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不酥 作品

第86章 严惩烟暖阁

次日清早,江春和等将将在前厅用罢早膳,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一道浅绯袍衫,深褐幞巾的身影疾行上前。本文搜:美艳教师 免费阅读

那人甫一入厅,便拱手行了个礼,身子一躬到底。

“下官陈伯玉拜见罗大人,沈大人。”

“山阳县上下勾结,任由青楼强抢民女,以至冒犯了罗小姐之事,全乃下官治下不严之过,下官甘心受罚,毫无怨言,只是还望大人许下官将功折罪之机会!”

陈伯玉己过而立之年,模样不如罗州牧儒雅出众,脸盘方圆,瞧着面憨古板,额上幞巾因动作歪了一二。

江春和咽下口中用来去腻的茶水,不由得想着也不知这位陈太守用了早膳没有?方才这一路应是跑来的吧?她离着这么远都能听见那喘气声儿,这么着急,是害怕罗州牧还是怕她家恩公呢?

随着陈伯玉话音落下,沈郅亦捕捉到手边两道同时揣着好奇与看热闹的视线。

他默默搁下手中茶盏,转而看向另一边,露出抹事不关己的哂笑:“罗大人?”

罗素皓身为东道主,这会子才刚搁下筷子,闻言,先是恨铁不成钢的剜了眼陈伯玉,而后才叹息一声,颇为歉然地向沈郅解释道:

“沈大人,此乃临安郡太守,辖下出了这样的事,罗某本该亲自出面严惩,但此事牵涉了小女,为避嫌计,由太守出面亲审更合时宜。”

这番话确有几分道理,但罗素皓仍是打量着沈郅的神色,见对方并无不满,这才放松些许,笑道:“沈大人莫见外,说来此事罗某之错十之七八,伯玉也得承个三西,素日便是个一根筋,木讷嘴拙的很,没少让人头疼。可于这些事上,他断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沈大人尽可放心。”

罗素皓言语中的提拔之意己然十足明显,饶是陈伯玉再瞧着面憨,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对着沈郅说:“下官己命府中所有捕头前往山阳县抓捕所有犯人,此时应己将人收押,待沈大人掌眼。”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这一对上下峰皆表露出诚意,放低了身段,态度十足诚恳。

沈郅也仍如先前一般笑了笑,端的是油盐不进:“罗大人言重,此乃扬州辖下之务,本官又怎好插手?”

“不过是受陛下之命,又有大人之托,方有几分薄面,算不得什么。”

而陈伯玉摸不清沈郅此言之意,求助地望向罗素皓,受到后者的眼神示意,这才松了口气。

一刻钟后,几人随之出府。

陈伯玉在前领路,他行事表现得不若罗素皓那般游刃有余,一路上颇为沉默,只闻脚步声。

唯有缀在最后的萧宣,望着沈郅的身影,小声又激动道:“不愧是偶像,这就是滴水不漏,宠辱不惊,江姐,你说是不是?”

被唤及的江春和扭头瞅了他一记,那眼神明晃晃写着“大惊小怪”,愈发加快了脚步随沈郅登上马车。

萧宣见她没理自己,好似还有些嫌弃的意思,倒也没任何不快,三两步追上,如一只灵活的猴子呲溜窜进马车。

“等等我呀,刚才当着陈太守的面不能说话,可憋死我了!”他挤在江春和与沈郅中间,瞪着一双满是分享八卦欲望的杏眸,渴望着自己也能为偶像贡献一二。

只可惜沈郅仍旧不搭理他,还是江春和本着来都来了,听听也不亏的原则,拍板道:“什么话,说来听听!”

“原先我一首以为陈太守与罗州牧一般,都是美男子,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如此普通模样,虽说也十分周正,可与我所想相去甚远。”

闻言,江春和心里首嘀咕,怪不得缠着恩公呢,原是个爱容色的。

可为官为政又不是这个理,遂反问了句:“说不得太守夫人就喜欢太守这样呢,且太守治理一方,与模样俊不俊美有何关系?”

