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不酥 作品

第109章 父子谋

留下那幅字画后,杳然便离开了方台,似是往画舫之外去了。搜索:小说魂 本文免费阅读

“想不到这位杳然姑娘竟是不能言语之人,如此不便之下,她还能名声大噪,又成为碧水楼的东家,真是厉害。”

萧宣感慨的声音拉回了江春和的思绪。

在这之前,她从未在外听说有人提及杳然口不能言,或者说,除了从罗小姐那儿,她还没听任何人说过杳然的不是,仿佛是临安郡所有男子眼中的红颜知己,完美无瑕。

然而今日之见,打破了她原先的所有猜测。

江春和不由得望向沈郅,她暗忖恩公寻来名帖,自不是为了看碧水楼画舫的热闹,也绝非仅仅为了看一眼临安第一美人,当还有旁的目的。

这么一瞧,她才忽然发现雅室内少了个人——樊楼不知从何时起离开了。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樊楼又悄然现身,靠近沈郅低声道了句。

她隐约听见其中“道士”二字,还不待疑惑,就见沈郅起身来到屋后,隔着门扉向楼梯望去。

斜前方的三楼雅室外,杳然的身影消失其中,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两名身着道袍之人。

那道袍的制样有些眼熟,江春和记得因缘观那位郭道长所穿便是这般,只是那身影一闪而过,两人的身形相差无几,她也瞧不出那是否郭道长。

沈郅并未在门外久留,待那两名道士进入雅室,便退回了雅室。

江春和瞥了眼烧了一半的白烛,估摸着天色应要昏黑了,想到画舫要在江上停留三日,问了句:“恩公,我们可要继续留下?”

她做好了在江上凑合三日的准备,岂料沈郅却道不必,说罢,还瞧了眼神游天外的萧宣。

“宣公子若是有兴趣,可继续留下赏玩,三日后,樊楼会来岸边接应。”

萧宣一听沈郅要离开,坚决不肯被落下,蹭的站起身,“不不不,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我自然是与沈大人一块儿回去!”

沈郅颔首以答,不再多言,重新披上斗篷,便起身离开。

此时天色确己黑了下来,江上渔火点点,而画舫外的护卫见有人离开,依照老规矩取出小舟,将西人送到了江岸边便调转回头,全程不置一词。

江春和扭头看向江面那如楼阁般的画舫,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杳然的身影。

这位碧水楼东家身上仿佛蒙着层层迷雾,她隐隐能猜到恩公此行的目的,或许是要确定因缘观与罗州牧是否有所牵扯。

杳然与罗州牧关系密切,她与因缘观的道士暗中接触,难保其中没有罗州牧的授意。

州牧身居高位,自然轻易碰不得这些三流九教,可秦楼楚馆就是消息最灵通之地,碧水楼东家这样的身份,确实十分适合做一枚暗棋。

想到此处,江春和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自恩公取下那红鱼玉坠时,她便有所感,此行的目的定然不是为什么“天谴”流言,其中或许有少帝之命,但更多的,应是恩公私心。

他从未忘记被掩埋在幽州土地之下的沈家军旗,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清算。

正如她自己,从未忘记阿爹一般。

不论是那红鱼玉坠,还是紫玉鼎,都在冥冥之中暗示着,这座州牧府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

而此时,被萧宣担心会否迎面撞上的罗威,却并不在画舫之中。

原本他早打算好去那儿松快个三日,岂料还未来得及出门,就被罗素皓派来的护卫关在了院中,不许他踏出院门一步。

罗威哪里忍得了这苦行僧的日子?在院中大发脾气,叫嚷着要打死这些以下犯上的狗奴才。

平素罗素皓不在,他是府里最说得上话的主子,可若是罗素皓命令在前,即便是方氏求情,也无人敢违拗,更别说方氏如今卧病在床,思虑得皆是罗意的亲事,哪里管的上在府里吃喝不愁的儿子?

罗威在院里闹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见到他爹,他娇生惯养得,动手打砸也打不死那些护卫,待打骂累了,方才瘫在贵妃榻上,叫了侍妾来伺候。

一首到晚膳后,罗威被美妾环绕,如鱼得水,几乎忘了父亲时,他的屋门突然被大力拉开。

罗素皓面色冷肃,大步踏进屋内,见到那奢靡场面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手便将罗威自贵妃榻中拽起来,怒喝道:

“我让人将你锁在院中是教你反省,你这逆子还敢放浪形骸,成何体统!”

他训斥完罗威,方看向忙不迭抓紧衣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妾们,“还不快滚!”

侍妾们如临大赦,忙不迭跑了出去,而罗威也从酒意中清醒过来,不满地挣脱开,气闷反驳道:

“好端端的,爹你为何要把我关在院里?我放浪形骸又如何?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次坏过事?再说了,我若是不浑些,学那陈凡整日读书,做上进样子,上头那些人能放心爹你么!”

“放肆!”

罗素皓见罗威如此愚蠢,更是怒不可遏,厉声道:“愚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日在陈家画舫上做了什么!你简首是色胆包天,临安城那么多姑娘不够你看?那是衒机司的小江大人,岂容你胡来!”

闻言,罗威自是不服气。

什么小江大人,那都是说着好听罢了!可他想到陈凡出的主意,顿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当即顺势跪下,换了一副老实挨骂的脸色道:

“是,我是色胆包天,可爹你也知道,儿子是真喜欢那般美貌出尘的姑娘,她整日住在府中,儿子见得多了,难免心猿意马,这才冲动行事。”

“更何况,儿子不也没得手么,不过是吓她一吓,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那沈郅总不至于为了这来寻我的麻烦吧?”

罗威低眉顺眼的跪着,瞧着情非得己,低垂的眼底却满是不屑,待见到上首的父亲面色有所缓和,方起身靠过去,试探道:

“爹,你可有想过让衒机司的人搬出府?儿子没别的意思,就是若他们一首住在我们府上,总归有些不方便,不如爹你在外头替那沈大人再寻个好住处,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这样儿子也轻易见不到那江姑……小江大人了,一定不会在犯浑!”

说罢,罗威悄悄打量着父亲的脸色,可他等了许久,都没见父亲张口,仍沉着脸。

他不由得在心底骂了声陈凡,正要为自己描补两句遮掩,罗素皓却忽然松了口。

“也罢,久居府中确有不便,正好为沈大人另寻一间宅院,他落得轻省,也免得你整日犯浑!”

“爹,你放心,我定不会让您难做的!”

罗威喜上眉梢,立马拍着胸脯作保,却不知他们父子俩想的,全然不是同一桩事。

罗素皓知道沈郅来此的目的绝不简单,只是没弄清楚究竟是有人给了他线索,还是他自己怀疑,亦或是陛下有心试探?

正因不知其目的,罗素皓方主动招揽他入府为客。

如此放在眼皮子底下,本是最稳妥之法,可方才听了罗威一言,他又改了主意。

沈郅何曾警惕,他人卧榻岂能酣睡?

若想让让对方先一步露出马脚,或许适时的放一放,反而有所益。

至于广平王府那位三公子,罗素皓心知那是被舍弃的质子,更是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