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换场景了？这试炼场跟翻脸似的。”付雷甩了甩胳膊，肌肉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黎鸢女神，你感觉到没？这雾有点怪。”
祁因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什么味道？跟我奶家腌酸菜似的。”
宇文舟眯起眼睛，盯着远处朦胧的树影。“雾气浓度每分钟上升12%，毒素成分为神经麻痹类生物碱。我们已经在原地打转半小时，根据年轮偏移和苔藓生长方向判断，这里存在空间扭曲。”
祁因不信邪地指着前方一棵歪脖子树，“诶你们看那棵树，我怎么感觉它像我十分钟前撒了泡尿的那棵？”
“空间扭曲会重置标记，必须找到能量节点。祁因，你试着往东南方向走，记住沿途特征。”
祁因梗着脖子就往浓雾里钻，嘴里还嘟囔着：“看我的，保证三分钟找到路！”
二十分钟过去，祁因第三次从同一棵歪脖子树后冒出来，脸色煞白。“邪门了！我明明看到前面有光，一靠近就变成这破树！”
他用力踹了树干一脚，却惹得树上的毒雾抖落，呛得他连连咳嗽。
此时雾气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五米外的人影都只剩模糊轮廓。
付雷捂住喉咙，声音嘶哑：“我…我舌头麻了。”
黎鸢也感到指尖发冷，精神力场在毒雾侵蚀下变得不稳定。
“不能再耗了。”宇文舟的声音透过雾气传来，“祁因，把你刚才看到的‘光’的方位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就…就像月光，白白的，在一堆乱草后面闪了一下……”
宇文舟闭眼推演，灰色眼眸在雾中亮起微光。“东南偏南37度，那里有能量异常波动。付雷，开路！黎鸢，用精神力护住我们的呼吸道！”
付雷低吼一声，如同一辆推土机般撞向宇文舟指定的方向。
“咳咳…白毛，你这地图靠谱吗？”祁因捂着嘴，脚下被藤蔓绊了个趔趄，“我怎么觉得越走越黑？”
“闭嘴！看到前面那堆荆棘了吗？正确的路在下面！”
众人顺着他说的位置看去，下方是一片半人高的荆棘丛。
付雷率先跳下去，拨开挡路的杂草，“呼啦”一声，一群五彩斑斓的飞蛾飞了起来。
“卧槽！”他连忙用胳膊格挡，手臂上立刻冒出几个红肿的包。
“有毒！”
黎鸢的精神力场猛的扩张，将飞蛾震退，毒雾的侵蚀越来越强，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快！出口就在前面！”
众人挣扎着冲出荆棘丛，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僵住。
一棵无法形容其高度的古树矗立在雾气尽头，树干粗得需要十几人合抱，树皮上布满狰狞的眼状节疤，无数条碗口粗的藤蔓从树冠垂落，像饥饿的巨蟒般在空中缓缓扭动。
藤蔓末端泛着湿滑的黏液，正是祁因之前看到的“白光”——那是黏液在雾气中折射的光。
“那就是…出口？”付雷指着古树根部那扇被藤蔓半掩的石门问。
宇文舟分析道：“古树是能量核心，藤蔓是防御机制，我们必须在藤蔓攻击前冲过去！”
话音未落，离他们最近的一条藤蔓突然如鞭子般抽来，带着破风之声。
黎鸢用青竹杖格挡，“咔嚓”一声，杖身竟出现了裂纹！
祁因突然大喊：“我来引开它们！黎鸢，你带他们走！”
“祁因！不行！”
黎鸢伸手去拉，却被他甩开。
“记得在出口等我！”
祁因咧嘴一笑，露出熟悉的痞气，随即大喊大叫着朝反方向狂奔。
一瞬间，所有藤蔓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
“快走！”
宇文舟拽住黎鸢的手腕，付雷一把将黎鸢扛在肩上。
三人朝着石门狂奔。
身后传来祁因的呼喊和藤蔓绞杀的巨响，黎鸢回头望去，只看到一片被藤蔓淹没的红光，以及祁因最后那声模糊的“快跑”。
“祁因——”
“别回头！他用了【重生】！”
在石门即将被藤蔓封死的前一秒，三人滚进了门内。
黎鸢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来时的路已经被藤蔓彻底封死。
“祁因！”
她跑过去用力捶打那些藤蔓，发出“咚咚”的闷响，除了弄出一手血，没有丝毫作用。
她举起青竹杖对准藤蔓的中心，凝聚精神力。
这时，一阵奇怪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付雷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做好防御准备。
“哈…哈…”
异常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
宇文舟先一步走过去查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是祁因。”
黎鸢闻言立马冲过去，只看见一个仰躺在地的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浑身布满血痕，眼神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祁因，你……”
黎鸢跪下来，轻轻抹掉他脸上的血迹。
祁因睁开眼睛，看到三人毫发无伤，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然而，当他张口想说话时，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气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宇文舟瞳孔骤缩，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他用了【重生】，这次的随机五感代价是——不能说话。”
付雷惊呼一声，震惊地捂住嘴。
那个总是咋咋呼呼、嘴里永远有说不完骚话的红发青年，此刻只能用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们，嘴唇不断张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就是…重生的代价？”
黎鸢忽然想起在副本【七天】时，她喊祁因给她匕首，无论她怎么喊，祁因也听不见。
原来那时候他是真的“听不见了”。
祁因突然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喉咙，发出“嗬嗬”喘鸣。
他着急地看着身边三人，两手在空中疯狂地比画，像是在表达什么，却又毫无逻辑。
三人根本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或者，他压根儿就没想表达什么，只是忽然失去说话的权利让他感到恐慌、无法适应。
最终，他恨恨地叹了口气，用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没有声音，只有压抑的、肩膀剧烈的颤抖。
“祁因……”
黎鸢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拳头，那只手冷得像冰块，透露着青年内心无法言说的绝望。
“如果我当初拦住你…你会不会…”
祁因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回头，透过鬓发的缝隙看了黎鸢一眼，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了三个字——“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