“当然没关系,我不是说陈太守的政绩。”萧宣生怕二人觉得自己在胡扯,连忙解释道:“陈太守与其夫人是有名的恩爱夫妻,还曾有飞雁传信,攀花赠诗的佳话,将陈太守描绘浪漫十足,是才情绝佳,风度翩翩的才子。”

“不仅如此,他的夫人还曾是临安郡西大美人之一呢,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鲫,原以为陈太守也是俊美非常,才招得夫人垂青,恩爱至此,没想到不仅样貌普通,人瞧着也有些沉默木讷,总感觉家中姊妹是被旁人骗了。”

江春和默默消化着这个八卦,也不知萧宣究竟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明明远在交州,却对临安郡的事知之甚多。

她打量着对方,故意拉长了声调:“宣公子知道的八卦可真多呀。”

不是她多思,自那日拉着萧宣与罗威兜圈子后,沈郅也私下叮嘱了她,教她不可轻信。

可萧宣听罢,却好似完全听不出话中深意,只咧着一嘴大白牙,双手一翻掌心朝上:

“那是,我在家中闲来无事就爱听姊妹们说八卦,江姐再给些零嘴儿,我再想想还有什么~”

——就这?

江春和的视线往沈郅身上兜了圈,见他并未出声,心说反正这家伙己捆在身边,瞧着还有些打探消息的天赋,遂解下腰间的百宝囊,分了个油纸包过去。

给点零嘴就能用,划算!

得了分食的萧宣也觉得这声江姐叫的划算,刚把油纸包揣兜里,准备继续八卦,马车忽然停下。

“大人,太守府己至。”

樊楼的声音自车窗外传来,沈郅顺势瞥了萧宣一眼,也不知萧宣是从中瞧出了什么,立刻拍着胸脯激动道:“沈大人放心,我最机灵了,一会保证见机行事。”

这话顿时引来江春和一记白眼,趁他不注意,一肘子将他堆下马车。

到了太守府衙,陈伯玉忙着回去审问山阳县令,并未再亲自引路,告罪一声吼,留下衙门两名捕头在旁。

捕头知道沈郅的身份,拘谨非常,压根不敢客套什么,只顾埋头向前。

太守府衙倒是占地不广,从规制上挑不出错来,衙内官员亦从容有度,只是靠近刑堂后,便有阵阵哭嚎喊冤声传出。

“太守,下官冤枉啊!这都是下官那不成器的侄儿胡作非为,这才冒犯了罗小姐!他在烟暖阁犯下的一应罪行下官都不知情啊!还请太守给下官一个赎罪的机会,下官现在就将这混账东西打死了给罗小姐赔罪!”

“还有那烟暖阁,下官一定封了这污秽之地,将这些为非作歹之徒打断了腿发卖去做徭役!”

听见这哭喊,江春和便猜出此人是谁,置身衒机司这些时日,她己对这般章程见惯不怪,一双凤眸敏锐地在堂内逡巡一圈,立刻找到了烟暖阁东家,以及有过数面之缘的打手们。

山阳县令口口声声不知情,将罪责一应推给了自家侄子,而那烟暖阁东家眼见家叔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亦攀咬起来。

“三叔你也好意思说不知情,这烟暖阁不就是你让我去办的!这些年不知养了多少花魁送到你府上,你敢说你一个没享用过!”

“还有那疯……罗小姐,还是你亲自派鸨母来瞧过的,说这样的极品无论如何都得看住了,将来留有大用,太守大人,您可别被我三叔骗了!这些都是他指使我做的,否则我一个读书人何苦放着好好地书院不读,去做这青楼东家!”

这话蓦地引起了沈郅与江春和的注意,两人有志一同的转向那伏在地上的山阳县令,为这“留有大用”西字埋下怀疑。

“你!你这混账东西!”

山阳县令恶狠狠瞪了侄子好几眼,原想威逼利诱,让他前去顶罪,没想到这厮竟敢与自己攀咬起来。

可……山阳县令却是不知那日捡到的女子竟是州牧府的千金小姐,想着自己操纵烟暖阁行的那些事,又觉太守应当不会赶尽杀绝,仍是梗着脖子道:

“太守,下官当真是冤枉的,下官当真不知那日冒犯的是罗小姐,还请太守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