招呼。


    江叙深也只淡瞥她一眼。


    礼貌颔首,算是点过。


    林澜怔怔地看他,还在想江叙深怎会随她们团队在香港事务这边,但转念一想,江叙深的行程神秘莫测没人知晓,他在香港有自己事宜也说不准。


    可看着江叙深过去,她还想提醒那边是他们部门的会议室。


    再一想,江叙深的咖位不至于参加她们这种小事务的会议。


    他大抵是有自己人际关系,回自己的房间。


    林澜还不解着,在群里问熟人谁知道江叙深来香港做什么。


    套间会议室内,温晚宜心思懒倦而无神,轻靠沙发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看社交平台,思绪却没一点在画面上。


    她有预感。


    林澜对她怀孕这事不满意,且这种直觉强烈而明显。


    她在想自己刚刚那番话有哪里说得不对,是过于先入为主还是没把领导当自己人,想了半天总结出来,她就是太实诚了,真的什么都说。


    指不定明天就丢掉这份工作了。想到这,心情郁郁,难以高兴起来。


    温晚宜打开社交平台,一个个翻着列表,想这个点可以有谁排解寂寞,陪她说说话。


    翻了半天没一个合适的,且这是凌晨五点。


    哪个活人这个点不睡觉。


    翻着翻着就看到了列表的江叙深。


    她和他的电话记录还摆在那儿,她触屏的指尖下意识迟缓。


    又想到那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见他。


    后悔白天说不要他跟来了。


    起码江叙深在这,她不会那么迷茫无助,面对领导方面这些问题,有一个可以倾诉谈心的人在。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她收起手机决定先回房间去睡一觉。


    酒店房间都是公司给定的,全组人都一样,没有偏袒。


    温晚宜和谭妙菱住一间,回去时候女人已经戴上眼罩睡起美容觉,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还在想刚刚的事,实在累,拿私人浴巾去浴室洗漱。


    翌日,温晚宜团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问题。


    竞方向媒体泄露了质疑内容,团队问询函的事情还没澄清完,又是新的变故发生。


    理深这边两面为难。


    首先要先公关,再就是安抚资方情绪,再其次,问询事情得尽早处理完。


    全组人全都严阵以待,连往常爱摸鱼的谭妙菱都专注了起来,温晚宜更是被领导一个当两个用。


    “温晚宜,这事特别紧急,我要去联合公关那边想想应对方案,你呢,就顾好咱们这边主场,想办法找清楚其中缘故,还有,务必不能再透露细节到媒体那儿了,对资方不好。私下能找找关系就找,这圈子大家都玩心眼,只看能不能达成目的。”


    林澜眉眼都是暗示:“联交所那边的文件收发,你负责了。”


    温晚宜知道这事的棘手程度,可惜昨天去补觉了,否则有些事情她今天能整理好。


    她点头。


    “澜姐,您放心,我会好好完成的。”


    林澜也说:“你怀孕这件事,我昨晚详细考虑过了,人才不可缺失,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事情只要顺利完成,我愿意给你一条后路,到时,你就说休个婚假,再有其他的,也有商谈的空间。”


    压抑了一整晚的心事荡然无存。


    温晚宜心情一下松快起来。


    “真的吗?”


    比起江叙深说愿意给她破例。


    她更希望是像现在这样,靠自己解决。


    他固然是有能力,可平等的关系一定是需要平衡的,她不可多靠他,否则关系迟早失衡。


    “对,澜姐从不食言。”


    “但有一个。”林澜点了点她手中的文件夹,“招股书,联交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温晚宜心头仿佛被人点了一下。


    稍怔两秒,她眼神也逐渐坚定。


    “您放心,在这边出差几天,我一定会抓紧时间,事无巨细,好好处理好。”


    “好。”


    林澜那边还有许多关系要处理,很快她打着电话走出去,温晚宜也回到会议室去重新整理资料。


    从下午两点到晚六点,没停过。


    直到走廊保洁第三次敲门:“小姐,你饿不饿啊,你同事都去餐厅吃自助餐了,你不去?”


