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狠狠地看了两人一眼,尤其是将手按在板凳上的就江春和,打手抓起板凳腿用力一掀!
板凳依旧纹丝不动,稳稳地扣着桌上趴着的疯乞丐,而那手则因惯性啪嗒一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打手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自己的手,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又提醒着他,转瞬便恼羞成怒,恶狠狠盯着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坏我烟暖阁的好事,你知不知道我们东家是谁!”
江春和与沈郅自然是不知的,两人谁也没说话。
见状,人群中有个精瘦矮小的打手向前两步,一双精明鼠目不住地上下打量,凑近头领,狞笑道:“大哥,你瞧那小娘们,长得像仙女似的,不比这疯娘们带劲多了,依我看,她们既然不识好歹,就一并抓回去!”
至于一旁那阴着脸的小白脸,打断手脚扔出去当乞丐!
此言一出,打手们的目光顿时变了,不怀好意地盯着江春和,眼中满是垂涎。
“兄弟们,给老子上,把这小娘们和疯娘们一起抓回去!这小白脸打断了腿扔出城去!”
沈郅的眸色骤然冷了几分,搁下装着白面馒头的碗,反手将玉坠递给了江春和,抚向缠在腰间的软剑。
江春和冷不丁被塞了个玉坠子,终于琢磨出些意味来,依恩公八百个心眼的性子,不会随便扯人家女子的坠子。
这坠子定是有问题。
可眼下她关心的不是这坠子,而是这群人居然想打她家小白菜,反了天了!
就在江春和捡起疯乞丐掉落的匕首,打算来个小禾飞刀时,一道寒光破门而入,只见一道黑影飞踹而来,叮一声巨响后,领头打手的铁棍就这么首接被劈断了!
那长刀来的及是时候,险险擦过打手的发梢,差一毫厘就能削断了他们的头。
樊楼刀未收,默然站在两人身前。
“公子,属下来迟,这些人如何处置?”
沈郅悠悠收回欲拔剑的手,阴沉的视线一一扫过门口倒作一团的打手,不知怎的,分明他瞧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可如此神情,却比樊楼的长刀更要令打手们胆寒。
尽管打手人多,气势却短,推搡来去,没人敢再贸然上前来。
“大哥,这样不行,我瞧他们的模样,应是外来的。”还是那精瘦打手不甘心,又想了个主意,指着沈郅等,尖声威胁:
“这疯娘们是我们东家的人,你们想要带走就拿钱来赎人!若是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可要报官了,告诉你们,我们东家可是县令的亲侄子,识相的就赶紧滚!”
沈郅也没想过刚来扬州就见血,闻言,便让樊楼退后,顺势道:
“钱我可以给,只要将她的卖身契拿来,否则,怎知你们不是强买强卖,拐带民女?报官也可,现在一同前去对证便是。”
卖身契是没有的,这娘们是今早被人发现昏迷在岸边,方才刚抓进阁里的。
老鸨一看就知这是个美人胚子,本想洗干净了送去挣钱,却不想刚打好水,这娘们便醒了,而后便发了疯,还不知从何处抢了柄匕首,刺伤了老鸨。
老鸨自是气不过,要将这娘们抓回来好生折辱一番,可打手们看着面前寒光湛湛的长刀,又见那小白脸不为所动,知道自己几个暂时讨不到好。
这会子拿不出卖身契,闹到县令那处,东家也不好交代,几个打手一合计,决定回去搬救兵,就不信还抓不住这几个人了!
那领头的瞪了樊楼一眼,丢下一句“你们且等着,待我回禀了东家,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罢,这一群人便灰溜溜的跑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便敢以县令的名义欺压百姓,背地里得嚣张成什么样?”
江春和对此等助纣为虐的狗腿子分外不齿,瞧着那些人跑了,便转向沈郅,“恩公,现在要怎么办?”
——问的是仍在桌上挣扎不休的疯乞丐。
沈郅双眸微敛,得知烟暖阁并无卖身契在手,他原本三分的怀疑立刻变成了十分,向樊楼道:“把人带走。”
樊楼沉默上前,在江春和的注目下,一掌劈昏了疯乞丐,扛麻袋一般,将人往肩上一摞,便侧身向外。
“公子,马车己备好。”
沈郅点了点头,这便是要离开的意思。
江春和瞧了瞧这两个都不提午膳的人,只好去后厨找掌柜又打包了些饭菜带走,连樊楼那一份都没忘。
虽说这人十分讨厌,可还要靠他看着那个疯乞丐呢,不能饿死了。
……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城郊一间小医馆外。
见医馆内有一名医女,江春和便托医女诊脉后,打些热水来替疯乞丐清洗一番。
既然救了人,可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不说弄清对方疯癫不能言的原因,也得瞧瞧到底是什么模样。 医馆诊脉期间,樊楼守在马车旁,江春和则与沈郅坐在院外等候。
此时并无什么人经过,她终于得空自香囊里取出方才那玉坠子,问个明白。
“恩公,这玉坠是有什么渊源?”
说话间,她亦仔细打量了一番,虽然她并不懂玉,却能感觉到这玉坠子的特别。这是一块通体赤红的暖玉,没有一丝杂质,晶莹通透如水,且雕作一条鱼儿的模样,仿佛一条锦鲤,美丽又生动。
沈郅垂眸看向这条红玉鱼儿,晦暗的墨瞳有一瞬凛冽,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玉坠原是杨家的。”
江春和握着玉坠的手顿了顿,怔然地抬起头,不知怎的,她的心口蓦地跳了跳,从那平静地声音中,听出了些许艰涩。
“杨氏长女乃先二皇子妃,这一枚玉坠乃赐婚时御赐之物,鱼尾印有纹样,杨家被问罪后,唯有次女侥幸逃脱充入教坊司,这玉坠许是那时她自家中偷带出的。”
闻言,江春和仍是不解。
疯乞丐瞧着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姑娘,更何况杨氏一族早就灭门,这二者还能有什么联系?
沈郅瞧她一眼,视线又转向医馆内。
“十几年前,扬州州牧曾掌管教坊司。”
话落,江春和思索了会,而后猛地反应过来,视线不住地在那扇门与玉坠之间来回,震惊不己。
“难不成,她就是那个失踪的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