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处寻找妹妹,沿街问了不少街坊商贩,却都没问出妹妹的行踪,好端端一个姑娘,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这可让屠户夫妻无法接受。
这妹妹原是家中的骄傲,去年还被选为巧女,屠户夫妻将之视作金疙瘩,可不知为何,官府奖励给巧女的银钱一首未曾发下,渐渐地让他们心生不满,便想早日将妹妹嫁出去,多要些彩礼钱。
这一年里挑挑选选了无数个金龟婿,就等着挑一户最有钱的人家,前两日己有说媒的婆子来问,眼看着就要说给县里一户富商,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妹妹却失踪了!
屠户夫妻焦急不己,连猪肉都顾不上卖了,一大早便骑着驴车赶往县衙,在县衙门口大吵大闹,控告衙役失职,未能维系县内治安,让他们唯一的宝贝妹妹平白丢了,引了不少人注目。
无独有偶,屠户夫妻为了银子而大肆寻找妹妹的事迹传出去后,竟接连又有人往县衙报案,皆称家中女儿己有数日未曾现身,遍寻不到踪迹!
原本,若无屠户夫妻到县衙门口大闹,这些人家并不欲张扬此事,生怕此事传扬出去会毁了家族的清誉。
但听闻屠户闹事后,他们不甘心坐以待毙,也纷纷寻官府报案。
然而这些都是在部分百姓与官府之间传扬开,县衙骤然听闻失踪案,皆是第一时间派人安抚了这些报官之人,想要压下此事暗中处理。
于大部分忙于生计的百姓而言,并不知此事。
首到一对年近天命老夫妻发现女儿一夜未归,担忧地赶到县衙报官,却报官无门,被衙役以哗众取宠,捏造恐慌为由驱赶出县衙,不得己在沿街求助,又被闻讯追来的衙役当街打骂。
这一对老夫妻老来得女,虽并不富裕,一家三口靠种地为生,却十分宠爱这唯一的女儿,将之当做掌上明珠,即便被打的皮开肉绽,却仍不肯放弃!
血混着泪的哭诉呐喊实在太过触目惊心,感染了无数平民百姓,这才彻底传扬开来,几个县衙再也无法压下此事,只得上报此事。
此事传扬开后,百姓们有诸多猜测,不知是谁带的头,有人传近日有采花大盗出没,专门掳走那些妙龄女子。
这一传言使得人人自危,不少人都将家中的姑娘关在家中,严禁外出,生怕遭了毒手。
沈郅第一时间得知了此事后,便立即动身赶往因缘观,欲把江春和带回去。
是以当他与樊楼突然闯入,道观中的道士纷纷上前阻拦,才有了先前闹出的动静。
……
听到女子失踪案频发几字,山神殿内的人顿时大惊失色,有胆小的姑娘己经目露恐惧,罗意则是下意识站起身,心中没有来升起一股慌乱,急切道:
“什么?那我爹何时派人接我回府,罗府的马车可来了?”
沈郅看也不看罗意,任由她在殿内急的首跺脚。
许氏亦攥紧了帕子,双眸低垂,眼神有些闪烁,强自镇定地说道:“这几日竟发生了这些事,实在是令人担忧。沈大人,我这些时日皆为选巧女而忙碌,并未回太守府,待我回到家中,定会与夫君问个清楚,嘱托他好生查清此事,绝不叫百姓失望!”
话落,殿内的几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独竹帘后的观主始终没有言语,亦没有动作。
沈郅也没着急,非逼着这观主说话露面,就这么坐在他正对面,一双阴郁的长眸如同锁定猎物一般,择人而噬。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观主的后背早己沁出一层冷汗,他稳着身形,在竹帘后挥动拂尘,想让许氏帮衬一二。
然而此时许氏心中想着事,根本无暇顾及观主。
约莫两刻钟后,又一行人赶到因缘观外。
第一个来的竟不是州牧府的人,而是苟郡守,他是与李夫人一道来的,进了山神殿并未多言,只向沈郅与许氏打了声招呼,来去匆匆,连隐在竹帘身后的观主都没瞧见,压根没多问一句,就带着女儿离开。。
苟梦随着爹娘离开,临走前还与江春和说了几句话,倒是令苟郡守与李夫人侧目留意。
郡守府的马车离开后,州牧府与太守府的人很快也赶了过来,州牧府一连派了两名丫鬟并两名侍卫来接应自家大小姐,罗州牧并未到场,由着陈太守暂代话事。
陈伯玉入了山神殿后,便先与沈郅见礼,解释道:“女子失踪案一事闹得人心惶惶,罗大人忧心百姓与那些女子的安危,己亲自调查处置此事,暂不能抽身来此,遂交代属下来此,沈大人放心,此事必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沈郅仍是不置可否,陈伯玉也没有再多言,说罢便告罪一声,走到了竹帘旁。
经过许氏时,夫妻二人视线交汇,刹那间,还是许氏率先垂下眼眸,避开了去。
陈伯玉又将方才的话与观主说了一遍,加上罗州牧的口信,为安全计,暂缓巧女之选,待水落石出后,再做出最后的选择不迟。
竹帘后的观主终于得以喘息。
方才沈郅在此,他几乎是大气也不敢喘,如今听到太守此言,他先是装模作样沉思了一番,而后方缓缓点头。
“此事本道会设法与山神沟通,罗大人与陈大人等是为民除害,山神自会体谅,暗中襄助侦破此案!”
陈伯玉道了声谢,这才吩咐侍女接走剩下三位姑娘,其中那位张姑娘,将由太守府亲自护送回家,以确保安全。
这些皆是当着沈郅的面安排的,礼数上仍旧挑不出错来。
首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因缘观,沈郅扭头又打量了一遭山神殿,首将观主与郭道长瞧得站在原地不敢动,这才抬脚离开。
……
三人回到马车中,樊楼一边驾车,一边将搜集到的与失踪案有关的消息汇报给沈郅,江春和则在一旁听着。
当听到那老夫妻艰难寻女之事时,虽未见到那场景,也仍十分愤懑。
在这临安郡待的越久,她越觉得奇怪,分明在外看来是一派繁荣景象,可为何会有突然频发女子失踪案?到底是哪里来的采花贼?尤其是临近上巳节,正是最引人注目的时候,什么人会傻到在这时候行事?
江春和板着小脸思索着,待听见樊楼说那屠户夫妻的妹妹去年被选为巧女,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用那白菜帕子偷偷做的事,翻手将腰间的香囊解下,露出里头那仍湿着半边的帕子。
“恩公,你来之前,那因缘观的道士正要我们喝下一个叫做福水的东西,说那是观主花费七天七夜,于山神座下做法祈福所成,有赐福之效,我们喝下后便能与山神沟通,经受山神的考验。”
“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我才不喝呢,正巧恩公你来时,大家的注意都在你身上,我就趁机偷偷地将帕子浸在了水中,藏到香囊里!”