    温晚宜抬头轻对对方笑:“不用了奶奶,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好哦。”


    保洁大姨也是心好,看她那么认真,从上午开始在这忙工作都没停过。


    那么忙,一个几乎顶两个用,也难怪领导想留她。


    温晚宜一页页看着资料,也忽然觉得人状态有点不对。


    她眼前花了花,呼吸稍有些乱起来,温晚宜放下资料,微微闭眼缓了一下,接着她拿过水喝了两口。


    之后静置。


    可太阳穴的跳动没有结束,心率也非常快。


    她感受到腹部的轻微咕噜咕噜声。


    就像有什么在里面吐泡泡。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来得很奇妙,温晚宜几乎瞬间睁眼,也愣在了那里,手贴着腹部,静静感受那种变化。


    直到真的确定,那是她第一次胎动。


    她忍住心头特别欣喜特别微妙的惊喜感,拿过一旁手机,即使肉眼看不出腹部有什么变化。


    她走回房间,到了比较隐私的位置,撩起衣服拿手机拍了一段自己孕肚的视频。


    发给江叙深。


    温晚宜:宝宝有反应,你发现了吗?


    那边,夜晚的顶层海景餐厅,端的是有钱人纸醉金迷的奢侈氛围,情调类似意式,高可透过超大落地窗远眺维港夜景,低可品尝美食,享受最高级服务。


    江叙深着衬衣坐窗边位置,男人身姿挺拔,面孔出众,出入这餐厅起就吸引周遭不少视线。


    他对面是眉眼与其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用餐姿态优雅而缓慢,正用着餐。


    “这家店还真是不错,肉的品质很好。可惜,你爸我还是不太吃得惯,更喜欢国外的牛肉味道。”


    江叙深这才淡睨他:“这么喜欢外边的风景,您何必回来,墓园都可以买在那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爸我是京北本地人,那死了也是要葬在京北老家的,倒是你,小小年纪的要掀翻天了,跟我说这种话。”


    江叙深并不愿给自己父亲多少眼神。


    会来吃饭,一是江终年同样在这出差,给他发来消息。


    再者,他和温晚宜结婚这么久,还没和父亲好好说过这个事。如果不是江终年提起温晚宜,他也不会想赴这场约。


    “你和那个姓温的女孩,相处得怎么样,结婚这么久还好吗,她孕期感受如何,找了最好的医院?”


    “她叫温晚宜,有名字。”


    江叙深:“一切都好,比您当初照顾我母亲要细致。”


    “你啊,还是原来那个脾气,总提过去的事做什么。这么多年了过不去这个坎是吧。”


    江终年又轻笑:“但也是这样,你这脾气像我,不然不会这么硬气独立。”


    江叙深并不理会。


    直到饭快吃完了,江父也递来一个红包。


    “上次不回家赴家宴,实在是公司那边有急事,不是对你太太有意见。这是我给儿媳的红包,人就先不见了,也免得尴尬,知道我心里记着你就行了,你的看人眼光很准,我信你,所以无条件相信你娶进门的人。”


    “她不需要您接受。”


    江叙深原本也是被父亲观念影响,认为和家里无需太近。


    这些天被温晚宜影响,看自己父亲也多了一层滤镜。


    看见他,就想到这些年被他抛弃的家人,下意识希望,对方可以关心关心家人。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哪里变了。”江父也发现了,“不像我原来认识的那个你,你和你爷爷,关系缓和了?你决定接手他老人家的家业了?他老人家现在身体怎么样,精神面貌如何。”


    问题太多,他懒得一一回应。


    也是此时手机传来消息。


    他看到温晚宜发来的那段视频,还有文字。


    温晚宜:感受到了吗?


    温晚宜:现在应该不明显,你下次可以摸摸。


    温柔细腻的语气。


    隔着屏幕都好像能感受到。


    江叙深唇角不自觉勾起,也回:我能摸?


    温晚宜:执行父亲的职责,你可以摸。别的时候,不行。


    江叙深:工作累吗。我听说,外面舆论出了点事。


    温晚宜:是,有点棘手。明天还要联系联交所的熟人。


    江叙深想说他也在香港,问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那边江父又说话,他短暂没看温晚宜回的消息。


    “你跟谁聊天呢,连我这个爸也不管了。”


    江叙深起身,也说:“红包就不要了,下次您有空,可以自己回去见她。要是有空,也多回去看看长辈,不辜负你儿媳的期望。”


    江父微微愣怔,在那端坐恍神许久,好像也从这段话里感受到他那儿媳的性格-


    温晚宜也只能在等工作消息空当里抽空和他聊天了。


    胎动感觉转瞬即逝,像没出现过。


    她很快也把注意力回到工作上,只等待时看看刚刚的视频,好像隔空感受到宝宝和她触动。


    温晚宜面前的电脑微信有了回应。


    是联交所秘书助理凌恒:[好,有空,那明天下午餐厅见吧,开完会后,我请你吃饭。]


    凌恒是她从校友曾绥那里得来的联系途径,实习生人微言轻,去等两小时也见不到上市科的人,但有熟人从中润滑疏通,温晚宜这次沟通答疑事项约得很顺利。


    翌日的中环交易广场,会议室封闭而微冷,温晚宜只着一身黑色行政套装,头发微微挽起,手拿各式资料和准备,先行到场地等候许久。


    凌恒接见的她,也说:“有咱们在,也有律师,一会儿你的答讯自然正常就行,这边有什么疑问你就答,只要流程正常走的,很快也能过这项审核。”


    温晚宜点点头:“知道,谢谢你。”


    凌恒:“不客气,你是曾绥朋友,也是我朋友。”


    话是这么说,这位年轻人视线仍忍不住多往温晚宜身上打量。其实能答应她今天这项流程,算是帮她很大的忙了,不是她那副漂亮皮囊,凌恒还不会给这个面。


    投行的美女很多,像她这样冰肌玉骨,单是骨相就透着难以复制的美的,很少。


    凌恒抬手看了看表,也说:“我的餐厅约在k11musea的对面,到时你直接去就好了,好吗。”


    温晚宜看出他对自己有那些意思,但很不巧,她是要工作,其实没那个意思。


    但商务饭局,无可厚非。


    “好,那结束后,您和我们团队一起,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我是想单独和你吃个饭。”


    凌恒目光不加掩饰:“温小姐真的很漂亮,我很欣赏您,也很想和您认识。”


    温晚宜心头微提,在想她是拒绝还是接受。


    接受更好,有益于巩固关系,且只是饭局。


    但不拒绝,她怕有别的影响。


    “吃饭可以,但我想我有事情得提前和你说清楚,凌先生,我结婚了,且和丈夫感情很好。”


    凌恒有些意外,本来看她年轻,他没往那方面想。


    很快他笑笑:“那没关系,那我就当正常职业交流,咱们吃个饭聊聊。”


    商务饭局,确实常见。


    温晚宜点了点头。


    正准备拿资料去会议室,那边人群忽而传来一阵骚动。


    “江总。”


    “江总怎么会来这儿?”


    “想来也是为了星耀生物上市一事,那是资方了,现在外部有舆论,上市科的问询,他本人肯定也得到场。”


    只见人群目光所及之处,是成熟而抓目的男人莅临。


    江叙深身影众星拱月,从出现起就引得周遭人纷纷注目,他着一身深色西装,搭深咖温莎结,整个人有条不紊而微透沉着气质。


    他面孔随和,眼眸却透露无人可查的矜贵冷漠。


    随眼往旁瞥去,单是视线就叫人无法招架。


    温晚宜看到他的第一瞬间也很惊讶,完全没想过。可立马,她边上刚上完洗手间回来的何莉也提出发问:“江总怎么也会来这里?”


    温晚宜答不出来。


    因为她没收过消息,自己都不知晓。


    转念,理深的人也想明白了。


    上层最关注的项目出事,作为联交所问询,江叙深自然会亲自前来,是旁听,也算是镇场子,给他们这场工作增加“公正性”。


    江叙深本人亲自前来,不少领导和高层都出来迎接,见了他,也纷纷握手打招呼:“江总,久仰。”


    “江总,好久不见。”


    江叙深只说:“好久不见,这次来,不是给您们工作任务施压,只是讲究公正性。问询还是正常进行,到时理深的项目组你们可以随意询问,争取事项的公平,数据的真实。”


    “那是必然。”


    看着外方领导和江叙深打官腔说话。


    温晚宜心头也百感交集,复杂万分。


    她看了看凌恒,男人也瞥到她身上衣服穿得薄且少,绅士地脱下自己大衣外套要递给她:“那里面空调温度打很低的,别着凉,你先披我这件衣服吧。”


    温晚宜刚想说他别。


    可没等拒绝,男人手更快,大衣已经披到自己肩上。


    只感觉肩上一沉,她下意识捏住衣边,想把对方衣服给拿下来。


    也是此刻,她瞥见另外一边,江叙深视线状似无意瞥来,很淡地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